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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双臂努力展开。
“反正你不能丢下我，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的。”他看着萧陵，又说，“不然我就化为原形，把你的大殿打塌，让你以后只能睡大街。”
萧陵的眼神一时间难以言喻。
他妥协了。
这种笨蛋要是不带在身边，还真容易被人拐跑。
翌日一早，鬼界的天空中层层黑光涌动，鬼魂们仿佛已经感觉到了此处强大的异鬼已经快要离开了，纷纷不安的啸叫起来。
轮回井旁，萧陵眉头一蹙，觉得耳边甚是吵闹。
他轻轻一抬手，逼退了方圆数十里的鬼魂，手腕上一抹青白色的蛇形小镯一闪。
鬼魂散去后，天际一片大亮，蔚蓝的天边，层层如鳞的云绵延万里，一眼望去竟是鬼界难得的好天气。
“我要跳了。”萧陵摸了摸那盘在手上的小蛇，像是安抚一般，轻声说：“人间见——”
裴明吐了吐蛇信，舔了舔他的手。
护魂咒法的红光随着黑影落了下去。
“阿明……”
人间再见。
第25章 好痛
人间与鬼界的时辰不同。
裴明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陷入了深渊，再次醒来时，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很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
他想下意识的起身，却发现自己是爬行的小蛇形态。
“……”
好吧，那就爬一爬。他从盖着的那片黑影里爬出，紧接着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一层厚厚的落叶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人鬼两界的时辰不同，萧陵昨夜和他说过，可能他再睁开眼时人间就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而萧陵已经随着人间的时辰长大、没有记忆，自己却还因为是妖的缘故而停留在原本的模样。
裴明艰难的把自己的身体从厚重的落叶堆里移出来，在就剩一个尾巴尖时，一道银光突然直直落到了下来——
“蛇！”少年的声音响起。
裴明愤怒的挪出自己差点被斩断的小尾巴，在原地化出了自己的蛇形法相——
“区区凡人也敢伤我？！”
刹那间小蛇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白蛇，身上的鳞片在落日余晖下泛着光，背上四只如羽鳞般的翅膀格外夺目，它张开可怕的獠牙直逼近那少年，仿佛要将他一口吞下。
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少年看呆了，竟然没拔腿就跑。
就在裴明的毒牙要碰到少年之时，少年突然痴迷般的说：“好漂亮……”
裴明觉得这语气有点熟悉。
“你是什么野兽？”少年却又毫不犹豫的问。
怎么这声音越听越熟悉……裴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巨大的蛇身法相也因心境变化而变小了不少，他收回毒牙，怀疑的看向少年——
少年一身甲胄，身形挺拔，扎着高马尾，面容俊秀，往日里透着股死白的皮肤变成了正常的暖白色，呼出的气息也是炽热的。
他长得竟和萧陵一模一样，只是身高矮了几分。
裴明：“……”
这就是萧陵在人间的模样吗？还怪年轻俊俏的……
他眼眸一动，想到了什么，悄悄捏了个咒，又化为人身，落在了地上。
“……好痛。”裴明哀声，腿上被削去了一大块皮肉，还在流血，那是方才被匕首磨破的小腿。
他看向萧陵，青绿色的眼眸如同林间湖泊，叫道：“……疼。”
上一秒凶神恶煞的野兽在下一刻变成了一个落在地上、一身青衣的长发男人。
寻常人都会觉得这是妖怪，但少年看着那双眼睛，莫名的生不出这样的心思。
那双眼睛十分的干净，不像妖魔鬼怪。
他呆了呆，扔开了手上的匕首，半跪下来，声音很轻：“你……你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面前这个人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这个人让他想起自己在府中时，父亲教过自己的一个词——
一见如故。
“有事！”裴明立刻道，“你伤到我了！”
少年有些局促，眼神不安：“那、那怎么办？”
裴明展开双臂，凭着记忆里的说法，道：“我走不动了，你要带我去上药。”
他这个动作的意思显而易见，少年耳尖迅速红了起来。
“萧陵！”裴明又命令似的，“抱我！”
少年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裴明一顿，放下手来，哀怨的看向他，“我还知道你在家中排行老二……”
