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除了哥哥一无所有的少女死死拽着洛云升的手,哪怕知道面前是另一个火坑,也愿意跟着哥哥一起跳下去。
至少还能像小时候那样两个人抱团取暖,好过一个人留在这阴森恐怖的深宅大院之中,嫁给一个不相识的男人。
“好,那我们这就走,有要收拾的衣服收拾或者旧物吗?”
对着孩子洛云升总是一派温柔,容渊有些嫉妒又觉得没有必要,想了一会儿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妹妹只要想,就是天上的星星你哥哥也是要给你摘下来的。”
容渊阴阳怪气,洛云升无语凝噎,只觉装聋作哑也没什么不好。
不想哥哥因为自己与这坏透了的靖安王再生嫌隙,洛雅晴乖乖道:“晴儿什么不要,只要和哥哥在一起。”
容渊又冷笑一声。
蠢姑娘,你真正的哥哥现在恐怕已经轮回转世去了,哪儿还有什么在一起?
洛云升是受够了容渊,上辈子洛雅晴与他敌对九成九是因为将容渊误认为杀兄仇人,可这辈子洛雅晴还什么都没做,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他这莫大的敌意当真不必。
为了耳根清净,洛云升决定把他们两个分开,当即唤来景衡,让他先将洛雅晴带回王府妥当安置。
景衡早受了兄长的教训,知道至少在外面得给足王妃面子,也未请示容渊便领了命令,双手抱拳请洛雅晴随他去寻马车。
洛雅晴依依不舍地拉着洛云升,看样子是不愿放开,洛云升好生劝慰,无果。
最后还是容渊这混不吝的上手扯开洛雅晴拉着洛云升的手,威胁道:“妹妹,你哥的手只有本王能牵,你这么拉着他不放,是不想要自己的手,还是不想要他的手?”
一句话,洛雅晴抽泣着立刻松手,速度快到洛云升回握过去都没抓着。
“……”
怎么说呢,洛云升忽然觉得洛雅晴这个女主妹妹可塑性挺高,哭归哭,行动力可一点都不弱——正厅说闯就闯,玉佩说拍就拍,靖安王说咬就咬,很有闯劲。
系统也连连点头:“女主其实挺机灵也挺坚强的呢,你看她全家灭门、身心俱虐还坚持活了十年,搁普通人身上早噶了!”
洛云升:“……”
真是瞬间就想把老三容麟和其他两个垃圾男配大卸八块扔到海里喂鱼。
拳头已经硬了,但因为拿了忍辱负重的剧本,只能眼睁睁看着洛雅晴一边掉眼泪一边跟着景衡出了正厅。
这下是当真四下无人,洛云升回头,眼神从不舍变作冷漠。
他勾了勾容渊的手心,身体僵硬,每一个肢体语言都写满了对容渊的抗拒,但面上的表情却是讨好的,像个缝错了的古怪人偶,“王爷,我想和父亲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容渊自上而下地打量洛云升,目光中满是审视,也有纵容。
“好啊,我去外面等你,但你要快一点,本王不想等太久。”容渊潇洒离去,洛云升转头走到洛华昌面前,居高临下地吩咐:
“还请父亲替我转告皇后,她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帮她得到,但代价得她自己想。”
洛华昌被他说得一愣,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似的浑身发凉,压着嗓子,颤道:“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掺和什么?皇后娘娘也是你能……”
“为什么不能?”洛云升冷冷反问他:“父亲不过一个从四品少监都可以和皇后做生意将我卖给容渊,我为什么不能和父亲一样?”
“是因为我天生低人一等,还是因为你觉得我做不到?”
他当然做得到。
洛华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个儿子才华横溢,但凡科考定能中一榜进士,若家中还是老祖那时风光万千,洛云升定是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
只可惜,他生不逢时,过去又太过迂直,太相信那些空虚的道理,因而错失了拜入宰辅门下的机会,落得嫁作□□的下场。
“你……你读过那么多圣贤书,你不该……”洛华昌想说事已至此至少为了往后的日子你不该再有逆反丈夫的念头,却因为明白洛云升如今的处境说不出口,只能讷讷地劝他,这时候,他又像是个爱子的父亲了。
“周旋于皇后和靖安王之间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再说,你如今或许只是一时气恼接受不了现实,你若真能出卖你的尊严和良心,早便入仕又何必等到今日?”
