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又确实开心不起来。
杀人,开枪,逃窜。
无论是哪条听起来都有些过于惊悚了,以至于萩原研二感觉自己今天受惊过度的心脏,随时可能会停止跳动。
不管今天的事情,haru在背后有什么苦衷,一旦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完蛋了,haru就永远也别再想回到警察这个行业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愧是幼驯染,他也和当时的松田阵平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说出去。
乱七八糟的顾虑让人心焦。
萩原研二简直感觉有一群小人在头顶打架,吵的他头大如斗。
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还没有切实证据能证明那就是haru,他不能因为相似的声音和发色,就捕风捉影的给haru定罪。
松田阵平在车下打了几个电话,叫了警视厅的人来接手留置场的烂摊子和救援车,然后敲敲车玻璃,示意萩原研二把车从墙里先倒出来,自己则是绕到车头的位置去检查弹孔。
弹孔并不明显,松田阵平用手指在车体表面来回摸索,壳子上大部分的凹凸都来自和墙面的碰撞而非子弹,只有一个几厘米的狭长豁口,像是被刀切割过那样,最后精准无误地没入了车体,最后打断了保险杠,让车瞬间失控。
当时他们的车和对方距离很近,松田阵平甚至感觉自己能看到对方半眯着的眼睛中那抹艳丽的蓝色,冷漠至极。
不过……
松田阵平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那家伙如果真的是haru,那他的头发……
是被狗啃了吗??
丑死了。
#
“欢迎回家。”
燃气炉上炖煮的汤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玄关处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湿冷的空气把氤氲的白气吹来些许。
穿着浅黄色格子围裙的苏格兰扭头说道:“饭马上就好了,可以洗手准备吃饭了。”
门口穿着黑色雨衣,带着兜帽的身影僵硬了片刻,最后生冷的吐出句:“我不吃了,别来烦我。”
然后就带着浑身的水渍走进卧室,砰的摔上了门,衣角的水滴落在木质地板上洇开一连串深色,留下些似有似无的血腥气。
脾气差劲的狗狗嗲着毛从外面回来了。
苏格兰愣住,脸上罕见地闪过几丝迷茫,像是那个被误伤的无辜狗主人。
他和haru相识八年,从来都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这种肆无忌惮的负面情绪,不加遮掩。
苏格兰擦干净手上的水,解开围裙带子,顺手搭在椅背上,走向卧室。
卧室的门板很薄,隔音效果也并不好,以至于苏格兰还能听到门内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格兰抬手敲了敲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门里手忙脚乱碰掉东西的声音。
苏格兰略皱起眉头,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门里的声音猛然停住,紧接着传来玻璃杯子在门板上炸裂的声音。
香取晴的声音冰冷刺骨:“滚!”
苏格兰动作微顿,想起了刚才对方进门时带来的血腥气,然后果断拉开了门:“抱歉,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看一下。”
屋内,床上摆着打开的医药箱,碘酒瓶子倒在地上,在床单上留下一串深棕色的污渍,这应该就是苏格兰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叮当声的来源,而香取晴正赤/裸着上身,盘腿坐在床上。
香取晴看苏格兰闯进来,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扯旁边的黑斗篷,想要把他那滑稽的发型盖起来,同时恼火地看向苏格兰。
这人从昨天开始先是差点掀翻他的牌局,又差点做焦早餐,现在又闯进卧室,看到了他这副狼狈样子。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底线,真以为借着琴酒的名头,他就不敢拿他怎么样吗??