面前的妖样貌漂亮，动作和声音透出一股仿佛常年被人宠坏了的感觉。
萧陵不知所措起来，莫名的，他不想用那些恶意的怀疑去揣测此人的用心，反而有种潜意识的、想顺着他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他还是问。
裴明青绿色的眼眸里一派无辜天真，像是聚着雾气，他道：“等会我再告诉你，你先带我回去上药好不好？我的腿真的……好疼啊……”
语气尾调里带着不自觉的诱引。
事已至此，萧陵只能半跪起身，就像是曾经做过这个动作一般，抱起了裴明。
他甚至能听到这小妖的心跳声。
裴明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不再冰冷的怀抱，那一瞬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鬼都想投胎了——
温热的人比冰墩子鬼王抱起来可舒服太多了。
不知道睡起来是什么感觉。裴明脑子里的想法突兀的转到了此处。
清楚的闻到了怀里人的气息，萧陵抱着他，又问：“你……你刚才还没说，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裴明随口瞎扯：“我是你前世的男宠。”
瞳孔骤然缩紧，萧陵耳朵上的热度忽然弥漫至了脸上，他突然觉得怀里抱的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你……”少年咬牙，“你知道男宠是什么意思吗？别乱说！何况……何况你还是个妖怪！我怎么会和妖怪在一起？！”
“我不是妖怪呀，我是来帮助你渡劫的，你是……”裴明想了想，没说鬼，反而道：“你是天上的神仙！”
“荒谬！”萧陵不可置信：“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裴明早有准备，他抬起指尖，轻轻在萧陵额头一点——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他与面前的小妖在榻上缠绵拥吻，衣衫十分凌乱，大片青紫的痕迹在两人脖颈间明晃晃的彰显着他们的关系。
这是鸣蛇一族特有的闪回咒诀，可以让面前的人回忆起一幕画面，但却只能用一次。
“现在信了吗？”他说，“我和你前世真的是那种关系。”
这一出萧陵可真是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烟。
羞的。
“所以呀，你就相信我吧，我是来护你渡劫的。”裴明轻声在他耳边说。
他炙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暧昧至极。
此时正是落日时分，回到萧陵所驻守的城池时，天色已经黑了，夜空中繁星点点。
怀里的人已经睡熟。
“少将军好！”驻守城池的守卫眼尖的瞧见了他。
萧陵不想让别人瞧见怀里的妖，是以只是微微颔首，运起轻功快速回了城内。
他自小习武，轻功更是了得，所以才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担了这守城之责。
……
再次醒来时是被腿上冰凉的触感疼醒的。裴明嘶了一声，却只见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宅子里，而萧陵正拿着药膏往自己腿上抹。
这场景实在熟悉，裴明想起自己那次抹错药时的发情模样，突然缩了缩自己的腿，伸着脖子，好奇道：“这是哪儿？”
“是我家。”
萧陵放下药瓶，他此时的打扮和白天时已大为不同，白日里的他带着一种少年将军般的帅气，现在脱去甲胄、散下头发的他有种芝兰玉树的贵公子气息。
看起来年纪不大。
裴明怔怔的看着他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这个形态的鬼王。
昏黄的烛光下显得萧陵十分温暖，没有在鬼界的那股苍白死气。
“你……”裴明鬼使神差的问，“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萧陵顿了顿，十分诚实的说：“不记得。”
失望的垂下眼，裴明觉得眼眶有点热。
见到他这副模样，萧陵有些不忍心，又道：“但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我们好像早就认识了……”
这话倒不是在骗他。
“嗯，”裴明应道，“是早就认识了……你这一世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吗？”
萧陵点点头。
“那你白天怎么会在那个地方出现？”裴明疑惑。
总不能是专门去那个地方遇见自己的吧？
谈及这个，萧陵无奈道：“我练的功法和寻常人有异，怕伤到别人，所以一直都在那座山上练功，未曾想竟然能在那里遇到你。”
原来是巧合。
裴明心想他们果然有缘分，不然自己怎么会次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萧陵呢。
