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咎脸上沾了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妖异的红色瞳孔翻涌着杀意,带着令人胆寒的冷光:“都不许动!”
妖气几乎被催动到极致,在整片林间弥漫,手指用力之下,猩红的血液顺着被桎梏的兽人脖子流下来。
“你是首领,是吗?”
江咎冷冷的看着不远处与他对峙的兽人,江不孤也像是受了伤,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气息有些紊乱,但似乎并无大碍。此时手里握着那把铁扇,警惕的向江咎靠拢。
“你是妖。”那男人没说话,手里的骨枪重重的砸在地上,掀起一层尘土。
“北域的妖,为何来我西谷!”那人带着古怪的调子,像是嘴里包裹着冰块,声音囫囵。
身前的兽人还在奋力挣扎,江咎神色更冷,手指用力间,他能感觉到鼓动的血管:“我劝你最好安生一点。我不想杀人。”
随后又看向那名实力最强的首领:“你们是什么部落!”
那虎族青年咧嘴一笑,寒光乍现之间竟是全然不顾被江咎束缚的同胞,怪异骨枪就那样直直戳上来,像是要将两人一并对穿!
江咎甩手丢了手里的妖族,眸光更冷。
既然无法交流,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惊人的妖气在江咎周围爆发开,周围的树木都被震得向四周倾斜。
对方凶猛的枪影劲风迎面而来,江咎脚掌在地上重重一跺!
长剑划过骨枪表面,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声音戛然而止。
当啷一声,骨枪落地,随后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江咎单手将那壮硕的男人带上高空,随后又重重地摁回地面!
“轰!”
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烟尘四起,有倒霉的金丹兽人被这刚猛的余波震得向后翻去,狼狈的在地上动弹不得!
“噗嗤……”
鲜血喷出来,溅在了江咎黑低银纹的鞋面上。
他脸侧沾着血,银发也在打斗中散落。他
站在深坑里,脚下牢牢的踩着那眼冒金星的虎族壮硕男人。
难得的,这样酣畅淋漓的打斗让江咎眼里也忍不住涌上炽热的光,目光灼灼的盯着被踩在坑底的人。
妖弯下腰背,手肘支在膝上,长剑的剑尖落在男人下巴上。猩红的眼睛微眯着,像是上好的宝石,在黑夜中闪着耀眼碎光。
“二哥!你太猛了!”江不孤在远处树干后头扒着,刚才的对撞余波差点将他也掀飞出去!
“阿赞!”
“赞哥!”
江咎一笑,白色的牙露在外面,尖锐的犬齿轻轻刮过嘴唇。他已经摆好了架势,正准备问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打量的目光刚落在那男人身上,却听见:
“你叫什么。”
那兽人剧烈的喘息着,金黄的竖瞳紧紧盯着居高临下的妖族男人,他说话间还有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江咎眯着眼睛,总觉得对方这种眼神好像有点眼熟:“江咎。”
“江咎……”那兽族男人虎耳动了动:“江咎,你是妖。”
银发一动,长剑就擦着兽人的脸侧深深的扎进了脑袋边的土地。
一道猩红的血迹顺着那兽人的脸颊流进鬓角。
“说点有用的。这是哪,你是谁,部落在哪,附近有什么事儿。”江咎声音很冷,低沉又沙哑。
却见那兽族男人的耳朵又动了一下,再动了一下,莫名的江咎就觉得好像有种无语的情绪。
他听见那男人说:“我叫阿赞。”
“我是虎族的兽人,今年二十六岁。”橘黄带着黑色纹路的爪子带着厚厚的肉垫,抓在了江咎的脚踝上。
却见那叫阿赞的虎族兽人黑黄的脸上有些诡异的粉红。
“家里有两个成年兽人,上头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
江咎挑了挑眉,古怪之色涌现在脸上。
这是什么龟儿意思?
他还没说话,就感觉脚上的力道更重了。
坑外的江不孤和剩下几个受了伤的兽人已经傻了,谁也顾不上戒备彼此,都呆呆的站在坑边,面面相觑。
这老虎人/首领这话是个龟儿意思?
阿赞一边吐着血,一边红着脸:
“我……呕…想问问,你,有伴侣吗?”他囫囵着把话说完,又是一股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哈?!
砰!
