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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需要花费太多神力的祈愿, 可以获得这么多信仰值，这一单可以说是很赚了。
可是这种“没必要”的愿望，他不是非常乐意去帮信徒实现。
虽然有一些单子能得到的信仰值不多，但那也是生活拮据的信徒为了实现重要的愿望艰难给出的供奉。
他觉得供奉的价值高低并不算太重要，祈愿本身的价值更是难以衡量。
不过救急不救穷绝对是值得考虑的准则，这也是人类的经验之谈。
像是这名信徒这样实际上没有什么急于解决的难题、只是想要测试神明能力的祈愿，其实是没有多大的实现必要的。
谁叫他邪神是出了名的对信徒好呢？只要是虔诚的信徒，都是可以得到他的一点点偏心。
与其帮那些自称信徒却心不诚的人达成愿望，不如帮助虔诚且愿意奉上供品的信徒。
潜淆觉得，不仅信徒对神明，神明对信徒也是有情感需求的。
爱神认知中的“爱”太片面，祂只看得到自己信徒们渴求的爱情。
其实，信徒对神明的“爱”，才是令他最有体会的。
他认为自己运气不算好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自己消耗了几乎所有的运气成为了邪神、拥有了他的信徒们。
不过，信徒中也有一些难办的。
例如眼前这位。
邪神看着姗姗来迟的信徒，在心中默默叹息。
又来了，但愿这一回的祈愿内容至少有点儿必要吧。
一些离奇却没意义的愿望，他不是很有实现的干劲。
从职业道德上来讲，神明是不可以挑剔愿望的。
但是有自己的偏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有那些习惯了机械实现相似愿望的神明才不会挑剔。
潜淆照例向信徒开口：“说出你的愿望。”
他倒要听一听，这次对方又想出了什么无神会去实现的祈愿。
有几次，对方提出了无聊到不在任何神明管辖范围内的愿望，令邪神一次比一次无语。
真的，有这种想象力，就不要来为难他了行不行？
去出谜语都比这强啊，以对方这逻辑思维，出的脑筋急转弯绝对没有几个正常人能猜得到。
要说这名脑洞大吧，也不算，毕竟对方想出来的愿望大部分都挺无聊的。
不过关注点是真的清奇，一般人压根就不会向神明许那些愿望。
邪神看着信徒，猜测对方这次会说出怎样的祈愿。
“我想要更加了解邪神大人。”出乎神明意料的是，这一回的愿望居然是跟自己有关且相当明确的。
要知道，眼前这谜语人可是说出过不少语焉不详的愿望，像是生怕他能够实现一样。
这个愿望……和作业信徒的有几分相似之处。
原来，这名信徒之前许的那些愿望，是为了更了解自己信奉的神明。
“可以吗？”信徒见神明久久不语，便有些消沉了，“这个愿望的确是有些冒犯您了……是我的错。”
不是这“一个”愿望的错。
是自己长期以来召唤神明提出各自奇怪祈愿的错。
邪神大人能容忍自己这么久，已经是非常温柔的神明了。
按照自己通过资料对祂神的了解，祂们应该在前三次之内，就会决定将自己除籍或是拉入召唤黑名单了。
只有邪神大人是不一样的，祂对信徒足够有耐心，可以容许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
或许，那也不是“试探”，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让自己能对神明有更全面的了解 。
自己从小就对神明感兴趣，在阅读了各种书籍、观看了相关电影之后，才发现这些较为接近消遣娱乐的方式无法接近真实的神明，对祂们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表面。
于自己开始查阅许多资料文献，查看最权威的专家的解读也不及接触到神明本尊的万分之一。
召唤一事不止信徒可为，但非信徒的召唤可能会惹恼神明。
自己研究了这么久的神明，也想过选择一尊神明来信奉。
研究的神明虽多，但在信仰这一方面自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遵从心意成为了邪神大人的信徒。
做不成最虔诚的信徒的话，成为最了解神明的信徒也很好啊。
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无限接近于“真相”。
潜淆不知道这个祈愿该如何实现。
他自认为也是将工作和生活分得清的神明，他的生活是信徒们所不知道的。
而他也不想让信徒知道。
作为神明，本身应该是全年无休的。
可他却把被封印的期间当作假期，在信徒们无比担忧自己的时候悠闲度日。
这要是被信徒们知晓了，估计影响会不太好。
于是，这些本不该成为秘密的“秘密”就被邪神藏在心底，即便是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神职人员也不知道这一点。
神明的私生活不是信徒该窥探的，这名信徒的祈愿其实在某种方面很接近人类所说的“私生饭”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更”并不代表信徒想完全了自己，只要他给出的情报比对方所知的多久算是达成祈愿了。
这一点应该不难，毕竟作为邪神本尊的他，绝对比一名普通信徒了解邪神。
“我经常做梦。”鲜少有神明会做梦，这或许是对方不知道的“机密”。
“邪神大人，我早已知晓您多梦一事了。”信徒恭敬地回道。
居然知道？
潜淆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梦境之神出卖了自己。
祂有过告知幻术之神的“前科”。
而且，八卦之神是最有嫌疑的神明。
许多神明都说过，八卦之神不知不觉就掌握了祂们的情报，而且还将部分贩卖了出去。
是的，那尊神明还发行着各种八卦小报，被取缔了一种之后就再出一种新的，套个新的壳子就能装作无事发生了。
这样的行为神约法庭做不了太多干涉，毕竟祂们之中的许多神明也喜欢听那些八卦。
八卦之神朋友众多，即使是被取缔了报纸，也能再出新的。
而且，祂几乎没受到过什么处罚，就算曝光了某尊神明的八卦，也有更多的神明来保祂。
这是和潜淆全然相反的状况，邪神寡言少语爱独处，八卦之神话多直率广交好友。
