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四王府。”
“他多久没来过了?”
小厮歪头思考,不一会回答道:“大概有十日了。”
凌道忠眉头皱的更深了。
当初让他住在四王府,是因为不想和秦景泽因为这种没意义的小事起争执,但也说的很清楚,至少要七天来一次汇报四王府的情况。
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凌道忠心里止不住的怀疑,秦景泽却已经回到了四王府。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我们找到了当年娘娘身边一个粗使丫鬟,正准备讯问。”
秦景泽沉默了一会,下人正要退下时出声:“不用,本王自己来。”
他一向很少参与这种事情,更多时候只是想知道一个结果,去浪费时间参与过程是很不理智的行为,毕竟他若是争储,几乎可以说是分秒必争。
可这次不一样,他想亲口听她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景泽随着下人一路来到关押丫鬟的地方。
当年的粗使丫鬟,不知是这几年忧心过度、四处奔波还是如何,如今已白发苍苍。
秦景泽坐在柴房门口的院中,丫鬟几乎在被拉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秦景泽。
“四殿下!真的是四殿下!”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在被人抓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注定难逃一死了,却没想到抓她的人竟是当初服侍的小主子!
她逃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远离当年的纠葛,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熟悉的人面前。
“四殿下,您还记得老奴吗?您小时候最喜欢吃老奴做的粉酿圆子了!”
秦景泽沉默,眯着眼睛看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女人,尘封的记忆逐渐打开。
“小翠?”
“是!就是老奴啊!真没想到苍天有眼,老奴临死之前竟然还能看到四殿下!”
小翠当年跟在母妃身边,虽说只是个粗使丫鬟,却忠心的很,没事就爱研究一些吃吃喝喝。
“当年满殿的人来人往,如今竟只剩下你一人了。”
他不是没想过去调查,也不是从未有过疑心,可这么多年,所有与当年有关的人都消失了,根本一点痕迹没有。
可眼前的小翠又怎么会逃了这么多年?
既然已经成功逃脱,又为何会在现在重新出现?
“老奴逃了十多年啊!每一天都提心吊胆,都当作最后一天来活!要不是今日见到四殿下,老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为何要逃?”
秦景泽的声音冷冷的,丝毫没有将小翠从地上扶起来的打算。
伏在地上的小翠似乎也感受到眼前这位四殿下已经与当初完全不一样了,立马收拾了心情,擦干眼泪,哽咽的回应他的问题。
第一百零七章 真的是他
“当年娘娘没了之后,最先出事的就是娘娘身边得力的那几个丫鬟,明明没病没灾身体好得很,却都接二连三的暴毙、失踪。”
“老奴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这才赶紧收拾了东西跑了,反正老奴也没有家人,就这么活脱脱的一个,到哪不是活着?”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母妃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秦景泽手紧紧握着太师椅的把手,恐惧又期待着眼前人的回答。
小翠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住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吭声。
“在本王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小翠恐惧的发抖,秦景泽看着眼前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急切了。
他立刻挂上一贯的微笑,起身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一旁的小厮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了一把椅子。
“小翠,坐。”
小翠受宠若惊,刚要拒绝,秦景泽却又开口:“这么多年,本王一直试图寻找当年的人,可惜一直不得结果。今日总算得见,故人依旧,本王的心也稍安了。”
说着,将小翠要站起的身子按下,稳稳坐在椅子上。
“本王也不是当年那个一直都需要保护的小孩了,只要你想,本王可以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让你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不再像如今这般四处奔波,如惊弓之鸟。”
秦景泽弯腰静静看着小翠,满眼都是关心爱护。
“四殿下...”
