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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有他们知道，到底还是输了江兄的。
他们两人，等那人久矣！
巨门在眼前轰然推开，两人龙行虎步，正对上大厅正中笑着的白发男人。
厅中众人神色各异，似乎正争辩着什么，一时间僵持不下。
听见声音转头来看。
江咎也回过头，视线不闪不避，正对上昔日的友人。
许垚胡乐不约而同在原地停了停脚。眼前这人身上汹涌澎湃的威压，已然叫人看不透也不敢看透了。他们一时踌躇，又思及过往，忍不住偏开了视线。
而此时，江咎却不顾周围的视线，大步上来一把拉过两人，三人在堂中抱作一团。
“江兄……”胡乐的声音竟已经哽咽。
“江兄！你终于回来了！”
“这……”有长老要出声制止，却最后也闭上了嘴。
开玩笑，堂中站着的那位白发妖族，那可是合体大圆满的举世天才！别说他一个人，就是这堂上所有人加起来，也未必能摸得到他一根手指！
江咎朗声笑起来，手掌在两人背后拍了拍：“都是元婴前期！你们两个倒是进步飞速！”
许垚也红了眼，见他这样，抹了一把眼角嗤笑一声：“呸！当我不知道，上来的时候就听说你要大成期了，和你比，我们还是差得远。”
他欲言又止，江咎只看着两人笑，却听他又道：“江兄，我如今元婴了。”
江咎一愣，堂上一片寂静。
“有我在，再没有人能动你。”他看着江咎，那双虎目里的坚定让人动容。
他和胡乐，最后悔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当初眼睁睁看着江咎和季晗之被迫被逐出宗门。
两人当时不过是个小小弟子，没有话语权，也没有实力。
可如今不同。
他们两人十年里爬上了弟子中的最高峰，是这长秋的未来。
胡乐并未说话，只一合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清脆而果断。
“你！”有长老拍案而起，却被另一人拦下。
那正是天权峰峰主，许垚的师傅：“我这徒儿话说的不好听，各位不要见怪。”他笑眯眯的捋了一把胡须，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歉意。
虽说曾经对这个弟子不甚上心，可对方到底是这些年来天权峰最厉害的新一代，天赋出众，早早的就被他收为座下弟子。而如今这看起来，这位弟子显然与这位合体的妖族关系非同一般，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江咎却摇头，笑道：“多年不见，你倒是一如往昔的直率。”
他的修为，覆灭整个长秋也不过是翻手的事儿，这里早就再没什么能拦他。
但长秋是他的起点，是他和季晗之的相遇。
他想长秋好，想长秋长长久久的伫立在这天地之间。留作一个纪念，又或者见证。
便又抬头，去看首座上坐着的柳长老：“柳长老，不知我提的建议，您考虑的如何？”
柳向元叹息一声，手落在茶案上：“江道友所言甚是。”
“如今天下大乱，若你能作为北域与央陆沟通的桥梁，便也不妨由我们先迈出这一步。”
“长老！”
柳向元抬手止住那位不知名老者的声音，道：“我长秋不过一个小门派，若是运作得当，便是我长秋的机会。”
“老夫也有私心。”他看向江咎，眼神复杂：“当初，倒是我目光短浅了。”
江咎笑着摆手，点头笑道：“柳长老大义。那我便回北域联系兄长，人族修士这里，还劳烦柳长老多费心斡旋。”
柳向元靠在椅背里：“家国当前，义不容辞。”
季晗之坐在一旁，闻言放下了手中茶杯：“还有一事，要求柳长老成全。”
江咎垂下眼睛，抬步站在他身后。
柳向元只抬手道：“但说无妨。”
一如往昔高山冰雪般的青年剑仙此时垂着头，脊背弓下去作揖。
“晗之愿将无情剑谱交于贵宗。晗之不孝，望宗门扶持则个，叫师尊的无情剑不至于失传。”他垂着眼睛，神情严肃又认真。
那不只是凌寒道人的无情剑，也是季涵知，他哥哥的无情剑。
柳向元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过了好久才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好。”
他这话说的，便是没有再回宗的意思了。如今他与江咎来，也不过是谈一桩生意。到底是宗门对不住他，护不住他，叫人寒了心。
便也不再多劝。
江咎看着季晗之复又挺直的背影，笑道：“那便劳烦柳长老多费心。我与晗之就先告辞了，待到万宗大会，吾等必将到场！”
柳向元也起身，厅中众人尽皆跟着站起来。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面上都恭恭敬敬对着两人抱拳行礼。
