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一张无辜脸。
“他又不是没长腿,我还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吗?我要煎药,又要晒药材,你咋不心疼心疼我?”
金琉脸上戴着面具,闻言,气的要撅过去。
“你一个正常人,丢了自己能找回来,沈辞现在心智不全,你是大夫,你比我懂!!”
陆青半闭上眼,无奈的摆手。
“反正丢了,你自己找去吧。”
金琉气急,现在一头雾水,上哪找人还是个问题?
万一撞到上官霄那疯子,沈辞被抓回去了怎么办?
这一年的时间,上官霄带领暗阁,跟疯了似的,跑去东夷水月教所在地,一通乱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暗阁阁主失心疯了。
金琉深吸一口气。
沈辞自半年前醒来,他还没给人下一些失忆药呢,这可倒好,醒过来,除了上官霄那混蛋,竟是谁也不记得了。
找阿霄,找阿霄,天天找阿霄。
金琉气的直想笑。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还挺配。
金琉在心里骂完,这会儿还得认命去找人。
沈辞遇见现在的上官霄大概率不会有事,但若是遇见其他人,对着沈辞那张漂亮的脸蛋,沈辞没有武功,难保不会出事。
而话中人,这时候已经跑到了陵歌城门口。
根据这几日的无数次跑出去,查探,沈辞终于凭借他余下不多的智商,靠着自己逃出了金琉的手掌心。
“阿霄,我来找你了。”
沈辞一身素白的衣衫,跑出了陵歌城。
自睁开眼,面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唯有脑海里不断回放的一幅的画面,画面里有个叫阿霄的男人,他感觉很熟悉。
沈辞想见他,可是他不知道该去何处寻,金琉这个人很凶,他一说阿霄,他就发火,冲他吼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陆大夫总让他喝很苦的药汤,还没有糖块。
他记得阿霄就会给他糖吃,他要找阿霄,只有阿霄才会对他好。
可是可是,想着想着,沈辞轻快的步子又慢了下来,不知为何,胸口这里,想到阿霄时会甜蜜,但又会很憋闷。
沈辞不懂,只是往前走,生怕金琉追上来。
只是没走几日,沈辞就饿了,肚子咕咕的叫,望着街道边卖香喷喷包子的店铺,沈辞望眼欲穿,直流口水。
可是他没有银两,沈辞失望的走开。
就这样风餐露宿,饿着肚子,只喝水度日,过了几天后,沈辞坚持不住了。
沈辞现在灰头土脸的,漂亮的脸蛋被泥灰遮掩,人长的又高挑,路边的行人见了,都喊他傻大个。
沈辞看出这些人眼里的恶意,连忙跑了。
路边茶摊,正在喝茶的秦禹峥,认出了沈辞,心下生疑。
江湖盛传,暗阁阁主有一爱妻,失踪已久,却心意不变,不惜重金,只愿寻回爱妻。
秦禹峥知道,上官霄寻的人就是沈辞,只是这沈辞,看着变化有些大。
鉴于沈辞算是荆默的半个朋友,秦禹峥决定出手帮帮他。
“沈辞?”
饿的没有力气,满脸泥灰的沈辞听见有人叫自己,好半天才转过身。
“你是?”
沈辞见面前人一身玄衣,面容陌生,心下警惕起来。
秦禹峥淡笑,把手中的银两,还有刚刚在包子铺里买的包子一同递给沈辞。
沈辞觉得面前的人不像个好人,但是又感觉对方好像没有恶意,便伸手接下来了。
秦禹峥见沈辞接过,不再多言。
沈辞见人要走,连忙问。
“你是谁?我以后该怎么报答你?”
“琼华宫,荆默。”
“多谢荆公子,我以后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秦禹峥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开了。
沈辞抱着纸袋,被香味吸引,注意力很快放在了肉包子上。
“终于不用挨饿了,看来要找阿霄,还得想想办法挣银两。”
沈辞循着记忆,学着路边的乞丐,一路沿街乞讨,弄的整个人灰不溜秋的,终于在十四天后,走到了一片树林里。
竹枝林,位于扬州的野外,距离陵歌城不远。
沈辞对这里很熟悉很熟悉,他决定就在这里等阿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阿霄会来这里找他。
沈辞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拍了拍身上的泥灰,坐了下来。
阿霄,阿霄快来吧。
到第三天的时候,下雨了,沈辞抱着在村镇上买的馒头,往林子里面的小山旁边跑,那里能挡一些雨。
沈辞扬着衣袖在脑袋上给自己挡雨,视线受阻,有些看不清路,直接撞到了一个黑袍人身上。
“抱歉抱歉,撞疼你了吗?你还好吗?”
