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回国之后,就直接空降科研组,接手了父母之前的研究,直到现在为止都进展顺利。
不过,这次如果不是香取晴要求,水无怜奈也想不起来到研究所找宫野志保。
因为这位手中的手术刀,大部分时候都是用来解刨青蛙和小白鼠的。
香取晴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我要……新的手术刀。”
“没有。”宫野志保面无表情地把麻/醉注入他的伤口周围:“不过用过之后都消毒了,应该不会感染。”
水无怜奈被宫野志保以无菌为由支走,宫野志保小心翼翼地避开手臂的神经和血管,找到那枚子弹。
宫野志保掀起眼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穿过锁骨,嵌进肱三头肌的子弹……”
她伸手比量了一下,指尖刚好朝向香取晴自己的右手。
她沉默着和香取晴对视。
香取晴唇色惨白:“你今年还没成年吧?”
宫野志保:?
香取晴用捧读的语气说道:“那你就很难理解成年人的爱恨情仇了,这枚子弹虽然射在我的胳膊上,但也击碎了我的心,当时他用右手拿着木仓,反手扣动了扳机……”
宫野志保:……
苏格兰又不是软体动物,就算他说出花来,她也不相信苏格兰能把胳膊拧出一百八十度。
宫野志保加快了手上缝合的动作,不想再继续听某个人和软体动物的爱情故事。
“你撑住不要晕过去。”宫野志保说道:“我这里没有条件给你输血,只能给你输葡萄糖和生理盐水补液。”
香取晴半阖着眼皮:“你会输液吗?”
“……给实验室的兔子扎过,而且刚才给你注射麻醉的时候,也很顺利。”
“那是肌肉注射,你真的能找到血管吗?”
“试一下……咳、再试一下。”
香取晴看着自己身上被缠的乱七八糟绷带:“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做医生,会被抓进去的。”
宫野志保冷漠地把绷带打了个死结:“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担心这家伙的死活,是她的错。
不过就算宫野志保的包扎差劲,香取晴也生命力顽强的活了下来,每天赖在研究所,活蹦乱跳地碍眼。
期间波本来过几次,隐晦地向他透露过琴酒的现状。
琴酒被老鼠搞得焦头烂额,几次都让苏格兰从手下溜走,甚至自己也在交锋中受伤,这让一向自大的琴酒有些恼羞成怒,手段也更加极端。
琴酒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到了老鼠身上,短时间内应该都无暇顾及他和波本了。
波本看起来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起来,金发都变得暗淡,和最近得到了良好休息的香取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波本的声音疲惫低哑:“你担心他吗?”
“嗯?”香取晴嗯了一声,如果这时候波本改口,他就当做没听到这句话。
但波本总是在这种时候变得异常固执:“你担心他吗?”
“不重要。”香取晴回答:“这种时候担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波本。”
“你是不一样的……”
“是。”香取晴声音冷漠:“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亲自动手,这个机会我不会让给别人。”
波本站在走廊的阴影中,实验室明白色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脚边,波本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露出愤怒或者悲伤的表情。
比起几个月前会因为香取晴一句话而动怒的他,现在的波本迅速变得成熟起来,通过卧底筛查的波本,在组织中地位更加稳固,也更加适应黑暗中的生活了。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后来波本再来找他的时候,都很少说话,大部分时候都和他站在走廊的窗口处抽烟,看着远处金色的夕阳沉没进高楼的剪影中。
从他抽烟的数量也能推断出他的焦虑程度,大概也能猜到琴酒和苏格兰的交锋情况。
某天宫野志保终于忍不住吐槽:“你们两个是爱上了同一个有夫之妇吗?”
香取晴:“啊?”
宫野志保指着波本离开的身影说:“他每次和你站在窗边抽烟时的表情,都像是想把你从二十楼推下去,但是好像又只有你能陪他抽烟,所以不得不忍住,情绪复杂……或者说你抢了他的女朋友?”
香取晴:“你最近都看了什么东西?”
