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安对此嗤之以鼻。
终于上初二那年,在爸爸又一次将妈妈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之后,她将一把菜刀砍在了自家那张昂贵的红木餐桌上。
她说,“要么死,要么离,别再打下去了。”
然后,爸爸很开心地领着妈妈去办了离婚手续。
妈妈还在抹着眼泪担心爸爸没人给他洗衣做饭时,狗男人已经领着他的小情儿飞马尔代夫度假去了。
不等爸爸度假回来,妈妈也找到了她的爱情。
渣男爸爸比别的渣男稍微强点的地方,是从来没少过沈韶安的生活费。
还让沈韶安继续在他的拳馆里做学员,兼职教练,直到后来沈韶安有了自己的拳馆。
并逐渐实现了财富自由。
她的朋友,大多都是那时在拳馆里打出来的。
也练就了她比男人更男人的性格。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表面上跟京城的纨绔没两样,实则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唯恐被别人发现他冒充的身份;畏惧暗地里不知何时就会伸过来的黑手;还有赫连瑾……
赫连瑾啊!
沈韶安努力活得像个男人,成为男人之后又努力让自己习惯男人的身份。可说到底,在内心深处,他仍然希望能有一个对自己温柔以待的爱人。
赫连瑾,是曾经的沈韶安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觅的那个人。
现在人找到了,沈韶安却变成了沈绍安。
这错位的人生,真尼马糙旦!
第40章 被忽悠瘸了的“偷马贼”
想到赫连瑾,沈绍安就想到了白天父亲说过的话:齐恒、齐瑞已死,齐国公府败了。
从京城到北关,路上足足走了将近两个月。这个时代消息闭塞,信息传递全靠人力,少数借助信鸽或鹰隼。
虽然不知其因,沈绍安猜测,齐家父子的死,固然有他们自作孽,肯定也少不了赫连瑾在背后的谋划。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让这么庞大的国公府败落……
这个男人,不像原著中那样残暴变态,可还是让人又爱又怕啊!
躺着躺着,沈绍安感觉小腹有了鼓胀感。营帐内就有恭桶,但是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去解手,沈绍安表示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他悄悄爬了起来,披上棉衣,钻出营帐,迎面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冲散了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温暖。
沈绍安狠狠打了个寒颤,尿意更加迫切。
他顺着营帐往北,大约五十来米就是一条夏季用来排雨水的壕沟。那边晚上没人,光线又暗,正好可以解决内部矛盾。
刚刚跳下壕沟,头顶墨蓝的天空中有雪花飘落下来。
与京城冬天婉约娴静的雪不同,北关的雪属于豪迈派,第一片雪花不等落地,天地间就你追我赶飘来了白茫茫一大片。
提上裤子,冻疼的腚还没捂热,大片大片的雪花已经纷纷扬扬,将地上覆盖了不算薄的一层。
来时一人多高的壕沟覆了雪,解了个手的工夫,哎,上不去了!
沈绍安望着头顶的沟沿,咬了咬牙,只好顺着沟往西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浅一点的地方再爬上去。
这一走,就走到了马棚西,终于在壕沟边上看到了一片没除干净的枯草。沈绍安一蹬三滑,像只爬树的蟾蜍,手脚并用总算从壕沟里爬了出来。
刚出来,借着营帐火把微弱的光,沈绍安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脚印朝向,是马棚所在。
而且脚印并不是正常的直行,每一个脚印都是斜着,且前后掌内外侧深浅不一,说明此人是侧着身,踮着脚尖过去的。
什么人会这么走路?一看就鬼鬼祟祟的?
答案就是:贼啊!
这三更半夜的,天冷又下着雪,这个时候偷偷来马棚,就算不是贼,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绍安紧了紧裤腰带,踮着脚尖踩着那人脚印,跟了上去。
冬天冷,每个马棚周围都加了一圈挡风墙。
沈绍安踩着脚印,拐过挡风墙就是马槽。
他刚一露头,突然看到前方有个黑影,正背着一只布袋,鬼鬼祟祟四下张望,连忙将头缩了回去。
那人脸上蒙着巾子,看不清长相。
沈绍安想了想,将腰间汗巾子解下来,也蒙到了自己脸上,猫着腰,顺着挡风墙快速跑到马棚另一端。
然后学着那人的样子,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踮着脚倒退着往后跑。
在快接近那人的时候,沈绍安突然转过身,装作做坏事被发现的样子,愣在原地。
两个蒙着巾子的人站在雪地里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还提着一只布袋,布袋里的豆子簌簌洒在地上。
沈绍安先发制人,冲上去压低了声音喝道:“你怎么也来?!”
