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你跟着的那个絮诛很厉害。他要是把阵法大成,届时三界六道俱毁,都要重造。”
闻及此,殊顾突然声音大了几分,看向寒繇:“你知道那个阵法”
“知道啊,归真阵法嘛。”
殊顾紧紧盯着寒繇,寒繇被他看的有点尴尬。
“三界六道俱毁是什么意思”
寒繇缓声解释着:“就是一切归化本真。所有魂魄都纳于归真阵法,不得轮回转世,等到阵法大成。那个阵法会提取纯真魂魄重返于世,心存恶念和欲念的魂魄都被阵法绞碎吞噬。”
“无欲无恶?怎么可能。”
殊顾拧眉,先不说别的絮诛铁定是疯了。如果这归真大阵成了,别人尚且不好说,絮诛他自己必死无疑。
寒繇没离开过魔界,也只是以前出过寒川,后来继承寒川就再也没机会离开了。
“这算是一种信仰吧,世间或许存在这样的灵魂。”
“不行,我得去阻止絮诛。”殊顾迫切地想要阻止絮诛,这件事成功的结果。除了絮诛,三界恐怕谁都不想看到。
他可以死,但是小月不行。
第211章 寒川的重逢再开始
寒繇一点不急,淡淡道:“你怎么阻止照我看,他收集魂魄少说也有数万年了吧。凭你我之力,断然无力回天。”
“你不是知道这个阵法吗肯定有破解的方法。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做到,就算是死我也会去做。”殊顾紧盯着寒繇,等着对方开口。
寒繇沉默着摇头。
“没有办法。这个阵法根本没有人成过,因为最后一个条件太苛刻。”
殊顾依旧不放心,“什么条件”
“帝君令献祭。”
寒繇的话在殊顾耳边炸开。
殊顾突然就联想到为什么梵隐死而复生絮诛却迟迟不肯动手再次诛杀,原因竟然是这样。
帝君令献祭,梵隐怎么可能会为了他絮诛的阵法献祭。
絮诛,果然是疯了吗......
殊顾突然想到南塬的仙骨,急匆匆问:“献祭一定是自愿才有效吗”
“只要帝君令熔于阵眼,是不是自愿都不重要。”
殊顾攥紧了拳,咬的牙齿生疼。
寒繇惊觉他状态不对,“你怎么了”
殊顾艰难地吐出,“南塬的仙骨被絮诛下了傀儡术,如果絮诛强行带着身中傀儡术的帝君令死。”
“那整个三界六道就全完了。”寒繇说的冷静,背后却蓦地被冷汗全然浸湿。
她没能想到帝君令会和人融在一起,更想不到此人身中傀儡术。
“你看着小月。”殊顾语速极快,就要离开。
“你就算是去也做不了什么!!”
寒繇立马就知道殊顾要做什么,以殊顾的实力……根本不是殊顾记忆里那个会禁术的絮诛的对手。
不自量力罢了。
寒繇挡住殊顾,“你连脱离那人的禁制都做不到,要不是寒川万年寒封他恐怕早就来带你离开了。你这是要自投罗网”
殊顾不敢想后果,“总要搏上一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是了,殊顾违逆絮诛的意愿很多次了,但是先前每次都是为了护住月驷追。
“你的心上人现在就在寒川。等他看完了冰镜里面的记忆,你们说不定能够破镜重圆。”
“你现在的选择可是去送死,你可想好了。这次分离很有可能是阴阳相隔、生离死别。”
寒繇每一句话都在给殊顾后退的理由。
“由不得我多想。”殊顾突然笑了,他没什么值得犹豫的,寒繇这些话他早就明白。
“小月没有我会过的更好,我是他心头卡着的刺,迟早要拔掉。我要是能阻止絮诛,也是做了件为数不多的正确事。要是不能阻止,死在前面也是好的。”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寒繇抿紧了唇,没再多劝。
寒繇深吸一口气,“我送你离开寒川。如果你死了,我可以幻化你的躯壳和你的归人葬在一起。这是我代表寒川给你的允诺。”
“但是,殊顾,我希望你活着。活下来弥补并取得月神的原谅。”
殊顾愣住,“不是说未曾结发成夫妻,死后不得同棺。”
寒繇是在破例,“幻化的躯壳,可以不作数。”
殊顾轻笑一声,“真好,要不是小月还活着,我可能真就想直接死在絮诛手里。可惜,我总要尽力阻止一番,才不枉重活一次。”
寒繇准备送殊顾离开寒川,可是刚出院落就看见不远处另一扇门开着。
月驷追就站在那里,冰镜被他拿在手里。
寒繇未曾预料到,“.....什么时候”
殊顾也僵硬在原地,“小月..你都听到了?”
