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这些,兴许我能歇了心思,说不定日后就各奔前程了。
“?”汀渡抿了抿唇,她虽不知晓情爱的感觉,却也知道苏淮意说出这话代表着什么。
“对我冷漠一些狠毒一些,只要我放下,姐姐就不会再因为我感到困扰。”眼底的笑意碎的彻底,烛光变得朦胧,视线都模糊不清了。
她哪里是在教汀渡拒绝自己啊,她是在一刀一刀凌迟自己。
汀渡盯着烛火,缓声道:“不是这样。”
苏淮意朦胧的视线让她根本不敢抬眸去瞧同坐在身旁的人的表情,现在的自己满身都是破绽。
学过的情绪控制,在这人眼前根本不堪其用。
她现在脆弱不堪,渴望着碾碎自己,越痛越好。
至少刻骨铭心。
“我没有因为你的想法困扰。只是...我无法回应你。”
苏淮意迟缓地运转着思维,又听见汀渡平静却很是残忍的话。
“我认识你就不可能用你说的那种用陌生的态度对待你。看到就是看到,故意不看你有些难。你的死活,只要在公子身边一天,那都跟我有关。”
苏淮意眼上的雾气好不容易消了些湿润,她勉强勾了勾唇角想要笑着说,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些。
“姐姐少关心我些就是,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汀渡应声,“不难。”
“夜深了,姐姐早些歇息。”
汀渡点头准备离去。
门关上前的那一刻,汀渡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非说不可。
“事不难做,但我不想。言不由衷的话听过则矣,至于做不做,你不能要求我。”
话音刚落,门就合上了,脚步声渐远。
“……”苏淮意眼角的泪终于悬挂不住顺着滑落下来,她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没有发出泣音。
说什么不通情窍...想要保护我的是你,拒绝我的是你,如今不肯残忍推开我还是你。
这是在给我希望啊姐姐……好过分。
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
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一条道走到黑的,是我不肯离你而去的。
什么结果都是我咎由自取。
路已经选了,那就走到底,绝不肯回头。
京都,楚徵阔处。
絮诛眼上依旧蒙着薄薄一层白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绣华锦袍的俊秀男人正注视着他的背影。
“老师,您这就要离开了”
“嗯,既然人带不回来,我留下就没有意义了。是我小瞧我们的小殿下了,身边能用的人可真不少。”絮诛说的很平淡,没有半点气恼。
能派出鹤笙月,这次楚徵阔的人失手根本不意外。
“无需苛责手下,这事怪不了谁。手下人能在暗中不曾露面就不算失手,没暴露已是好的。没了人质也不要紧,罗子珏想做的你多加提防。”
絮诛总是这样,好像什么样的走向他都能接受,可是楚徵阔太想帮他了,太想为他做些什么了。
“老师提点,我自当铭记于心。”
楚徵阔很是奇怪,明知絮诛是背对着他,他还是要执拗地向絮诛行礼。
待他行完礼,眼里的不舍中藏着一丝希冀。
“老师,此番离开,您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等你登上高位,我会来向你道贺。”
楚徵阔心头一颤,如今这形势,这段分离的期限必然不短。
楚徵阔语气里难掩的卑微和渴求,“到时,老师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必试探,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未曾忘。”
“今日一别,还望老师珍重。”
“嗯。”絮诛说完便没了踪影。
楚徵阔刚才一番情真意切又被藏在了心底,冷冰冰地厉声低呵:“这次又是哪个废物坏了老师的事?”
一道黑影窜了出来,跪在地上低着头。
“回殿下,是月青楼的奚棠姑娘派的人。”
“事没做成,人就不必回去了。”
第171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暗卫严晟顿住,略带迟疑。
“殿下,即刻行绞杀之刑?”
