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害怕了。
“殿下不吃了吗?”小七小心问道。
顾林风轻轻摇了摇头,但也没给提示。
小七会意,那就是还要吃,只是要看他怎么喂了。
喂的好,就吃,喂的不好,那就先举着吧。
小七无所谓自己举多久,只是舍不得殿下饿着。
殿下一直胃口不好,他想哄殿下多吃些。
哄殿下多吃些……
小七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
殿下好像很喜欢他那样哄,小七想着想着便有些不自觉的发颤,完全是条件反射,被欺负的狠了,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的腿抖。
小七将手里的栗子糕放回盘子里,又倒了杯牛乳,将衣裳解了,嘴唇在杯沿抿了一口,瞬间染上了一抹白,然后闭了眼睛,轻轻吻在了顾林风唇边。
顾林风终于微微张开了嘴,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吮吸够了才将人分开,眼睛落在小七已经有些红了的耳垂上,忽然伸手捏了捏,笑道:“小七若是个女子,孤定然不会再去逛手炉铺子。”
那得是胭脂水粉,古玩玉器,再打上几双玉质的耳环,挂在那被逗得红的沁血的耳垂上,再将那个没了铃舌的小铃铛系在脖子上,红线勾着,另一头缠上他的手指,只消他一动,小七便会近他一分。
他再把人按在怀里,如珠如玉的,都是他的宝贝。
顾林风的眼神实在太有侵略性,小七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着,奈何殿下说的是手炉铺子,他实在不敢搭话。
毕竟……明月轩的正殿里,那幅壮阔的江南百景图下,还掬着他的半捧眼泪。
等着换金豆子。
第73章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元喜低声禀报:“殿下,郑榛到了。”
顾林风还没说话, 小七先抖了一下,他上身还赤.裸着,羞耻感便尤为强烈,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眼神略带慌乱的看着顾林风。
他不知道殿下还请了别人。
顾林风嫌郑榛到的不是时候,便没搭理门外,只是捡起散乱在地上的衣裳亲手帮小七穿上了。
盘扣一颗一颗的系上, 系到最上面那颗时小七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殿下的态度就是他最坚硬的盔甲。
等到都系好,顾林风才不舍的捏了捏他的脸,抱怨道:“好烦。”
小七估摸着殿下是不想见客,这也不是不行, 但既然已经帮他穿上衣服了,那应该就是不得不见,他抿了抿唇,没吭声。
顾林风又捏了几下才将手收回来, 示意小七去开门。
郑榛在门外等了片刻,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不免紧张, 生怕太子是不想见他,他看了眼元喜,只看到一个低头侍立的身影, 心里便更加紧张了。
正想着要不要问一下的时候,门倏地开了,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脸颊处却还带着些诡异的红晕。
郑榛几乎是瞬间就想起来了外面传的太子府藏了个男宠的谣言, 他余光在小七身上系的歪歪扭扭的盘扣处扫了一眼,又飞快的低了头,不敢再看。
也许……谣言是真的。
“请。”小七将门拉开给郑榛让了个身位让他进去。
郑榛几乎是没犹豫的脱口而出:“您先请您先请。”
“……”小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先回到了顾林风身边。
郑榛话一出口几乎要咬碎自己一口银牙,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给缝上,瞧瞧自己说的都是个什么玩意儿,跟清风楼门口的跑堂似的。
他尴尬的捂了下脸,见元喜没瞧他,便低着头悻悻的进了明月轩。
顾林风正看他不顺眼,兼之又听到了郑榛刚刚的蠢话,于是看他的眼神便带了点嫌弃。
郑榛尴尬的笑了笑:“见过太子殿下。”
顾林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吧。”
顾林风今日本来是想约郑榛仔细说一说那天晚上的事,可现在看郑榛的蠢样,很有些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误打误撞才让皇后入了局。
那天进宫的时候他给郑榛使了个眼色,又让三福私下跟他接触了一下,大理寺监牢里抓住的黑衣人便是郑榛为顾林风做的第一件事。
那天晚上,不管皇后有没有派人去大理寺灭口,郑榛都会帮她一把,是以,才会刚好在黑衣人打晕狱卒后,让假扮翠屏的侍卫当场抓获。
景仪宫的腰牌是顾林风早就派人拿到手的,只等一个机会就可用到,而这个机会在他再次入宫时看到郑榛的那一刻来临了。
郑榛捡了个离顾林风稍远的毯子边坐了,殿里没留伺候的人,小七便想起身去奉茶,刚动了动膝盖,就发现顾林风压着他的一片衣角,小七愣了下。
明明刚刚还没压的。
顾林风察觉身后人的动静,眉眼弯了下,再看郑榛时便显得亲和许多,问道:“那个侍女怎么样了?”