将对方直接问蒙逼了。
沈绍安又加了一句,“是主子不信任我吗?!”
对方陷入了更深的懵圈状态。
沈绍安上前一把夺过对方的布袋,打开看了看,用力掷在地上,还用脚狠狠踩了两下,“一袋巴豆两人下,既不信我,为何又把任务交给我?”
那人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伸手按住沈绍安的手,安抚道:“兄弟稍安勿躁,是谁派你来的?”
沈绍安一副“别套我话我不会上当”的样子,反问道:“又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慢慢回味过来,他们应该是分属不同的两派人,但立场目的是一样的。
他指了指地上的袋子,“兄弟既然是来下……巴豆的,你的巴豆呢?”
沈绍安指了指马槽,“这里面。”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比你早来,内急,去后面解了个手。”
那人回头看了看身后快要被雪盖住的那行脚印,相信了沈绍安的话:这兄弟够淡定啊,来老虎窝里做坏事居然还能顺便撒一泡?
做个标记,至此一游啊?
那人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道:“没关系,多下一点马吃得越多死得越快,兄弟,挪挪脚,我把这些巴豆也放进去。”
沈绍安往后退了退。
那人弯下腰捡布袋的工夫,沈绍安拿起马槽旁边竖着的搅料棒,高高抡起狠狠砸在那人后脑勺上。
“咚”的一声闷响,那人一声不吭倒了下去。
刚才那一下使足了力气,沈绍安也怕直接把人给砸死了。
他扔了搅料棒,伸手探了探那人鼻息:还好,气息虽弱,好歹还有。
沈绍安将那人裤腰带解下来,将其反剪着捆牢了,又用自己的汗巾子塞进那人嘴里。做完这一切,沈绍安将其拖进了马棚。
走了一小段路,他又有些不放心,重新回到马棚,解下一根栓马缰。然后,把那人反转朝下,将他的手和脚剪到背后捆在一起,用力拽了拽绳结试了试结实度。
旁边的马朝他打了个响鼻。
沈绍安拍了拍马脖子,“不用谢,应该的。”
他出了马棚,冒着鹅毛大雪,朝着沈时戬的军帐狂奔而去。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一路躲着巡营的将士。
但是,在快要接近大将军的军帐时,沈绍安还是被人摁到了地上,“什么人?!”
沈绍安连忙喊道:“别,是我!”
那人提起沈绍安的领子,仔细辨认一番,“你是谁?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到这儿来干什么?”
沈绍安讨好地笑,“我来找我爹。”
那人皱眉,“你爹又是谁?”
“沈时戬啊。”
敢直呼大将军名讳,那人也不敢擅自作主,将沈绍安从地上提起来,押着他朝军帐走去。
大将军的军帐内仍然烛火通明,里面坐满了议事的将士。
第41章 藏在父亲身边的细作
通禀过后,巡夜将士将沈绍安往前一搡,拱手道:“大将军,末将在帐外抓到了一人,说是……您的儿子。”
沈时戬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仍然没认出沈绍安。
沈绍安只好唤道:“父亲,我是绍安。”
沈时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沈绍安抹了把冻出来的清鼻涕,满不在乎道:“跟人打架来着。”
他是嘴角青了、眼肿了,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只能说明他爹连他长啥样子都记不得。
沈绍安见沈时戬不打算盘问他,大声说道:“父亲,我刚才抓到了一个偷马贼。”说着,眼睛迅速在帐内所有人脸上扫过。
一部分人表情很震惊,还有几个人露出了一副好笑的样子,这几个人包括了他的父亲沈时戬。
沈绍安将表情震惊的那几个人的样子暗暗记了下来。
沈时戬笑道:“哦,人呢?”
沈绍安道:“我藏起来了。”
见父亲又低下头看文书,沈绍安急声问道:“父亲五日内可是有出兵计划?”
沈时戬一下子抬起头,目光如电看向沈绍安。
猜对了!
问话的工夫,沈绍安又重点看了看之前暗自记下的几人的表情,仍然是震惊加一加一加一……
沈绍安心下暗骂:一副震惊走天下,不知城府是踏马啥。
这几个人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沈绍安看了一眼脸色逐渐阴沉的沈大将军,问道:“父亲,要不要派人,将那人带过来审问审问?”
