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桥又慢慢往回走,路上接到了兰梓行的消息。
【兰梓行:乔乔,你的志愿报好了没有?】
【林桥:报好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兰梓行:我第一志愿是A大的临床,你呢?】
【林桥:A大的金融类。】
【林桥:说不能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同学。】
【兰梓行: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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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回家时,刷的还是谢执的卡。
目光望向飞驰的车窗外,林桥眼神一凝。
他看到路边那家小店上贴着一份招聘书,并且特意点明了欢迎兼职。
林桥犹豫片刻,拿起手机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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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李姨已经来过,做好了中午饭,正在锅里热着。
林桥拿不准谢执会不会回家吃饭,于是坐在客厅里等到两点多。
等谢执回家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场景。
他大概上午外出过,神色疲惫而倦怠,安安静静缩在沙发上,被宽大的外套盖着,整个人小小一只。
谢执一顿,动作放轻,连神色都不由自主地柔和几分。
若是他好友看到他现在的神态,定会好好嘲笑他一番。
只可惜现在完全无人得见。
他换了鞋,先是去厨房看了一眼,发现饭菜没被动过。
不合胃口?还是在外面吃了?
谢执走到沙发旁,俯身想要抱起林桥,却在伸手时与林桥对上视线。
他并没有睡沉,初睁眼时琥珀色的眸里还带了点迷茫,随后便清醒,在心中唾弃了一下自己,怎么能在谢先生辛苦工作的时候,自己却在睡懒觉呢。
随后起身,问:“您回来了?要吃饭吗?”
谢执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公司吃过了,只是反问:“你吃午饭了吗?”
林桥摇头,“我没有碰锅里的。”
言下之意,饭菜还是干净的,您可以放心地吃。
谢执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没起身,原本伸出的双手一转,撑在了林桥身侧,是一个虚虚笼罩的姿势。
林桥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他是个很认真的人,既然早上已经决定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那就真的不再去想。
他只是觉得有些……太近了。
明明中间还隔了一截,可男人温暖的、比他稍高些的体温几乎隔着衣服传过来。
他又往里缩了缩,认真问:“您要吃午饭吗?”
谢执这才嗯一声,起身折起袖口朝厨房走去,道:“我去端。”
林桥起身想追过去,谢执却像是背后长了眼,淡淡道:“坐下。”
林桥迟疑。
谢执:“听话。”
林桥低下头,呐呐:“对不起。”
这话一出,谢执脚步停了一下。
而后,林桥听到一声轻叹。
谢执又走回来,声音放低了一点:“乔乔,抬头。”
林桥听话照做。
谢执细细端详他片刻,确定那双颜色有些浅的眼睛中并没有浮现水光,这才道:“我已经在公司吃过了。”
林桥有点迷茫地看着他,眼睫颤了几下。
他紧张时似乎总是这样,仿佛这样就可以挡住那双过分剔透脆弱的眼瞳。
谢执一时无言。
他其实有很多可以说的,也是他过往很擅长说的,比如你我都是独立的个体,比如你的等待都是毫无意义的……
可最后,他却伸手,落在林桥耳侧,在离那颗小痣仅有一指之隔的地方虚虚揉捏了一下。
“怎么这样乖……”
很轻很淡的声音,像是叹息,带着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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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都还算平静,两人生活习惯略有不同,却都很规律。
据林桥观察,李姨每天早上六点过来做饭,同时谢执会出门晨练,或者在健身房进行室内运动,七点回来洗澡,七点半和他一起吃饭。
林桥的生物钟也差不多,只是他早上起来会核对一下昨晚记录的账单,随后洗漱完下楼吃饭。
之后白天,谢执出门工作,午饭晚饭会准时回来一起用餐。
林桥则会出去四处找找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三天时,他听说市图书馆正在招人,面试后很快便通过了。
图书馆要求三天内报到,做满一个月后次月十号发工资。
林桥对此还算满意,只是拿不准要不要报告给谢先生。
最近谢先生似乎很忙的样子。
总是早出晚归,虽然饭点还是会按时回家。
并不知道谢执这么忙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避免他骤然来到陌生环境应激,林桥只是觉得谢先生这么厉害,还这么辛苦,真是不容易。
于是当晚,他重操旧业,开始搜索要如何履行“伴侣的职责”。
这次他运气不错,搜出来的东西都很正经,林桥挨个记下来,什么爱心早餐爱心便当,什么爱他就要狠狠了解他……
他认真地记下来,决定挨个履行。
没进过厨房的人大概总是有那么一点点莫名其妙的自信心。
昨晚已经仔细规划过,但今早到了厨房,林桥还是认真复习了一遍手机里下载好的“新手也能一次做成的营养早餐!”视频。
好,确定每个步骤都烂熟于心了,林桥放下手机,看向灶台。
……等等,怎么点火来着?