上一次被村民追逐摔倒的时候也是遇到了萧陵。
他们就应该是天生一对。
“你要换衣服吗？”萧陵看向他摔在地上时沾满了泥泞的衣物，眼眸微微闪动。
裴明低头一看，青色的衣服上果然沾了许多已经干涸的泥渍。
“我为你准备了一套新的。”萧陵坐在床边指了指桌上摆好的一套黑色衣物。
这配色……裴明觉得有点熟悉，眨眨眼：“这是你的衣服吗？”
这个问题又戳中了少年内心的隐秘欲望，他耳尖微微一红：“是，你要换的话我可以出去。”
裴明眉头一挑，想到了什么，他软了软语气：“我腿疼，走不了，你帮我换吧。”
什么？！萧陵眼睛微微睁大，脸上的平静险些没维持住。
顿了片刻，他理智的说：“……你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可以自己换吧。”
裴明眼皮子也不抬，赖上他了似的，道：“我站不起来。”
萧陵攥紧了手指，脑子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俊脸很快又红了起来。
看着他的模样，裴明越来越觉得变成人是一件好事了，若是在鬼界他都不知道鬼王会有这副神态。
于是忍着笑，先发制人的道：“谁让你拿匕首扎我的，若是你没动手，我现在就已经自己换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萧陵只能起身拿过衣物，又走回床前，表情中透着一丝害羞，道：“你……你先自己脱衣服吧。”
这一点裴明十分爽快，因为他只穿了一层外袍，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爽快的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
大概是世间上所有修成人形的妖都不喜欢穿衣服，蛇也不例外，裴明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便是身上有什么东西束缚住。
萧陵没想到他这衣服只有一层，猝不及防的窥见了这小妖冷白的肤，那一瞬他脑子里想到的只有白天那个缠绵榻上的画面。
……好想印点什么东西上去。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即将滑入不道德的深渊，萧陵连忙移开眼睛，“你……你要不还是自己穿吧？”
裴明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画面，他抬眸：“我们都是男的，你害羞什么？”
萧陵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这人又出口惊人的道：“反正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有什么不敢看的。”
自从在九殿看过沈纵情与鬼奴的活春宫以后，不谙人事的裴明也不再懵懂，他抬起手抓过衣服，凄凄惨惨的装道：“你嫌弃我的话，便算了。”
“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萧陵温热的手按住他的动作，尽管他脸都要红透了，但还是坚持道：“还、还是我帮你换吧……你的腿不方便。”
他看着半靠在榻上散着头发，只有衣物遮住关键部位的裴明，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悸动。
偏偏这人还垂着眼，一副自己欺负他、不给他穿衣服的模样。
第26章 我们以前都睡一起的！
常年练武的人手上都会有一层薄茧，那茧子偶尔擦过裴明的皮肤时都带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少年人的身体血气方刚，萧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下涌，他匆忙的给裴明穿好衣服，便移开了眼睛。
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同龄人的身体，可他却从未对那些人的身体有过这种奇异的感觉。
是因为他是妖才不一样么？萧陵有点迷茫的想。
衣服换好了，肚子却饿了，裴明可怜巴巴的看向萧陵：“二郎，我饿了。”
听了那个称呼，萧陵又闹了个大红脸，他语气磕巴起来：“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叫我？！”
裴明觉得莫名其妙：“这样喊有什么不对吗？”
“不能这么喊，”萧陵蜷了蜷手指，脸色泛红，“这是寻常人成亲以后喊自家相公的词……”
他们的习俗是这样的。
“！”仿佛恍然大悟，裴明拽住他，“可之前是你让我这么叫你的！”
萧陵更迷茫了：“可你不是说你是男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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