楚徵阔眯了眯眼,浑身的戾气无处发泄。又一次坏了老师的好事,但不能在这里杀人,这是他和老师相处最多的地方。
得干干净净的才好。
“带给奚棠,告诉她手下不中用的人尽早杀了,别派来碍眼。她要是狠不下心来,本王不介意教教她。”
楚徵阔厌烦地吩咐着,强按着自己的怒火。此次一别,登基之事得快些了,太想见到老师了……
严晟领命就身如鬼魅离去,带着令牌入了地牢。牢门里远瞧着那窈窕的修身黑色劲装,近看就会发现里面关着的是跟在奚棠身边的大侍女梨歌。
“梨歌姑娘运气不错,你这条命就看奚棠姑娘怎么赎了。”严晟声线冷淡,替梨歌解了穴道。
梨歌活动了一下手腕,伸展了一下腰肢,这才利索从榻上起身。
这次任务是梨歌自己求来的,她跟奚棠磨了很久才到手的。
以她在奚棠心上的位置,奚棠哪怕是自己亲自出任务都不会让她去,她知道奚棠舍不得她有任何危险。
但这次不一样。
办砸也是故意的……想必那人求的痛快很快就能得到了……只是究竟是何种痛快……恐怕不能善终了。
只是,既然是对方所求,她照办就是。
严晟淡淡地瞥了一眼梨歌,“不想走?”
梨歌跟上去,“不,这种地方没什么值得留恋。”
楚徵阔的寝宫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楚徵阔幽幽地叹息着。
“还是太慢了,不能让老师等太久啊。”
楚徵阔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匣子内部只有一长条白纱静静平置。瞧着楚徵阔举手投足间都小心翼翼,看样子极为珍视。
“萧家这步棋没能戳中要害,实在可惜。萧止澈....你认主不清的代价造成萧家灭门,你可有半分悔恨?不对,我们这种人啊……哪里会知道悔字怎么写呢?认定了就无路可退了。”
楚徵阔凑近匣子,有些贪恋地嗅着白纱上的气味,是独属于老师身上的气味。是他以凡人之力能留住的不会消散的气味,是只属于他私藏的气味....
月青楼暗室。
“萧公子,这些时日皮肉之苦没少受,萧家也没了。还是要坚定不移地站在襄王身边?人呐,别太死心眼。”奚棠看着萧止澈的狼狈凄惨,多少有些感慨。
可各自为营的他们,注定不能心慈手软。
萧止澈连眼皮都没抬,“要杀便杀。没了我,没了京都萧家.....萧家一脉也不会断在我手上。”
奚棠握着鞭子轻佻地抬起萧止澈的下巴,嘴里啧啧感叹。
“萧公子所言极是,令弟在北郡还不知道您身处险境呢。不然,令弟得知你的消息情急之下离开北郡来寻你,那萧家灭族也不过瞬息之间。真是让人期待呢。”
萧止澈猛地睁眼,气息不顺。
察觉自己被奚棠牵动情绪才觉上当。
他冷冷嗤笑,“你以为他会信你们散布的消息我弟弟不是傻子。”
萧止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极其恐怖,黑青色的,鲜红色的。奇怪的是,唯独那张脸没受过伤。
“要是能和萧公子共事,别人不好说,我肯定是欢喜得很。萧公子如今这般处境,我是不忍心的。萧公子不如弃暗投明,给自己谋条生路?”奚棠知道梨歌在出任务前跟萧止澈私下见了好几次。
这是她留着萧止澈迟迟没有下杀手的原因,左右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是该杀的。
可是,她想等梨歌回来再做决策,不想让萧止澈的事影响到梨歌。
“休想。”萧止澈一字一字地清晰吐露,语气坚定。
奚棠把鞭子随手一扔。
萧止澈低垂着眼眸,思绪却不在眼前。
只盼离京都前传的信已经抵达北郡,只要予安活着,萧家一脉就不会断......只可惜那一封诀别没能传出...算来算去,总归是漏算了自己命薄。但愿我死能让平川下定决心往前走,也不枉我这一生的选择。
奚棠瞧他出神不理会自己,冷哼一声。“好啊,萧公子喜欢受苦,我们也不能招待不周。”
手下人闻言又开始拿着盐和水,在伤口上撒完盐揉搓着,隔上一会儿用水冲洗,再撒盐揉搓,反反复复。
痛极却无力反抗的萧止澈,气息虚弱地嘲讽轻笑。
奚棠看着面色惨白却依旧不肯顺从的萧止澈,眼里闪过欣赏之色,这种人要是自己人就太好了。
可惜了……
“你们看着他。听好了,怎么玩都成,人不能死。”
奚棠出了暗室就看到在房里等她的人,她一脸谄媚笑意迎了上去。
“什么风把殿下身边的严晟大人吹到我这儿来了?”