这厢江咎正要与季晗之转身离开，却听后头胡乐出声打断：“长老！师傅！”
他只这么一叫，多的却也不再说。那双黑而亮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柳向元，表情倔强而坚定。
他师傅，一峰之主坐在下头一把宽椅上，手指在扳指上转了半圈，叹息一声不再去看。
而柳向元则看了他好几眼，脸上的皱纹动了动，最终道：“我长秋剑派欲与北域江郡王打开央北局面，解南洲之困。”
“特此辅派胡乐，许垚二人，与江郡王赴北域商谈大事。”
“望二位弟子，壮我长秋！”
老人朗声，那沧桑的声音顺着大厅，传遍了整个长秋上下。
“壮我长秋！”
“胡师兄！许师兄！壮我长秋！！”
山下弟子热血澎湃的声音如厚重钟磬，浩浩荡荡在天地之间扩散开来。
胡乐许垚脸色一正，恭恭敬敬作揖道：“弟子领命！”
江咎在旁看着，脸上露出笑容。却见那胡乐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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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奔赴南境
◎“如若不从，杀无赦！”◎
“这北域倒是也妙, 竟能连年风雪不停！”许垚趴在窗框上，惊讶的看着外头的白茫茫一片。
江咎此行一入北域，江府的黑甲卫便早早在关外等候。那长长的仪仗，气势恢宏的模样, 叫许垚胡乐震动了好一会儿。江怀冕为节省时间, 直接派来一架碧眼赤焰兽的车架, 气宇轩昂。
“江兄, 他们说的郡王, 又是怎么回事儿呢？”胡乐的眼睛在江咎和季晗之身上一扫，脸上的笑容带着明晃晃的好奇。
江咎飒然一笑，将北域的事儿简短说与二人听, 听的两人啧啧称奇。
“原来竟还有这样的身世！”胡乐眼里都是惊讶, 手里的折扇啪啪作响：“好好好, 若是将来我与央陆有了囹圄，便来投靠你，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许垚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 嘿嘿笑道：“当初我还以为你是乞儿，还跟你在山上打过一架，如今想来, 真是笑掉大牙了！哈哈哈哈！”
三人一路说笑着，碧眼赤焰兽拉车极快, 不过半晌就进了王都。
江咎下了车，见着眼前江王府的匾额, 仍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他晃了晃脑袋, 正见江怀冕与江不孤两人迎出来。
江不孤脸上带着快乐的笑, 江咎目光落在他腿上, 已看不出任何不妥。
也不知道是十六的血有用，还是遭逢大变，经那一遭，少年的修为好像还隐隐上升了些。
他正欲笑着走上去：“不孤……”
却听江不孤欢快的声音：“晗之哥！你回来啦！”
江咎脚底一滑，有些郁闷的看向他：“二哥呢，二哥你不管了吗？”
江不孤嬉笑一声，先与江咎身后跟着下来的胡、许二人见了礼，才转头对江咎道：“大哥找你去前厅议事，你快些跟着去吧！十六林源他们如今都在王都，听说你们要回来，在酒楼摆了桌，正等我们过去。我就带着晗之哥去了，你们好好说，长长的说！”
说罢，少年一甩脑袋，火红的发带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晗之哥，咱们走？”
季晗之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的几人都诧异的看向他。他手指在眼角抹了一把，又恢复往日温润的样子，点头道：“好，走吧。”
转身的时候，视线有些调侃的在江咎脸上刮了一下，给他们留下了两个后脑勺。
江咎摸了摸鼻子，与胡、许二人跟着江怀冕进了王府，在前厅落了座。
有妖仆端了茶水上来，江咎看着手里的青瓷茶碗，莫名就觉得背后有些凉意。他甩了甩头，将这感觉抛诸脑后，与江怀冕说起正事来。
“大哥，南洲一役……”
花开两朵，这边江咎四人正坐下商议大事，那头季晗之与江不孤已然行至酒楼了。
“你输了！喝！”二楼雅间尚还未推门，便已经听见十六带着笑的声音。醇香的酒气隔着门板传遍整个二楼连廊。季晗之扬了扬眉毛，跟着江不孤一道推门进去。
“诶！终于来了！”十六转头过来，哈哈笑着与季晗之道：“这一路奔波辛苦吧？来！喝两盅暖暖身！”
季晗之失笑着摇头在位置上坐了，对上叶子无奈的视线，两人一笑。季晗之举了杯：“来晚了，兄弟们担待则个。”说罢一饮而尽。
林源招呼着江不孤坐下，由着他与十六去拼酒，转头来问：“江咎呢？怎么不见他？”
