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王一向不问政事,朝中事务多半没有他的身影,此次恐怕也与朝堂没什么关系。否则也不至于阁里的兄弟没什么动静。”
影白如实回答。
世事百转千回,秦景林刚回东宫就传来了消息。
“这是鸣凤阁阁主送来的。”
小奚子伸手,秦景林接过纸条,扫了眼上面的字后直接转身出宫。
几个辗转,秦景林终于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凤冉。
“岳王呢?”
秦景林焦急询问。
谁能想到,上达天听的王爷失踪,人竟然出现在鸣凤阁?
此事闹起来可会让朝野震动,而凤冉却一脸无所谓,用下巴指了指一边的房门。
秦景林刚要过去,被凤冉一把抓住:“不如先听听他说什么。”
虽然面上有些疑惑,秦景林却还是跟着凤冉在另一个房间坐好。
不一会,隔壁房间传来了动静。
“王爷您尝尝这个,别只一个人喝闷酒啊!”
“王爷如此难过,可是为了哪个佳人?”
隔壁的声音点点传来,秦景林竖着耳朵听。
岳王夫妇关系一向和睦,从未听说过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殉情
不会眼下闹得朝野震动,只是因为一个女子吧?
“斯人已逝,何须怀念!来!我们喝!”
岳王醉醺醺的声音响起,声线拉的老长,秦景林眼神震动。
朝野之中因为此事猜测纷纷,更有甚者已经编排出是王爷知道了皇帝什么事情,已经被灭口了。
可结果呢?
他居然自己偷偷跑出来为了一个女人买醉!
“他在这多久了?”
秦景林实在忍不住质问。
一旁的凤冉转了转眼睛:“两天。”
那岂不是在家饿了一天就忍不住跑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啊?外面的流言没听到吗?都闹成什么样了?”
凤冉大手一挥,满脸不在意:“朝廷闹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跑出来为什么哪都不去就来我这?我一袖心能做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堵住耳朵蒙住眼吗?”
秦景林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他竟然觉得凤冉说的也很有道理。
“姓权那个老东西若是不死,今日定会与我把酒言欢。权老头!棺椁就不立了,一杯薄酒,聊表心意。”
一阵水流声传来,似乎是岳王将手里的酒倒在了地上。
“帝王之家,无外乎此...”
岳王颠三倒四的说了不少,秦景林却一句都没听懂。
“姓权的是谁?”
凤冉拽着他来听,总不至于也什么都不知道吧?
秦景林满脸疑惑,凤冉却撇撇嘴,也摇了摇头。
“那你叫我来听什么?”
秦景林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
“那谁知道。他可是王爷,万一酒后吐露了什么,日后翻脸不认人怪在我们身上怎么办?”
凤冉这是拉他来当垫背?
秦景林深深看了一眼凤冉,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凤冉不像是这种没事会把别人拽进来的人,恐怕他确实有太多东西不知道,这才看不懂凤冉的意思。
“繁华落尽,回忆风中,昔日种种,皆过往云烟。”
岳王的声音再次传来,而这一次,秦景林有了切实的感触。
“这句话...”
秦景林喃喃。
那是他母后在世时经常说的!
“太——”
凤冉声音还没出,便被秦景林抬手制止。
可即便是烂醉如泥的岳王也没有开口说更多,秦景林坐在那,直到岳王醉倒,也没有听到更多。
凤冉起身,准备去隔壁屋将岳王送走,秦景林却突然开口:“鸣凤阁向来做情报生意,他刚刚说的人是谁?”
凤冉回过头,却并没有吭声,而是站在那看着他。
秦景林起身,走到凤冉面前道:“你若什么都不知道,断不会把我叫过来。你知道他说的是谁,也知道这件事对我多重要,我必须知道。”
“可以按照鸣凤阁的规矩来,多高的价我都能出!”
秦景林眼神坚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凤冉目光扫了眼隔壁,叹了口气轻声道:“权玉书,苍穹谷老谷主的师弟,舒星飞的师父。”
舒星飞?那不就是穆以澜的师父?
