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越言的神情一瞬间恢复,盯着秦景林道:“这些都是置办礼宾用具的,看哪个都一样,太子殿下还是看这个吧。”
“杜大人说的有道理,看哪个都一样,那本宫为什么不能看这个?”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若说刚刚杜越言还在心里嘲讽秦景林,如今倒开始警惕了。
这位百无一用的太子爷,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竟然真的找到了地方。
可能不能真的查出来,那可是另一回事了。
杜越言攥着钥匙:“殿下确定要看?”
“杜大人深知,何苦在这浪费时间?”
杜越言深深看了秦景林一眼,什么都没说,走到他面前将房门打开。
吱呀——
房门似乎不经常打开,传出轴承的负荷声,虽是白天,屋里却依然有些发黑,秦景林一时没有看清。
杜越言伸出手阻止刚要迈进的秦景林道:“太子殿下,今日之事,老臣定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秦景林笑笑,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明明天气已经回暖,这间屋子里却依旧透着寒意,扑面而来的灰尘气让秦景林鼻子一痒。
阴郁的光线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秦景林顺着那方向看过去。
一人高的白色纸人,脸上画着血红的微笑,瞪着大大的眼睛,随着风在屋内轻轻摆动。
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随时会冲上来咬人一口。
影白刚跟进来就看到了这个场面,整个人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紧了紧握着剑柄的手。
秦景林的目光只停留了一会,便开始打量起整个屋子。
说是用来装东西,可实际上屋子里空的很,除了这几个纸人外,皆是一片空旷。
恐怕这纸人也是杜越言放在这用来吓唬人的。
“鸿胪寺用到的东西,看来不多。”
秦景林回头看了眼杜越言,在屋子里四处走动起来。
屋子其实一览无余,除了那几个惨白恐怖的纸人和几根顶梁柱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秦景林转了一圈,回头就对上杜越言那挑衅的眼神。
“太子爷如此不信任老臣,真是叫老臣心寒,不知陛下是让太子爷查案,还是直接来抄了我们鸿胪寺!”
鸿胪寺面上本就没有大错,皇帝此次也只是让秦景林过来走一遭就罢,若是让杜越言添油加醋的将此事禀告皇帝,那可真不知道秦景林将会面临什么。
杜越言的人说隔壁屋子有问题大概是为了引他入局,可他找的那个小厮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他说杜越言经常来这间屋子,那就必然能查出什么的。
难道那个小厮也是杜越言安插的眼线?
秦景林揣摩着,在屋子里静静走过。
“殿下。”
影白突然轻声阻止,秦景林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只顾着想事情,竟差点撞上了墙。
“太子爷现在如此苦恼,刚刚老夫的警告,太子爷可全然不管啊!”
看到秦景林这样,杜越言不得出声嘲讽,现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刚刚想什么来着?
还真以为自己能查的出什么?
对上杜越言嘲讽的眼神,秦景林却没有生气,他大概知道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秦景林伸手抚在墙上,余光果然瞟到门口的杜越言神色有几分紧张。
人,总会是在自己最紧要的事情上露出破绽。
秦景林笑笑,摸着墙道:“这面墙不错。”
“砸了吧。”
说罢,退后两步。
“你说什么!”
刚刚还胜券在握的杜越言急忙走进屋内。
秦景林转过身,正好对上他一脸的震惊。
“杜大人不是想知道本宫在查什么吗?本宫让你看看。”
杜越言倒还沉稳些,可一旁的徐则生就差把墙后有问题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里是鸿胪寺!不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如此放肆!”
见软的不行,杜越言顿时硬气起来。
不管怎么说,今天决不能让太子砸开这面墙!
第一百零三章 账本
“放肆?杜大人恐怕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放肆吧!”
秦景林话落,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几个身影,持刀站在屋中,将秦景林护在中央。
“这是...天枢阁?!”
刚刚还想着要动用武力的杜越言瞬间哑了火。
鸿胪寺的人再多,战力也不及天枢阁的十分之一,若是只有影白在这,杜越言还能依靠人数优势,可眼下...