沈辞把馒头塞进衣服里,迎着雨水去看面前的人。
只见那人满眼的红血丝,脸色苍白,衣服被雨水打湿,却一步都不动,任由细密的雨水淋下来。
“你怎么不走啊?”
沈辞扬起胳膊给对方挡雨,奈何那人好高,沈辞踮起脚都够不到。
“雨好大,你也来找人吗?先躲雨吧?”
那人不言语,只是突然间把沈辞抱进了怀里,声音哽咽。
“我终于找到你了。”
“欸?”沈辞挣扎几下,动不了,奇怪的问。
“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外袍脱下来,挡在沈辞身上。
“跟我回去。”
沈辞一听这人要把他带走,急了,怀中的馒头掉了一地,在雨水里滚来滚去,变的脏兮兮的,不能吃了。
“我不认识你,你别拉我。”
上官霄一听沈辞声音里带着恐惧害怕,心下也慌了,蹲下身搂着人。
“别怕,别怕……别怕我……好吗?”
沈辞感受到了面前这人的难以形容的哀伤,却不能理解,力气没有对方大,又挣扎不开。
“可是我不认识你,我不能跟你回去。”
上官霄失而复得,激动雀跃的心绪,齐齐涌上心头,一时也失了力气,只是将人搂紧了,不让雨水打到沈辞身上。
茂密的树林里,两个人在雨幕中抱成一团,久久未动。
沈辞很想逃走,但是他跑不了,小脑袋急转弯,想想法子。
面前的这个男人肯定是和自己一样,是来寻人的。
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人,伤心难过,又下了雨,认错了人。
沈辞如是想,决定大方的再让面前的人抱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就讲清楚。
第69章 沉重的过往
一年前,袁衣真等人,带着秦禹峥逃离踏岳山之后。
由于不明白主上不知为何陷入昏迷,为了方便治疗,就带着主上暂时住在雍州某偏远小镇养伤。
翌日,袁衣真没有停歇的赶去踏岳山去救荆默,但是踏岳山外阵法已重新布置,袁衣真等人闯不上去,心焦也无法。
这边骨羽长老给秦禹峥把脉,发现主上的内息极为紊乱,经脉里的不多的强悍内力乱窜,导致经脉受损严重。
主上武功已废,经脉极度脆弱,本需要时间修养,强行修炼,只会适得其反。
再加上身体里残留着乱七八糟的药物,无法排出体外,影响人的筋脉骨骼。
所以主上不仅不修养身体,反而吃药修炼,这是要弄死自己吗?
骨羽长老唉声叹气。
秦禹峥躺在木榻上,脸色苍白,眉心拧着。
“荆默……荆默……”
骨羽长老听着主上嘴里喊的话头更疼了。
这般不顾身体,修炼武功,是为了荆默吧?
可是有用吗?还不是缠绵病榻?
秦禹峥一连昏迷三个月,骨羽长老忙前忙后,终于将秦禹峥身体里紊乱的内息平复下来,人才得以清醒。
醒来后的秦禹峥睁开眼第一句话。
“荆默呢?”
一旁的正在核对药方的骨羽,捋捋胡子,不想回答。
陌尘长老得知主上醒了,跑过来听到这话,人没找回来,实在是不知怎么回答。
秦禹峥瞳眸发空,大脑逐渐清晰,撑着身体坐起来。
“去找荆默。”
骨羽长老听的直叹气,强硬的把人压下。
“主上,影卫首领已经带人去想办法救荆影卫了,您去不仅帮不了忙,到时您又晕倒了,我们是救您还是去救荆默?”
秦禹峥闻言,迟疑了,骨羽说的不错,现在的他,内力连一个普通影卫都不如,何谈去救荆默?
秦禹峥苍白虚弱的脸上,露出惨然的笑意。
“是我不自量力了。”
骨羽也意识到自己话说严重了,叹了口气,道了歉,转身走开,继续看药方了。
陌尘上前一步,拱手禀道。
“袁首领发来书信说,荆影卫无事,只是没法下山,前几日找到机会,跟袁首领询问您的伤势如何呢?”
秦禹峥听到有关于荆默的,立马抬眸看去,眼中聚起亮光,不再一片灰暗。
“荆默他过得好吗?”