季晗之放了酒盏，将两人来意三言两语与他说了，摇头道：“这会儿子正在府里和他大哥说话，只怕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了。”
林源笑着摇头，酒盏与他的碰了一下：“那也无妨，咱们只管乐咱们的。”
几人笑着闹着，配着这一桌满汉全席好不热闹。言语之间，季晗之也禁不住多喝了些。
谁也没提拿修为蒸干酒液这样扫兴的话。一时间屋里五个人，十六和江不孤两个喝的脸酡红一片。季晗之和林源脸上不显，只是眼神却又多少有些迷离了。还有一个叶子，一脸崩溃的无奈。
她叹息一声，也知道几人许久不见，便又扬手拍了拍门，叫人进来上酒。
季晗之说的她也听见了，央陆要与南洲开战。这样的事儿，只怕季晗之和江咎心里也像是压着一层石头的，趁此放松片刻也好。
几人从日头正高直闹到夕阳西斜，整个王都陷入一片热闹的黑夜里头。
五人互相道了别，走前，林源只与季晗之低声道：“央陆我还未去见过，去看看……也是很好的。”说罢便晃了晃手，潇洒转头汇入了王都长街的人流之中。
季晗之笑一声，与叶子十六道了别，扶着江不孤往江王府走。
却不过几步，便被江咎拦住。他接过自己已经喝晕的弟弟背在背上，听江不孤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要再来一碗。
“你怎么来了？”季晗之饮了酒，那点清淡的茶叶香气便被醇而厚的酒香盖过去，眼尾的红炫目又耀眼。眸子像是含着水汽，带着笑意看过来一眼，江咎只觉得酥了半边身子。
他动了动腿，背着江不孤目不斜视道：“说完了事儿，胡乐他们两个说要在王都逛逛，不用我陪。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来寻你。”
“喝了多少？”他手颠了颠醉的人事不知的江不孤，有些无奈的问。
“孩子还小，酒量浅。不过都是熟人，倒也不妨事。”季晗之笑着伸手摸了一把江不孤的头发，侧过身走在江咎身边。
王都的夜热闹又有人气。长街巷子上挂着各色的灯笼，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谁家的小孩笑闹着从两人身边跑过去，鼻子里闻着的是街边食肆里不知名的香气，耳朵听着人群的笑闹。一片人间烟火。
季晗之放松了身体，闲适的走在江咎身边，心里哼唱着小曲儿，听的江咎只觉得带着钩子，一遍遍的那眼睛去瞄他。
并肩走着，只觉得这往日长街也不够长，不过一扎远，转眼就到头了。
江王府的门头在前头立着，江咎转头去看笑眯眯的季晗之。他背上背着江不孤，仍忍不住侧过头去在对方唇上偷了一个带着酒香气息的吻。
季晗之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江不孤睁眼又闭眼，在心里一遍遍的念叨非礼勿视。
夜还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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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咎没去见妖皇，江怀冕去了。
回来带了一柄符牌给他。
男人身形高大，银色的长发在工工整整的束在头顶。他还穿着红色朝服，身形挺拔。他站在院中，将那刻着龙的符牌郑重的交给江咎。
“阿咎，此行一路当心。”
江怀冕脸上露出点笑来，像是骄傲，又像是欣慰。他大手为江咎理了理肩膀的衣衫。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有妖仆上来与江怀冕说了什么，他转头过来看江咎：“走，去看看大哥送你的礼物。”
江咎一脸诧异的跟着江怀冕出了王府。
只见外头长街上已经被清场，正当中立着一只气宇轩昂的龙兽。那龙兽生有龙头虎身，尾似蟒而角似鹿。通体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耀眼光辉。额上两角颜色玉白，形状漂亮。背脊上的白色兽毛随风飘扬间，潇洒英气！那龙手脖颈上挂着一把玄铁大锁，另一头牢牢掌在妖仆手中。
“吼——”吐息之间似有云雾，隐隐还有雷鸣虎啸之声阵阵。
那龙首转过来，一双碧绿带金的竖瞳与江咎正正对上。
“这是早年父亲带回来的随风锡龙兽，一直在我江家养着，如今赠予你当坐骑，助你一臂之力。”江怀冕笑着看那在长街上有如气吞山月的龙兽，脸上露出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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