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乔把行李箱打开,将里面的衣物拿出来重新整理放进房间的衣柜内。
他手上不停,脑海中思绪却飘散得很远。
刚才在客厅里,注视着傅莲的脸,陈清乔有那么一瞬间就差点情不自禁地亲下去了。
一靠近傅莲,他身上的气味总是勾起陈清乔那晚在酒店里的回忆。他记得傅莲嘴唇的柔软和冰凉,也记得他们呼吸交缠时傅莲藏在半睁眼睫后的湿润眸子。
这段记忆如同沼泽,陈清乔已然沦陷其中。
如今他们身处于一个无人的小岛,只有他和傅莲两个人生活在这里,接下来的日日夜夜,他该怎么面对他?
值得庆幸的是房子里有两个卧室,陈清乔心想。傅莲习惯在白天睡觉,他们的生活作息是交错的,如果互不打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陈清乔将最后一件衬衣叠好,听见门外传来走上楼梯的脚步声。
第65章 [64]
傅莲探进来半个身子,询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他们的行李很少,因为大部分都是陈清乔的东西。离开血猎之都时,他们甚至没得及替傅莲买几身换洗的衣物。不过这个问题不大,毕竟他们来到这里后缺少什么物品都可以告诉巴奈特,让他帮忙解决。
“不用,我快收拾好了。”
陈清乔对他笑道。
“嗯.....”傅莲支吾着,“其实我想去洗个澡。”
碰上陈清乔的眼神,傅莲紧张地垂下头,“但是我没有衣服可以穿。”
陈清乔早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短裤,递给他道:“不介意的话,你先穿我的吧。”
傅莲接过去,却还磨蹭着不肯走。
“还有......内裤呢?”
傅莲吞吞吐吐地说完这句话,内心羞耻得简直想撞墙。
陈清乔眨眨眼,转身找出一条灰色的四角内裤。
“这是全新的。”
见傅莲没反应,陈清乔开玩笑道:“难道你想要我穿过的吗?”
傅莲听到这话差点没像兔子一样蹦起来,他慌乱地道过谢,然后低着头一把夺过陈清乔手里的布料,飞快地跑出了房间。
陈清乔见他一溜烟地逃走,不知为何心情却变得愉悦起来,他哼着歌,把行李箱中剩下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傅莲跑进隔壁房间,将门关上后长吁出一口气。
他的心脏还在胸腔内剧烈跳动着,他捂住脸,心想刚才那一幕真是丢死人了。
傅莲平复了一下心情,在黑暗中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陈清乔将主卧让给了他,次卧留给了自己。这个房间有个露台,而且视野极好,傅莲将陈清乔给他的衣物放在床上,推开落地窗站在露台上。
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小岛边缘的沙滩和银光潋滟的大海。在月色下,一切都是那样静谧,傅莲的心境也变得逐渐平和起来。
他回到房间走进浴室,发现里面的浴池是三角形的,表面的马赛克瓷砖在夜色中反射着柔和的光。
傅莲将浴池墙壁上的热水龙头拧开,泡了这几天以来最放松的一个澡。
泡完热水澡的他开始感觉到困倦,出来穿衣服时他盯着那件宽松的纯白色短袖,忍不住将脸埋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
傅莲回过神后不由为自己的这个举动感到羞涩,而衣服上的淡淡香气也莫名让他感到一阵空虚。
他赶紧将衣服套在身上,这才发现陈清乔穿的尺码比他预想还要大。T恤在他身上空荡荡的,长度几乎到他大腿的一半,遮住了整个臀部。
傅莲却意外地喜欢这种感觉,他躺在床上,将手交叉环在双臂上阖起眼,幻想着自己正躺在陈清乔的温暖怀抱里。
昏暗的大厅内,随着玻璃碎裂的一声脆响,花纹繁复的浮雕高脚杯重重落在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而杯中的暗红色液体顺着奢华的地毯流淌,它们静默地蔓延着,仿佛一条条细长的蛇;散落的晶莹碎片反射着壁炉中跳跃的火光,犹如一颗颗在血海中凝结的泪珠。
许多身影在摇曳的光焰中若隐若现,他们并排如石雕般伫立,低垂着头颅却无人敢发出声音。
“已经好几天了,还没有人查到他的下落吗?!”