潜淆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的那些“秘密”或许也称不上“秘密”。
他看着眼前的信徒，不知该说什么好。
让社恐分享自己的生活，实在是太勉强了。
信徒显然也不想勉强他，几次说这个祈愿不实现也没关系。
“邪神大人，以往我已经给您造成许多困扰了吧，”信徒低着头说，“我原本想，就这一次，就这最后一次了。我提出这个祈愿不是一定要您实现，只是想表达出我的态度。”
“态度”。
潜淆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倒是没想过对方试探自己能力的目的。
不过，一定不是想要伤害他，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邪神明白，这是一名非常虔诚的信徒，虔诚程度也是名列前茅。
只是，对方的做法有些不同寻常。
原来，是为了更加了解自己啊。
他逐渐懂得了对方的所谓“态度”。
“我没有恶意的，”信徒表现出了些许的不安，“求您不要除我的信徒籍。”
自己想要一直当邪神信徒，但是也不因坦白这个祈愿而感到后悔。
今天的邪神，也觉得信徒很有趣。
第68章 邪神
潜淆没有为难信徒, 而是根据祈愿给对方看了一个不可能被曝光出去的信息。
那是他上一局游戏的玩家视角回放，他自己此前也未看过，应该不可能流露在外。
果然, 那名信徒认认真真地看完了，邪神也顺便复盘了一下。
“邪神大人的游戏打得很好！”信徒的眼中又冒出了崇拜的光。
这种光潜淆在每一次帮对方完成离谱祈愿的时候都能看到，信徒的一双眼睛仿佛一左一右写着“厉害”二字。
行吧, 反正这样也算是达成祈愿了。
信徒依依不舍地跟邪神大人告别, 但想到自己又得到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神明情报, 就开心得不得了。
潜淆在对方彻底笑出声来之前离开了, 给这名信徒保留了几分体面。
＊
“邪神大人，我们也不知道那家工厂会临时变卦——现在神像的生产数据都已传输到他们那边去了, 连修改的版本也是……我们这边没有保存原始资料的确是失职了, 还请您再给我们一个机会！”一邪神殿的神职人员画下了逆向法阵召唤神明, 报告了当下不容乐观的情况。
“原因？”虽说潜淆心里大概有个底, 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这个……”神职人员有点儿纠结，“邪神大人, 这都是他们的问题，您——”
神明的眼中是鼓励信徒说下去的温柔神情。
神职人员只好说出令大家气愤又无奈的真相：“他们说不接邪神神像的单子——不接的话一开始就讲清楚嘛,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他们要求我们把所有数据毫不保留地传过去, 不然就不投入生产……同意了这一点也是我们一时糊涂, 邪神大人要怎么责罚我们神殿大家都是愿意接受的！”
哦，是被刻意针对了。
邪神对这种情况不陌生, 以前也出过类似的“意外”。
有一回，主神殿要推出一款用于神龛供奉的神像, 由于对材质和做工的要求较高, 于是神职人员就在网友的推荐下选择了一家名气虽不大但口碑不错的小厂。
【大厂多敷衍，这种精细活儿还是交给小厂比较放心。】
【你们这一单金额大, 抵得上小厂快半年的收入，厂子一定会格外用心的。】
【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才好呢，没有把钱都投到广告宣传上，肯定是在产品上花了心思的。】
这些话看上去颇有道理，神职人员们就在商讨之后定下了那一家小厂。
可是，那个厂子在一切都谈妥之后，却突然翻脸，连定金都不退回。
神职人员当然将此事上报给了神明本尊。
那家小厂觉得自己占理，他们说“邪神”本就不该被人供奉，信神明正经神明不好信邪神，绝对是脑子出了毛病。
当时有冲动易怒神职人员想要和对方打一架，被邪神制止了。
最后还是打了一场官司，以邪神殿胜诉为结局。
想起那件事，潜淆也不后悔没有将那件事作为“反面教材”。
那时他把整件事的失误都压了下去，那样才能将对主神殿神职人员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不希望主神殿不受其他邪神殿信任，也不希望延迟神像发行一事会被怪罪到信徒身上。
销神职人员们是他的信徒中最为他辛劳的人，他想让他们得到其他信徒的尊重，而不是责怪。
错的不是他们，是出尔反尔的工厂。
因此这次他也决定走同样的流程，一回生二回熟，那名负责上回官司的信徒还在接工作，应该能再度请对方出马。
“没事的，错不在你们，”邪神用轻柔的语气安抚着信徒不安的情绪，“我会安排人手处理这件事的。你们再试试看还能不能恢复数据。”
神职人员摇头：“目前能试的所有方法我们都试过了，不管用，否则我也不会麻烦邪神大人您来一趟了。”
潜淆点点头，也是，这座邪神殿要是能自己解决问题，就不会上报自己了。
毕竟他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愿让神明知晓自己的过错的。
他所了解的大部分信徒，都想在他们眼中“完美”的神明面前保持尽量完美的模样。
邪神清楚自己称不上“完美”，可他也明白自己在许多信徒心中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存在。
信徒对神明是有滤镜的，这一点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都心知肚明。
他没有特意营造什么“神设”出来，但是有一些信徒就是喜欢给他编写各种奇奇怪怪的“设定”，据说还在小范围内传播着一本非官方的“二创设定集”。
人类爱杜撰各种神话故事这一点潜淆是知道的，他并没有对此多加限制。
据说那设定集还拉来了不少新信徒，人类也真是奇怪。
邪神用神力将原本传输到那家工厂的资料尽数传回神殿的设备上，好工厂那边尚未删除数据，不然就难办了。
神明同样要遵循世界最基本的事物出现和消失的规则，已经被完全删除的资料就算是凭神明的力量，也是难以恢复如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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