“你……”苏格兰还要再靠过来,香取晴扬手把斗篷抖起来,宽大的斗篷遮住两个人视线的同时,他抬手就去掐对方的喉咙。
最近香取晴脑海中时常会闪过些画面,画面大多都是破碎的,甚至让他分不清这是他丢失的记忆还是单纯就是他做的梦。
吵吵闹闹的人围在他身边,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有的时候是苏格兰,有的时候是波本。
能在梦里见到波本,香取晴觉得自己是快疯了。
斗篷还在半空中,香取晴的手指却抓了个空,他略皱眉头,也不防守空门大开,反而继续进攻,果断变爪为掌向下劈去。
屋内的空间有限,苏格兰并没有太多地方去躲避,所以他只能下蹲。
这次果然劈到了东西,这时候斗篷终于落在了地上,香取晴的手砸在苏格兰的肩上,然后被对方反手攥住。
苏格兰看着香取晴暴露在他面前的腰腹,上面都是细长红肿凸起的伤痕,在素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颜色暧昧。
苏格兰很难想象这是什么样的任务才会导致这样的伤痕,伤痕特殊,大部分都分布在身体的正面,并不像是搏斗或者被偷袭而产生的,反而像是被细长的东西抽打出来的。
苏格兰也是成年男性,他的思路几乎是瞬间就跑偏了。
他知道组织和政界的某些高层有联系,而组织为了在日本站稳脚跟,也会给这些人投其所好的送些床伴……
苏格兰瞳孔紧盯在香取晴的腹部,眸色渐深,甚至还想抬手去扒香取晴的裤子。
“抱歉,我看一下。”
香取晴:???
你看一下什么啊?混蛋!
就算是说抱歉,也不能掩盖这事的失礼啊!!
第16章
香取晴把这个失礼的家伙按在了门板上,用手肘压着他的喉咙,苏格兰配合的举起两只手。
“你胆子很大。”香取晴发现这家伙睫毛虽然不长,但又密又直,向下垂眸的时候,就会显得十分无辜:“你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揍你了吗?”
“嗯?”那双海蓝色的猫眼先是惊讶的睁大,紧接着就弯成了月牙,控制不住地闷声低笑起来:“haru好像很喜欢我的脸?”
“……”
“haru之前从来都不会说这种话。”苏格兰说道:“现在好像变得更坦率了呢。”
“我还可以更坦率。”
香取晴说着这话,他盯着苏格兰脸的目光缓缓下移,指尖也随之下移,挑开扣的严实的衣襟,露出并不夸张但线条流畅的肌肉,在呼吸间起伏。
“我有把涂满麻:醉剂的匕/首,就算是琴酒也不知道。”香取晴:“上面的麻/醉计量足够麻翻大象,只要我在这里轻轻扎一下……”
“你就会全身脱力,到时候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话音还没落,面前的男人却突然动了,弯腰凑近,两个人呼吸相贴,那种有些独特的皂角香气扑面而来。
“是因为琴酒这三天不在吗?那等他回来你要怎么解释?”苏格兰目光真挚,好像真的在替他考虑。
“他也想换掉你了,因为你最近和波本走的太近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昨天伏特加没告诉我你今天的任务内容。”苏格兰若有所思。
莫名其妙被这家伙套话了!香取晴额角的青筋控制不住地跳了跳,紧接着他的手就在枕头下摸了个空。
苏格兰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香取晴不信邪地又摸了两把,只有柔软的床单,完全没有他印象中的、小巧的刀柄。
香取晴:?
苏格兰:。
香取晴被这个变故弄的猝不及防,两个人维持着远超社交距离的距离,苏格兰看起来像是在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但在香取晴的计划中,现在对面的苏格兰,应该已经用手捂着腹部晕倒过去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尴尬诡异起来。
苏格兰似笑非笑地垂眼看他,两个人的强弱关系在瞬间逆转。
香取晴还没张开嘴,苏格兰就恰到好处的打断他,继续说道:“现在看来,你可能更需要我帮忙处理伤口?”他笑笑。
“……”香取晴:“你拿我东西了。”
“利器放在枕头下面,你睡觉的时候还喜欢把手也塞在枕头下,太危险了吧haru。”
苏格兰说完这话,在香取晴还没有想好对策的时候,抬手就脱掉了他的上衣,把人按在了床上,等香取晴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带着点凉意的碘酒已经按在了他的后背上,香取晴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苏格兰忍不住轻笑了下,清楚看到前面那节后颈上,炸起了一串绒毛。
真可爱。
“别躲。”
微凉的手从后面扣住香取晴的后颈,这种要害被人掌控的刺激感,让他彻底僵住,所有的注意力都忍不住集中在那只手,和那个人身上,光线和杂音都逐渐远去,微凉的棉球在后背游动的触感加倍明显。
就在香取晴浑身神经紧绷的这时候,后面的人突然问道:“你身上的伤,是因为琴酒吗?”
