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里的水被拍散开来,一部分落在两人身上,齐齐湿了衣服。
颜熙的状态让顾渊根本无暇再去顾及刚才颓废心痛的心情,他看了看在水里不停拍打的鱼尾,再看怀里疼到发抖的颜熙,他将小臂送到颜熙嘴边。
“疼就喊出来,或者咬着我,不许伤害自己,否则我就叫医生来。”
怎么可以?!
明明都答应了不叫医生的!
疼痛让颜熙无法想太多,顾渊的话让他毫不迟疑的放开了拼命压抑的痛呼声。
他不想咬顾渊。
上次的牙印还清晰留在顾渊的肩膀,因为当时咬的太狠,还破皮结了痂。
这次换鳞比起上次,是百倍千倍的痛。
他成年时特别了解过,换鳞期间最不可避免的就是自残,他怕自己会失了理智。
以顾渊对他的好,他肯定会任由着他伤害他。
但顾渊却不愿他独自忍耐。
颜熙一开始还能摇头拒绝,可当疼痛将理智淹没,他咬住了主动送上门来的小臂。
麦色的肌肤一看就非常健康,更别提上面明显的肌肉线条,只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而这份赏心悦目很快有了瑕疵。
顾渊疼吗?
当然疼。
但他知道,他的疼比不上颜熙的万分之一。
特别是两种状态叠加的时候,颜熙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什么叫生不如死。
彻骨的疼和无法驱除的热,两相交织着,让颜熙几乎要哭晕过去。
期间顾渊一直没有停止帮他,不过他一直牢记着颜熙说的不必到最后。
他清楚自己现在就是朋友角度的工具人,帮助颜熙安全度过这次特殊时期。
所以哪怕脑子里闪过无数次将计就计,最终,都依旧只是想想。
他哪里舍得他的小人鱼伤心?
这种违背颜熙意愿的事,他不想做。
等颜熙恢复后,他会光明正大的开始追求他。
五天时间对两人来说简直度秒如年。
哪怕不时能和喜欢的人捞河蟹,可颜熙受得苦让顾渊心疼得不行。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刻,眼看着两米多长的鱼尾全数长好新的鳞片,顾渊终于松了口气。
将人从带了五天的浴池里抱出,视线略过池子里那些褪下的鳞片,再看新长出来的,直观的感受就是变得更漂亮了。
虽然依旧是银蓝相间的渐变蓝,但无论光泽度还是显色度似乎都比之前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换了鳞片后的鱼尾看着似乎更有力了?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在顾渊想捕捉时,怀里传来一声轻吟,嘶哑的,已然没了原本的软糯。
任谁断断续续哭了五天,又叫了五天,这嗓子没变破锣嗓,只是嘶哑些,已经是上天保佑。
连忙低头查看,累极了的颜熙没有醒来,只是拘着眉头,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显然睡得不踏实。
而这份不踏实在他将他放到床上时更是明显。
“顾渊。”
声音很轻,又因为嗓子哑了,显得有些模糊。
但顾渊听懂了。
手被熟睡的小人鱼抓住,力气不大,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挣开,可顾渊没有。
他到底还是放弃了叫管家的打算,脱了鞋在颜熙身边躺下。
手依旧维持着被抓着的姿势,他侧躺着面对睡着了的颜熙,另一只手将他带入怀里。
“乖,我会一直陪着你。”
楼下,管家矜矜业业的守了五天,期间无论是谁拜访都被他拒之门外。
他不清楚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顾渊吩咐他放所有人七天假期,又让他拒绝所有来访时的语气让他直觉出了大事。
而最让他心惊的是,他家少爷让他准备了足够七天的高级营养液。
而这几天,两人真的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
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管家的情绪也越来越急躁。
心里再多的疑问,却无法问出口。
直到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虽然已经深更半夜,守在客厅沙发的陈念立即从浅眠里惊醒过来。
“少爷。”
“嗯,把人都叫回来吧,我希望明天早上能看到颜熙喜欢的早餐。”
“是,少爷!”
接到了命令,管家立即拿出光脑准备联系呗被赶去后面小别墅里住的侍者,厨师等人。
待通知完毕时,发现顾渊正拿着一碗泡面准备上楼。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长袖睡衣因着拖着托盘的动作下滑的袖子下,露出的一层层绷带。
白色的绷带在深色睡衣的衬托下特别晃眼。
“少爷,这…”
“无事,都通知好了?”