江咎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支长剑破空而来,深深的扎进了一妖一兽身边的土地里。
江咎看见那剑一愣,忍不住抬头去看。
就见脸色苍白的季晗之抱着臂,身上披着江咎的外袍,脸色冷冷的看着坑底的那个叫阿赞的兽人。
风吹过他的长发,浓黑的一片在身后散开,头顶的良辰玉簪子闪着蓝色的幽光。
恰巧此时东方一缕霞光,天要亮了。
“当着我的面撬我的墙角,你很有胆子啊!”
青年声音清朗,语气却冷的像是要掉冰碴子。
一旁的林源有些无辜的怂了怂肩,带着一旁还在发愣的江不孤一个起落离开了这里。
江咎看着季晗之,仿佛看见了瑶光峰上那飘然洒脱的白衣剑仙,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他挣脱了阿赞抓着他脚踝的手,呲了呲牙,一个轻身落在那冷着脸的青年身边,啪的一声亲在季晗之脸颊上,惹来后者一个冰冷的眼神。
银发的妖却似乎一点不在意,笑的像个偷腥的猫,恣意又骄傲:
“喏,这儿呢,我的伴侣。”
作者有话说:
江咎:不关我事儿,他有毛病。
季晗之:呵。
第79章 不孤的困惑(二合一)
◎你的名字是江怀冕取的。他也很爱你。◎
季晗之那一剑显然是带着火气的, 一点灵气没有,全靠以往练剑的身体反应。
但就是让江咎高兴。
这是意外收获,他是师尊在意他!会因为别人突然的示爱吃味!
嘿嘿嘿!
他正了正脸色,不让自己笑的太荡漾, 安抚的拍了拍季晗之的脊背。
坑底的阿赞费力的抬头去看两人。
白衣青年被银发的妖揽在怀里哄, 这会儿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还拿冰冷的眼神盯着阿赞。而刚刚还看着他的江咎此时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兀自不知道在笑什么。
兽人觉得自己受伤了。
第一次的恋情就遭到了打击。
但他们兽人出名的就是执着!就是永不言弃!
于是他决定为自己的幸福再挣扎一下:“兽人是可以有很多伴侣的。”
血已经干了, 他有些颓然的躺在坑底,声音哼哼着:“我也不介意和他共享你。”
“我很优秀,”他说着抬头去看天。
“是部落里最厉害的兽人。十几岁就已经可以单独带队了。”
“是啊, 我们赞哥非常厉害!兄弟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当我是死的吗!】
【我跟你共享个瓜皮!】
季晗之剧烈咳嗽起来, 他捂着胸前的衣襟:“咳咳……咳!”
把江咎看的直皱眉。他从乾坤袋里拿了水出来, 就听那兽人话还没问。
“你看他,不过是一个纤弱的人族。动一动就咳成这样,我们兽人就不会。大多健壮, 耐造。”阿赞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季晗之又像是想要说什么, 江咎摁住了他。
“我就是喜欢他。”他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季晗之的眼睛,“他是纤弱的人族也好,又或者他是妖, 是兽人,是鲛人。”
“这都无所谓。”
季晗之看过来, 江咎对着他笑了一下,笑的很温柔也很甜:“我压根也不是因为强不强才喜欢他。”
他没必要和一个萍水相逢的兽人解释这么多, 可他不是说给阿赞听的。
他说给季晗之。
手指划过青年的黑发, 一缕发落在手心里, 他拿着把玩:“我喜欢他的脸, 但更喜欢他的灵魂,喜欢他心里的小九九和吃饭时候粘在嘴边的芝麻粒。”
季晗之看过来,眼里带着怔愣。
“他冲我笑我就开心,不冲我笑也成,反正他也只能呆在我身边。”
妖的占有欲在这一刻翻腾上来,却也只敢露出一点点来叫季晗之看。
他不敢将自己摊开晾晒在阳光底下,但就这么溢出来的一点,他捞也捞不回来了。
不闪不避的红色眼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落进季晗之眼底:“我嘴笨,说不上来。”
“但他给我的不只是爱情。”他转头去看东边的霞光漫天:“亲情友情,都是遇见他之后的事。”
阿赞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江咎。
坏了,更喜欢了。
江咎垂头对上金色的竖瞳:“谢谢你的喜欢。”他的话带着郑重:“但我不会接受。”
他拍了拍衣袖上的泥土,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和尖锐的犬齿,张扬的野性全数曝晒在太阳底下:
“我这个人呐,”他顿了一下,纠正道:“哦对我是妖。”
于是又重说了一遍:“我这个妖啊,”
“就这么一百来斤的皮肉和血,六七斤的骨头,还有四两心。全都给他啦!”
