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江岁也没等来紫色蝴蝶,他有些失望,将手里的雪糕棍儿随手投进了垃圾桶。
走前他看了黑帽子一眼,那人还保持着刷手机的姿势,看上去没有要走的迹象。
时开令在小花坛边坐了一下午,他来这儿是想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碰到过来看蝴蝶的糖糖岁,但他等了很久,除了上次教训的那个小欠儿登外,这块再没来别人。
等到太阳落山,到了该去网吧上班的时间,时开令拍了拍裤子准备离开,这时他忽然收到了林子聪的电话,说他们让四中的人堵巷子里了,要时开令快过来帮忙。
时开令皱了下眉,挂了电话就往四中赶去。
江岁有个特爱学习的老爸,从小他就听他老爸在他耳边念叨他当年上学的时候多么多么认真,成绩多么多么好,车轱辘话快把江岁的耳朵磨出茧子。
但任凭江岁他爸怎么耳提面命的教导,江岁到底还是养成了一个散漫的性格,他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上课总爱溜号摸鱼,偶尔也爱逃课。
下午的自习一结束,到了晚修吃饭点,丁夏言招呼江岁一块儿去吃饭,江岁头都不抬,说道:“我不去啦。”
丁夏言见江岁火急火燎地收拾书包,奇怪地问:“江叔叔不是把你电脑没收了吗?你还回家做什么?”
江岁收拾好书包,朝丁夏言眨了眨眼睛,“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去网吧打游戏去。”
“可是,主任最近总去网吧抓人呢。”丁夏言又说。
江岁得意地说道:“怕什么,我又不去咱学校旁边的。”
说完他就跑,他拉开窗户,一个翻身跳出窗外,后背上的书包都随着他跑步的动作而叮咣直响。
到了二中附近的网吧,他直接上了二楼。
在电脑前坐下后,江岁一秒钟都不想浪费,立马游戏上号,他先快速扫了眼好友列表,很好,凌开石不在,可以放心玩游戏。
时开令到网吧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交班时间,才晚十分钟网吧老板就说要扣他一晚上的工钱。时开令也没有辩解,老板说什么他都应了下来,这年头找份工作不容易,他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老板呆了一会儿就走了,时开令就坐在前台,没人的时候,他掀起身上的黑色跨栏背心,腰窝处紫了一大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今天他受这么重的伤纯属意外。
时开令还以为今天堵人的只是四中的学生,没想到那几个杂种还叫了社会人,那几个社会人个个肥头大耳,虎背熊腰。对方人多,他们人少,时开令和剩下两个人拼了命才勉强打了个平手。
这时林子聪拎了一兜子药上来了,他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红花油放到了桌子上,又将袋子翻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桌子上,消炎药,止痛药,碘伏……等等应有尽有。
时开令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老子是药罐子么这么多药?”
林子聪:“令哥,我这不怕您伤太重么。”
“拿走,用不上。”时开令把桌上的药往一边推。
林子聪对时开令的这种行为习以为常,劝了几句后,他打算一会儿找个机会偷偷把药塞时开令包里去。
时开令已经习惯受伤了,而这点小伤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小时候他爸打他打的更狠,有好几次都被打的住院,等再长大些,他成了孤儿,没妈的孩子不止像棵草,还会被人欺负。
其实他不愿意做什么混混老大,但是被逼到了那份上,一切也是身不由己,你不对别人狠,别人就对你狠,你不凶些,别人就能骑到你头上欺负。
林子聪拍了拍时开令的肩膀,“令哥,你去旁边休息会儿,这儿我帮你看着。”
林子聪常干这事,知道怎么做,交给他时开令放心,于是他起身嘱咐道:“有事喊我,我歇会儿。”
其实歇着也是找个空机子打游戏,不过沙发椅到底能比小板凳舒服点。
时开令朝着他常去的位置走去,走到一半眉头就皱紧了,他看见刚中午看见的小欠儿登这会儿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怎么哪哪都能碰到他?
路过江岁时,时开令瞟了眼江岁的屏幕,不看不要紧,这一眼直接让他愣在原地。
时开令视力很好,他看见江岁正在玩他常玩的那款网游,而屏幕上的那个角色装扮很眼熟,再细看名字:甜心糖糖岁。
第6章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时开令还是抱着万一呢,万一不是的想法点开了和糖糖岁的聊天界面,直接点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他按下拨通键的同时,江岁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其他的会骗人,但是屏幕上跳动的“凌开石”三个大字不会骗人。
时开令将牙齿咬的直作响,怒火上头,将半边身子都烧了个滚烫。
他一掌按在江岁的肩膀上,力道几乎能将骨头捏碎。
江岁被捏疼了,不满地叫嚷道:“我靠,谁啊,有病啊?”
