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
二皇子跪着往前挪动几步,声泪俱下,那模样十分可怜。
“愚蠢!简直愚蠢!”皇帝脸涨的通红,指尖麻木没有知觉,怒气冲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即日起,你不许再出府门半步!等到年关结束,就给我回封地去!”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二皇子当即跌坐在地,双眼失焦。
他这辈子完了,他再也不可能有机会成为皇帝了…
皇帝甩着衣袖转身离开,秦景林和秦景泽拱手行礼。
看着地上的二皇子,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上前,而是直接退后离开。
“太子哥哥真是好谋算。”秦景泽在殿外叫住秦景林。
秦景林回过头,他又道:“若不是那辆马车一直停在东宫,二哥又怎么会误会,动错了手脚?”
“马车是父皇送的,与我有何干系?”
秦景泽唇角勾起,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太子哥哥又何必对我隐瞒?”
“从前听人说,太子哥哥不好政事,只爱风花雪月。如今我可是要为哥哥鸣不平了。”
“流言而已,假作真时真亦假。”秦景林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二哥被逐出京城,今后的朝局就变成你我相斗,太子哥哥可要当心了。”
说罢,秦景泽转身离开,远远一个红衣男子迎了过来,跟在他身边。
二皇子重创,被逐出京城只是时间问题,萧嫔也被禁足在宫,无旨不得擅出。
梅花节所涉及的唐兴始、巽风门一应人等都被短时间内缉拿归案。
眼看年关将至,二皇子一支萧瑟,各宫却热闹起来。
今年正逢诸位使臣在京,除夕夜的宫宴热闹非凡,各国使臣或是献上珍宝、或是提供美女,整个宫宴回荡着欢声笑语。
傍晚,朝臣散去,各回府邸,宫中的晚宴也在筹备当中。
四皇子一向不喜欢这种节日,府中也冷冷清清,信步闲逛之时,远远看到府外的角落里有火光。
有人放火?
这群人连除夕都不放过,还真是可敬。
秦景泽缓步探过去,火光的映照下,墙上一抹剪影在晃动。
爆竹声声,秦景泽手握匕首谨慎靠近。
噼啪——
燃烧的火焰混合着爆竹炸裂的声音充斥耳畔。
“季许?”秦景泽将刀锋收到袖口,疑惑的看着眼前一身红衣。
“你在干什么?”
季许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跳,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今天是新年,给我家人烧点纸钱。”
秦景泽狐疑的看着地上零碎的纸钱,烧到一半随风飘落在地。
“你娘?”
“啊,嗯。”季许笑笑,没再吭声,转过身将剩下的都提起,打算一股脑倒下去。
秦景泽鬼使神差的上前拦住,伸手抓了把纸钱扔在火堆里。
“除夕之夜,不回凌家?”
“凌家那么多人,不差我这一个,劳烦四殿下多添副碗筷吧。”
寒冷的冬天,跳动的火花灼烧着脸颊,秦景泽觉得浑身都要被烤化了。
皇宫之中,夜宴开场,各宫娘娘们侍奉在侧,秦景林出面待了一会便自觉退场。
身后热闹非凡,只是这欢笑与他无关。
秦景林四下闲逛,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朱红色的司礼监。
等到秦景林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殿中,九灵亲昵的蹭着他的裤腿。
第七十三章 娶亲
秦景林一把捞起九灵,挠着她的小下巴。
九灵舒服的蜷在秦景林怀里昂着头,尾巴直抖。
“太子殿下。”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景林一愣,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真正面对还是不免心慌。
他调整好表情,转身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时隔小半个月,他终于再次近距离看到了他。
穆以澜撇过头不看他,走到小桌上倒茶:“殿下不在宫宴,怎么来这了?”
“父皇宴饮玩乐的宫宴,我过去露个脸也就算了。”
秦景林放下九灵,接过茶杯,小酌一口。
穆以澜站在那,静默良久缓缓开口:“殿下…那日宴饮…”
“说到那日宴饮,你是不是还没接受我的道歉?我醒来之后你就不见了,这几日还经常躲着我。”
“要不是跑到你宫里来,我肯定还抓不到你!”
