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奉时笑道：“还好，主要是逛个热闹。”
燕寻朝声音平静：“我也是。”
乔珏被分散在中间，虽然前面两人跟他隔得不远，后方两人回头便能看见，他依然有种落单的感觉。
乔珏轻咬唇，停下来等身后两人上前。
霍奉时同燕寻朝聊着天，看见他，愣了一下，笑问：“你在等我们？”
燕寻朝的视线停在他脸上，平静而淡然，似能看透乔珏的心思。
乔珏松开咬着的唇，盯着他们：“怎么走得这么慢？你们在聊什么？”
两人都没回答。
“算了。”乔珏低声自语，提高声音，“走快一点。”
声音提高了一些，微微拉长，不像命令，倒像撒娇。
霍奉时笑了：“好。”
燕寻朝看了乔珏片刻，突然抬手揉了揉乔珏的头。
乔珏愣住。
霍奉时奇怪地看向燕寻朝，燕寻朝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走吧，他们快走不见了。”
前方，戚俊和纪子皓的身影即将淹没在人群之中，霍奉时便收敛神思，跟着燕寻朝及乔珏，赶上那两人。
五个人会合后，进了一家商品店。
乔珏在里面逛了一圈，看得差不多了便走了出来，决定在外面等他们。
出来后，发现燕寻朝也在外面。
一个胸口挂着摄像机的男生站在燕寻朝面前，乔珏走近了听他道：“我们可以拍一张给你看看，你要觉得不好我们就不拍了。”
燕寻朝向后侧看一眼，语气冷淡：“不用了。”
男生：“我们不是骗子，只是觉得你外形气质很好，想请你当模特，拍完后我们按时间付你酬劳。”
“不用了。”燕寻朝还是那三个字，语气多了点不耐。
男生要说什么，一道身影从乔珏旁边经过，乔珏抬头发现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是霍奉时。
只是霍奉时像是没看见他，径直走到燕寻朝面前，问：“怎么了？”
男生看见霍奉时，眼睛又是一亮，口中的话改成：“我可以给你们两个拍一张吗？想要多少薪酬你们提，或者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
霍奉时跟男生聊过后了解到事情始末，知道他们要把照片传到网上，可能还要拿去展览。霍奉时委婉拒绝：“抱歉，我们是来玩的，并不想做这些。”
男生有些失望，看他们态度坚决，便没有强求，只是忍不住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们是一对吗？”
见两人神色有异，男生以为他们心存顾虑，连忙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看你们两个人出来玩，又都这么出挑……现在同性情侣挺多的……”
乔珏在他们身后听见，觉得喉咙里像被灌了一口醋，忍不住上前几步。
燕寻朝突然开口：“不是。”
燕寻朝把身后的乔珏拉到身侧：“他是我男朋友。”
乔珏瞪大眼睛。霍奉时震惊地看着他们。
乔珏刚要解释，燕寻朝便把他松开了，很轻地笑了下，“开个玩笑。”
霍奉时的目光落到乔珏身上，神色难辨：“小珏什么时候出来的？”
乔珏望向霍奉时，看不懂他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希望自己出来，还是不希望。
应该是不希望吧，他说不定还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打扰他和燕寻朝。
乔珏咬了下唇，不会的，霍奉时不会这样想。
乔珏露出笑容：“我出来有一会儿了，你刚才还从我身边经过。”
霍奉时啊了一声，看起来有些诧异。
乔珏笑道：“可能是因为你眼里只有燕寻朝，看不见我吧。”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霍奉时怔住了。
乔珏看出霍奉时的无措，觉得新奇的同时，感觉自己说对了。
霍奉时眼里只有燕寻朝，看不见自己。
自己和燕寻朝在一起，霍奉时就看不见自己。
乔珏笑着：“开个玩笑。”
气氛和缓下来，霍奉时好像松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俩今天怎么……”
他似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丢下一句：“不要再开玩笑了。”
约莫真被吓到了。
乔珏甜笑：“好。”