尽管担心,可顾渊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又看了眼那双绑着绷带的手,他恭敬的回道:
“是的。”
“你去睡吧,不用守在这里。”
“是,少爷。”
说是这么说,但陈念并没有立马离开客厅。
他看着顾渊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楼梯口,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家少爷是不是和颜少吵架了。
当然,这个吵架必然是颜少单方面的
就他家少爷那个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哄的样子,他实在想象不出他家少爷对着小人鱼发火的样子。
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太过荒谬,可是五天前他家少爷还毫发无伤的,五天后两只小臂都绑上了绷带,这实在是让他不得不乱想。
顾渊没有忽视身后的视线,不过他没有理会。
他知道自己和颜熙五天没出房间必然会让陈念产生疑问。
但颜熙的事不好和别人说,即便是忠诚值拉满的陈念也同样如此。
推门进了房间,床上的人依旧沉睡。
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被子和枕头,因着侧睡的姿势遮住了半张侧脸。
隐约可见淡淡的粉在白玉的肌肤上晕染开来。
只是离开前还平整的眉头此时又紧蹙了起来,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他连忙关了门,快步上前。
先将托盘放到床头柜,而后盘腿坐在地毯上,伸出手牵住了颜熙的手。
下一刻,就见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指尖微动,回握住了他的手。
这无意识的回应让顾渊的心彷佛被牛奶泡开的饼干,软得不行。
被掩藏在深处的爱意一点点偷跑出来,在眼尾变成最温柔的笑。
第50章 气呼呼小人鱼:顾!渊!
颜熙这一觉一睡就是整整两天,这是顾渊没有想到的。
尽管理智上他明白,颜熙的昏睡应该和之前蜕鳞情热期有关,毕竟五天时间,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清醒着承受着彻骨的痛,余下的三分之一也是半痛半醒着,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受过训练的军人恐怕也受不住这折磨,更别提娇气的小人鱼。
可明白归明白,情感上他却无法面对喜欢的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要不是在他放手后,颜熙会下意识的皱眉,时间久了还会开始哼唧,恐怕他早就忍不住去找医生了。
鳞片已经换好,情热也已经退下,这会儿找医生他也不怕暴露什么。
就在他的神经頻临临界点时,床上的人儿终于醒了。
醒来的颜熙只觉得通体舒畅,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内蕴藏的力量是从量到质的变化,如果说之前他能一尾拍死眼前的魔物,那么现在,只要技术角度到位,他能灭了一排魔物。
前五天里所受的苦没白受。
唇角微扬,他撑着床面起身,想看下自己新换的鳞片。
谁知下一秒就落入个温暖的怀抱。
紧紧的,将他禁锢住。
如果不是熟悉的龙舌兰香,颜熙差点条件反射的要用鱼尾卷住某人的腰,直接来个过肩摔拍打出去。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都要违背诺言叫医生给你检查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嘶哑,一听就知道没有休息好。
顾渊也确实没怎么休息。
那晚,他以为颜熙睡一觉就会醒,还特地吩咐管家让人准备了好几种颜熙喜欢的早餐,可是早餐变成了夜宵,他的小人鱼却依旧没有醒来,这让顾渊彻底慌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颜熙依旧毫无动静,他甚至开始频繁的收回被握着的手,看他皱眉,听他梦话里叫着他的名字,期待着这样的不安会让床上的人儿醒来。
可是没有。
无论实验几次,他都没醒。
反而是他把他惹哭了。
紧闭的双眼,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一颗一颗砸进枕头,也砸进了顾渊的心里。
氤氲着咸涩的湿气在枕头处晕开深色的印记,看得顾渊心脏一抽抽得疼。
终于,他放弃了继续“冷落”颜熙的举动,重新将那只手牵回掌心。
指腹摩挲过蓝色静脉,感受着地下轻微,但确实存在的脉搏正稳健的跳动着,顾渊才勉强安抚住了自己。
颜熙醒来的时候,顾渊正在门口接过管家递来的高级营养液。
因为颜熙一直昏睡着,也没法进食,又不能叫医生吊营养针,顾渊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每天给他喂四次高级营养液。