恐怕只能让这位太子自己放弃了。
杜越言藏在衣袖中准备招人的手缓缓放下,沉着脸道:“太子爷这是要干什么?堂堂天子脚下,太子是要杀了我们这些朝臣吗?”
“杜大人知道本宫要干什么,何必扭曲事实?究竟是有人借着职务之便行贪污之实,还是本宫这个太子借着兵力谋反。今日这面墙打开,一切自见分晓。”
“都为陛下做事,太子何须做的这么绝?”
眼见威胁不管用,杜越言只得服软。
他还不知道这些人吗?不管是朝中重臣还是这些皇子王爷,闹成这样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想分一杯羹吗?
“只要太子殿下高抬贵手,日后这鸿胪寺上下定会以殿下马首是瞻。”
“砸。”
秦景林盯着杜越言,丝毫不废话。
影白刚刚凑到他耳边,说穆以澜在东宫等他。
他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秦景林一声令下,影白甩开膀子砸向身后的墙。
杜越言时常进入,说明这里面是有机关的,可秦景林不想再费心思,何况眼前杜越言这个状态,恐怕秦景林和他磨一天都未必有结果。
那倒不如直接砸了省事。
杜越言还没等再说什么,那边已然砸了起来。
砰——砰——
有机关的墙本就不结实,再加上影白毫不保留的猛砸,眼见着已然出了窟窿。
差不多能进去一个人的时候,影白停止了动作,矫健的钻了进去,没一会探出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秦景林。
是账本!
难怪杜越言看得这么紧,三天两头跑来一趟。
秦景林简单翻了翻。
眼见账本被找出来,杜越言心如死灰。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眼前的太子该怀疑的不应该是隔壁那间屋子吗?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东西就由本宫上交给父皇。当然,杜大人若是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也可以到时候再向父皇请旨。”
话毕,秦景林在天枢阁暗卫的护佑下大步离开。
身后,脸色铁青的杜越言沉声:“给我拦住他们。”
一旁的徐则生愣住:“可是...”
刚开了话头,便对上杜越言警告的眼神,吓得徐则生把剩下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心一横。
“来人!”
刚刚空旷的院子瞬间围满了鸿胪寺的人。
天枢阁的暗卫瞬间眼神冰冷,警惕的看向人群,秦景林拿着账本站在中间不慌不忙:“怎么?杜大人想通了?”
杜越言转过身,盯着秦景林的眼神十分凶狠:“是啊,老夫想了想,与其放任太子爷将东西拿走,不如赌一把。”
影白将剑从鞘中抽出大喊:“杜越言你疯了?这可是当朝太子!”
“影白!”
秦景林轻声叫道:“你要多为杜大人考虑,他当然知道本宫是太子,也知道天枢阁的实力。可如今本宫手里捏着他的生死,眼下还能勉强争一争。”
“若是等到本宫将账本交到父皇那,那可就真正是什么都没了。”
“怎么样杜大人,本宫是不是很贴心?”
秦景林摇着手里的账本挑衅。
杜越言双手攥拳,胸膛上下起伏,被秦景林气的不轻。
他只有三五暗卫,杜越言不相信他整个鸿胪寺没法将人留下!
“把东西给我抢回来!”
此言一出,围着的人立马冲了上来。
秦景林迅速将账本收在怀里,伴随着暗卫击杀的动作躲避着抓捕。
杜越言下了狠心,秦景林也没打算放过他。
院里二十几人缠斗在一起,一时竟分不出谁是谁。
杜越言眯着眼睛试图寻找秦景林的身影,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脖颈一凉。
一把利刃悬在颈间。
“杜大人,在找什么?”
是秦景林!
杜越言瞳孔猛缩,东西近在咫尺,他却一动不敢动。
“都住手!”
秦景林高声道。
院中缠斗的人回神见状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影白脱离了战斗,第一时间回到秦景林身边。
“景林自幼熟读兵书,虽未参加过战场杀伐,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擒贼先擒王,杜大人敢站的这么近,看来您六艺不精啊!”
眼见最后的希望破灭,杜越言脸色铁青,气的胡子直颤。
“本宫在这浪费的时间够久了,宫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本宫去处理,就请杜大人送本宫一程了?”
