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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贵的遗产(近代现代)——土申公公

时间:2024-02-18 08:47:59  作者:土申公公
  他难受地皱了皱眉,觉得冷,又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拢了一下,遮住半张脸,只露半颗圆溜溜的脑袋,可怜又可爱。
  一直在旁照顾着的容瑜心下动容,俯下身子吻了吻对方热乎乎的脸颊,这却吵醒了林予卿。他半睁开迷蒙的眼眸,淡褐色的眼里还布着层湿气,眼尾泛着桃红,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林予卿难受地哼哼着,每次他一生病都显得格外娇柔,“你还亲我,别把你传染病了。”
  容瑜将沾在林予卿脸颊庞的碎发拢了拢,手背贴着对方的脸颊,还是那般火热,跟火炉子似的,“你又不是传染病,只是风寒而已怕什么。”
  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林予卿很舒服,他微微侧过头蹭了蹭,眯着眼睛道:“那你抱我,有点冷。”
  这个要求另容瑜愣了一下,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幻听了,林予卿竟然主动要求自己抱。
  见对方没有反应,林予卿满不在乎地转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容瑜。曲介替他去医院看顾容老爷去了,要是曲介在,抱着自己的事还轮得到容瑜么?
  容瑜回过神,脱了外套就凑上前去,隔着被子将林予卿紧紧抱在怀里。容瑜像只巨型犬,身上热气很重,哪怕是隔着被子,林予卿都能感受到对方胸膛和手上散发出来的热量,便又转过身面对着容瑜,将自己往对方怀里又塞了塞,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容瑜心都快化了,这是林予卿第一次这般主动与自己亲近,兴许是发烧脑子不大清醒才会这般,但无所谓了,只要林予卿在他身边,他就满足,再也不求别的了。
  容珵听说林予卿病了,莫名其妙又有些担心,可能是扶弱心里作祟,他纠结了半天才决定去看林予卿。
  大费周章地去买了些水果,容珵有些忐忑地走进林予卿的院子,发现门又没锁,一向光明磊落的容小少爷此刻却像个贼一样探头探脑地走进房屋。
  房间里没人,异常安静,许是照顾的人不在,他便有些生气。这些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林予卿都病得发了高烧了竟然都不在。
  他断定屋里照顾的人都不在,便放开手脚大啦啦地走进房间,却看见那床上躺着人,两个人。
  联想到曲介和林予卿之间那暧昧不清的氛围,容珵就莫名有些恼火。这个曲介还真是没点下人的样子,竟然以下犯上直接跑床上去了。
  他大步向前,还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躺在床上的这个背影,怎么看怎么像他大哥的。
  容珵愣住了,一个不合理又荒谬的猜测在他脑子里产生。他脚步放轻了些,心里退缩,却还是一步一步靠近。
  那床上的男人似有察觉,敏锐地转过头看向容珵,而后毫不意外地朝容珵笑笑,伸出手指在唇间比划了一下。
  这是在告诉他噤声,不要多嘴。
  容瑜对容珵一直都存在着一股温和的训诫和压迫,容珵反抗不了,他就像只被家人戴上项圈的小狗,只得瞪着眼睛无助又不解地看着对方。
  他的大哥怎么会在林予卿床上?还抱着林予卿?怎么会这样?
  之前是舅舅和叔叔,现在又是他的大哥,这个世界太荒谬了,一切都乱透了。
  容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林予卿院子的,他神情恍惚,看着那棵迎风飘摇的梨树,思绪到了很远的时候。
  明明当初林予卿刚来的时候,他们都很讨厌这个抢走了父亲所有关怀和注意的男孩。
  腿残了不说,还整天带着阴沉的气压跟个来自地狱的怨鬼似的。母亲也整日同他说,这个林予卿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他母亲就是将父亲抢走的罪魁祸首,现在儿子又来了,他们母子俩串通一气,就是为了破坏他们的家。
  容珵信了。因为在林予卿来了之后,父亲对他的漠视更加严重了,宁愿关注哥哥也不关注自己,全当他是个空气。母亲也变得愈发刻薄,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妈妈,我觉得他有点可怜,他都走不动路了。”
  “你是我的儿子,你不能向着外人,不能可怜他,知道吗!他就该死,他为什么不和他妈一起死!”
