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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点，我等的人还没来，等他来了再点。”乔珏道。
乔珏觉得霍奉时不会来了。
跟优秀的燕寻朝相比，乔珏完全没有可比性。
只是暗淡如乔珏，也希望有人珍他、重他，将他放在第一位。
现实却是——
八岁，他被母亲丢包袱一样丢回乔家。
“我把他还给你们乔家了，随便你们安排，是死是活不用告诉我。”
乔成显跟谢菀争吵，气急了道：“你要是气不过就把他弄死，我权当没有这个儿子，本来就是突然冒出来的，我比你还烦。如果不是老爷子坚持，你以为我愿意啊！”
唯独对乔珏好一点的，只有乔老爷子了。
乔老爷子为珠珠改了名字，他说：“珠这个字太柔，改成珏吧。”
乔珏。
珏，玉也，珍宝，宝物。
“我妈说你是野种，脏东西，来我们家就是来抢东西的！”
“这是我们家，小偷，强盗！滚出去！”
“贱种！你就该跟狗一样！”
“住手——”
浑身狼狈的乔珏看到一个干净俊秀的男生朝他走来，拍掉他身上的泥土，擦去他脸上的脏污。
“不怕。”
“我叫霍奉时，你叫什么。”
“我叫乔珏。”
“我叫你小珏好不好？”
乔珏点头：“好。”
“不怕，以后我保护你。”
“不哭了，有什么告诉我，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不喜欢你的人，你不要理会。”
乔珏:“我只和你玩。”
霍奉时:“好。”
“你长大了，该一个人睡了。”
“小珏，十七岁生日快乐，明年就是大人了。”
“明年你还陪着我吗？”
“当然。”
……
“小珏，我喜欢上一个人，他很耀眼，耀眼到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
“你帮我保密好不好？”
……
霍奉时：“你的成人礼想怎么过？”
乔珏：“想跟你过。”
霍奉时：“好。”
-
十八根蜡烛全部点亮，烛光轻轻摇曳，似在嘲笑乔珏的痴心妄想。
乔珏看着蜡烛燃尽，漂亮的蛋糕滴了蜡，甜腻的味道无端让人恶心。
乔珏切了一块蛋糕给自己，配着随蛋糕一起送来的红酒，吃完了那块腻人的蛋糕。
他推开包厢门，走出去。
黑夜，城市的建筑从眼前掠过，窗外下着小雨，出租车停在别墅区外。
乔珏跟司机说了谢谢，有人拦他，他就拿出那张邀请函——
我受邀来参加一个户主的生日宴。
他站在一幢别墅外，内里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欢呼声，笑声。
天空飘着细雨，乔珏的头发微湿，衣服也有些湿了。
他按响门铃，一个陌生男生开的门。
“你是？”
“乔珏？燕寻朝还邀请你了？”
认识他的人道，乔珏听见。
“他怎么来了，看到他，我玩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怎么想不开来这儿，会不会是来找霍奉时的。”
“燕寻为什么邀请他啊？”
“说不定脸皮厚不请自来，怪恶心的。”
“闭嘴，再乱说把嘴给你们撕了！”纪子皓过来，把站在门口的乔珏拉进来。
“你怎么来这么晚，我还以为燕寻朝没邀请你。你不会是来朝霍奉时的吧？”纪子皓眼神微变。
“外面下雨了？”纪子皓看向乔珏微湿的头发和衣服，“我去给你拿毛巾。”
“戚俊，有毛巾没？”
戚俊看到乔珏，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他拍了下乔珏的肩膀：“怎么这个点才来？”
“张姨，让人拿条干净的毛巾来。”
“走，去找燕寻朝他们吧，他们在玩游戏，霍奉时也在那儿，不过他没玩，被那几个碎嘴子拉着聊天呢。”戚俊自然抬手搭住乔珏的肩膀。
纪子皓抬手拉开戚俊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勾肩搭背。”
这样说，他自己把手搭上去，搂着乔珏的肩膀。戚俊无语地看他一眼。
纪子皓一怔：奇怪，小狗今天怎么不推开他？
他疑惑地看向乔珏，乔珏望着前方。
他们进来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东西很全，沙发茶几、游戏机、大屏幕，投影仪，还有唱歌的。