宫野志保把手机屏幕翻转:“目前很火的偶像剧,女主是丈夫出车祸死掉的独居女人。”
“……”香取晴:“你之前不是喜欢看书吗?怎么突然开始看电视剧了?”
宫野志保深深看了他一眼。
“因为想要研究人类和软体动物的爱情,所以找了两部有关爱情的电视剧,但是现在发现参考价值并不大。”
“你有推荐的偶像剧吗?”
香取晴:?
这都什么和什么?现在孩子脑回路这么让人难以理解吗?
第31章
“苏格兰……或者应该叫你诸伏景光。”
贝尔摩德把人堵在了商场五楼的茶水间,她声音舒缓,木仓口却警惕地对准对方的心脏,这几个月他们已经在这个男人手上吃了太多的亏,她不得不小心一点。
诸伏景光在没和公安部的人接头的情况下,孤身一人从长野逃到东京边郊,还损耗了他们不少的外围成员。
外围成员虽然就像是雨后的蘑菇那样要多少有多少,但这还是从一定程度上,让那位先生感觉到了组织的威严被挑衅,发布了绝对要把老鼠杀死在东京之外的命令。
五楼的高度,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并不是绝对致命,如果诸伏景光从他身后的窗户跳出去,贝尔摩德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击杀对方。
贝尔摩德沉思片刻,才开口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人的近况吗?据我所知他最近过的可不太好。”
诸伏景光果然转头看向她,但神情冷淡:“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呀嘞?小香取可要伤心死了。”贝尔摩德那双妩媚多情的眼睛波光流转:“他为了你可是吃尽苦头,冷酷无情的警察却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吗?”
贝尔摩德没有错过对方在瞬间紧缩的瞳孔,人可以通过训练控制大部分的面部肌肉群,却很难控制瞳孔,这是人类的弱点。
“他是你们的人,我没有义务去记住他的名字。”
“我当然愿意相信啦,毕竟小香取那么可爱。”贝尔摩德叹气:“不过琴酒可不像是我这么好说话,小香取违抗命令袭击黑麦,又在明知你是卧底的情况下接近,最后你又是从他手上逃脱,无论怎样看,小香取都很可疑吧?”
“……”
“不过你安心,小香取的嘴巴相当牢靠,就算是琴酒亲自审问,他也没透露你的行踪。”贝尔摩德声音甜蜜,像是浸着蜜糖:“作为男人应该很满足吧?有美人愿意为你付出一切,这不是全世界男人的梦想吗?就算是回到光明那方,这件事也可以吹嘘……”
两声木仓响同时回荡在房间中,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开木仓,又同时躲过对方的子弹,但等贝尔摩德从地上翻身而起,冲到窗口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诸伏景光踢碎了下一层的玻璃,从窗口一闪而过的黑发。
又被他逃掉了。
贝尔摩德头疼地捏捏额角,连续几个月的加班,就算是她也会感觉到疲惫。
身后的门被大力踹开,贝尔摩德不回头也能从暴躁的脚步声中听出对方的身份,她低头点燃细长的薄荷烟,声音沙哑。
“琴酒,你又来晚了。”
男人周身围绕着肉眼可见的杀气,森冷的绿眸阴郁地扫视整个屋子。
贝尔摩德缓缓吐出口白色的烟气:“我刚才和他提起香取晴,他否认了他们的关系,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诸伏景光几次从她和琴酒的联手下逃脱,间接为香取晴放走他的行为给出了合理解释,如此棘手的猎物,香取晴失手也并非不能理解。
这也是他们没有审问香取晴的原因。
贝尔摩德斜倚在窗台上,黑色皮衣下的身材凹凸有致,但她对面的男人不为所动。
贝尔摩德早就习惯对方这幅不把她当女人的态度,当初能对着她说出‘黑的和黑的混在一起只能是黑的’,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在感情上没救了。
但就是这种家伙,贝尔摩德竟然从他那里感觉到了对香取晴难得的信任。
不然依照琴酒一贯的做法,早就该在香取晴袭击黑麦、接近诸伏景光的时候,就把老鼠的身份钉死在香取晴身上。前几天去实验室见对方的时候,就应该一木仓解决香取晴,而不是任由对方顶着那头碍眼的粉灰杂毛乱晃。
贝尔摩德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对于香取晴的信任,直到现在你都不怀疑他吗?”