月驷追缓缓走来。
那些记忆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完并消化的,月驷追很显然没看。
而他们两个在屋里这么久丝毫没能察觉不远处站在风雪里站着的人。
寒川可是她繇族的地盘,怎么会.....
月驷追淡声解释:“不用意外,月姐给我的不仅仅是让我在寒川无恙的丹药。我隐蔽了气息,还有丹药配合。寒川虽尽在你掌控之中,也难免疏漏。”
“你明明触发了冰镜...”寒繇还是不能理解。
“我对他的记忆不感兴趣,这话我说了不止一次。”月驷追话说的漠然,视线却是落在殊顾身上。
“你一早就发现他没有事”寒繇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上当了。
“没发现,只是觉得奇怪。”月驷追眸子从殊顾身上移到了寒繇身上,说起话来不疾不缓。
“寒川主,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寒繇低声说着原因,“我看到了你们的过往。他的记忆里,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已经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能经受住寒川的考验,身为寒川的信徒,我选择相信寒川。”
月驷追颔首,没再多说什么,沉默一经发酵,就让氛围愈加诡异。
虽然有丹药支撑,可落在月驷追身上的风雪是实打实的,叫殊顾看的心疼。
殊顾还是开了口,“小月,别站在外面。你要是不想同我在一个屋内,我出去便是。”
月驷追静静注视着殊顾。
“我以为,是你不敢见我。却不想,在你心里是我不愿同你待在一个地方。”
月驷追现在所言所语多半都是本心所使,他太冷静了。
因为殊顾和寒繇的话,以及先前梵隐和宋冥对他的宽容和劝告,他现在真的很平和。
就好像全是做梦一样,他已经分辨不清善恶和爱恨。
“不是的,小月。是我..无颜见你。”
月驷追随意地拍落身上的雪,进门把冰镜还给寒繇时还无意地瞥了一眼门。
寒繇识得眼色,立马就表明态度离开。
“寒川的事务我还要处理,你们自便......”
寒繇走后,门被关上。
殊顾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月驷追淡淡看着殊顾,轻声开口:“殊顾,你在害怕。太慌乱了,不像你。”
殊顾咬了咬下唇,“我要是先前记起就不会厚着脸皮再去纠缠你。”
月驷追笑了,“我是你的执念啊殊顾……难道不是么?”
月驷追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殊顾的眼睛。
这句话说的不含半点缱绻,也没有一点冷嘲热讽,偏偏很是暧昧。
殊顾点头,不再遮掩。
“是,临死前我一心想把你从宋冥手里夺回来,明知必死无疑还是做了。”
第212章 习风者都孑然一身
“当时的我没想到会被絮诛救下,更没想到被救以后没了记忆还能见到你,后面又纠缠你。”殊顾说的很是小心,生怕惹得月驷追不高兴。
但月驷追一脸平静,波澜不惊。
“我们都以为对方死了。”
月驷追平心静气地说出死字时,殊顾心脏还是紧缩了一瞬,窒息的感觉令人难过。
那时眼睁睁看着死在宋冥怀里的一袭青衣,心中的悔恨难以言说,如今再次想起依旧想要以命作陪。
造成那一切的都是他自己啊,不然小月不必受这么一遭苦。
月驷追淡声问道:“你不奇怪吗?”
殊顾愣愣接话,“什么?”
月驷追慢悠悠地提起先前事,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
“为什么当时我身中透骨芽平日里都行动困难,最后却还能在冥哥遇到危险时挡在冥哥身前。”
“还有,明明你我赤火结发,我们该命数共享,最后我还是死在了你前面。”
“这些事,不奇怪吗?”