桌子上放了很多吃的，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在看电影、玩游戏，围得最多的还是燕寻朝身边，嘻嘻哈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燕寻朝多数在听，偶尔说几句总能引得所有人侧目，即便他神情冷淡，说得可能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霍奉时边上也坐了不少人，男女都有。
这两拨人离得很近，可以说是以燕寻朝和霍奉时为中心的一群人。
少男少女，这个房间里有青春的气息。
很热闹，跟乔珏独自在那个包厢里的氛围完全不同。
他像是无意闯入的不速之客，潮湿的头发，默然的姿态，从头到脚透着格格不入，如同一个不该出现的异类。
“你怎么了？”纪子皓拍了下他。
乔珏推开他。
玩闹的、说话的人注意到他，转目看来，往这边看的人变多。
燕寻朝转过视线，俊美的脸上神情淡漠，眸光平淡。
坐在沙发上听人说话的霍奉时也感受到异样，抬眸看来。
另一个城市，不认识乔珏的几个女生议论。
“这个男生长得好漂亮。”
“好可爱的男孩子，怎么做到比女生还好看的。”
“我又不平衡了，为什么一个男生能长成这样。”
一个男生：“你不觉得很娘？”
女生反驳：“你这是嫉妒，人家这叫长得精致，不像你糙得跟女娲用牙啃出来的一样。”
“他是私生子。”一个认识乔珏的男生道，“特别喜欢拿这张脸勾引人，专门勾引那种相貌好、家世高的，什么心思你们都明白，千万别被他骗了。”
外地女生：“这样啊，长相挺招人喜欢的，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另一个女生：“私生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我们遇到的那些，就拿朝哥家里那个来说，不也一张好脸，开口能恶心死你，莲味熏得我都要吐了。”
女生：“哈哈哈这倒是。”“那他怎么在这儿？朝哥邀请的吗？”
女生提高声音问：“朝哥，你邀请这人干嘛？”
燕寻朝没听到这边的讨论，听到问话，没理，只看着站在门口的乔珏。
霍奉时也看着乔珏。
乔珏抬脚朝他们走来，穿过围着的男生女生，径直站在燕寻朝和霍奉时面前。
他弯腰，凑近燕寻朝，问燕寻朝刚才没答的问题：“你邀请我干嘛？”
他呼吸间有淡淡的热气和酒味。
燕寻朝望着他，注意到他眼尾的红晕，眉目间的潮湿。
唇色比往日还要红，艳得要滴出汁了。
“你喝醉了。”燕寻朝答非所问。
乔珏眸中突然迸出怒意，咬牙望着他，抬手指向霍奉时：“你邀请他干嘛？！”
他声音尖利起来，透着能刺伤一切的破碎与绝望：“你为什么要邀请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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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燕寻朝也轻轻皱起眉头。
“你有病吧，朝哥邀请谁跟你有关系吗？”
“喝多了来这儿撒酒疯，脑子有问题。
“你不想来就出去！来得晚就算了，上来就跟主人吼，有没有礼数！”
“他有什么礼数，他不是私生子吗！”
“他为什么问这个，他该不会在吃燕寻朝跟霍奉时的醋吧，他配和燕寻朝相提并论？”
……
“闭嘴——”
燕寻朝斥了声，议论声暂时停了下来，燕寻朝发现乔珏不太对劲。
边上伸来一只手，抓住了乔珏的胳膊，温和的嗓音响起：“小珏。”
这道声音一入耳，乔珏突然炸了，他反应极大地甩掉霍奉时的手，恨恨瞪过去：“别碰我——”
他像是被伤到的刺猬，浑身都是炸开的刺。
霍奉时怔住了，愣神望着自己被甩开的手。
乔珏咬牙瞪着他，眼眶通红，好像下一刻就能涌出泪来。
乔珏瞪了他一会儿，突然转身往外走。燕寻朝及时拉住他，乔珏力气很大地去挣，没挣开。
“放开我！”他疯了一样挣扎，手脚并用，挣扎时似乎打到了燕寻朝，听到一声闷哼。
“朝哥！”
“没事吧！朝哥，他打到哪儿了？”
……
“还好吗？”
乔珏不自觉停下动作，看见霍奉时担忧地望着燕寻朝。
