谄媚地紧跟在奇虎身旁:“这些异能者最后要怎么处理啊,柳山基地的差不多都死了,等秦乌一帮人也死了,这些怪物就没用了吧?”
既然没用了,到时候还是一把火烧掉为好,不然留在这栋楼里,总是惹得他心慌意乱。
生怕哪天又出事。
“再说吧。”奇虎眼底的不耐烦被掩饰得很好。
余光瞥见身后的牢笼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脚步顿了下,抬手示意身后的作战队也停下,时黎知心口一紧。
他现在躲藏的位置不算隐秘,不过是借用了一行人的视角盲区。
如果他们走近点就能清晰无比地跟他来个脸对脸。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去看看那间,我好像…看见一只小老鼠躲在里面呢。”奇虎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
糟了,时黎知蹲在怪物后面,努力想着要从哪个方向逃跑,硬刚的话完全没有胜算。
靠近的队员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掏出枪,一步步逼近。
“里面是谁?识相的自己出来!”
是时黎知,他动作极小的脱掉棉衣外套放在脚边,身体蹲着朝着与队员相反的方向。
试试看,要是逃不出去他也无能为力了。
脚步还没来得及动,一股剧烈的腥臭味兜头盖脸地笼罩了他。
眼前瞬间一片黑暗,他捂住口鼻,减少呼吸的次数。
“奇老师,是件衣服。”队员不敢太靠近牢笼。
里头的怪物正死死地盯着他,喉咙深处正发出警告的低鸣。
踮脚朝里头看了眼,什么人都没有。
地上那件衣服还是脏兮兮的,估计是之前投喂给他们的食物穿的。
“行了,走吧。”奇虎遗憾地摊手。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很可惜里面没人躲着。
确认他们走远了,时黎知才费劲地从怪物的身体中爬出来。
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不忘捂住嘴防止声音太大。
那头的危莉跟汪新跑到了走廊尽头。
这里的灯管加了两层钢化保护罩,还能正常使用。
灯管下面是两头巨大的黑色怪物,完全没有人样。
污泥一样的身躯均匀的起伏,如同人类有规律的呼吸一般。
“他们到底养了多少种怪物?”危莉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搓了又起。
下意识离那两个怪物远了点,大腿上被感染的伤口至今还没好全。
愈合速度奇慢。
“衣服。”汪新抽出匕首,毫不介意地围着两头怪物打转。
里面的那头身形更巨大,它没有睡着,睁着碧绿的眼睛凝视着两个闯入者。
在它的身旁,掉落了一套柳山基地的作战服。
衣服上没有名牌,不清楚主人是谁。
“也许是哪个倒霉蛋被吃光了剩下的。”
危莉鲜少同情别人,她随意瞥了眼,便借着旁边的牢笼爬上了顶端的通风管道。
“有人来了,快上来。”
怪物开始躁动不安地在笼中跺脚转圈,被拷住的也在拼命挣扎。
睡着的小号怪物猛地惊醒,朝汪新吼了一嗓子。
但没表现出任何攻击意图,而是朝大怪物拱了两下。
等汪新也钻进通风管道,怪物彻底安静下来。
后头追来的人也到了,奇虎一眼便看见顶上敞开的通风管道,拉了个人出来:
“你上去,把他们揪出来。”
他自己却是快速后退,不敢在原地多停留一秒。
小怪物速度极快地从污泥中伸出触手,残忍地卷住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队员,一把拉入身体里吞噬掉。
落在后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所敬仰的奇老师就没想让他们活着回去。
“别碰我!”队员哪见过这种场面,他们击杀过的怪物至少都能看出来是人形。
还从没有面对面与已经完全异变成其他物种的怪物打过交道。
只要被粘液粘上一点,他们的皮肤就开始滋滋冒泡,快速腐烂露出血红的皮肉。
接着鲜红的血液会慢慢变黑,浑身的皮肤也变黑、融化。
眼看着朋友融化成一滩烂泥死在眼前,其中一个队员的精神在崩溃边缘徘徊。
腿脚发软,挣扎着倒退两步,抽枪朝怪物射了两发子弹。
“子弹没用,还不快跑!”
