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展胳膊,任由对方比划。
觉得可以他就领了衣服进隔间去试,起先还是日常的风格,灰格子衬衫或者牛仔外套什么的。直到最后一回,霍景泽刚从试衣间走出来,手上又被自家小先生塞了件黑色的薄布料。
接过的时候,手指还正好穿过布料上的几个破洞,探出头来。
霍景泽:“?”
温知南鼓励道:“快去快去。”
那是一件很有质感的黑色工字背心,只是肩口和领口处做了撕裂风的设计,而锁骨和腰侧更是像被什么大型野兽的利爪划破了似的,整整齐齐几道口子,周边拉着点细线。
霍景泽在试衣间里摊开,看着这点价格不菲的破布料陷入了沉默。
谁知不过多久,隔间的门被敲了敲。
倘若有第三人在场,会看见霍景泽富有肌肉群的背部骤然紧绷。很快,外边传来小声的询问:“方便开开门吗?”
是温知南的声音。
霍景泽紧绷的肌肉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下来,他没回答方便不方便的,直接打开一道门缝。
但对方没有推门而入,只是伸手塞了串大银链子进来。
霍景泽:?
门再次被悄悄关上,还不过一秒,又开了,这次抛了几个花里胡哨耳骨夹。
温知南趴在门外小声哄道:“你试试,真的,我觉得会很好看。”
霍景泽哭笑不得,才知道今天是上了对方的套,逃不脱了。他认命地将衣服三下五除二套上,然后再将银链子挂在了脖子上,最后生疏地将耳骨夹安上。
换了条低腰工装裤走了出去。
他知道温知南这回出来买衣服,看似是嘉赏小情人的优秀工作,实则是夹带私货,但出门对上温知南亮晶晶的眼睛和忍不住想上翘的嘴,莫名觉得也还挺值。
卖个色相而已。
卖给自家小先生,理所应当。
而自打阿晾从试衣间出来,温知南眼睛就完全没从对方身上挪开,一瞬不瞬的,像见到肉了的小狼狗。
Over size的黑色破洞背心穿在身上后,即便是阿晾偏宽大的身形,穿起来也松松垮垮的,以至于被撕裂的设计露出了幽深的缝隙,似乎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肌□□壑,但有因为光线晦暗,需要仔细盯着才能分辨清楚。
温知南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下。
他是馋阿晾的,从初次见到的阿亮的时候,对方就是他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存在。
只可惜温知南再馋也只懂看看摸摸,真要让他上手做些什么,恐怕是个装腔作势的花拳绣腿。
不过温知南不着急,自认人菜瘾大,但终究是好学的。
“好酷,但感觉还差了点什么,我想想。”
温知南走到阿晾身边绕了一圈,看起来更像是围着骨头转的小狼崽子了,从镜子里还能看到温知南伸出爪子试图碰一碰破洞下的腰背,但是不知为什么又放弃了。
霍景泽把视线从温知南身上挪开,在店里扫视一圈,发现原本在一旁接待顾客的店员此刻都不见踪影,唯一能看见的都已经退到了店面的边缘了,他心下有猜测,大抵是温知南把人支走了。
温知南霸道地圈了一块地盘,让阿晾换了衣服,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他撑着下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装饰品的柜子上挑选了一个东西,再走到阿晾跟前:“伸手。”
温知南把五指张开,给阿晾做示范。
阿晾依言张开。
于是温知南将挑选来的装饰戒指挨个套在阿晾的手指上,大拇指和中指插上一个,最后剩的雕花银环被他慢慢地推在了阿晾的无名指。
阿晾的手指微微一颤。
很快又克制住。
温知南把阿晾的手放开,退后两步整体打量了一下,终于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不错。”
他没注意到阿晾垂眸,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在这家店又挑了件皮衣给阿晾做搭配之后,温知南和对方商量着留下几件就去结账。
店员将衣服一套一套地装好,直到一枚装饰戒指也被放在了收银岛台上。
店员抬头看了眼,温先生被邀请去参加店里的抽奖活动,临时离开了店面,只有那位高大的帅哥留下来,将戒指扣在了桌面上:“这个我买了。”
她略微为难道:“这个装饰戒指是和挂着的衣服一套,不单独出售的。”
霍景泽点头:“那套我一起买了。”
店员有些发蒙地眨眨眼,直到霍景泽拿出卡来,示意她动作迅速点。
和跟着温先生进来乖乖试衣服的气场不同,在温先生离开之后,对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上位者的威压感,她不再犹豫,立刻替对方结账:“那我把衣服给您包起来。”
“不用。”
他只是想要这个戒指罢了。
店员就看着这位先生捏着那枚戒指,在灯光下看得出神。作为装饰戒指,做工和材质都属于劣等了,但不知为何,对方竟然有种舍不得放下的感觉。
她又探头看了看,确定上面没有钻石,也确实只是一枚普通的雕花925银的装饰戒。
霍景泽余光瞥到温知南出现在转角,他动作自然地将戒指丢入裤子口袋里,歪着头低声吩咐道:“放在你们店里就行,待会一句话也别多嘴。”
“啊,好的好的。”
温知南回来的时候,霍景泽将已经装好的袋子都提在手上,笑得温柔:“回家?”