比起喂其他吃的,营养液只需要他将人半抱在怀里,然后在灌下营养液后以唇封口,来刺激颜熙自主吞咽。
既方便,又管饱,还及时补充了颜熙所需要的营养。
除了有些故意占便宜的嫌疑外,可以说是非常好的办法了。
现在临近晚餐时间,之前管家送来的营养液已经吃完,便又让他送了几支上来。
哪知道刚关上门,转身,就看到床上昏睡了两天的人正努力借助着手臂支撑,努力坐起身来。
那一瞬,顾渊激动得无法自制。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将人扣在怀里,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
他怎么能昏睡这么久,到底知不知道他会担心?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问出的话也透着焦急和担忧。
隐隐的还带着些控诉的意味。
“对…”
睡了两天三晚,昏睡前又哭得厉害,这一开口,喉咙口干干的,连声音都嘶哑得不行。
顿了下,颜熙还是继续说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都不在考虑范围,他迟疑了下,忽略了身体被禁锢的不适,双手环住了顾渊的腰。
他没有忘记自己对顾渊的请求,更不可能忘记情热发作时两人的缠绵。
为了缓解体内不时窜起的情潮,除了最后一步,他们该做的几乎都做了。
即便如此,这一关,他也过得非常幸苦。
正因为亲身经历过,他更体会到了当初老师在讲解到抑制药出来之前他的先辈们该是如何痛苦,也明白了当初为什么死亡率会如此之高。
现在他身处异地,没有抑制药,如果不是有顾渊帮忙,他觉得自己恐怕也不一定能熬下来。
因此,心里对顾渊的感激更深了。
至于真的只是感激而已?
目前的颜熙非常肯定。
“顾渊,谢谢。”
低语着,卷翘的长睫软软的下垂着,藏住了脑海里那一幕幕的画面带来羞耻感。
睡得晕染出渐变粉的脸颊这会儿已经嫣红嫣红的,比刚开放的玫瑰还要娇艳欲滴。
颜熙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烫,是以道谢的同时,下意识的将脸埋进顾渊的脖颈间。
顾渊不知道怀里人正害羞着,这一声道谢落在耳畔处,仿若鱼雷掉进了海底,没几秒,就将藏在深处的偏执全数掀了起来。
在颜熙看不到的角度,墨色里一片深幽,叫人看不清内里的情绪。
顾渊偏了角度,薄唇贴上细嫩的脖颈。
“为什么要谢?你是我的人鱼不是吗?我说过的,会好好对你。”
吐息间,呼吸全数喷洒在那片奶白色的肌肤,他感觉到怀里人微微颤了颤,却没有推开他,唇角翘起,笑意一闪而过。
闻言,颜熙没有反驳。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余力去反驳。
脖子一直是他的敏/感/地,这会儿被顾渊如此对待,他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
幸好,及时咬了舌尖,让疼痛压下了突然窜起的颤栗差点引发的轻吟。
湿漉漉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不是已经度过了情热期吗?难道是后遗症?
没听到回应,顾渊也不在意,他放开了颜熙,眼里偏执的占有/欲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让人脸红的宠溺。
伸手摸了摸小人鱼的头,他在心底告诉自己:
慢慢来,不能急。
他已经离他很近,只差一点点而已。
“你睡了两天三夜了,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想吃什么,我让人做好了端上来。
这几天,因为不知道颜熙什么时候醒来,厨房都是轮值待命。
听到吃的,颜熙才感觉到肚子里空的过分。
这下也顾不得那点害羞和疑问,一连串的报了好几个菜名。
等顾渊通知管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昏睡了好久。
难怪刚才顾渊会突然跑过来抱他,还不知轻重的弄疼了他。
是因为太担心了吧?
“既然你醒了,我们换个房间好吗?先住到我那里,这边需要整修下。”可不是得整修下?
偌大的房间目前也就床还完整的健在,其他地方虽然已经被顾渊简单收拾过,但秃了毛的地毯,被鱼尾砸坏的墙壁桌子,还有碎裂的水晶吊灯,无一不显示着房间内饰的破败。
两人呆了五天的浴室也不妨多让。
只能说没有最破,只有更破。
要不是颜熙的长尾没有变回双腿,又处于昏迷,不方便抱着转移,顾渊早就第一时间带他离开这里。
也幸好大床和床头柜躲开了剧痛中鱼尾的暴/力,能让两人有休息的地方,床头还能开个壁灯。
现在颜熙醒了,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听顾渊一说,颜熙才发现房间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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