后面的人还算镇定,拖着他赶紧往后退,嘴里还大骂着:
“早跟你们说了姓奇的不可信,只有秦队长可靠,要是秦队长还在,我们何至于沦落到逃亡的地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合东逼走了秦乌,他们再也回不到由秦队长带领的时刻了。
“我不想死!”被拉着的人从惧怕中脱离出来,惊惶地夺回手脚的使用权,四肢不协调地跟着人群往后退。
队伍的人数一点点减少,奇虎嘴边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一堆无用之人,他也算让他们发挥了最后的作用——成为实验品的养分。
别看这牢笼中关了成百上千的怪物,真正有意识的也就尽头那两团污泥了。
其他的异能者一点用都没有,就算变异了也只会冲他嘶吼,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真是可笑,那些人还觉得秦乌能带领他们活下去。
秦乌自己都死了,变成了一团黑黢黢的怪物。
他自己都没法活了,更不要妄想保护别人了。
“该死!”他高兴得太过得意忘形,猝不及防跌了一跤,手没撑住摔了个狗吃屎。
拦住他路的东西竟然摇晃着缠住他的脚踝,脚腕处顿时一阵火燎的疼痛。
他翻身抽刀狠厉地斩断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触手。
“别挣扎了,你也快控制不住了吧,身体都没了,还想着做好人呢?”
奇虎说着,仰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伪善的人了,你的小恋人还不知道这回事吧?你猜,等我告诉他你死了,他会是什么表情?”
“是不敢相信,还是嚎啕大哭……”
“别动。”沉静清冽的声音自脑后响起。
后脑勺被冷冰冰的枪管抵住。
时黎知眼眶通红,握枪的手却沉稳有力。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奇虎压根不晓得“死”字是怎么写的:
“我说,秦乌被我弄死了,他变成了怪物。”
“他跟他的表弟都死了,末日结束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你去陪他们吧。”
时黎知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奇虎在他面前死去,死时眼睛瞪得老大。
似是不相信这么弱小可怜的人,居然真的会下手杀了他。
“呜……”时黎知手指发抖,再也拿不住枪,枪掉落在地。
他一身脏污,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弯腰干呕,泪水流了满面。
那根漆黑的触手慢吞吞地试探着游到他的视线内。
轻轻地绕着他的小腿转了一圈,虚虚地圈着。
这下不用奇虎说了,时黎知几乎是确定了,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触手就是属于秦乌的。
跟“秦欧”如出一辙的怪物。
他蹲下身,粗暴地擦干狼狈的面颊,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秦乌伸出来安慰他的触手。
“你完了秦乌,之后不给我好好解释,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第六十二章 取舍
触手猛地震颤一下,用力挣脱,但没挣开。
时黎知铁了心要抓紧,秦乌也拿他没办法。
顺着触手朝深处走,路过很多晕倒在牢笼边上的合东人,他冷漠瞥过那些人。
面孔都似有若无的熟悉,是曾经呼喊过“秦队长”的人。
最仁慈的人明明是秦乌,他放过了所有还相信他的人。
留下来的那个人连通风管道都上不去,两个怪物也不屑于攻击他。
危莉确认怪物对他俩没有攻击性后,窜下来把那人干掉了。
鼻尖一股尿骚味。
杀得这么干脆,那人居然都尿裤子了,危莉露出嫌弃的神情。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没有光线的走廊响起。
危莉站在亮光处转身,紧盯着黑暗深处,直到时黎知拖着沉重的脚步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黎知,你一路过来…碰到追兵了没?”危莉看他浑身脏兮兮的,摸边浑身上下所有口袋,摸出来一条干净的手帕。
“快擦擦脸,你现在看起来好丑。”
丑是假的,危莉是觉得看起来很可怜,但她的词汇量让她一时半会形容不出来。
“不要紧。”时黎知接过危莉递过来的手帕,但没用来擦脸,而是郑重地揣进裤兜。
顺便从兜里拿出许久未用的通讯器,语速有些慢。
“可以联系到鲁书记了。”时黎知联系上后就没断开,通讯器那头响起鲁书记的声音作证。
