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萧菁得跪,萧景也得跪,最前面的两个蒲团便是给他们二人准备的。
拜神也挺麻烦,还要先诵读一篇繁冗的诵文,读完之后才是跪拜祈福。
萧景耳朵没有听进去诵文写了什么,全程紧张兮兮地盯着他姐姐,生怕一眨眼就出现问题。
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紧张,只是都说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如今快要走这一遭的是自己的姐姐,他着实无法不担心。
等到长长的诵文结束,才是跪拜,萧菁左右都有人搀扶着她慢慢跪到蒲团上,本来该叩首,然而九个月大的肚子弯不下去腰,便只能作罢。
萧景听着女官嘴里喊着“一拜”“二拜”“三拜”,老老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若真有神灵,就请保佑周允枫在南境一路顺畅,早日破敌,凯旋回朝。
也请保佑他和周允枫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再保佑他姐姐,安然生产,不出乱子,顺利实现皇位的过渡。
他此生不为自己求,只愿他所爱之人,无忧无恙。
等拜完了神,月珂就扶着萧菁回去歇息,这忙了一上午,也累得紧,萧景让采苓给萧菁把了下脉,才安心地回了书房去批折子。
今日是腊八,递上来的还有不少请安折子,李懿说请安折子可以不必批复,萧景便当真没批,只丢在了一边,等着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南境也传回了消息,说是军队大捷,已经快要逼近南狄国都,只等着破了南狄国都,大军整顿之后便可班师回朝。
萧景看到消息,心里也高兴不止,要是周允枫回来得快,说不准都看不出来自己肚子里怀了个孩子,到时候他要吓周允枫一跳。
南境捷报连连,萧景都放轻松不少,南狄都要被周允枫给打没了,城阳公主的老巢都被掀了,想来也无法再生出些什么风浪来,只等着将她抓回来,往后就是太平日子。
真好啊,和和美美,岁月平静。
……
与和睦美好的长信宫相比,丞相府乱得跟一锅腊八粥似的。
下人们都被萧评给赶开了,以免惹到了萧授,在这大过节的日子里被责罚,他也是伸着个脖子张望,脸上不难看出忧虑。
你说这三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丞相府公子,硬生生的把自己给作到要死,想不明白啊。
萧景得知了萧链被城阳公主的人玩弄于掌骨之间,就把消息传给了萧授,萧授知晓后勃然大怒,派了自己的亲信,加急赶去了书院。
萧授本就对萧链很有意见,如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做出了叛国之举,拿全族性命开玩笑,萧授气得险些要叫大夫。
“把那个逆子给我带回来!不分昼夜押回京城!”这是萧授对自己亲信说的原话。
亲信先是骑马飞奔去了书院,按照萧授的吩咐,暗地里跟踪萧链,先抓了和萧链接头的人,本是想审问一番,奈何那人吞毒自尽了,没能来得及,亲信就只能拎着萧链回京城前去复命。
萧链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一路上叫苦不迭。
大冷的天没有温暖的马车,亲信骑着马,把他给架在马上,颠簸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每次停下来休息,也只有干粮和冷水,萧链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这大雪天叫他吃干粮喝冷水,他能吃得下去才怪,于是又挨饿了一路。
在路上萧链没少威胁等他回了京城要跟萧授告状,萧授的亲信充耳不闻。
要是先前,他也许还会敬着这位三少爷,可如今,这三少爷犯下的是灭族的大罪,若非他是萧授的心腹,拿了萧链去请功,能搞死萧氏一族。
亲信在路上都不禁摇头,果然,这三少爷和二少爷比起来,相去甚远。
等萧链被带回丞相府,刚好又撞见了余氏,萧链立即叫嚷着让余氏救他,余氏立马就去找萧授求情。
这便有了丞相府在腊八节这一日不过节,大吵大闹的一幕。
“你还为这个不孝子求情?他都要害死你了!”萧授气得厉害,胡子都给气得颤抖,“勾结南狄,如今我们和南狄打得不可开交,他还勾结南狄!”
余氏泪流不止:“可是琏儿也得到了教训了,尚未酿成大祸,难道老爷真的要打死你的亲生儿子不成?”
萧链:“我一世英名生下了他这么个蠢货!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你生产时被人给换了孩子!”
也是气到了极点,萧授都说出了这样的话。
谁能轻易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孩子给换走?