“你想去哪?本王现在就可以安排人,你若不喜欢继续留在京城,今晚本王就可以送你出城。”
秦景泽起身看向身边的小厮:“准备车马,今晚启程。”
小厮应声告退。
整个院中只剩下秦景泽和小翠两人。
她逃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还咬死不敢开口不就怕卷入事件当中没命吗?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让小翠看到他的决心和善后,他不相信小翠还死咬着不说。
不论是谁护着她,只要背后人没被查出来,那她就不可能真正安安稳稳的活着。
这点秦景泽清楚,小翠也十分清楚。
眼见所有安排都已妥当,小翠的嘴也松动了几分。
“殿下当真想知道当年的事吗?其实当年奴婢只是一个粗使丫鬟,很多事情并不是很清楚的,就算奴婢说了什么,可能也根本不做数。”
秦景泽退后几步,苦笑一声,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轻声道:“本王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罢了,又怎会让你出面指证什么呢?”
“只一句真相,对本王就已经足够要紧了。”
看着秦景泽凄惨的模样,小翠心生怜惜,那可是她从小抱在怀里照顾的小主子。
她狠了狠心,起身道:“其实当年的事情老奴也记得不大清了,只记得春猎之前娘娘的身子就不大爽快,总是有些头晕,便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诊治,开了几服药。一天一顿的喝着。”
“原本以为这药喝着几天也就好了,却没想到,不知道是因为受了风寒还是怎么样,娘娘的身子反而越来越懒怠。”
“本想好好调养一番,却正好遇上春猎,没想到...”
小翠说到这实在忍不住,直接掩面哭泣。
“本王记得,在这之前,院中似乎有过一次争吵,你可还能想起?”
小翠抹了把眼泪,眼神迷离的看着秦景泽,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是!娘娘看太医的前些日子,说是宫外娘家来人,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姑娘,进去和娘娘聊了好久。”
“奴婢在外面打水擦地,偶尔会听见屋里的声音有点大,那女娃走后娘娘就不太开心。当时奴婢们还猜测,是不是娘家出了什么事,我们这几个还轮番宽慰娘娘来着。”
“谁曾想,只是一场风寒,竟就让娘娘彻底去了!”
小翠实在忍不住,眼泪又滴答滴答掉下来。
“看的是哪个太医?”
小翠眼泪都没抹干,愣在那想了半天:“是吴太医,当年娘娘从生产开始的身体就一直是吴太医调理的,好像是凌家的送进来的,自己娘家人,用着放心,医术也不错,所以就一直没有换过。”
秦景泽双眸微怔,转过身去。
娘家人?到底是娘家人可以信任,还是有人依仗了这份信任,将人生生推进火坑埋葬!
小翠逃了这么多年,对当年的事本就抱有怀疑,如今秦景泽如此询问,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捂着嘴惊恐万分。
相比之下,一旁的秦景泽却十分冷静:“吩咐下去,好好照顾小翠,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今晚出发。”
夜里,伴随着马车声响,秦景泽辗转难眠。
梦境里,他似乎回到了当年那间冰冷的宫殿里。
“殿下非嫡非长,这种事情娘娘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本宫就算做足了打算又有什么用?凌家又不会按照本宫的想法来。”
清冷的声音响起,秦景泽内心一颤。
是她!
他努力想要起身走近,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角,根本无法动弹。
“殿下既然生在帝王家,有些事情便是注定的,纵使娘娘再怎么不情愿,未来的路一样要走。”
“这是本宫自己的孩子,未来的路如何,不需你来挂念!”
“娘娘若执意如此,家主恐怕不会高兴。”
“家主?”
凌水瑶冷哼一声:“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守着四方的天,都是拜他所赐!他还想怎么样?”
“我自己的儿子,未来的路自然由他自己选择,他已经插手了我的人生,难道还想摆布我儿子吗?”
“你回去告诉凌道忠,凌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世家里顶好的了。若是心有不足妄图再往前,就只有死路一条!”
砰——
房门被狠狠关上,秦景泽猛地从床上弹起,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是梦吗?
怎么会有梦如此真实?
倘若是他当年的记忆,那他的母妃其实并不希望他成为皇帝吗?
就因为他的母妃与凌道忠意见不合,他就敢直接杀了他的母妃?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
第一百零八章 对质
凌家
凌道忠坐在上座,瞪着下面站着恭敬的凌季许。
“你这话什么意思?”