这问的是翠屏,皇帝将亭竹交给刑部依法处置,但翠屏和那个黑衣人却仍交还给了大理寺,郑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也拒绝不得,只好先将这两块烫手山芋接下了。
郑榛今日过来就是想说这件事。
“回殿下,”郑榛斟酌着低声禀报:“陛下没下旨意,家父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将那翠屏又关回了原来的牢房里,那个黑衣人会些功夫,为防止跑了,将人关在了地牢里。”
顾林风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剩下的就不用管了,等着皇叔的旨意就好。”
皇帝将人送还大理寺,却又不做处置,自然不是因为想放了他们一马,倒是借由这二人钓出更多的鱼虾来的可能性较大。
这两人在大理寺关着,一没动刑,二没定罪,定然会有那心虚的做出些狗急跳墙的事来。
他们若动了,就上钩了。
郑榛被略一提点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连忙起身跪直应了声是。
只是……心里到底存了些试探。
他郑榛只是个大理寺卿的儿子,无论谁当皇帝对他家影响都不大,若不是那翠屏被关在大理寺,各方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爹日日唉声叹气的,他也不会想法子投到顾林风门下。
左右到最后都会被逼得选一个,还不如主动挑个顺眼的主上效忠。
“太子殿下,”郑榛疑惑的看了一眼顾林风身后,好奇道:“卑职有一事不明。”
顾林风挑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郑榛咬咬牙,从毯子上挪到了一边的大理石地面上重新跪了,道:“唐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殿下,唐府自然也就是您的外家,但唐府同时也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您今日这样做,来日……”
来日唐府扶持谁,还真是不好说。
现在就跟皇后翻脸,也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郑榛知道自己说这话是僭越了,但在其位谋其职,他既已投到了顾林风门下,就得先将这些都问好,不然来日一旦有变,他们郑府平白做了被丢掉的棋子可就晚了。
顾林风轻哼了声,讽刺的笑了笑,郑榛的意思他一听便明白,因为明白,便更觉清醒。
这世上所谓的效忠无非都是建立在互利的关系上,张鄀周是,郑榛是,甚至裴世戚,乃至太后张莲,无一不是为了自己的谋算。
唯有小七,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
小七效忠的是他顾林风,而不是太子,或是别的什么身份。
顾林风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说道:“没有来日,孤不会跟唐家结亲。”
他说完不管郑榛的反应,反而扭头看了眼小七,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只呆愣在那里的小七。
“您……”小七动了动嘴唇,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很快又闭上了嘴巴。
郑榛的惊讶不比小七少,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太子与丞相府是自小的婚约,两人一同长大,虽然还没正式行册封礼,但太子府的人上上下下都是拿唐沅心当正经的主子来侍奉的。
怎么能……说不结就不结呢?
若说跟皇后翻脸,郑榛是明白的,天家无亲情,在皇位面前,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又算得了什么,昔日前朝时兄弟阋墙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可这连媳妇儿都翻脸了,着实是难解。
郑榛想的费劲,突然看见顾林风眼睛正盯着那个男宠的方向看,眼睛眨也不眨的,他突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难不成……这谣言竟是去璞存真的?
郑榛知道有些时候真相远远比谣言更加荒唐。
太子难不成是为了这个小男宠才放弃了丞相府的嫡小姐?
“太子殿下,”郑榛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微动了下,紧张道:“卑职还未见礼,您身边的这位是?”
顾林风不知道他的思绪早已跑偏了十万八千里,此刻见他主动问起了小七,便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的蠢,最起码眼睛看起来要比脑子好使的多。
于是顾林风笑了笑,言简意赅道:“这是林杫。”
郑榛愣了下,林杫?
他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而且……不说名分不讲职位,是要让他直接称呼林杫吗?