秦景林手上的剑动了动,示意杜越言往前走。
到了门口,影白护送着秦景林上了马车。
临走之前,秦景林掀开小窗帘看着咬牙切齿的杜越言道:“杜大人,京城一共就这么大,账本父皇看了后或许会一怒之下将你革职查办。”
“可杜大人若是跑了,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自己小命不保不说,还会牵连家人。”
秦景林警告的明显,杜越言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景林坐上马车,带着他的证据回宫。
即便眼中要喷出火,却也无济于事。
回宫之后,秦景林没有带着账本去勤政殿,而是第一时间回到了东宫。
下了轿撵,快步走入,远远就看见穆以澜静静站在殿门口。
“你怎么总在这站着?”
秦景林将人拽进屋,一脸的莫名其妙。
“下次再有什么事就在屋里等,天天站着,不累吗?”
小奚子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点送上,就离了屋子去侍奉皇帝了。
“喏,刚缴获的证据,新鲜着呢!”
秦景林将怀里的账本递给穆以澜。
穆以澜接过账本,并没有打开:“殿下看过了?”
“匆匆扫了一眼,不是很仔细,但绝对是真的。”
在鸿胪寺闹了一天,秦景林渴死了,一口灌下了整杯,又倒了一杯。
第一百零四章 凌水瑶
“那殿下不怕,他上头还别人?”
根本没看过,就敢把这么重要的证据扔给他?
万一这里面有他一份怎么办?
秦景林听出了穆以澜言外之意,只笑了笑:“怎么?坐拥天枢阁的千岁大人还能看上这仨瓜俩枣?”
“别说金银了,等闲的东西,哪能入您的眼呢?”
穆以澜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
“殿下可听说,都察院右都御史习嘉木,突然暴毙。”
刚拿起茶壶的秦景林一愣:“什么?是花乐做的?”
秦景林第一个反应就是花乐,毕竟与习嘉木有仇怨到会杀了他的只有花乐。
用尽自己此生最好的年华跟在一个男人身边,背井离乡,任劳任怨,最后却被无情抛弃沦为笑柄。
可花乐明明说好事情查清之前按兵不动的。
穆以澜摇摇头:“花乐未曾出客栈。”
仔细一想也是,按照花乐和习嘉木现在的关系,若是花乐贸然出现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说不定都不会见她。
可若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凌家公子曾去过,没两天习嘉木就死了。”
“四弟?可没有理由啊。”
“臣会查清的。另外,凌家与夏家当年似乎有些仇怨。”
秦景林点点头:“听说是凌道忠的妹妹当年与夏家人私定终生,原本门当户对,也没什么,可正赶上西晋朝廷出了点事,夏家被打压。”
“凌道忠这个老狐狸就转头将妹妹送给了父皇,彻底断了两人的念想。”
“凌水瑶也是个有性格的,只是生下四弟好景不长便病逝了,否则凌家的模样断不能如凌道忠所愿。”
“四皇子当年似乎与母亲关系比较密切。”
秦景林点点头道:“我们这些皇子虽说被养在这深宫之中,不用忧愁吃穿用度,可终究是镜花水月,从小生在妒恨和算计之中罢了。”
“若是母妃好一点,倒还能依偎着过活...”
秦景林回过神一般,话题又转回秦景泽身上:“景泽小的时候性格还好,可从他母妃去世后,就变成了如今这样,总挂着一张面具一般,和谁都不轻易袒露内心。”
“若瑶妃在世,定不会许他参与党争,而是做个逍遥闲散的王爷。”
“瑶妃不想参与夺嫡?”
“瑶妃比我母后走的还早,你当然不知道,她这个人就像一只大雁一样,本该一辈子翱翔于天际,却被凌道忠断了翅膀,变成了囚在笼中的金丝雀。”
“或许并不只是被断了翅膀那么简单。”
穆以澜轻喃,秦景林却迅速抓到重点。
“你的意思是...”
“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
“若当真如此,凌家和秦景泽的关系定会就此破裂。”
“殿下放心,天枢阁会为殿下查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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