默克站在木桌旁,即便他竭力压抑着怒火,说话间的音调和额角鼓起的青筋却出卖了他。
那个被他摔碎的酒杯残骸躺在他的脚边,溅出来的腥红液体星星点点地沾染了他灰白色的裤脚和洁净皮鞋,默克却似乎没有注意到。
有个微弱的声音从众多的身影之中传来,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默克大人,并非我们不用心,只是线索太少了······”
默克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说话的人,后者谨慎地补充道,“他们处理得很干净。”
默克急躁地来回踱了两步,他紧盯着壁炉,眼中似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藏在黑暗里的女人说道,她清越的声音里透露出淡淡的疲惫和忧心,“对此我很感激,我的孩子们。”
“然而傅莲是我唯一的弟弟,一日没有找到他,我便一日无法安睡。”
一截纤长雪白的手臂隔空伸向他们,食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在虚弱的火光下熠熠生辉。
“为了我,请你们不要放弃。”
自一排排的身影中走出一个瘦高的年轻男性,正是刚刚说话的人。
他上前半跪下去,托起那只苍白的手,在红宝石的戒面上落下一个恭敬的吻。
“遵命,首领。”
一阵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壁炉里的火苗晃动着,似有熄灭的趋势,但下一瞬间,火舌陡然变得更加明亮,焰火气势汹汹地拔高了几分。
在火星爆裂的微弱哔啵声中,那些安静的影子鱼贯而出,很快便全数离开了大厅。
不久,屋外的夜空中传来密集的振翅之声,朝四面八方而去,仿佛一群被惊醒的山鸟。
片刻的空寂之后,一声重重的叹息响起,有人点亮了大厅四周的蜡烛。
傅雪美丽的容颜在烛光下显现,她颦着眉,目露忧愁,端坐在一张红丝绒的扶手椅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一颗银色的子弹。
除了默克,她身后还站着三个高矮不等的人影。
“首领,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莲大人,请您责罚我吧。”
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走上前,半跪在傅雪面前,黑发下是一张少年般稚嫩的脸。
傅雪久久凝视着他眼中的悔恨,抬起手轻抚着他的发顶。
“起来吧,多维,如果你想赎罪,就去将小莲带回到我身边。”
多维的目光落在傅雪手里的银子弹上,迟疑道:“可是,首领,为什么您不告诉大家这颗银子弹的存在呢?这明明是······”
“我知道。”
傅雪打断他的话,低头展开手心。
她手里的这颗子弹,是默克在傅莲失踪的那晚发现的。
当时他们回到庄园,翻遍了所有房间也没有找到傅莲的踪迹——除了这颗银子弹,它牢牢嵌在傅莲卧室的阳台外墙上。
默克将它挖出来后在上面嗅到了属于傅莲的气味,其中还掺杂着一丝血腥味,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说明傅莲受到了伤害。
而这颗子弹底部有着血猎徽章的钢印······这很明了,可他们告诉傅雪这件事时,傅雪却让他们暂时不要向其他人泄露,只悄悄派遣了少数几个心腹成员去调查此事。
“这颗子弹不能证明就是血猎带走了小莲,”傅雪沉吟着,“只要使点手段都能搞来这种东西。”
“如果一旦公布这件事,恐怕会煽动其余家族成员对血猎的仇恨,现在与血猎开战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傅雪此话一出,显然引起了默克的不满。
“或许是这样,”默克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几分嘲讽,“又或许是因为你心底在顾忌某个血猎?”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出来,他的肤色比默克更加深沉,仿佛一个巨大的阴影。
“注意你的措辞,默克。”他低沉地警告道。
傅雪朝他做了一个调停的手势:“没关系,尤里卡,他只是太心急了,我能理解。”
“听着,默克,”傅雪道,“你冷静下来想想,为什么那些绑走小莲的人将其它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却留下了一条如此明显、带有强烈指向意味的‘线索’?”