穆以澜一滞,眼神有些疑惑:“殿下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给你舞剑、摆宴,我们还饮酒对诗。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千岁大人还不原谅我啊?”
“真是让我好生伤心啊!”秦景林抢过穆以澜手里的茶杯,坐在椅子上一脸委屈的喝茶。
许久,穆以澜终于走过来,蹲下身子,一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抬起头盯着秦景林。
“今日除夕,下臣陪太子殿下去给皇后娘娘上香?”
秦景林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眸,忍住不伸手,胡乱点点头。
新年伊始,还没复印开朝,皇帝就动了心思。
秦景林在东宫就听说皇帝有意给赵秋云娶妻。
赵秋云手握重兵,娶妻是假,在他身边安插眼线才是真。
不用皇帝选出来,京城中已经有人蠢蠢欲动。
知道这个消息开始,赵秋云就闭府谢绝了所有宾客。
饶是如此,依旧抵不过有些人的盛情邀请。
三皇叔的世子秦文成与赵秋云一向交情不错,他好容易回京,正值新年,再加上其父皇叔的身份,赵秋云如何也推脱不掉。
按照约定,赵秋云准时出现在万福堂,傍晚人不多,秦文成特意开了个雅间。
赵秋云推门而入,屋里酒菜早已备齐,秦文成却还没有到。
他刚要坐下,前面突然有了动静,内屋款款走出一纤弱女子。
“谁?”
赵秋云左手扶在剑柄上,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见过赵将军,小女子有礼了。”
青衣女子欠身,抬眉轻瞧,长相温婉,俨然一位标准的大家闺秀。
赵秋云却无心欣赏,冷声质问:“你是谁?”
“两广总督张列之女张婉婉。”
“秦文成派你来的?他知不知道男女有别,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你的名声造成多大的影响?”
赵秋云左手始终没放开,即便是面对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也依旧警惕。
张婉婉脸上的笑容凝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赵秋云后退一步厉声道:“今日本将军是来与秦世子赴宴的,既然世子没来,本将军也不便久留,告辞了。”
“将军留步!”
张婉婉急急叫住赵秋云,手攥成拳委屈道:“将军可否在这留一会,若是让家父看到将军转头就走,回头会怪罪小女的!”
赵秋云回头,张婉婉站在原地,双手拧着帕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终究是抵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他叹了口气,坐在了夕阳映照的椅子上。
张婉婉立刻挂上笑容,提着衣裙坐在他对面。
“今日是婉婉唐突,让将军困扰,都是婉婉的不是。”
张婉婉边说边倒了杯酒递到赵秋云面前:“婉婉给将军赔礼,请将军莫要怪罪。”
眼圈还红红的,刚刚勉强收回的眼泪还挂在眼角,看上去楚楚可怜,双手端着酒杯等待赵秋云接过去。
赵秋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酒杯。
张婉婉一脸希翼。
手里的酒杯不大,此刻却有如千斤重。
赵秋云将酒杯端到嘴边,耳边突然穿来响动,他一个闪身站了起来,酒散落一地。
桌上赫然插着一把箭,箭尾还在高速抖动。
“啊!”
张婉婉吓得花容失色,慌忙倒退几步靠在墙上。
赵秋云第一时间以为有人刺杀,可定睛一看桌上的箭尾处绑着一条红飘带。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府里和苏寻燕的对话。
“这把拓云弓若是能搭上我的红丝箭就好了。”
“弓箭上过多的东西会增加重量,减缓它的速度,精准度也会大大降低。”
赵秋云站在一旁指导着苏寻燕弯弓的姿势。
苏寻燕一脸不在意:“我又不用上战场,要那么高精准度干嘛?”
“或许有一天我们在战场上相逢,到那时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来人啊!”张婉婉惊声尖叫,将赵秋云拉回现实。
“不用了。”赵秋云拔下桌上的箭,望向窗外。
张婉婉脸上惊慌不减,全然没了刚刚的委屈柔弱:“你说什么?”