余氏哭得更厉害了。
“你心疼那个孽障,怎么不心疼心疼筝儿?”萧授看余氏还哭,忍不住道,“这孽障勾结外敌要用银子,自己的不够,连他妹妹的钱都被他给要了去,要不是景儿查出来了跟我说,我都不知那个孽障背着我们做了那么多是事情!”
而此时,萧筝也来了,一来就听见了萧授这番话,无声哭起来。
她曾经骄纵高傲,后来被萧景一通收拾便安分了,再也不想着找事儿,她本想着她哥哥是个有能耐的,萧景有他姐姐罩着,她自然也会有她哥哥罩着,谁能想到她哥哥根本就不在乎她,甚至连全家老小都不在乎。
“筝儿,你怎么来了?”萧授瞧见萧筝,收了火气,“天气冷,回屋子里去吧。”
萧筝擦了擦眼泪,先行礼请了安:“女儿听说哥哥回来后,父亲便同母亲在争吵,心中放心不下,于是想着过来看看。”
萧授细声安慰:“我与你母亲吵闹是正常的,你不要多想,回去吧。”
萧筝欲言又止。
萧授看出萧筝有话说,便主动开口询问:“筝儿想和为父说什么?”
萧筝看了看还在恸哭的余氏,迟疑了片刻,才道:“女儿想问父亲,打算如何处置哥哥?”
她不知道哥哥到底做了什么,可她知道,父亲不会为小事生这么大的气。
萧授:“筝儿听父亲的话,回屋去,萧评,送小姐回去。”
萧评应了一声,进屋里来:“小姐,今个天凉,可别冻着了,回去吧。”
萧筝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有执着要从萧授这里得到答案。
“女儿告退。”
不仅是萧筝想知道萧授准备如何处置萧链,余氏也想知道。
“老爷,琏儿是你的亲儿子,你不能伤害他!”余氏哭求。
萧授甩开余氏的手:“你当年对景儿他们若能有今天的一成仁慈,我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萧链哪里是他的儿子?分明就是他的报应,是整个萧氏一族的报应!
萧氏一族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绝对不可能断送在萧链这个孽障手中。
萧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迈出门去。
萧链以后再也不是他儿子,萧氏一族的族谱里也容不下这么个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
往后余生,就在庄子里待着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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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啊疼疼疼!”萧景张开嘴直嘶嘶。
萧菁哭笑不得:“你说说你,怎么紧张得都气了泡?这下好了,吃饭都受影响。”
萧景用手扇着风:“等我外甥生下来就好了。”
他因为萧菁越发临近预产期,就心急上火,本来冬天就干燥,屋子里又烤着炭火,便更是干得不行,萧景睡了一觉起来,嘴巴就起了燎泡,别说是用饭了,就是喝水都受影响。
萧菁:“那你也不能这些日子都不吃不喝?你不吃那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吃呢,待会卫太医来给你瞧瞧,你且卫太医的医嘱,赶紧好起来。”
她就知道,她这个弟弟啊,是放心不下她。
萧景趴在桌面上:“知道了。”
卫泓不过多久便提着医箱来了长信宫,他定时定日来长信宫请平安脉,昨日刚请过,今日本不用过来,是长信宫去了人到太医院找他,他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眼见着皇后娘娘即将临盆,可千万不能马虎懈怠。
只是卫泓到了长信宫才知,原来不是皇后娘娘需要他,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嘴巴长了燎泡。
卫泓:“……”
他当了这么些年的大夫,见过因妻子怀孕做丈夫的上火的,这当弟弟的上火,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微臣会给侯爷配好内服和外敷的药,侯爷也请放心,对胎儿不会有伤害,只是还请侯爷日后心放宽些。”卫泓给萧景看了诊,说道。
萧景:“不行,我紧张。”
他做梦都会梦到姐姐生产,大出血,就像当年他娘亲生他时那样。
卫泓:“那不如请采苓姑娘给侯爷调一副安神的香,侯爷也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休息不好。”
他和采苓探讨过,论综合医术,采苓自然比不上他,可若是论药香,他断断比不上采苓的水平。
“侯爷,微臣知您牵挂着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也想着您呢,况且陛下的身子您也清楚,皇后娘娘临盆时还得您来坐镇,千万要养足精神。”卫泓语重心长道。
萧景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卫太医有心了,我会记着的。”
是啊,姐姐临盆还需要自己,他可不能慌,什么焦急上火都给他退开!