“差不多了。”温知南点点头,也没在这多做停留,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家西装成衣店。
大抵是考虑到时间较晚,温知南直接让店里拿出一套给阿晾试。
这是早上就挑选好,也约定过尺码的。
平驳领的黑色西服,选定的是收腰款,偏向简约休闲,但却又经典大气。
阿晾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温知南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穿西服的样子。”
虽说阿晾从小是在乡下,奈何长得气质很出挑,很多场合温知南都有试想过对方如果穿上西装会是什么样子,温知南接过一杯茶,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阿晾出来。
脑海中也闪过许多画面,但终究汇成不了实体。
直到阿晾出来后,温知南将目光投过去,呼吸微微一窒。
是他挑选的款式,但是他没有想过阿晾会像人形衣架,把黑色西服撑起地如此完美。
就好像,阿晾本该是如此。
温知南没来由地这么想着。
他不自觉地目光向下移,阿晾黑西装配黑皮鞋,尖头带跟的皮鞋踩在地面上,抬腿的时候笔直的裤管向上滑,露出一截脚踝,被黑色棉质长袜包裹,让他莫名又感到几分口干舌燥,温知南低头喝了口茶。
阿晾神色有几分不自然,轻声问道:“还行么?”
“很行。”
温知南开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嗓音有多沙哑,又连忙抿了口水。
还是店员接上了话头:“这件衣服很适合您,是日常休闲的款式,但是也可以出席重要场合。肩膀也是刚好合身的,您可以看看有哪里不舒服的,走两步或者坐下来感受一下。”
阿晾在温知南点头后,配合着店员做动作。
温知南看着阿晾走两步,最后背对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原本还只是悠然欣赏的目光突然顿住,他打量着阿晾的背影,连神色都冷下来几分。
他觉得这背影莫名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温知南眯起眼睛。
第18章 争执
他不知不觉地盯了很久,直到阿晾再次站起身,大步向他走来,温知南才猛然回神。
他在想什么啊。
怎么会突然觉得阿晾的背影和他那个在轮椅上的丈夫很像呢。
简直,太荒谬了。
温知南缓缓吐出口气,低头一看自己握着杯子的手都微微颤抖,震得杯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茶叶在其中飘荡。
像是不知不觉被卷入了流水幻境之中。
原本背对着他坐着的阿晾略有所感,回头起身朝他走来,毫无察觉地问他怎么了。
温知南下意识地想开口,然而目光略过阿晾健康的躯体,和笔直的双腿,这一腿扫过去不知道有多少大汉站不住,怎么可能坐在轮椅上呢。
他又觉得没什么开口提这件事的必要。
温知南甩掉了脑中杂七杂八的东西,只是之前那股子火被这么一倒腾息了个干净,莫名又有股倦意卷了上来,情绪显得冷淡了几分,避而谈其他问:“还行吗?”
阿晾低头,知道他讲的是衣服。仍是抬手蹭了蹭对方因为困倦,眼尾挤出的泪水,“可以。”
“既然倦了,我们不逛了。”
温知南点头:“行。”
不过几分钟,两人并肩走出商业区。往车库方向走的时候,温知南略有所感地回头张望了一下。
“是有什么问题吗?”