-
于是,等谢执从外面回来,正要去洗澡时,便嗅到厨房传来缕缕奇怪的气息。
他脚步迟疑片刻,觉得可能是李姨今天忘了关厨房门,倒也不甚在意,径自去洗澡了。
路过林桥门前时,房门开了条缝,他往里看了一眼,没在桌前见到人。
是去洗漱了?
他没细想,进了房间。
等十几分钟后,他冲完澡擦干头发,再换了身衣服,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半。
但饭菜还没端上来,林桥也依旧不见人影。
谢执觉得有些不对了,他想起方才闻到的诡异气息,脚步一转朝着厨房走去。
另一边,厨房里,几个灶台同时开着,其中一个蒸了粥,另一个则是已经烧热了的油锅,金黄色的油翻滚着冒出泡。
同时,案板前,林桥的手机正立在那里,标准播音腔的男声正解说着:“我国自古以来就是饮食大国,在几千年的饮食文化中发明了多种刀法……”
“第一种,推切,所有食材都适用……”
“第二种,滚刀……”
视频讲解声盖住了厨房外的脚步声,林桥正专心致志下刀,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滴滴”声,是粥锅蒸好了。
他想转身处理一下,但油锅也正滋滋,于是下刀急了几分,就在这时,厨房门忽然被拉开,林桥下意识抬头去看——
“嘶!”
第10章
当江医生被夺命连环call一路催到谢家时,他甚至惊慌地以为谢执快死了。
毕竟上次谢执受伤时,薛助理催得都没这么急。
直到他一路狂奔到谢家门口,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只看到一个切菜时被轻轻割了下手的“伤患”。
很好,再来迟几分钟,这伤口都要愈合了。
目光上移,江医生面无表情盯着伤患那张漂亮但惊慌的脸蛋。
江医生:“……”
呵呵,很好。
这是私人医生的宿命,他明白。
如果不是看在工资的面子上,他早就辞职八百次了。
但毕竟还要看那近六位数的工资的面子。
江医生在心里痛骂完,认命地走上前,发挥自己毕生所学……给伤患抹碘伏,然后贴创可贴。
虽然这些工作谢执都已经做了。
伤口确实很小,加上动作温柔,林桥几乎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
更况且,他的心神根本不在这里。
林桥小心翼翼抬眼,特别心虚地觑了身边人一眼。
然后就被当场抓包了。
谢执面无表情:“疼?”
林桥立刻疯狂摇头,“不疼!”
为了让谢执相信自己,他甚至还主动伸出受伤的食指想给谢执看。
但伸到一半,便被谢执直接抓着手,按到江医生面前。
林桥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手,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谢执收回手,言简意赅道:“上药。”
江医生:“……”
他不忍直视地转过头,给自己调理了一下,这才重新开始给林桥上药。
林桥还有点想挣扎,抬头看着谢执,小声道:“真的不疼……”
谢执不轻不重:“嗯?”