男生左看右看，觉得他们的关系挺复杂，最终他将目光定在乔珏身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位帅哥，可以让我拍几张照片吗？”
他顺口问问，并不抱多大希望，谁知道乔珏看着他问：“报酬是多少？”
男生目光骤亮，到乔珏面前：“一小时八百，我们尽量一小时内拍好，超时给你加钱，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男生看出这几人不缺钱，觉得对他们而言，也许时间更加宝贵。
乔珏的想法正好相反，他觉得超时也没关系，钱更重要。
他点头：“好，在哪儿拍？”
男生喜出望外：“我带你去。”
乔珏的脚刚抬起来，就被两只手拉住，一只手抓他的后领，一只手拉他的胳膊，乔珏回头看这两人。
燕寻朝松开抓乔珏衣领的手，语气平静：“我跟你一起去。”
霍奉时也松开乔珏，对乔珏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要跟着去。
-
拍摄的地方距离方才的商品店几百米，步行过去的途中，男生一直在跟乔珏搭话。
“你们三个来这儿玩吗？今天都去了哪里。”
乔珏简单回答：“划船，看了看风景。”
男生名叫周乐，他冲乔珏使了使眼色：“那两个都是你朋友？”
乔珏：“嗯。”
“你们是不是……”周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乔珏疑惑地看向他。
周乐凑近乔珏，压低声音：“你们三个是不是……”
周乐一副想说又不好意思问的模样，半天没能问出口。
乔珏看他这样猜到应该不是什么好屁，便直接道：“不是。”
周乐讶异：“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乔珏淡然：“不知道，但感觉你想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乐摸了摸鼻子，看着乔珏：“你是那个吧？”
乔珏疑惑：“什么？”
周乐看向走在乔珏身侧的燕寻朝和霍奉时，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同性恋。”
乔珏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燕寻朝和霍奉时被乔珏的声音吸引，不约而同投来视线。
周乐结巴了一下：“没……没什么！”
过了会儿，周乐才对乔珏低声道：“我没恶意，就是好奇，感觉你是，你那两个朋友也是。”
乔珏没有回答。
周乐又道：“其实我也是。”
他声音非常小，乔珏还是听见了。
乔珏目露打量。
周乐继续问：“你是下面那个吧？”
乔珏眼珠转了一下，摇头：“不，我是上面那个。”
他也将声音放小，谁知道周乐声音大了起来：“卡哇1啊——”
燕寻朝和霍奉时再次将视线投到乔珏身上，乔珏感觉侧脸和肩膀像被火舔了一样。
不是，那家伙说的，你们看我干嘛？
“什么卡哇伊？”霍奉时目光清润，声音疑惑。
以防周乐说出什么无法收场的话，乔珏看向两人，目光真挚：“他夸我可爱。”
暂时厚脸皮一下了。
霍奉时没忍住笑了：“确实。”
燕寻朝也露出点笑，只是那笑有点不太对。
乔珏不敢再跟周乐聊了，对方再搭话，他就敷衍地应几声。
很快到达拍摄场地，相比古巷，这个地方清幽不少，店铺没那么密集，多是景点，距离湖水、森林较近，如果拍外景的话，倒是方便。
但因为是景点附近，租金应该不便宜，游客却不是特别多，最主要的是他不是给游客收费拍照，而是付费拍别人。
乔珏觉得不划算。
周乐却不在意，笑道：“这对艺术来说算不了什么，你就是艺术，我能得到的远比我花出去的要多。”
没等乔珏感慨，便听周乐道：“租几天能贵到哪儿去，临时用用的啦，再说我也不缺这点钱。”
乔珏把感慨咽了回去，跟着周乐进去，进去后发现这是家咖啡厅，把桌椅挪开，改成一个临时的摄影室。
周乐将乔珏推给另外两个人：“给他换个造型，风格我把图片发给你们了，你们参考吧。”
乔珏愣了一下：“要做造型？”
“对。”周乐看向霍奉时和燕寻朝，“你们坐一会儿。”
片刻后，周乐端着两杯咖啡出来，放到霍奉时和燕寻朝面前。
“等一下吧，很快就能好。”
“你们真不拍吗？”周乐仍不放弃，“我会把你们拍的很帅的。”
霍奉时和燕寻朝仍然拒绝，周乐只能放弃，嘟囔：“好久没遇到这么高质量的了。”