  徐葛芳抓着容珵的肩膀,指甲几乎嵌进容珵的肉里,她双目圆瞪,仿佛她才是那个恶鬼。
  容珵有些害怕了,他被吓哭了,挣扎不了,只得一直哭,“妈妈,你别这样,我害怕,害怕……”
  儿子的哭声这才让徐葛芳恢复了些理智,她抱紧容珵,无助地跌坐在地上,“你爸爸他不爱我,他冷落了我这么多年,全是因为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儿子。阿珵,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破坏我们家庭的罪魁祸首。”
  容珵揉着眼睛,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妈妈,阿珵讨厌他,不会再可怜他了。”
  从回忆里醒过神,容珵仍旧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事实都在告诉他,林予卿是无辜的,他没做错什么,他才是受害人。正是因为这些不可否认的事实,容珵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林予卿表达同情和关注。
  但林予卿是林婉婷儿子的事不可否认,就是那个女人勾走了容老头的魂,害得他们家宅不宁,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没有她,或许他也会是个在幸福家庭里快乐成长的孩子。
  一阵疾风吹过,花瓣被吹散了,像白雪乱撒空中,凌乱飞舞的花瓣,扰人心魄的美。一片梨花正巧飘落在容珵发间,又蜻蜓点水般滑落在他的鼻子上,他感受到鼻尖痒痒的,伸手将那片雪白轻柔的花瓣摘了下来,放在掌心,沉吟片刻后又紧紧捏住。
  苦涩又带着淡淡的香气,是梨花的香气,也像极了林予卿身上那股沁人的味道。
  *
  “姐,你一定救我出去!求你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徐符拍打着玻璃,哭得歇斯底里。他的脸上还留着被其他囚犯“照顾”过的青紫痕迹。
  他太过激动身形又胖,以至于在旁看护他的狱警都按不住他。
  徐葛芳有些头疼,她拿着电话尽量平和地对徐符说:“也就几年的事,你好好在里面待着,出来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徐符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要抛弃我了,是吗?”
  “我不是……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会没办法!你怎么会没办法!你就是不想,我为你办了那么多事!给你赚了那么多钱!你就这么对我!”徐符情绪过于激动,他被狱警直接按在了桌子上动弹不得。但他的眼睛却还是通红着死死盯着徐葛芳,恨不得将对方的血肉全部撕扯殆尽。
  这个充满恨意的眼神让徐葛芳很不舒服,看着徐符被狱警带离,徐葛芳皱紧眉头,指甲嵌进了肉里她都无所察觉。
  在坐车回来的路上,徐葛芳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信息是加密过的,显示异国来电。
  她知道是那个人,便二话不说将电话接了起来,“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
  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我需要一笔钱。”
  徐葛芳直接被气笑了,她冷笑一声:“这么久不联系我,现在一打电话就是来要钱的,我也没有!”
  男人丝毫不慌乱,继续道:“我知道你有,把我逼急了没什么好处。我们还要好好合作呢,不是么?”
  徐葛芳猛地噎住了,她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半晌才从喉间发出艰涩的声音:“……要多少。”
  “这次不多,五百万。”
  早已习惯了对方的狮子大开口,徐葛芳也没什么反应,她态度放软了些,语气难得柔和:“我待会儿就打到你账户。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男人闷闷地笑了一下,“我也很想你,可是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不能随便回来,等那老头死了,你再通知我。”
  说罢,似乎是怕浪费时间,男人毫不留情地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徐葛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界面,忽然就发疯似的将电话扔了出去,正中砸在了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把司机都吓了一跳。
  徐葛芳又开始头疼了,她扶着额头靠着椅背,喃喃自语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第12章 容珵沦陷
  容珵近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他老是想着林予卿,不知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迷魂汤,林予卿时不时就会跑他梦里来。有时候会做春梦,但他更喜欢梦见林予卿像只乖巧的小猫依偎在他怀里。
  梦里的林予卿就像是收起了浑身的刺,满心满眼地依赖着他。
  等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床上又十分怅然,内心空虚像缺了块什么似的。容珵看了看自己的手,空荡荡的怀里什么都没有,他从未触碰过林予卿,他好想尝试抱一抱对方。
  曾经有多么厌恶对方,现在就有多渴望。容珵从床上坐起身,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心中第一个想法却是林予卿是不是已经起来了。
  马上就要开学返校,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林予卿,容珵心里蓦地纠紧了。一是舍不得,再来是担心那些对林予卿虎视眈眈的人会不会对这个柔弱可怜的男人做什么。他身子那么差,当真承受得住吗?