“当年秦相爷……”洛华昌低叹一声:“升儿,你莫要再天真,与那些贵人斗没有好下场。”
洛云升勾勾唇角,面上只剩绝望的癫狂:“我已然堕入地狱,早没什么好下场。”
“我便是要这一汪水浑透,叫他没办法知道”
洛华昌变了脸色,没说答应帮忙转达也没拒绝,像是一种心照不宣。
洛云升直直盯着他,往前一步,洛华昌立刻往后缩了几步,忽地担忧这儿子还想再踹自己两脚才解气。
但洛云升没有,像洛华昌这种掉钱眼里的人踹他两脚哪里能解气?
翻阅着洛家的剧情,一个计划缓缓在洛云升脑海里成型,气都消了大半,仿若又变回了那个端方的君子,淡淡道:“父亲说得对,我是该在容渊面前装乖的,否则或许明日便死了呢?”
洛华昌浑身发冷,若不是洛云升看洛雅晴的眼神和那几乎溢出来的关切,他都想上报钦天监自己这儿子恐是鬼神附体。
“哦,还有,”洛云升顿了顿,着意吓唬洛华昌:“让三皇子守点儿男德,他若再敢觊觎晴儿,我便割了他□□那二两肉!”
洛华昌吓得唇色发白,整个人几乎是摊在地上,他甚至寄期望于靖安王的侍卫已将这正厅围了个严实,叫洛云升这大逆不道的话传不出半分。
* * *
“总算出来?再慢几分我便要耐不住寂寞进去寻你了。”
容渊在厅前的小院里品茶,只不过天气太热他便只将茶杯拿在手里把玩,好生悠哉的模样。
“不必你寻,我自便来了。”
料理完洛华昌,也让容渊收下了洛雅晴,洛云升便想回王府了,他其实有些担心这女主妹妹,万一容麟突然发疯突然抢人,从剧情上看景衡这种路人咖位是定抢不过他的。
届时又白害一条性命。
因着想快点回去洛云升主动牵起容渊的手,挽着他催促:“回府吧,很累。”说完又与他耳语:“我神魂不稳,缺了歇息可能又会昏迷也说不准?”
容渊:“……”
说谎!
却也加快了脚步。
洛家宅子大,从正厅走出去还是耗费了些时间,前面带路的管家都换了两个,主要是被容渊盯着吓的。
洛云升觉着幼稚,但看习惯了又觉着有容渊有些可爱。
对他人恶对自己好,这种反差确实迷人,哪怕知道这样的性子缺陷远大于优点,洛云升也依旧觉得不错。
大抵,比起公平的对待,他更想要被偏爱。
如此想,便觉自己也很幼稚。
洛云升笑笑,阳光照在他的笑颜上,让容渊觉得自己牵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一朵盛开的花。
再半柱香总算快到门口,景行行色匆匆赶来,避开洛云升与容渊悄声道:“洛府门前来了个抱婴儿的姑娘,说婴儿是……”
不必说完,容渊已心下了然——
“这好戏真是一出接着一出,有意思得很。”
容渊觉得有意思,洛云升便觉得狗血到了极致。
系统慌慌张张,指天指地地发誓:“宿主相信我!原主不可能有小孩儿的,他到死都是处男,不可能有后!”
洛云升无语凝噎,这具躯壳何其青涩,原主人品又十分高洁,突然多出一个孩子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作乱。
“我们先……”洛云升想先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容渊却忽地将他锁住,一手搂过胸腰,一手勾在膝间,瞬息间便将他横抱在怀中,笑道:“是啊,是得先出去看看才知究竟怎么一回事。”
他这一动作,从旁侍奉的仆从全都跪在地上,景行见势不妙早已溜走,出去控制局面,独留洛云升一人丢脸。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横抱着,洛云升再是厚脸皮,面上的肌肤也不由红了一片,主要是不习惯大庭广众秀恩爱,两个男人搂搂抱抱便是现代也不多见。
他紧紧拽住容渊的臂膀,想要挣扎,“放我下来!”