然而身后只是商业街的亮灯,并没有什么刻意的事物存在。温知南摇摇头:“没事。”
回去的路上,阿晾说手机没电了,温知南于是关闭免打扰,用自己的手机连了车载导航,上车又是倒头靠在玻璃窗边,人昏昏欲睡。
明明前两个小时还挺精神的。
可一到九点过后,温知南精力就迅速下掉,跌破红线。车内飘着淡淡的木质香气,让人觉得安稳,温知南放任自己进入睡眠。
霍景泽偏头看的时候,温知南细密的睫毛已经完全垂下来,小鸡啄米似的头向下点,他放慢了车速。
他慢慢地开着车,也在静静地等着。
终于,原本在导航的界面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对方问:睡了吗?
接着道:明天就你一个人来吧?
霍景泽的神色彻底冷下来,锐利地双眸快速捕捉跳出来的字眼。和在今晚吃饭时几番跳出来的消息一样烦人,他终于看清楚了对面的名字:王清。
……
直到车子再开回城郊的别墅里,霍景泽停下了车,没熄火。
就在回来的路上,管家也同时发了好几条消息来询问他。大抵都是些啰嗦话,一会问他小南什么时候会回家,一会又问为什么他也不回家了。
霍景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装饰戒,半举在空中,又在镜头边角拍到了温知南半张睡颜,发送了一张图片黑李叔。
很快,管家回复:
“咦,真不错。就这么几天,您和夫人感情升温这么快?”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管家的欣慰。
霍景泽原本因为约会意外匆匆结束,加之得知自家小先生手机跳出那两天消息而不爽的情绪被冲淡了些,他也略微勾起唇角回道。
“应该的。”
其实霍景泽知道温知南现在愿意亲近他,无非是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会听自己话的金丝雀和所有物,但这份亲近也足以让他尝到不少甜头。
管家也鼓励他:“所以快带夫人回家吧。”
“……”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喜欢把媳妇往家带么?”
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霍景泽有点被哽住了,把手机直接反扣过去不看了,半晌又翻回来。
“感情这种事情,慢慢来。”
“我爹都不急着抱孙子,您老就先别操心了,安心放假?”
李叔在那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因为看见少爷坎坷的感情终于露出了些苗头感到欣慰,而过于激动了。
他无奈点点头,而后又突然愣住。
不是,你们俩大男人也抱不成孙子啊。
霍景泽没再回了。他伸出手,食指微微蜷曲,带着点狎昵在温知南的侧脸上蹭了蹭,神色远没有和管家对话时来得轻松。
他只是觉得,温知南虽然此时此刻就坐在他身边,却有一种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今晚“约会”中途和收尾的轻微失控感让他很不爽。
。
对于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温知南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他拥有一个容易头昏脑胀疲劳的躯体和一只身强力壮的金丝雀后,每次睡着后,床上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他睡醒的固定刷新点。
温知南半夜爬起来,下意识地去楼下沙发上瞅了眼,阿晾不在,最后是在隔壁客房里找到了熟睡的阿晾。
这家伙这回还知道给自己收拾出一间房呢。
温知南乐着摇摇头,脑袋昏昏沉沉地想着,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自觉的和他分房睡呢。
从日常的表现来看,对方不像是单纯地不想和他亲近,而像是一种习惯或者教养使然。
明明他们之间是情人关系,但是这么些天下来,除去被下药那晚意外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相处只有日常的接送上下班,一起在家吃饭。
就连带小情人出门买衣服都变成了约会。
期间阿晾向他讨过一个亲亲,虽说他本身技术不到家,没有给对方多好的体验感,然而阿晾不也一点都没动作么?
阿晾不仅一动不动,连手都不知道搂住他的腰。
这个吻没接成,温知南自认他是有问题,但阿晾就一点错没有吗?这不也青涩得很么。
温知南不禁有点好笑,怎么开始CPU对方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和阿晾之间的关系是亲热的。
但是又从未做出些过界的事情。
保持着适当却又亲昵的距离,就好像一对普通的,正慢慢陷入恋爱的……情侣。
好的,一定是他又疯了。
怎么又上头了。
温知南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他大概是没有睡醒,温知南站在门口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思考半天……
这段关系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太不对劲了。
温知南一时半会也寻不到答案,再次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又踩着拖鞋回屋继续休息,殊不知就在他轻轻带上门后,原本漆黑的房间灯被打开了。
霍景泽盘腿坐起,望着紧闭的门。
在温知南打开门的第一秒他就醒了,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他默默地睁着眼,感受对方的存在。他不是没期待过对方会推门进来,可对方寸步未动,等他的期待一点点冷下来后,又关上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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