赵秋云手里拿着箭,眼神定定的看着张婉婉。
杀过人的人身上总带着一股血性,刚刚温和的俊郎男子此刻仿佛一只专吃人肉的恶鬼。
张婉婉吓得浑身颤抖,刚刚憋回去的眼泪瞬间流下。
眼见人被吓哭,赵秋云这才收起身上的怒意,朗声道:“人活在世,总重要的便是诚,姑娘连自己都可以骗,在下实在是不敢恭维。”
“回去告诉秦文成,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赵秋云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天快黑了,赵秋云拿着箭矢站在街口四下观望。
一声急促的口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飞身上房,果然看到了在房顶躺着,男扮女装的苏寻燕。
“果然是你。”
堂堂一个公主,此刻狂放不羁的躺在瓦片上,翘着二郎腿,枕着手臂盯着他,还贴心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躺下。
赵秋云无奈的笑笑,在她身边躺下。
“当然是我,要不是本宫,赵将军今夜可难眠咯!”
“你怎么知道杯里有药?万一那个女人真的是被逼迫的呢?”
苏寻燕瞪大了眼睛,赵秋云似乎都能看到她眼里月亮的倒影。
第七十四章 礼部尚书
“赵将军的脑子是丢在战场上了吗?他们都敢当着你的面做这种事了,自然是知道无法挽回的,怎么可能徒增变数?”
“还是说,赵将军怜香惜玉,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胡闹。”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寻燕笑得开怀,赵秋云定定看着她的侧脸。
“苏姑娘有心悦之人吗?”
闻言,苏寻燕愣住,回头看向赵秋云。
她低头笑笑,又抬头看向天空:“没有。”
“赵公子呢?”
赵秋云的眼眸温柔似水,转头看向天空:“今夜的月色真美。”
“是啊。”
转眼到了使臣团离京的日子,秦景林奉命将使臣团送走。
夏家声称对安梁的商铺感兴趣,让夏季阳留下打理,皇帝十分高兴,下令夏家所办一应流程皆简化,只需上交一份奏折即可。
各国使臣的马车大排长龙,场面极其壮观。
秦景林坐着马车出现在城门,与诸国使臣一一道别。
金康留在最后,费长史与秦景林简单道别后转身上了马车,一旁的苏寻燕站在马车旁边,目光眺望城里。
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机会踏入安梁。
她的目光里带着希翼,又有些恐惧交织着。
“宁定公主。”秦景林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什么都没有。
“宁定公主作为使团唯一的女使臣,巾帼不让须眉,本宫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请公主笑纳。”
小奚子递来一个盒子,苏寻燕双手接过,笑笑以示感谢。
打开盒子那一刻,苏寻燕眼睛都亮了,满脸欣喜。
“拓云弓?!”
昨晚赵秋云特意派遣副将将此物送到东宫,希望秦景林以自己的名义送给宁定公主。
敌国的将军与公主,恐怕只有用这样的方式送别对方。
“多谢太子殿下!”宁定公主的笑容没有持续太久,转瞬化为悲伤,又很快恢复平静。
秦景林知她所思不止在弓上,不免出声提醒:“弓是好弓,只可惜生不逢时,日后如何境遇,全在公主手中。”
宁定公主没想到秦景林会说出这话,愣一下旋即恢复。
“弓箭意义重大,本宫会好生保管,绝不会示于人前。”
她上了马车之后,金康的使臣团缓缓驶出城门,秦景林站在城门口,远远看到城墙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皇宫中,皇帝坐在龙椅上,身边只有穆以澜一人。
“敬安候这个大嘴巴!朕当日提及此事时,只有他一人在场,现在可倒好,满城皆知!”
穆以澜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当日皇帝召敬安候觐见,明面上是聊聊家常,实际上则是探讨赵秋云的事情。
敬安候无权无势,空有个侯爷的名头,是皇帝最适合的商谈对象。
那日穆以澜在皇帝身侧,听足了他对这位肱骨将军的猜忌。
“与他联姻者,权势不宜过高,最好只有贤名。”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似和穆以澜商谈,实际自言自语。
“司徒府是不是有个女儿?”
穆以澜轻声回应:“祁司徒女儿祁南之,去年已经婚配。”
“不,不是她,不是还有一个从偏远州郡接回来的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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