乔珏忽地失了浑身的力气，感觉自己走不出这里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私生子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女生抬手推乔珏。
燕寻朝拉着乔珏避开了，看向女生：“我没事。”
他仍没松开乔珏的手，望向乔珏：“乔珏，你怎么了？”
乔珏没动，怔神似的望着前方，不挣扎也不回话。
“朝哥，别管他了，”有人劝道，“让他走，走了怪清净。”
有人骂：“不识好歹真是，怎么会有这种人，朝哥好好的生日都让你破坏了。”
霍奉时起身，来拉乔珏：“小珏不是故意的，他今天……”
他声音顿住，其他人也顿住，燕寻朝攥着乔珏的手紧了紧。
乔珏在哭，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眶掉落，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出神地盯着空气。
“今天也是我生日。”他喃喃似的道，像是说给自己听，“为什么没人陪我过生日呢？”
眼泪无声掉落，和方才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
说话声消失了，空气安静下来，死寂，仿佛猛然按了暂停键，刚才嘲讽他的人也没了声音。
乔珏的眼泪依旧在掉，霍奉时的手向前伸，似乎要擦掉他脸上的泪，乔珏偏头避开。
乔珏看着燕寻朝：“十八岁生日，和你同一天，成人礼。”
燕寻朝眼中露出震动，眉头蹙起，攥着乔珏的手力道猛地加重。
“成人礼……”乔珏重复这三个字，忽然呜咽出声，“我没有成人礼，都不要我。”
“为什么都不要我——！”
他提高声音，用力甩开燕寻朝抓着他的手，抬脚就要往门外跑。
被人拦住了，好几个人来拉他，门口的怕他跑出去，挡住了门。纪子皓将门关住，外面的人听见动静，想进来进不来，在门口问发生了什么。
短暂的混乱后乔珏被按在沙发上，他身形纤瘦，一个人就能制住他，何况这么多人。
在场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拦，下意识就这样做了，乔珏坐在沙发上大哭。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今晚情绪起伏很大，刚才还是无声流泪，此刻已是嚎啕大哭，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止不住地抽噎。
“有没有水，给他倒杯水，不要饮料。”
“拿几张纸来。”
仿佛方才的嘲讽全都不存在，也有想说风凉话的，碍于氛围咽了回去。
燕寻朝接过纸给乔珏擦眼泪，乔珏发现是他，抬手将他推开。
换了一个人来，乔珏依旧不让，连续换了几个，众人看向霍奉时。
霍奉时拿着纸巾朝乔珏走来，蹲在乔珏身前，抬手。
乔珏用了很大力气把他推开，带着哭腔喊：“滚开——”
他红着眼瞪着霍奉时，忽然将脸埋进掌心，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声音低了下来。
“你为什么没有来？”
霍奉时蹲着看他，抬手搭上他的肩，语气轻柔：“我要过去，正准备过去。”
乔珏推开他的手，抬起哭红的眼，怒道：“骗子——你根本就没想过去！”
霍奉时还要再解释：“我……”
“你闭嘴！”乔珏恨恨瞪着他，突然扑进霍奉时怀里，额头抵着霍奉时的胸口，温热的泪水渗进薄薄的衣衫。
霍奉时莫名觉得被烫了一下，他抬手搭上乔珏的肩，乔珏抬起头。
“你把我当什么？一只宠物吗？”乔珏眼睛很红，鼻头也很红，软嫩的模样确实像一只让人想要呵护的宠物，可惜他的下一句话是——
“兴趣来了哄一哄，逗一逗，从指缝间施舍一点关心就能打发了，遇到重要的事、重要的人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放弃，哪怕我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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