几乎是那个名字吐出来瞬间,苏格兰就看到面前人条件反射的拱起脊背,明显是个防御的姿势。
是琴酒。
香取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也有些奇怪:“你为什么知道?”
这件事其实不难猜,这些鞭伤不太可能是在任务中留下来的,组织的任务大部分都是暗杀,成功了全身而退,失败了被对方抓住,大概率也回不来。
而haru的伤看起来不致命,更像是惩罚。而苏格兰也确实听说过组织中有人会使用这种手段管教手下,但因为他从进入组织后,阴差阳错的升职太快,还没等到他的上司给他这种下马威,他就已经变成了代号成员。
因为苏格兰没遇到过,所以他刚才乍一看之下没想到这方面,等细想起来,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今天haru出任务,任务可能是出了什么纰漏……具体的原因,他还需要调查。
苏格兰把几缕银灰色的头发撩到一边,又问:“这是惩罚吗?”
“哼。”香取晴哼笑:“如果琴酒觉得算是就算是吧,反正他受的伤比我重。”每次最后都会变成两个人互殴。
苏格兰沉默了片刻,突然问:“这样的生活,你过的开心吗?”
“你不开心吗?”香取晴反问。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当然不会觉得不开心。”苏格兰语气平静:“但总觉得你和我是不同的人,这种生活并不适合你。”
‘我想要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香取晴没来由有点生气,他总觉得这家伙在口是心非。
“你又不了解我。”香取晴:“我从七岁就在这种地方长大,安稳活到现在,事实证明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苏格兰的声音很轻:“是和组织同样的地方吗?”
“我不想浪费时间给你讲,”香取晴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如果好奇,可以去看那张塞在桌角下面的纸,你再自己查查资料,应该可以搞清楚……嘶。”
背后的药棉不小心划过伤口内部,香取晴轻嘶了一声。
“抱歉。”苏格兰的声音听起来很真挚:“之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呢,一时之间有些惊讶。”
“那可能之前你和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熟。”
“原来是这样。”苏格兰的声音幽幽:“haru是觉得我们不熟。”
……
苏格兰抬起桌角,把那张被折磨的皱皱巴巴的纸舒展开来,好在纸上的字迹还能辨认。
这是份人员登记表格的复印件,原件是使用手写英文填写的表格,被磨损的很厉害,就连照片上面少年的五官都糊成一团。
少年……或者说孩子更准确一些,模糊的轮廓还能看出婴儿肥,七岁?或者更小的年纪,和模糊的照片相对应的,是照片下面准确的一串数字。
20刀。
编号006512。
购入日期八月十三日。
购入方:永乐会KTV
KTV?小时候的haru被卖到了KTV?苏格兰把复印件正反面拍照,给某个邮箱发了过去。
【帮我查一下这张表格的来历——hiro】
放下手机,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串日期上,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日期原来还有这个含义……
#
从那天之后,苏格兰好像就误会了什么,开始频繁的在香取晴面前提起波本。
包括但不限于,波本前天又执行了新的任务,波本昨天在楼下便利店买的进口水果,波本今天要走了他的前搭档黑麦……
“他说不定是因为嫉妒。”香取晴冷冰冰的打断苏格兰的话,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示意吧台后的酒保“抚子。”
苏格兰的表情茫然,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身后就又传来个女声,兴致盎然:“这话怎么说?”
眼尾纹着凤尾蝶的短发女性坐到香取晴另一侧,看到酒保递回来的粉红色酒水,挑眉讥讽道:“抚子酒,真是有够女人的。”
香取晴:“比不上基安蒂你够男人。”
基安蒂翻了个白眼,不过很快又转回刚才的话题:“所以你刚才说谁嫉妒谁?波本吗?”
苏格兰:“不,我觉得他可能是在说……”
“对,我就是在说那家伙。”香取晴半分不给苏格兰面子,他现在完全以和苏格兰作对为乐。
基安蒂充满恶趣味的招手要了杯波本,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为什么这么说?”
香取晴:“普通人做事都会有目的,更何况是波本这种家伙,他平时连任务报告都不愿意写,这次却特地写了几千字的申请,要走了黑麦做搭档。”
基安蒂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说来他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是不是还因为黑麦的事情,差点和你动手来着?”她这话是问苏格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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