“据我所知他的身份不明,就算是组织也查不到他过去的踪迹,简直像是凭空出现在那个爆/炸现场一样。”
贝尔摩德夹着薄荷烟的手指轻抖,烟灰被夜灯吹散飘扬,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我不相信你是会轻信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的人,除非你已经从其他的渠道查到了他的底细。”
“而他的身份又让你非常确信,他永远都不会背离黑暗。”贝尔摩德红唇勾起:“虽然能从那种牌技猜到一些,但你这种态度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更多啊……”
“到底是怎样的束缚攥在你手中,才会让你这种多疑的家伙认为绝对安全?”
长久的沉默,琴酒转身离开,背对着她所说的话充满讥讽的味道。
“你们情报组不是号称无所不知吗?想要知道的话就自己去查,我没有义务告知。”
“啧。”
贝尔摩德不爽地把烟按灭。
神秘让女人更有女人味,但放在男人身上就让人讨厌了。
#
研究所实验室。
香取晴反坐在转椅上,下巴搭在椅背上,发根已经长出了银灰色,原本的粉色被他扎成揪,像是团兔子尾巴,他两条长腿支着椅子,眼睛跟着在实验台前的宫野志保乱转。
小女孩身材瘦小,穿着研究所统一下发的白大褂,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对方也确实只是个孩子,明拉当年也是这么大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有些共同点,明拉也很喜欢把他卧室里四处乱跑的小老鼠当作宠物,还省下饼干当作小老鼠的口粮,香取晴注意到宫野志保也给笼子里的每只小白鼠取了名字。如果明拉能活下来,或许会和这个孩子很有共同语言。
或许是上次失血休克的时候,把脑子里的淤血也放了出去,香取晴能感觉到自己最近的记忆正在快速复苏,就像是在枯叶下逐渐融化的溪水,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改变着一切。
但他的记忆好像被切分开来,从十四岁为界。
十四岁之前的事情越来越清晰,十四岁之后的事情却好像被人锁进了魔盒,滚烫的记忆在盒子里翻滚,却始终缺少了那把关键的钥匙,不能从中释放。
本来已经被他遗忘的那些事,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最近几夜都是明拉在梦里抱着他哭,早上香取晴从实验室的解剖台上醒来的时候,耳边都好像还残存着女孩尖细的哭声,让他的太阳穴跳着痛。
“吱——”
小白鼠的惨叫唤回了香取晴的注意力,宫野志保一手按着小白鼠的头,另一只手拉着小白鼠的尾巴,干净利索地拉断了它的脊椎,可怜的小老鼠在实验台上抽动了几下前爪,就彻底不动了。
香取晴:……
他收回前面的话,明拉如果看到宫野志保杀老鼠,绝对会把房子哭塌。
“我动手越快,它遭受的痛苦才会越少。”宫野志保垂着睫毛处理白鼠,把新鲜肝脏完整取出,温热的小鼠尸体逐渐变冷:“它生命的意义就是向我提供药物反应后的肝脏细胞,这是它的使命,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使命,它不会比它的同伴多活三个月……”
“不用向我解释。”香取晴打断女孩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的话。
宫野志保把新鲜肝脏研磨液放入离心机,声音有种刻意的冷硬:“你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眼睛中有种看流浪猫的怜悯,我以为你是在可怜老鼠,实际上是在可怜我吗?”
“……”这孩子对别人的情绪未免也太敏感了。
宫野志保垂在两侧的手逐渐攥紧,耳根浮起羞耻的红色:“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这到底是在和他解释,还是在给自己洗脑啊。香取晴叹气,所以他才真的很难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啊,永远复杂的像是系了死结的毛线团,宫野志保嘴上说着自愿进行研究,却又把这件事当作是禁忌,不允许任何人戳破她脆弱的自尊,像是只炸成团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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