秦景林迅速回忆,他记得上一次饮酒之时曾提起,正是因为他们的师父去世,穆以澜才进宫的。
“看来太子殿下知道要去哪了。”
秦景林抬眸:“明日我派人将银钱送上,多谢阁主。”
“不必了。”
秦景林抬起的手停在空中。
“太子的人情可是几点银两买的来的?孰轻孰重,小女还是分得清的。”
凤冉歪着头笑眯眯的,秦景林转过身低头:“景林领情了。”
他很清楚凤冉口中所谓的人情恐怕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安心罢了。
眼前这个局势,他当然于此领情。
岳王的事情是虚惊一场,可他心里却有了新的疑问。
本打算趁着将岳王送回府的机会问一下,但想来清醒的岳王并不会说出什么。
虽然那位老谷主的事情他不清楚,可母后当年病逝,若真的有什么问题,恐怕父皇脱不了干系,岳王又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他这个太子说什么?
既然得不到什么消息,他不如装作一切都不知情。
将岳王顺利送上马车后,秦景林的马车跟在车队后面回到岳王府。
岳王妃千恩万谢,将宿醉的岳王送回房中,秦景林则先一步回了宫。
东宫静悄悄,秦景林等了许久,穆以澜才缓缓出现。
“坐。”
秦景林将手中的茶杯递到穆以澜座位前,穆以澜却没有动,而是站在那静静的望着秦景林。
“殿下想要知道什么?”
秦景林晃着手中的茶杯,茶水随着动作在光滑的杯壁滚动,却始终没有洒落一滴。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与舒星飞都是苍穹谷的,那你入宫这么多年,是为了寻找师父死亡的真相吗?”
穆以澜点头。
“结果呢?”
穆以澜眉头轻抬,刚要开口,秦景林就出声打断:“别说什么都没找到,我不需要被搪塞。你如今手握天枢阁,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人,我不相信你什么都没查出。”
“权玉书,是怎么死的?”
大概是许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又或者没想到秦景林会知道这个名字,穆以澜的眉头轻皱。
“自杀。”
秦景林失笑,嘲讽道:“这么荒唐的结果,你不会真的以为——”
“我入宫第二年,便查到了当年跟在我师父身边的人。再加上种种证据,几乎可以确定了。”
屋中一阵沉默,秦景林始终没有接话。
“其实早在谷中的时候我们便猜到这样的结果了。”
“什么意思?”
穆以澜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始终没有喝下。
“当年,他三日前接到消息,马不停蹄赶往京城。而今日,是他的祭日。”
“三日前...”
秦景林喃喃。
那是他母亲的祭日!
他母后和权玉书...
“他们...是什么关系?”
“殿下说血缘吗?血缘上毫无关系。甚至,他们只是年幼相识,毕竟还没长多大,先皇后就入了宫。”
“可他却在赶到京城之时,就自尽了?”
“很可笑吧,居然会有人为了别人的女人甘愿自尽。”
秦景林脑里充满质疑。
“他若真的爱她,怎么可能连死因都不查就殉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穆以澜!
穆以澜的表情没变,秦景林却看出了什么。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死,难道母后她真的是病逝吗?”
秦景林手一松,茶杯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水花溅了一地,弄湿他的鞋袜,可他却没感觉到一般。
看着秦景林失魂落魄的模样,穆以澜心里一阵抽痛,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茶杯,伸手用袖口轻轻擦拭秦景林鞋上的水渍。
“殿下觉得呢?”
穆以澜的声音传入耳朵,秦景林猛地蹲下身,双手抱住穆以澜肩膀定定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的父皇啊,我当然希望自己母后的死与他无关!”
“可是...”
秦景林哽咽,身体向后靠向椅子,整个人坐在地上,像只无助的猫将自己蜷缩在一起,试图以此找寻安全感。
“在查过我师父之后,我确实又查了先皇后病逝之事,毕竟皇宫中这种手腕甚多,查先皇后,也是为了最后确认师父的死因。”
“所以呢?是病逝?”