林桥噤声,又小心翼翼看他两眼,揣摩着谢执的心思。
……难道是想让他疼,然后长记性吗?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很有可能,道:“……有一点。”
谢执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林桥:“……疼。”
谢执本想冷冷道一句“知道疼就好”,可料想这话一出,林桥必会低着头道歉,于是静默两秒,将气硬生生压回去,道:“以后小心一些。”
林桥点点头,又不说话了,专注地望着自己的指尖。
谢执觉得不对,他眯着眼盯着林桥,果不其然,在十几秒后,林桥按捺不住般,飞快抬头偷偷望了他一眼。
被当场抓包的林桥:“!”
他还想装作无事发生地低头,但冷不丁听谢执开口:“林桥。”
字正腔圆,是全名。
林桥慢慢抬头,看上去似乎想说话,谢执却不给他丝毫反应机会,单刀直入问:“在想什么?”
林桥嗫嚅了一下,他想咬嘴唇,但想到前两天谢先生做的那些事……
他又不敢了,眼睫快速地眨两下,又垂下挡住那双清亮的眼,他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您不要怪李姨。”
谢执……他给气笑了。
他挥挥手示意江医生先出去,自己则踱到林桥身边,捏起他相较来说过分细瘦的指节,仔仔细细端详着。
林桥身子有点僵硬,连带着被男人捧在手心的指节也僵住了。
“先生……?”
谢执不轻不重嗯了一声,道:“继续。”
继续什么?
林桥没忍住咬了下嘴唇,又在男人目光扫过来之前飞速放开,“是我昨晚和李姨说今天早上不用来了……对不起,谢先生。”
“为什么要道歉?”
林桥愣了两秒,“我不应该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谢执念得很慢,像是觉得有趣。
自己的错误被这样重复出来,林桥将头低得更深,“对不起,谢先生……”
“第三次。”
“啊?”
谢执:“这是你在这半个小时内,第三次向我道歉。”
“对不……”
谢执平静道:“第四次。”
林桥不敢吭声了。
谢执垂眼望着他。
或许他从一开始的方式就是错误的。过多的让步也一向不是他的风格。
他果然还是更擅长主动出击。
谢执微微俯身,与林桥保持着平视,耐心问:“是李姨做的不合胃口吗?”
林桥立刻摇头,“李姨她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谢执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解决了第一个问题,他又问:“那你为什么要道歉?”
林桥想回答,可谢执却先一步打断他:“因为‘自作主张’?”
林桥呐呐点头。
谢执又笑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结婚证,摆到林桥面前,问他:“这是什么?”
林桥又不说话了,可谢执逼视着他。过了片刻,他才道:“……结婚证。”
谢执嗯了一声,将结婚证收回去,道:“你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无论做什么,都谈不上是‘自作主张’。”
方才那一段质问太过密集激烈,林桥几乎喘不上气,也回答不上来。谢执注视着他,放缓了语气,尽可能温柔地划上结语:“所以,乔乔,你明白了吗?——我并没有生气。”
“更何况,你也无需为我的情绪负责。”
林桥一怔。
最后这段话于他而言太过新鲜……他愣愣看着身前人英俊的脸。
“谢先生……”
谢执回应了。
于是林桥便像是得到了勇气,“那么,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做自己就好。”谢执难得温柔了一些,声音轻得像叹息。他道:“别再怕我了。”
-
用过午餐,深深反思了自己前些日子方案的谢执这次并没有去公司,而是进了书房。
处理完公司事务,他正想出门,却忽然见母亲发来一条消息。
【谢母:过几日蔺家要举办相亲会,你来不?】
【谢执:忙】
谢母直接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谢执只好停下动作,接了视频,手机对面先是晃了一阵,但大概还能看出是谢家老宅的花园。
随后,摄像头挪正,露出花厅里神色慵懒却难掩清艳的女人,散漫的女声传出来:“来嘛来嘛,你爹为了你可都急死了,你就当给他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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