中途霍奉时接到纪子皓他们的电话，霍奉时放下手机道：“他们也要过来，我去接一下。”
燕寻朝点头。
周乐想跟燕寻朝搭话，可惜燕寻朝比较冷淡，他在凳子上坐了会儿，起身道：“我进去看看。”
燕寻朝嗯一声。
小房间内，女生在给乔珏戴耳饰，乔珏觉得自己这身怪怪的，女生却一直夸好看。
“你真的很好看，我都要以为你是从虚拟世界走出来的了。”女生给乔珏整理额饰，“我给你化个眼妆吧。”
“头发也稍微整理一下。”另一个女生道。
“好了没有。”
周乐推门进来，看见乔珏的样子，围着他转了两圈，打了个响指，“不错，是我要的感觉。”
看见女生在给乔珏化眼妆，周乐道：“眼妆浅一点，他眼睛已经很好看了，装饰太重会失了灵气。”
女生道：“好的。”
给乔珏整理发型的女生问：“他发尾有点卷，要拉直吗？”
周乐摸了摸下巴：“不用，这样刚刚好。”
周乐拍了拍乔珏的肩膀：“应该快了，我去外面等你，待会儿迷死他们。”
说完想起什么问乔珏：“你真是上面的啊？”
乔珏不说话。
周乐又问：“那他们是……”
乔珏不想跟他聊这个，转移话题：“等会儿是拍外景吗？”
周乐点头：“昂，是的。”
周乐跟乔珏聊了几句又出去了。
女生放下工具，看着乔珏：“可以了。”
房间外没有霍奉时他们的声音，会有游客路过时的谈话声。
乔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饰，鼓起勇气从房间出去。
霍奉时不知去了哪里，周乐也不在，只有燕寻朝坐在沙发椅上。
阳光从咖啡厅的窗户洒进来，落在燕寻朝冷白的肌肤上，将他绘成一副画卷。他望着窗外，不知在眺望远处的青山，还是在看经过的路人，神态清冷而平静，恍惚世间没有什么能在他眼中留下痕迹。
应是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他抬眸朝乔珏看来。
燕寻朝看见一个穿着银白色长袍的少年站在门口，乌发红唇，大眼雪肤。
少年穿着一件绣着金纹的长袍、无袖，两串金饰从手腕到肘间固定住，缠绕在小臂上、像金色的吐着信子的蛇，身后柔软的白色披风垂到脚步，脚上的银色长靴用金纹绣着神秘的图腾。
向上他领口上的扣子是一颗乳白色的宝石，由金色的鸟尾形状环绕着，固定住领口，向下至腹部却是没有扣子，雪白的肌肤从其中若隐若现。
再向上他耳朵上戴着鸟尾形状的耳夹，流苏自耳垂轻轻垂落，鸟尾从耳朵上方斜出，远远看去，好似两只精灵耳。白皙的额头上附着金色饰品，夹在浅黑色的发边，额间两片羽毛拢着一颗蓝色的宝石，一颗水滴状的宝石垂在眉心。
燕寻朝的手微微攥紧，平静的目光泛起几丝涟漪，好似湖水破了冰，柳枝轻轻拂动湖面，湖水漾出几道波纹。
乔珏不知怎么有些紧张，恍惚成了穿上新衣裙的灰姑娘，忐忑地等待王子的认可。
燕寻朝却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似乎窗外的风景比美丽的少年更吸引他的注意。
乔珏摸了摸自己的耳饰，怀疑两个女生说的是客套话，他并没有她们说得那么出彩。
燕寻朝突然看回来，对乔珏道：“过来。”
乔珏心想凭什么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却莫名觉得燕寻朝的语气有种威慑力，哪怕对方的声音清冷平静，也不由自主地想要照做。
走到燕寻朝面前，后知后觉自己太过听话，懊恼地皱了下眉。
他皱眉时，额心的饰品很轻地动了一下。
燕寻朝抬手抚上他的脸，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乔珏的脸，眼皮的扇形弧度显得他的眼睛深邃而迷人。
乔珏与他对视时，有种被他深情凝视的错觉，但细看会发现，对方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燕寻朝轻轻牵动唇角，吐出几个字：“精灵小王子。”
乔珏的脸突然热了起来，烫得毫无预兆，仿佛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
燕寻朝看着他。
乔珏不自觉想要移开视线，他转动着眼珠看向别处，轻轻推开燕寻朝的手，走到另一个沙发椅上坐下，故作镇定：“怎么就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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