“孩子们,我快到合东啦,你们躲好!我去炸了那狗日的老窝。”
时隔两个多月,鲁书记学会了说脏话。
“炸谁老窝?!”危莉冲那头大声问,时黎知耳朵痛,将通讯器给了她。
“危莉姐,你去那边接吧,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时黎知动作缓慢地指向灯光照不到的那边。
原本清澈的桃花眼中一片死寂,但他一直垂着眼,汪新没注意,跟危莉一块去了另外一边。
通讯器那头的鲁书记一直是危莉看不惯的对象,他俩凑一块就会吵架。
这回鲁书记的心情也不好,两人聊“狗窝”的事全靠对着吼。
“我要是早知道你被感染了就好了。”时黎知比危莉聪明点,他还没看见秦乌的衣服便猜中了这是秦乌异变后的模样。
一大堆烂泥一样的东西,属于人的部件全都融化了。
只在黑色的液体蠕动时隐约能看见其中隐藏着一双碧绿的眼睛。
“是在很久以前吗?”时黎知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大怪物的身边,肩膀紧靠着它的身体。
怪物犹豫了一下,稍微挪开点距离。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时黎知枕着放在膝盖上的手臂,偏头看它。
“我得到了池雅的治愈异能,有时候会想,池雅没有死,她只是活在了我的身体里……”
说的话越多,时黎知的声音越小,他的脸色憔悴得不像话,唇色苍白,难受地蹙眉,埋头在臂弯里不动了。
他一停下说话,秦乌便听见轻微的“滴答…滴答”声。
牢笼内是没有水源的,等秦乌挪动庞大的身躯靠近时,他才发现是时黎知的手臂在流血。
汹涌的血液顺着小臂上深深的伤口,流到指尖,滴落在地。
鲜红的血液流到了他的身上,与他异变后生出的污泥融合在一起。
他的理智在一点点地离他远去,只想把眼前人吞掉。
失控的出手缠绕在时黎知身上,他的身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时黎知却在此时抬起头,目光温柔:“我试过了,用我的血涂满你的全身,你就能恢复正常了…趁着现在还不晚。”
只要还有意识,就不算晚。
关在牢笼里的怪物已经异变太久了,就算再消除异变也没法再用人的思维思考了。
感觉到触手有退缩的意思,时黎知主动迎上去,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他撑不住合上眼睛。
任由秦乌逐渐失控,用淤泥一般的身躯裹住他。
呼吸不了了,时黎知很难受,他放任自己失去意识。
心底有些对不起危莉,失去意识前听见了危莉惊慌的呼唤。
鲁书记生在和平年代,却有一颗热衷于热武器的心。
他性情温和又暴躁,且交替出现,他很久之前便意识到合东想对柳山下手了。
秦乌被送来柳山后发生过一起暴乱。
合东基地出现一批不服上级命令,想杀掉他们自己掌管基地的。
被合东基地驱逐出来后便把主意打到了柳山头上。
柳山基地当初还不是他一人独大,朱红色大楼内有三位领导坐镇。
其中有一位尤其仁慈,那人收留了这群“悍匪”,试图用爱感化他们,最后落得个惨死野外的下场。
那群人是秦乌带队杀掉的,后面另一位领导得了抑郁症,治不好,疯疯癫癫地冲出基地被怪物咬死了。
剩下他一个,终于快要让他熬到末日结束了!
度过今天,他就要迈入70岁的大门了。
合东基地再想来一回叛变可不能够了!
地下研究室封锁后,他去确认了大门是否完全封锁。
之后又去了一趟医疗部,那个B队的愣头青,就知道抱着商行知哭哭啼啼。
鲁书记手脚麻利地从冷藏柜中翻出时黎知的血液样本。
大发慈悲地提醒苏辞安:“砸碎它,抹在商行知的伤口上。”
这是他出发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跟在秦乌身后的那个漂亮小孩亲口告诉他的。
不过通讯器那头的声音挺虚,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希望能活到他轰炸合东基地的时候。
合东那群人解毒剂没研究出来,邪门歪道的玩意倒是整出来不少。
拿人做实验算是一桩,弄死所有异能者拿去做成怪物也是一桩。
困在牢笼里的鲁书记尚且不担心。
他烦恼的是拦在他车前不让他进基地的这群黑衣人。
拦车的人全部都穿着黑色紧身衣,胸前别着金色蝴蝶。
手上又没拿枪炮的,全是冷兵器。
“你们,死了没?没死就让开点!”鲁书记朝他们摁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震得鲁书记自己的耳朵疼。
黑衣人们面无表情地举着刀,一个个的,跟聋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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