严晟淡淡叙述,“殿下说不中用的人尽早杀了,奚棠姑娘要是舍不得,殿下可以替你动手。”
奚棠笑意一凝,试探地问道:“大人这话,可是奚棠的人出了岔子”
严晟把腰间的佩剑从剑鞘里扯出,剑上还带着血迹。
新鲜的……
梨歌呢?难不成……奚棠心头一沉。
“还望殿下恕罪,奚棠日后必然严格。”
“殿下的话也听到了,奚棠姑娘也好自为之。”
严晟侧身合鞘,奚棠暗自咬了咬牙,嘴角扯出笑容。
“大人等一下。”
得问,不能放人走……梨歌的生死她得知道。
严晟盯着奚棠,“还有事”
“我那不中用的手下……”
“奚棠姑娘有何指教?”
奚棠松一口气,听着语气就是梨歌还没事。老狐狸,想让我拿东西换?
左右暗室里那人不能为己所用,不如卖个人情去换梨歌的性命。
“奚棠前些日子有幸遇到萧家主,不知殿下对他可有兴趣。”
“那可是大功一件。殿下派人寻了好久,奚棠姑娘如此得力怎么不找殿下领赏?”
“大人谬赞了,也是才寻到……本想问出点消息再交给殿下。情势所迫,只好将功赎罪。”
“人呢我这就带回去。”严晟拍了拍手,有两个暗卫带着梨歌窜了进来。
奚棠看到梨歌没事彻底放心。
奚棠转了转眼珠子,“不瞒大人,萧家主身负重伤,这时赶路怕是活不到京都。”
“我回去向殿下复命,至于萧止澈,奚棠姑娘可把人看住。这事办好了是大功一件,办不好大家都要掉脑袋。”严晟这话说的让人寒意遍布。
奚棠含笑,“大人说的极是。”
第172章 断头挑衅时局变化
严晟带着暗卫一走,奚棠就怒气冲冲地摔碎了桌上的杯盏。
“请主子责罚。”梨歌立马跪在地上。
奚棠上前把人扶起,怒气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忧心。
“我不是冲你。起来,可有受伤?”
“我没事,给主子添麻烦了。”梨歌低声含着歉意,她又一次利用了奚棠待她的好。
只是她没办法救萧止澈,那萧止澈所求她尽可能去做。
“你没事就好,我也没损失什么。我只是气我没护好你,就不该让你离开我。”
奚棠抱了抱梨歌,梨歌搭在奚棠的肩膀,唇瓣轻轻蹭着奚棠的脖颈。
奚棠任由她撩拨,只觉耳垂一阵温热。
是耳垂被含在口唇里的温度。
“主子,梨歌不会再离开您,以后都不会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不同路就不能救萧止澈,也不能害奚棠。她能算到奚棠会为了她交出萧止澈已经是卑鄙的利用了,后面的事是萧止澈所求的痛快。
无论这种痛快是羞辱还是……
她都算是报恩了。
严晟回去没几日就带人来接走了萧止澈,奚棠知道萧止澈活不了了。但上边的命令她也没别的可说。
但没想到的是,严晟这一出杀人诛心。
砍了萧止澈的头放在木匣子里,还派暗卫送到了北郡的城门口。
楚平川的书房里,桌板折断,书架倒落,书籍散落一地。他手握着刀泄愤似的乱砍一通。
时白苏捏信的指节泛白,几经调整才艰难地说道:“您不可能瞒予安一辈子,纸包不住火,迟早会知道。”
“我有何脸面去上门又如何同他说止澈.....是我把他们牵扯进来的,是我害了萧家!”
“萧公子是为大义,您心知他筹谋的是什么,更应该不辜负他的一番付出。如此舍生取义,您更应该知道,退路已断,只能向前。”时白苏知晓萧止澈的选择是在逼着楚平川去争去抢那个不喜欢的位置。
但是他时白苏自问做不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萧止澈是真的无路可走才走到这一步的。
“啊!!!!”又是一脚,踹飞了一旁的木架,楚平川怒吼着,现在的他像个疯子一般。
“白苏,你心知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连自己都稳不住,我拿什么去劝萧予安我巴不得他一刀劈了我,我好去陪……”
一刀劈在木材的缝隙间,楚平川眼底的红快渗出血色,瞳孔映着嗜杀之色。
时白苏走过去,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去说。”
时白苏一走,楚平川红着眼睛盯着自己的佩刀,那是在他第一次离开京都上战场前萧止澈赠他的。
那年萧止澈满脸笑意,“这是我找了京都最好的铁匠为你量身打造的佩刀,名北骁。你向来骁勇,在北部定能立威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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