他看向季晗之,眼里闪闪发光,像是等待他表扬。
青年叹息一声,伸手摸上了他的脑袋:“知道了。”
江咎在他手底下蹭了蹭。
银色的发丝遮盖之下,乖巧垂着的眼底有黑色的欲//望翻涌升腾,最后被他熟练的死死压回去。
知道了就行。
不知道的部分,还得再好好埋一埋。
“你去远一点的地方等我一会儿。”他低头对季晗之道。
季晗之点了点头,转身施施然的走了。
“不孤!看好你二嫂!”江咎一嗓子喊出去,气的季晗之从怀里随便抓了个什么就扔过来砸他。
是一脸懵的良辰。
“知道了!”远远的树林里,江不孤含糊的声音传回来。
良辰晃晃悠悠的飘起来,也不敢去找季晗之了,就这么坐在江咎肩膀上。
江咎安抚又带着歉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跳进坑底。
这会儿那名叫阿赞的兽人已经起来了,但显然是有些精神恍惚。他拿幽怨的眼神看江咎,一眼又一眼。
江咎却没注意那些,径直走到阿赞对面,有些随意的一甩衣袍坐在地上:“咱们打也打过了,来说点有意义的信息如何。”
他手一伸,季晗之扔过来的那把剑就被吸进手里。他看了一眼,大约是林源带季晗之来的时候给他以防万一防身用的。
“你想知道什么。”外头的兽人也都三三两两凑过来。他们打不过江咎,而且不久之前自家的老大刚示爱被拒绝。这会儿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多动一下。
触了霉头,总是要倒霉的。没看见老大的眼睛都快把对方盯穿了吗!
江咎思索了片刻,郑重道:“我们初来乍到,若非实在有特殊的难处也不会叨扰你们。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圣台的事?”
他没什么好怕的,与其两眼一抹黑,不如干脆敞开了聊。大不了就是谈崩了,再打一架。
阿赞手掌上的肉垫摁在自己脸上的伤口,神情晦涩看着江咎:“你们问这个做什么。那是我们兽人族的圣台,不容外人染指。”他顿了顿,又坚持不懈道:“但你如果愿意和我结为伴侣,自然也就不算外人了。”
江咎摇了摇头:“结为伴侣就不必了。”
“我需要那个东西来救命。”
为季晗之修补剑坯留下的断面,自然算是救命。
阿赞又垂下头。旁边的几个兽人顿时拿或震惊或愤怒的目光瞪着江咎,还有一两个要暴起的,被阿赞挥了挥手压下去:“你们既然是为圣台而来,自然不会在此处多停留吧?”
“拿到了消息我们立刻就能离开。”江咎看着他,将剑插在地上:“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说了,咱们就此别过,若是不说,我也只能上你们部落里去闹一场。若你们部落都不知道,那就附近的几个都搅个天翻地覆,总有知道的。”
他笑了一下,犬齿泛着阴冷的寒光,不输阿赞等人的那股子野就又冒出来:“你是最强的?那你们部族在手底下撑不了多久。”
黑色的妖气在身后翻滚,带着浓重死气和血腥气息。
阿赞看了他一眼,垂下了头抓了一把头发,虎耳动了动,健壮的腰背委委屈屈的弓着:“我不是这个意思。圣台的消息不是秘密,这在西谷人尽皆知的。看来你们确实是刚来,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江咎笑了一下,指了指天壁:“直接过来的。”
阿赞以为他在说笑,只当他是不想说,可这关系到他部落的安全,犹豫片刻还是追问:“是从大裂缝来的吗?”
江咎一愣。
大裂缝?
他没说话,神情淡淡的看着阿赞。
阿赞似有些急迫,尾巴在地上砸一下,溅起一层飞尘:“看来父亲说的没错,那大裂缝确实连接着别的未知的地方,看来就是北域了。”
江咎眼睛眯起来,还是问道:“你说的大裂缝是哪个大裂缝?”
阿赞还没说什么,他身后一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年轻汉子嗤笑一声:“还能是哪个大裂缝,自然是北边那个啊!天天在那挂着,早就说了要早点进去探探虚实,没人肯信!”
“现在好了吧!果然那东西联通了北域,叫你们这些妖族都钻到我们西谷来了!”
“萨勒!”阿赞喝了一声,那叫萨勒的年轻汉子便不说话了,有些郁闷的揉了揉耳朵,幽怨的瞪着阿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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