月驷追轻声反问着,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殊顾顿了顿,如实回答:“奇怪。”
当时就觉得奇怪了,可是生死关头,那些奇怪都没有月驷追的死亡来的打击剧烈。
殊顾继而轻笑,“我到现在都没想通,只是你我如今都还活着,没必要揪着不解不放。”
“仔细想想没什么不妥之处,毕竟我伤你在前,你恨我。你对我有隐瞒留着底牌防备我,都没什么好指摘的。”
月驷追闻言嘴角笑意骤然扩大,眼里水雾漫起,模糊了视线。
“哈哈哈……是这样啊,那我告诉你,是因为我心软了。”
殊顾更加心慌了,月驷追给他的感觉跟先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心止不住的颤抖。
“心软?”殊顾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对他心软了?不如告诉他是因为等待时机要杀了他来的痛快。
他殊顾怎么配得上月驷追的心软……
他不配。
“起初透骨芽发作的时候我真的恨死你了,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一直在无休止的折磨我,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就一了百了不是更直接吗?”
“小月……”殊顾一听月驷追提起透骨芽,就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给月驷追赔罪。
种下透骨芽,他罪不可恕。
月驷追没理会他,自顾自说着。
“可是浑浑噩噩久了,记忆会错乱。就开始怀念从前了,有些淡忘已久的事会被重新想起来,很奇怪,想着想着就没那么恨了。”
“你太矛盾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枚棋子。可是到头来,最开始想要我死的是你,最终舍不得我性命的也是你。”
殊顾哑然,他不是矛盾,而是絮诛的手段让他的记忆扰乱了本能。
记忆里,他和月驷追之间没什么好留恋的,月驷追只是枚棋子仅此而已。
可是身体的本能会看见月驷追在煎熬痛苦中跟着一起心痛,会在月驷追临近死亡时感到恐惧和抗拒。
他不想月驷追死。
“殊顾,透骨芽真的好疼啊……”
可是你在仙界对我好的日子真的让人难生恨意。
殊顾艰难地开口,“我知道,对不起。”
殊顾哪里不知道透骨芽的疼呢……他陪月驷追疼过啊,甚至在疼的时候想过给自己和对方一个痛快。可是他舍不得对方死,自私的困住对方想要一个长久。
殊顾不自主地向前迈出几步,手抬起悬在半空才恍然惊醒一般,克制地收回。
不敢再靠近月驷追一步。
他害怕对方的厌恶。
“小月,我都知道。全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账!是我该死!”
月驷追厉声打断:“是!”
“我也是这么认为,我一度认为你死在我面前我就痛快了,我的心结就该解开了,我就能自由了。”
月驷追眼眶悬着的泪溢满了,泪珠顺着眼角就掉落下来。
这副模样...
那陡然拔高的声音没什么震慑力。
“可是殊顾……现实不是这样的,所有人都在让我好好考虑。冥哥、嫂嫂、月姐还有寒哥他们,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的选择..”
“我无数次梦到你死在我面前,一开始真的很痛快,痛快极了。”
殊顾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去。
丝帕拂过月驷追的泪珠,小心又温柔地擦拭着。
月驷追没动,可他肉眼可见的痛苦和挣扎。
嗓音哽咽着继续说道:“慢慢地我开始难过,没那么痛快了,我甚至害怕起来。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要你死吗可我真的刺穿你胸口,浑身溅满你的鲜血。”
“明明你的性命在我一念之间,我却犹豫,甚至恐惧...”月驷追的声音在打颤。
痛苦又无助的模样是殊顾最不想见到的。
月驷追咬紧下唇,沉默不语许久,直到唇瓣渗出血才缓过来些许。
他盯着殊顾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对方:“殊顾,我杀不了你。”
月驷追把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这里一直在阻止我,它不允许我杀你。你能明白吗?”
“小月,不哭了,别因为我难过。”
殊顾连最后的顾虑和克制都抛之脑后了,他只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抚。
他的小月呀……要被捧在心尖上,爱着护着。而不是在他面前红着眼眶流眼泪。
“你想我死,如果不忍心动手,我可以自己来。你想我活着,我就一定好好活着。你怎么能解气,我就怎么做。别因为这些事难过好不好?”
月驷追任由殊顾抱紧,木然地眨了眨眼酸涩的眼,随即脸上的委屈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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