在看到身后的人是时开令后,江岁的那点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上次的事他还记得清楚,知道这人不好惹,又暗道倒霉,怎么能这么巧碰见他。
江岁:“干,干嘛,这次我可没惹你。”
时开令眼里冒火,这次可比上次严重多了,情窦初开的少男心让江岁浇了个透顶,原以为的女朋友竟然是个“男朋友”,时开令不能接受,也忍不了自己被骗的事实。
时开令冷哼一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江岁桌上的手机就又响了,江岁回手将电话挂断,没几秒电话又响起,江岁就又摁断,如此反复几次,江岁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呆呆地看着时开令手里的手机屏幕,嘴巴都不分瓣儿了,“你,你不会,不会是……”
时开令分明是笑着的,可那笑容看在江岁眼里却无比可怖,仿佛下一秒时开令就会化身有着满口獠牙的狮子朝他张开血盆大口。
“你好啊,甜心糖糖岁。”
江岁人都吓傻了,之前不是没想过会和凌开石撞见,但是他心大,想着就算再怎么倒霉也不至于那么凑巧就碰到,就算碰到了两人没见过也认不出。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时开令脸色阴沉,许是太小就见识过了世道艰难人心险恶,把他养成了睚眦必报,心肠狠硬的性格,别人打来一拳,即使当时不还,之后他必定千百倍的还回去。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捏死江岁。
江岁有预感,若是自己再不跑,铁定躲不过一顿好打。
他陪着笑,“有话好说,好说。”
而后趁着时开令不备,如同灵活的泥鳅挣脱开时开令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时开令也反应过来,反手要钳制住要逃跑的江岁。
“还想跑?”他按着江岁的胳膊把人往身前带,他身高近一米九,堪堪到一七五的江岁在他面前就跟小鸡崽子差不多。
江岁腿肚子都直打哆嗦,面前这个男人太吓人了,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恐怕他现在已经在这人眼里被凌迟了千次万次了。
时开令扯了扯嘴角,捏住江岁的手腕往后掰,咔嚓咔嚓的声响听的人心惊,江岁疼的直叫唤,他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让时开令掰断了。
“疼啊疼!松开我!我错了!”
时开令冷哼一声,“现在道歉你觉得有用么?”
可他还是停了手,而他只要再稍稍使点劲儿,江岁今晚就得去医院打石膏。
谁知江岁趁势一口咬在时开令脖子上,从他这个角度也只能咬到脖子,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咬人,又一脚踹在了时开令的腹部,这一脚正正好好踹在时开令受伤的地方,时开令一下子泄了劲儿,江岁就趁着这个机会脚底生风逃没了影。
时开令捂住脖子,幽深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影。
江岁这几天上下学都不敢自己走,他求着和他八字不合的老爹每天车接车送,尽管路上少不了挨骂,但江岁想,挨他爸骂总比挨凌开石打强。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江岁的胳膊腿还安在自己身上,也没人来找他麻烦,而凌开石也没在微信找过他,江岁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觉得自己应该是没事了。
因为怕被报复,这半个月江岁不是准时准点上学就是周末的时候窝在家里挨他爸训,这对江岁来说实在是漫长又难挨。周末一到,江岁终于待不住了,准备约朋友去看个电影。
他在和丁夏言与莲忱慕的小群里发消息,问有没有要看电影的,莲忱慕回的很快,说他和丁夏言有事看不了。
江岁撇撇嘴,莲忱慕那点小心思他还不知道么,不就是想和丁夏言过二人世界么。
哼,那他自己去看好了。
江岁在网上买好票,打了个车就去了市中心的商场。
他晃晃悠悠的坐扶梯上四楼,刚走到影院门口,一帮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小混混就把他围住了。
江岁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说道:“干,干什么?”
其中一个小红毛走近了,上下扫了江岁一眼,“就你装女的骗我们老大感情?”
江岁理不直,气也不怎么壮,“怎,怎的,你老大谁啊?”
小红毛夸张的捧腹大笑起来,江岁都怕他一不小心笑死过去,小红毛笑了一阵不笑了,他阴阳怪气地说道:“连我们老大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招惹,你胆子挺肥啊!”