  容珵满怀心事的换好衣服就打算出门,路过母亲的房间,发现门虚掩着,里头传来母亲和一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徐葛芳不安的声音传来:“我们真的要放弃徐符吗?他毕竟是我弟弟……”
  那个男人背对着容珵,看不清长相,他毫不避讳,亲昵地揽住徐葛芳的肩膀,柔声安慰:“怎么能说放弃呢?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而已,更何况徐符这家伙之前却实嚣张过头了,这回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听到这容珵不禁握紧了拳头,他开始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
  “都是那个该死的林予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和他那个贱人母亲一样再也说不了话!”徐葛芳愤恨的声音传来,这句话让容珵心头一跳。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母亲对林予卿的憎恨,巴不得对方去死,但是现如今这句话,怎么听都会误会林予卿母亲的死似乎和她有关。
  “别意气用事,我们还需要他,有些东西还没从他手上拿走不是么?”男人闷闷地笑了一声,似乎有所顾虑,并没有将话说明白。
  他转过头看了眼门口,那充斥着算计的阴狠眼神令容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早就发现了容珵!
  容珵心脏突突直跳,不敢多想转头就迅速离开了。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但这样可怕的眼神当真是让人心惊。
  莫名的,容珵来到了林予卿的院子,本以为对方又在屋里头修养,这回却看见他正坐在梨树下的摇椅上,身上盖着狐裘毛毯,在那闭目养神。
  林予卿白到发光,美得像是梨树幻化出的妖精。梨花被风吹落洒在林予卿身上,像是为他又多盖了层花做的被子。
  望着面前这个像被玉石雕琢出的精致人儿,容珵第一次体会到想要把人藏起来的冲动。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林予卿身边,俯下身子凑近,伸手将对方头上的花瓣给摘了下来,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柔软滑亮的黑发,瞬间像是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林予卿睁开眼,当看清面前人是谁后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容珵露出厌恶的表情,反而满脸倦怠之色,他很轻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很轻,尾音都是飘着的,真正让容珵知道了什么是气若游丝。他这才发觉林予卿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比上次见他还要憔悴几分。
  容珵眼里不加遮掩的心疼,他低垂着眼帘,嗫嚅道:“我……我来看看你。”
  林予卿闻言咳嗽了两声,他靠在躺椅上仰头轻笑道:“来看我什么时候死么?”
  “别说这样的话!”容珵有些激动地打断了林予卿,他捏紧拳头不安地继续说,“你会,会好起来的……”
  林予卿不再争辩什么,他歪过头不再看容珵,闭上眼睛又打算继续睡觉。
  这是要赶客的意思,容珵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他蹲下身子离得林予卿更近了些,半晌才道:“林予卿,你离开容宅吧。”
  林予卿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旋即再次睁开眼睛,淡若琉璃的眼眸充满了不解,他没有说话,用眼神询问容珵是什么意思。
  容珵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林予卿,更觉对方脆弱美丽得像个精致的瓷器,喉结滚动了一下,道:“或者我换个说法,你快逃走吧,别在这呆着了。”
  容家对你来说就是个虎狼窝,你会被他们撕扯得连骨头都不剩。这句话容珵并没有说出口,但他关切的表情却实实在在地被林予卿看在眼里。
  林予卿又恢复了平静冷漠的神情,他垂头看向容珵,对方正以驯服的姿态单膝跪在他身侧,他淡淡地开口问:“你是在为我担心么?”
  “我……我只是觉得你在这不安全。”
  “容珵你还真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林予卿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点了点容珵的鼻尖,莫名宠溺,“你以为,我逃出容家他们就会放过我么?”
  容珵哑然,他定定地看着林予卿,眼神竟前所未有的真挚。
  “危险的是你们容家人,不是这个宅子。”林予卿冷笑一声,收回了手,“况且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早点死吗?现在又来假惺惺地关心我,不觉得可笑么?”
  容珵有些慌乱,他不顾那么多下意识抓住了林予卿的手,急切道:“不是,不是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让你死,我……”
  说到这容珵顿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他现在对林予卿的态度很复杂,因为母亲的缘故他放不下对林予卿的怨恨,却又打心底里觉得对方无辜可怜,甚至想要保护林予卿。
  他大概是疯了。
  就在二人纠结之际,一道隐忍着怒意的声音响起:“你在对他做什么?放开他!”
  曲介望着容珵捏着林予卿的手,眼神像要杀人的刀子,他冲上来二话不说就拎着容珵的领子把人甩在了地上,“谁允许你碰先生的,滚开!”
  容珵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他瞬间暴起,下意识就起身想要还手,却被容珵身后林予卿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对方仍旧淡漠地注视着他,眼里是嘲讽和戏谑,一瞬间他就好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容珵耳根子通红,没再继续纠缠,留下一句“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后,转身就大步离开了林予卿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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