眼见着萧菁离产期越来越近,精挑细选的稳婆们都住进了长信宫,产房也已经腾了出来,还有等皇子或者公主出生后照顾的乳母等,一时之间长信宫倒是拥挤了不少。
萧菁对此接受良好,甚至还有心情和萧景开玩笑:“这些人我看也不必撤,等我生产了,刚好给你用。”
萧景羞得不肯抬头:“姐姐,你别说了,都还早的事情呢。”
而且他生产时,周允枫自是已经回来了,凡事他尽管交给周允枫便是。
不光是萧景在意,李懿更在意,直接将守着他的太医给打发了一半,叫他们不必伺候,只管照看好皇后,要是皇后和皇嗣出了一星半点的岔子,就拿他们是问。
于是李绅带着太医院的一半太医守着李懿这个皇帝,卫泓带着另外一半太医守着萧菁这个皇后。
萧菁肚子里那个孩子也是个挺能忍的,迟迟不见动静。
萧景愁得不行:“小东西,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你还不出来,是想赶明年?”
萧菁摸着肚子:“说不定他是想赶过年呢?”
谁料还真让萧菁给说中了,这孩子还真是赶过年。
萧菁在除夕当日的清晨就发作了,顿时长信宫所有人都绷紧了,半点不敢松。
萧景从床上爬起来,当起了主心骨。
“稳婆可就位了?让所有的稳婆立即到产房!”
“着人去将太医们给请到长信宫来!”
“热水不能断,必须时刻续着!”
萧景站在产房外,明明冷几的天气,偏生出了一手的汗。
“月珂姑姑,我能进去陪着姐姐吗?”萧景拉住了月珂。
月珂把萧景扶着坐下:“侯爷,您是怀着身子的人,要避讳。”
说完,月珂就进了产房,将产房的门给关上。
萧景咬牙,那产房里的是他的亲姐姐,有什么可避讳的?
“侯爷,安心。”花团道,“您还要坐镇呢。”
萧景:“好,我冷静片刻就好。”
不多时,卫泓就带着一干擅长千金科的太医到了长信宫。
“微臣见过侯爷。”卫泓慌忙行礼。
“卫太医,这种时候就不必在乎这些虚礼了,你赶快带着诸位太医去看看我姐姐。”萧景道。
卫泓:“请侯爷放心,微臣等定会竭尽全力,助皇后娘娘生产。”
说完,一众太医也进了产房。
稳婆和太医都就位了,萧景也放心不少,只是看不到产房里的情形,还是会坐立不安,干脆站了起来走动。
萧景走着走着,远远看见了一个人,长得甚是眼熟,待那人走近了一看,原来是皇帝身边的李福安。
“见过侯爷,陛下派奴婢来长信宫伺候着,若侯爷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请侯爷尽管吩咐。”李福安是领了皇帝的命令来的。
“来人,给李公公搬把椅子来。”萧景也不好让李福安跟着自己转来转去,便也回去坐下。
进进出出产房的人不少,萧景死死地盯着每一个人,恨不得他才是能进产房的那一个。
“站住!”忽然间,萧景起身喝住了一个往产房走的嬷嬷,看起来像是稳婆。
那稳婆还当没听见,接着往产房里走,被采苓手疾眼快一把拽了过来,按到地面上。
“侯爷让你站住你还敢动!”
萧景目露不善:“你是何人?”
稳婆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回、回侯爷的话,奴婢是稳婆。”
萧景一把拍在扶手上:“大胆!敢在本侯面前胡说八道!这长信宫一共有三个稳婆,本侯皆认识,而她们都在产房里,你是从哪里来的?”
李福安也站了起来,没想到他才到长信宫,就眼瞧着有人想要谋害皇后和皇嗣。
“奴婢、奴婢是临时调来伺候皇后娘娘的!”稳婆慌慌张张解释道。
“还敢撒谎!来人,给我搜她的身!”萧景命令道。
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稳婆都是提前住进了长信宫,并且还有人暗地里盯着这些稳婆,但凡有半点异动都会被直接抓走,那三个稳婆这段时间可老实得很,没想到生产这天才碰到了不老实的。
在萧景的命令下,稳婆很快就被搜了身,竟然从她的身上搜出来了一把匕首,藏在怀里,采苓还在稳婆的指甲缝里发现毒药。
“说,是谁派你来的?”萧景怒极,语气里都充满了杀意。
稳婆匍匐在地,不肯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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