“他们做得太过了,反而欲盖弥彰。”
傅雪盯着小巧的银子弹,忽然用力一捏,坚硬的子弹在她手中化作齑粉,从她的指缝间倾泻而下,像是坠落的点点星光。
“他们真当我是傻子吗?挑拨我与血猎之间的战火,再趁我虚弱的时候发起进攻······”
傅雪的脸色阴沉下去,她黑如曜石的眸子迸发出血光,咬着后槽牙暗暗攥紧了拳头。
“该死的玛丽安娜,如果真的是他带走了小莲,我一定要将他的心脏挖出来喂狗吃。”
默克一言不发,仍旧是注视着壁炉里的火焰,似乎全然不顾那耀眼的光芒是否会灼伤他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声道:“你知道,比起玛丽安娜,我倒宁愿是血猎带走了小莲。”
傅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绷直的脊背一下松了劲,她倒在椅背上,举起手背贴着额头。
“多维,你和默克一起,代我去问候一下玛丽安娜的情人们。”
傅雪语气淡淡,目光流连在那副她与傅莲的肖像画上。
“小心点,不要惊动了他。”
多维和默克对视一眼,朝傅雪鞠躬致意后离开了。
“尤里卡,塞西莉亚。”
听到呼唤的那对双胞胎从傅雪身后的黑暗中走出。
“去吧,去血猎之都探探情报。”
她精疲力尽地下达了命令。
陈清乔从睡梦中惊醒。
房间黑沉沉的,他感到耳中残留着一阵嗡鸣之声,让他觉得有些轻微的头痛。
他记不清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重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缓了几分钟后,不适感才渐渐从他的体内退去。
他起身下床,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走到露台,屋外阳光灿烂,四周树上的鸟鸣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远处蓝湛湛的海水在日光下通透又刺眼,陈清乔忽然有些眩晕,脱力地坐在露台角落的白色藤编软凳上。
一滴温热的液体掉在他的手背上,陈清乔低头看了看,鲜红的血液让他心里一紧。
他捂住鼻子起身回到房间的浴室里,用冷水冲了几遍脸,流出的鼻血不多,很快便止住了。
陈清乔知道这些症状是他身体给出的警告,圣泉潜伏在他全身的血液里,正蠢蠢欲动。
他拿起洗手池旁边挂着的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镜子中的他看起来苍白得有些吓人。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左手按在胸膛上,确认他的心脏还在跳动着。
作者有话说:
嗨喽大家好!八月份我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做不到日更了(对手指) 不过我还是能保证每周有1w+的更新量哒~
以及这篇文已经到中后期阶段了,总字数不会超过30w,如果大家偶尔能暖一下爆冷的评论区我会超开心的嘿嘿(〃'▽'〃)
无论如何,真的很感谢看到这里的朋友们!祝大家八月天天开心!啾咪(ω<)☆~
第66章 [65]
死亡的恐惧在这一瞬间抓住了陈清乔,他意识到自己抓着毛巾的指尖还在颤抖。
他还剩下多少日子?
陈清乔凝视着镜子,仿佛镜像中的自己头顶上正闪烁着生命倒计时。
多想无益,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没有时间了,能死在这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似乎也不错。
而且还是与傅莲一起......一想到傅莲,陈清乔心中就会泛起甜蜜与苦涩交织的奇妙情感,他走出房间,看见对面傅莲的房门紧闭着,猜想他应该在睡觉。
陈清乔本不想去打扰他,但不知为什么,他此刻就是非常想见傅莲一面。
他尝试拧了拧傅莲房间的门把手,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对方没有反锁。
他放轻脚步接近床边,整个房间都遮得严严实实的,黑暗、阴凉,仿佛一个洞穴。
傅莲背对他睡得很沉,床上的毯子仍然被他踢得乱七八糟。
陈清乔无声地笑了一下,想将薄毯重新给他盖好。可紧接着傅莲翻了一个身,从侧睡的姿势变成了平躺,陈清乔扫了一眼,不由地感觉脸上发烫。
傅莲睡相不好,有时候即便一个人睡双人床也能滚到地板上,所以傅雪常说只有狭小的棺材才是最适合他的。陈清乔不知道这回事,所以现在也只能盯着傅莲上半身裸露出来的一大片雪白肌肤发呆。
其实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衣服对于傅莲来说大了这么多。
只见白色短袖的领口已经滑到了傅莲的肩膀处,下摆也往上一直卷到了胸口,陈清乔第一次对傅莲的睡姿产生了疑惑。
傅莲纤细分明的锁骨和平坦紧致的小腹在陈清乔眼中一览无余,他的肚皮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不由地让陈清乔联想到一些猫科动物。
片刻后他回过神,心里担忧傅莲转头会感冒(虽然他也不清楚血族会不会生病),便帮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又将垂到地板上的毯子捞起来,细心给他盖好。
睡梦中的傅莲却哼唧了两声,一脚又把刚盖上的毯子踹开了一半。
陈清乔一脸无奈,俯身捏了捏他的侧脸和耳朵,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陈清乔下楼来到厨房,打算吃点东西。
他打开冰箱,里面不仅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还有单独一层专门存放着傅莲一周的口粮。
因为身处热带岛屿,气候炎热,陈清乔并不想做太麻烦的菜式。他煮了份咖喱米线,又拌了道青木瓜沙拉,坐在餐桌上一边吃一边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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