凌季许一身红衣,笑着道:“我究竟是谁,家主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凌道忠看着眼前的人就头痛。
原本以为这家伙不听话,想把人找回来敲打一番,却不曾想他的大侄子突然跳出来,说眼前这人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用了这么多年,现在说这家伙不是凌家的血统?
“当年利用所谓的认亲将人引出,却毫不怜惜的杀害。怎料两月之后人死而复生拿着玉佩来认亲,当年已经觉得奇怪的事情,如今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说什么?谁杀了凌季许?你到底是谁!”
凌道忠的脸上满是迷茫,一旁的凌季然却叫嚣着:“大伯你看!我就说他是假的!您还不信我,现在您相信了吧!”
凌季然的眼神里充满厌恶,凌道忠突然想起当年说要将人接回来时,一向反对声最高的凌季然突然请缨要前去带人。
回来的时候却又说弟弟所住的村庄连遭大旱,已经无所踪迹,这才空手而回。
两个月后,凌季许出现,凌道忠当时还想着这孩子还可以,竟能在那样的大旱之时活下来并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可现下看来...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把他接回来,您看看现在——”
“凌季然!你给我滚出去!”
凌道忠一声怒吼,吓得凌季然屁都不敢放,瞪了凌季许一眼灰溜溜的跑走了。
他一向认为自己这个大侄子没什么用,但至少在大是大非上并没有给凌家抹黑,可他居然这么不懂事,在牵扯凌家和夺嫡的事情上居然也这么小心眼!
“他杀了凌季许,你便偷了玉佩,鸠占鹊巢了?”
凌道忠打量着眼前的“凌季许”,这么多年,他居然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你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解释你恐怕也不会懂。又何须问那么多?”
“凌水瑶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凌道忠不在乎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但他很想知道,当年消息封锁的那么全面,一个长在穷乡僻壤的穷小子是怎么查到的?
凌季许微微蹙眉:“什么凌水瑶?我不认识。”
凌道忠没有吭声,凌季许继续道:“我做过的事情只有占他的身份罢了,别的事情别想往我身上推!”
凌道忠皱着眉头仔细观察凌季许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但若不是他,秦景泽又怎么会是前几天那种情绪?就像是真的抓到了什么线头一般。
“怪不得外面没动静,原来屋里这么热闹啊!”
凌道忠抬眼就发现秦景泽已经迈着腿走进屋里,眼神直盯着他,看上去笑眯眯的,实际上毫无感情。
又是那一副假样子。
“殿下来凌家真是越来越勤快了。”
凌道忠皱着眉头,不满的瞥了一眼跟进来的小厮。
小厮迎上目光赶忙埋下头。
不是他不想通报,是四皇子的人刀横在脖颈不让他动啊!
小厮一溜烟的跑走,秦景泽淡淡道:“凌家主不喜欢,本王日后都不会再来了。”
秦景泽的样子不像随便说说,凌道忠的心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
“殿下这是说什么话。”
凌道忠看向站在一旁的凌季许,打发道:“我与殿下有要事相谈,你先下去吧。”
季许一声不吭,转身就要走。
“等等。”
秦景泽一把抓住他。
“你我多年以来能合作无间,也有一份他的功劳,有什么事是他听不得的?”
凌道忠不知怎得,总有一种今天的秦景泽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不论今天秦景泽来说什么,他都不想这个人在场。
“难道只因为立场不同、身份不一,凌家主就要将人踢出局外,赶尽杀绝吗?”
最后四个字秦景泽咬的格外重,凌道忠眼神一抖,不知该接什么。
“殿下所谈之事多涉及朝中机密,他本就不该在场。”
“那本王便说清楚,今日本王前来只聊家常,不论朝堂。”
“本王前几日曾来问过,当年母妃究竟是如何去世的,凌大人是如何回答我的,您应当还记得吧?”
凌道忠捋了捋胡须,掩盖自己的紧张。
“殿下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眼下您更该——”
49/69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