江岁转身想跑,可身后也被堵住了,别看他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本质小怂包一个,他叫唤道:“干什么?干什么啊你们,大庭广众的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小红毛回头问了一句:“老大,怎么收拾他?”
人墙之后传来清冷的男声:“带他回‘老家’。”
“好嘞!”小红毛应道。
原本围着的圈慢慢缩小,江岁腿肚子都打哆嗦,而就在这时,一个人挤开人群挡在了江岁身前。
是丁夏言!江岁惊喜的瞪大眼睛,有丁夏言的地方就有莲忱慕,他这回有救了。
小红毛没把丁夏言放在眼里,“哪来的小不点,让开。”
丁夏言小身体有大能量,气势汹汹地说道:“我不让!”
“嘿!”
小红毛上手要抓丁夏言的胳膊,就在这时莲忱慕赶了过来钳制住小红毛的手,莲忱慕冷声说:“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小红毛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知道莲忱慕不好惹,于是回头请示他家老大。
“放他们走。”
人群散开,时开令正低头看着手机,网吧的老板刚给他发消息说不用他了。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了几下,发过去一条消息:可以,上个月工资先发我。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好半天都没动静,时开令知道这是明显不想给钱的意思。比起和江岁掰扯,此刻对他来说讨回该拿的钱更重要,当然这不代表他放过江岁了,等之后他要算笔大的。
江岁被莲忱慕和丁夏言带走了,直到坐在奶茶店里他还是心有余悸,他都不敢想象要是他被时开令带到‘老家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
他跟莲忱慕和丁夏言简单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堵的事情原委,莲忱慕便提出以后上下学和江岁一起走,江岁简直求之不得,但等他喝下去一整杯抹茶奶绿后,他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江岁:“你们不是有事看不了电影么,怎么会出现在电影院?”
丁夏言和莲忱慕同时望天,就跟没听见似的。
江岁炸毛道:“我要和你们绝交!绝交!”
第7章
自那天以后,江岁开始了“电灯泡”之旅,每天和丁夏言,莲忱慕一起上下学,有时江岁出校门会看见聚集在不远处小卖店的那帮小混混,小红毛的发型很抢眼,江岁一眼就能看见,但是却一直没见到凌开石。
小红毛他们虽然聚集在校门口,也见到了夹在丁夏言和莲忱慕中间的江岁,但却始终没上前找茬过。
这让江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周五那天晚上,莲忱慕他们把江岁送到他家楼下就离开了,江岁独自进了居民楼,等电梯的功夫他就觉得背后直冒凉气,他忍不住回头看,头刚转过去,嘴就被人捂住,他拼命挣扎起来,还是被人拖进了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装的是声控灯,因为年代久远,所以不怎么灵敏,只有非常用力的跺脚或者咳嗽才会亮。
此刻周围是一片漆黑,江岁看不清,耳边只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呼气声。
有灼热的气流打在耳畔,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糖糖岁,好久不见啊。”
“唔唔唔……”江岁被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声。
忽然脖子罩上一只手,他听见凌开石说:“你最好别乱叫,不然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江岁转了转眼珠,然后点点头,想着等时开令一松手他就大声呼救。
可时开令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又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在吓唬你吧,那你大可以拿命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扭断你的脖子。”
说话间,时开令掐在江岁脖子上的手骤然收紧,江岁被掐的喘气都艰难,拼命用手拍着时开令的手。
时开令的力气松了些,捂在江岁嘴上的手也放了下来,他语气淡淡:“说说吧,为什么假扮女生?觉得我很好欺负?”
江岁都快后悔死了,他但凡知道凌开石是个这么不好欺负的人他绝对不做这么找死的事,于是他陪着笑说:“没没没,绝对没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要知道对方是您我哪敢啊。”
时开令冷笑了声,“是么?”
他拍了拍江岁的脸说:“你那么喜欢叫人老公,现在叫一声给我听听。”
他这纯是为了恶心江岁,他不是不明白江岁的套路,不就为了骗他带飞么,估摸着看他这样也是个直的,恶心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把人打的头破血流,而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江岁咽了口唾沫,干笑了两声,“这,这就不用了吧,再说我叫了您听着不恶心么?”
时开令眯缝着眼睛,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刺眼的光直照在江岁脸上,江岁闭上眼睛适应了好半天才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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