郑榛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不行不行,若他的猜想是真的,他肯定会被太子打死的。
一个能够将丞相府嫡小姐赶下去的男人……
“林夫人!”郑榛十分识相的改了口。
不管什么名分,叫夫人总没错。
“咳咳……”顾林风突然咳了几声,用余光瞪了郑榛一眼。
小七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林风,殿下……殿下竟然对外说他是夫人么?
郑榛被瞪得一愣,低头反思了一会儿,没觉得这称呼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要直接叫太子妃么?
太子妃的名号太子私下里叫叫也无妨,可他郑榛若这么叫,一旦传出去,他就是藐视皇室!
但太子还在瞪他。
想了想,郑榛再次改了口,“林……大夫人?”
顾林风有那么一刻,非常想直接告诉郑榛自己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唐沅心要害他才会想方设法要与丞相府断了关系,免得郑榛满脸认真的胡说八道。
可就在他开口的前一刻,突然发现跪坐在他边上的人儿比他还不知所措,心底那股恶劣便又重新涌入脑海,化为出口的实质。
“嗯。”顾林风认真的点了下头,却又意味深长的纠正道:“不要叫夫人。”
叫什么顾林风没说,郑榛却突然福至心灵的发现自己有些多余。
反正来意已经表明,该问的也都问清楚了,太子不娶唐沅心对他们这些门客属下来说更好,免得跟唐府跟皇后不清不楚的,来日说起来倒成了他们做属下的刻意挑拨太子与皇后的关系。
都断了更好。
只是……太子到底是对这个林杫太过恩宠了。
得想个法子帮太子降降温才是。
第74章
景仪宫。
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地闭着, 有几个小太监经过,远远地便换了方向, 绕到了另一条路上,有一个没眼色的小内侍没看见同伴的动作,刚往这边走了一步就被及时扯着袖子拽了回去。
“你不要命了!”一个略年长些的內侍低声呵斥他,“你没见大家都不敢往那边走?你还上赶着去找死!”
小太监一愣,“我……我不知道,”他说着见同伴们神色凛然,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朱哥,你别吓我。”
被唤作朱哥的內侍叹了口气,拽着他旁边走了几步, 又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紧闭的景仪宫大门,才压低了声音警告道:“这事儿你知道就行,可别往外说,都是掉脑袋的事儿!”
小太监连忙点点头, “朱哥您说, 我指定不多嘴。”
“唉!”朱哥叹了口气,见跟着的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才将脑袋低下去凑近了小声说道:“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前个儿的时候陛下召见了一次皇后娘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回来后娘娘就将景仪宫的大门关了,整整两天, 都没开过一次,你们说, 这是不是要有大事发生?”
“可不是么,我也听说了,”另一个脸上有颗小雀斑的小内侍搭话道:“我还听说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亭竹姑姑犯了大错,被陛下抓起来,皇后娘娘为了怕牵连到自己才将景仪宫的大门关了,是为了避嫌!”
……
小太监们七嘴八舌的在这栋高墙下议论纷纷,不远处紧闭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头戴帷帽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宫女从里面走出来,步履匆匆的朝福宁殿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景仪宫内殿的小佛龛下,皇后正跪在垫子上默念经书。
亭兰跪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皇后动了动眼皮,没吭声。
又过了会儿,亭兰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叫了声:“娘娘。”
皇后手指一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转手上的佛珠。
亭兰没敢再说话,只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外面,额头也沁出一层汗来。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皇后才掀开眼皮,将手上一直转的佛珠放在神像面前,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亭兰都快急疯了,“娘娘,咱们已经闭宫两日了,刚刚小夏子从内务府取了例银回来,说外面已经传的不成样子了,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娘娘,您得振作起来啊。”
“都说些什么?”皇后讽刺的笑笑:“左不过最严重也是些陛下要废了本宫的话,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还不严重?亭兰想顶嘴,但觑着皇后的脸色,到底没说出来。
皇后瞥了她一眼,看懂了亭兰的意思,无所谓道:“不过是些碎嘴的说些刻薄话打发时间而已,本宫是正式册封,金册金宝金印都在的皇后,不是区区几句没影的话就能将本宫怎么样的。”
皇后扶着亭兰的手从蒲团上站起来,上了注香才道:“你不必过多担心,本宫闭宫只是想好好为亭竹守这三天,并不是要跟陛下作对,更不是要给陛下脸色看,过了今日你自去打开大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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