秦景林的眼中有泪,委屈的蜷缩着双腿愣愣的看着穆以澜。
他多么渴望听到穆以澜的回答,却又害怕那回答会让他带着仇恨。
穆以澜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的痛苦,声音冰冷的道:“是中毒身亡。”
“当年先皇后逝世后,皇宫中以祈福之名放出了不少人,其中皇后宫中的几乎都被清洗了一遍。”
“我追随着当年的线索查下去,发现那个时候出宫的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再加上告老回乡,却在半路不幸染病身亡的太医。”
“我想这足够说明问题了,如果殿下想知道,臣还可以说一下毒。”
“够了!”
秦景林突然怒吼,穆以澜听话的闭上嘴,整个东宫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秦景林窝在地上,背靠着椅子腿,极力握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湿漉漉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
像一件优雅的易碎品,只需轻轻一碰,便会瞬间化为乌有。
“殿下...”
“穆以澜。”
秦景林的声音轻轻响起。
“穆以澜!”
眼泪流下,内心抽痛万分,秦景林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只能一遍遍下意识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穆以澜,穆以澜!”
秦景林突然撞过来,整个人扑进穆以澜的怀里,双手揽住他的腰,将头埋在胸口处。
胸口已然湿润,穆以澜克制着自己仓皇的心跳,双手停在空中。
他想同样环住秦景林,却又害怕的不敢伸手,犹豫片刻,只能默默将手放下,任凭秦景林在怀里抽泣。
直到穆以澜双腿跪的麻木,怀里人的人也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他终于忍不住低下头观察。
发现怀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了,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红肿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脸上满是泪痕,就这样十分不安宁的睡着了。
穆以澜抬起手,想要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指尖传来的触感温凉,穆以澜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生怕吵到怀里熟睡的人。
指尖从脸颊滑落到唇角,像是有引诱的魔咒一般。他轻轻勾起秦景林的下巴,双唇覆了上去。
只轻啄一下便立刻离开,毕竟穆以澜知道自己的克制在秦景林面前是多么可笑。
偷尝得手,穆以澜轻手轻脚的将人从地上抱起,放在床上,将被子盖好,站在那静静看了许久。
不知何时,秦景林突然翻了个身。
穆以澜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关于昨夜的记忆尽数袭来。
他竟然抱着穆以澜哭的像个孩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秦景林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眼睛的红肿犹在,他立马下床,想要吩咐门口的人准备一点水敷一敷。
“太子殿下?”
门外等候多时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率先开口。
秦景林刚要吩咐,那人又说道:“奴才们已按照千岁的吩咐准备了一应洗漱用品,请问太子殿下现在梳洗吗?”
“好。”
门口的人听到秦景林的回应后陆续进来,准备的东西十分全面,秦景林坐在那里,只一会的时间便觉得自己的眼睛已不再红肿。
“千岁大人呢?”
“司侯爷不日回京,陛下正在为此准备,想要摆宴为侯爷接风洗尘。”
一应事物打理好后,那人站在秦景林身后,恭敬的道:“太子殿下,该去上朝了。”
秦景林点点头。
宫中日日早朝,也不是每天都有要紧事,大部分时间都是走一个流程,皇帝说几句话,然后朝臣各自散去。
今日早朝四皇子依旧称病,秦景林观望着,凌道忠的神情十分不好,四皇子一派的朝臣也像失去主心骨的无头苍蝇一样。
下朝后,秦景林缓步离开正殿。
“太子殿下。”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秦景林不用转头便知道是谁。
“凌大人,自凌大人领任工部尚书以来,还是第一次与本宫说话,看来这工部的事务还真繁忙的紧。”
凌道忠冷笑一声,看着过往的众位朝臣,他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太子殿下不要以为动用了一些小手段就可以扫清障碍、高枕无忧。”
“现在您看似一片顺畅,可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秦景林盯着凌道忠,一脸笑意:“那景林就把这话原封不动的送给凌大人,毕竟凌大人应该比本宫更早体会到当年的利剑刺穿自己眉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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