容渊不放还打趣道:“别动,你身量高,若是挣扎我未必抱得住你,到时候摔了是赖谁?”
从旁的侍者们瑟瑟发抖,心觉靖安王这话听着像是打趣,其实威胁的成分居多。
世家贵族的嫡子嫡女从来知理明事,面对主君很有分寸,绝不会与自家主君打闹,主君在外也要给足嫡妻面子,相敬如宾。
这大庭广众抱来抱去的从来都是依着美色攀附的妾室、烟花柳巷卖弄才色的伶人。
更何况大公子是男儿身,更是忌讳搂搂抱抱。
可靖安王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硬要把人抱起来,听着这话里的意思还要抱出门去,真是……
大公子真是惨极了。
群人怜悯他,洛云升只有满腹的无语,因着姿势问题不得不搂着容渊的脖子,公众 号梦 白 推文台 防止这人一言不合真的放手让自己白摔一跤。
人在怀中,容渊走得自然慢些,后面是侍从不敢追来,等人影全无,洛云升低声与他耳语:“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真要把我抱到大门口?”倒无所谓什么脸面,洛云升主要担心他抱不动的话自己会摔。
“怎么,觉得丢脸?”
“哈,你最好抱好我,要是摔了丢脸的不知道是谁——武艺高强的靖安王若连个人都抱不住,怕是……太虚。”
容渊:“……”
洛云升根本不觉丢脸,甚至还有心反讽,容渊顿时无奈,只能转而抱怨那不知是谁的设局之人,试图从困窘中脱身。
“也不知谁出的昏招,倒是谋划颇多。”
“给你弄个孩子,哦,顺道也算是给我弄了一个,我认与不认都要多几条诟病的话语,这女人和孩子的去处也难安排。”
“我自然得想点儿应对之法。”
洛云升沉默两秒,怀疑地瞥他:“所以你是觉得,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来找爹这戏码的抓眼程度远不及你大庭广众抱个男人出府。”
洛云升冷笑一声:“府里‘见多识广’的仆从都没见过这阵仗,来给孩子找爹的女人就更没见过了。”
“我在你怀中,无论她如何唤我,我都不好作答,”想着那样的场景,洛云升自己都想笑,“恐怕她自己都喊不出口。”
“谁家夫君做人家妻子还做得如此‘娇弱’?”
“孩子到底是找爹还是找娘?”
洛云升想了想,给了容渊一个相当中肯的建议:“不如一会儿无论那姑娘怎么唤我,你都坚称我是你‘妻子’,可和女人生不了孩子,不是更叫人哑然无语?”
这一席话,都给容渊听沉默了。
他知道自家这鬼神心里没什么重男轻女的念头,但洛云升竟然愿意自称“女子”还是把他这个多少有些封建的王爷惊了个目瞪口呆。
都不知下一句该接什么。
“倒不至于这么说。”容渊讷讷,难得被堵住话头,“总之,你配合我别挣扎就是了,往上数一百年都没王侯将相大庭广众横抱过男人,在外人眼里明日你就与我不共戴天了。”
洛云升勾起唇角,甚至挑了个尚算舒服的姿势让容渊抱着,“这天大的仇我不和你计较,王爷得回报我点什么吧?”
“你想要什么?”容渊猜到他这是话里有话,今天已经被下套不得不把洛雅晴带回王府,要小心洛云升的言语圈套,莫再往里跳,至少今日不跳第二次。
“别吓唬晴儿,她不怎么喜欢你,你要是把她吓跑,羊入虎口送到容麟那儿……咱俩都没好日子过。”
容渊把人搂紧:“她若舍得离开你,是你这个当哥哥的没做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推卸责任,从刚才到现在你吓她几次了?”懒得与容渊争辩,洛云升警告道:“总之,就算你们相看两厌,她的事情也要先过问我。”
“那么小的小姑娘,总得保护好她。”
小姑娘……
容渊不置可否,心说十五岁,放到外面都已经嫁人生子当母亲的年纪了,哪里还小?
只不过他已经快习惯洛云升把比他小的都当孩子看待,因此也不反驳,只是岔开话题:“快到门口了,你做好准备,可千万别事到临头害羞,让我忍不住回去就对你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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