这一句话落,有几人脸上的表情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沈绍安注意到父亲最信任的谋士、参战长史罗琅的手指轻轻拈了几下。
但是他很快就轻声向沈大将军提议,“主公,主公的出兵计划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时节,竟有人来……偷马,确实需要好好审问审问。”
沈时戬“嗯”了一声,沉声吩咐道:“来人!”
帐外将士身上铁甲锵锵两声,两名全副武装的将士进了帐,拱手道:“大将军!”
“你们两个,跟着绍安,去将那……偷马贼带过来。”
两人哄然应“是!”
沈绍安转身的工夫,目光从罗琅身上移到门口值守的将士身上,然后带着两人往马棚方向走去。
雪越下越大,把这天地间画成了二维码,往返的工夫,积雪已经没过了脚面。
三人持火把到了马棚。
沈绍安进了棚,那人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空气中浮动着浓重的血腥味。
沈绍安暗道坏事,迅速跑到那人身边,一推那人胳膊,对方脖子上那道血淋淋的口子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
血还在小喷泉一样往外呲,躺在地上的人已气绝身亡!
沈绍安跑出马棚,马棚外大雪纷飞,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管是马棚内还是马棚外,都没有脚印的痕迹。
这就说明那人不止剑术高超,还有着非常了得的轻功,所以才能在军帐外接收到幕后主使者的暗示,赶在三人到达马棚之前,将此人杀死并顺利逃走。
暴雪又将其留下的浅浅脚印在极短的时间内覆盖。
沈绍安郁闷地吐出一口气:若他当初只悄悄跟父亲一人说就好了,到底还是他人生经验太浅。
但是,也不全是没有一点收获。
原著中古木堡一战,沈时戬败得那样惨,说明他的作战计划一定被身边的人出卖过。敌人就是根据沈时戬的作战计划,为其量身定制了古木堡之围。
这个奸细,要么能够参与拟定作战计划,要么可以左右沈时戬的想法。无论哪一种,此人一定是沈时戬非常信任的人。
而这个人,就算不是替梁王牵线搭桥勾结外敌的那个人,至少也得是个知情者。
参战长史罗琅的脸在沈绍安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是他很快摇了摇头:原著中,沈时戬陷入北郦军重围,罗琅一直跟在沈时戬身边。在最后一次突围时,罗琅用他自己的身体,替沈时戬挡住了北郦军射来的重箭。
虽然最后仍然没能改变全军覆没的结局,罗琅却是死在沈时戬之前的。
罗琅十几岁就跟在沈时戬身边,这本书的书粉还嗑过他俩的CP。
沈时戬十分看重并信任罗琅,待他也不薄,所以罗琅应该没有背叛沈时戬的理由。
除非……
让人提着贼人的作案工具,沈绍安回了军帐,向沈时戬汇报情况。
沈时戬的脸色越发凝重。
沈绍安回道:“回大将军,绍安有言。”
“讲!”
“此前绍安向大将军禀报抓到盗马贼,在绍安带人去马棚的路上,有人先一步赶到马棚杀人灭口,说明幕后主使者,就在这个帐内。而杀人者,此前就是帐外值守的人中。”
沈时戬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示意沈绍安继续说。
“绍安带去的这两位将军,自然可以排除杀人嫌疑。剩下的,就要问问帐外的几位将军,这中间,谁曾经离开过。”
沈时戬命人出去问,得到的回答是一个叫“阮清”的校尉解手去了。
所以这个阮清,一定是那个隐藏在军营里的细作的手下……
之一。
而且,此人现在,定然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出沈绍安所料,很快有人来回沈时戬,阮清的尸体在沈绍安解手的壕沟中被发现。尸体在这样的大雪夜,找到时尚有余温,说明人死没多久。
真够狠的啊!
出了这样的事,接下来的军事会议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打发了众人离开,帐内只剩了沈家父子俩。
沈绍安跑过去跪坐在沈时戬对面,问道,“父亲,我这算是立功了吗?”
沈时戬笑笑,“算吧。”
“那您不给我点奖励吗?”
沈时戬“咝”的倒吸一口气,奇怪地问道:“你脸怎么了?”
沈绍安摸摸脸:又肿又疼,“不是跟您说了嘛,跟人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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