陌尘想了想,回道。
“应当是都好的。”
秦禹心脏酸疼,满涨的思念堆积在胸腔里,憋闷的人难受。
“那就好。”
没多久,在骨羽的治疗下,秦禹峥终于能下地走走了,只是这武功,急不来。
“我昏迷的那几日,做了一场梦,梦里面是在琼华宫,我和荆默幼时是很好的玩伴,朋友,他总是追在我后面叫我哥哥,就像我一直以来想的那样,荆默依赖我,需要我,不像现在总是畏惧害怕我。”
秦禹峥一身中衣,立在窗前看绿草初生,春光明媚。
骨羽长老听到了主上的话,想了想道。
“确定是梦吗?”
秦禹峥发白的唇角抿起一抹笑。
“很真实,真实到不像是梦。”
“主上,属下已经将引生花的的药性摸索明白了,您如果需要,现在就可以行针。”
秦禹峥想了想,眸光悠长,梦里的记忆太过美好,他有预感,被封闭的真相可能很沉重,沉重到关乎他和荆默的未来。
“有多大把握?”
骨羽拧眉,说了个保守的概率。
“七成。”
秦禹峥垂眸,情绪难辨,“这么高吗?”
骨羽听出主上声音里的叹惋,竟有不愿意恢复记忆的情绪,斟酌道。
“您若不想,也可以选择不恢复记忆,摄魂药对您的身体没有其他影响。”
秦禹峥转过身,语气故作平常道。
“我想知道荆默究竟瞒了我什么事?那块玉佩是如何辗转到荆默的手上?荆默的武功是何人所废?我很怕,是没有记忆的我,那般伤害荆默。”
“不是您。”骨羽果断否决。
秦禹峥听的一愣,视线落到骨羽长老身上。
“骨羽,你一直都知道些什么,为何不说。”
骨羽垂了眼。
“属下只是一介小卒,难当大任,就算知晓全部也扭转不了局势。”
秦禹峥淡笑道。
“没关系,现在也能自己想起来了,不是吗?”
骨羽将引生花混合其他的药物,煮成汤药给主上服下,再以金针刺穴,加注内力游走在经脉里,拔出主上脑中的摄魂毒。
一个月里,数十次的金针刺穴,骨羽想慢一些,不必着急,可秦禹峥却等不及了。
正好内力未复,引生花除了会让经脉犹如烈火烧灼般的痛苦,没有任何顾虑。
过往的记忆,被人打开了闸门,如洪水般倾泄而来。
他与荆默,相识于暮雪山。
那时的他,失去了疼爱自己母亲,父亲行径暴虐,整个人处在疯魔的边缘。
在雪地里,他救了个小孩,将他带回了琼华宫。
少年活泼爱玩,他被这个少年的笑容感染,自母亲在大火中去世之后,他第一次觉得开心。
他很喜欢这个少年,把他视作等同于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
他放弃了与秦敖拼个你死我活的想法,把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寄托于眼前这个小小的活泼可爱的少年身上。
在查出父亲对母亲的恶行之时,他想为母亲报仇,也想护好这个少年。
可他的力量始终微小,无法相护荆默周全。
荆默不顾自己的阻拦,参与了影卫试炼,被父亲发现,险些丧命。
那时的他天真的以为,是荆默自己想参加影卫试炼,实则从头到尾都是父亲算计好的。
为了让父亲放过荆默,他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情愿让父亲以摄魂操控,换取荆默能平安的活着。
他没想到,他会因此失去关于荆默的全部记忆,更不知道,失去记忆的他,在父亲惨无人道的折磨下,彻底了回到了初入暮雪山时的状态,甚至更为疯狂嗜血。
手刃秦敖,杀尽暮雪山里的怪物,最终以人之身,变成了一个冷心冷情的怪物,毫无人性可言。
杀人是他活着,唯一的乐趣。
回想前世,荆默的存在像是给他本就悲戚的一生,赐予了一场美梦,梦境短暂,不留片刻踪影。
回忆走马观花,匆匆而过。
秦敖在给秦禹峥下摄魂之前,当着秦禹峥的面,废了荆默的武功,并把秦禹峥身上的玉佩拽下来,扔到了昏迷过去的荆默身上,对着秦禹峥吼道。
“等他醒来,我会告诉他,是他爱慕的人,亲手废了他的武功,我倒要看看,他是否还会喜欢你。”
那时的秦禹峥除了绝望仇恨,任何的反抗都显得渺小至极,掀不起任何水花。
失去记忆的那天之后,再见荆默时,两人形同陌生人,他不记得荆默了,而荆默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恐惧,有渴慕,哪怕畏惧,却还是想接近他,只是被他挥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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