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听着店小二的介绍,“两位客官,我们酒楼不仅有海壳子,还有其他招牌菜,要一起尝尝吗?”
还不饿的江清辞立马摇头拒绝了,“不用,就上一份你说的海壳子,我们尝尝味道怎样!”
见他只点一样菜,店小二没有半分不悦,高兴应道:“好嘞,客官请稍等。”
说着,他兴奋地朝后厨奔去。
“不尝尝其他的菜品?”傅云起有些诧异。
他记得江清辞很喜欢吃,还以为这次江清辞会点许多菜满足口腹之欲。
“我就想看看这海壳子是不是烤出来的。”
江清辞摇头,目光看向街道。
这条街比刚才那条要好上些许,虽然路上也有身穿补丁衣服的人群,但也有穿着鲜艳服饰的人群。
穿着光鲜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或灿烂、或幸福的笑容,与那些身着补丁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什么?”
傅云起询问。
自从江清辞从刚才那条街出来,就沉默不语,连往日活跃的心声,现在也听不到了。
若不是他耳边时刻萦绕着其他人的心声,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忽然听不到心声了。
“没看什么!”
江清辞摇头。
心里吐槽:
【还能看什么,当然是看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
【啧,这贫富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有人连活着都困难,有人却挥金如土。】
【我去,不要脸。明明是你特么不长眼撞到别人,还责怪别人撞到你。】
忽然传来江清辞愤怒的心声,傅云起顺着江清辞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手提鸟笼的富家子弟正对着一个身穿补丁衣服的男人一顿呵斥。
身穿补丁衣服的男子弓着背,谦卑地连连道歉,可富家子弟并没有饶恕的意思,指着对方一顿输出。
看着眼前一幕,他心里升起一丝无力感。
这就是自己所管辖的扶水郡吗?
没想到与他在都城所见到的一样,有钱的依旧为所欲为,而没钱的,只能低下头无助道歉。
他想改变,可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两位客官,海壳子已做好,两位请品尝。”
店小二的声音忽然传来,紧接着冒着蒜香味的海壳子被端上了桌。
两人目光立马落到海壳子上,只见被烤熟的海壳子上淋上了一层喷香的蒜蓉酱。
注视着与他们印象中一样的烤海壳子,两人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反而隐含一丝怒意。
把别人劳动成果据为己有就算了,居然还动手打人。
当然了,这还不是令人最气愤。
最气愤的是,这烤海壳子的酱料配方不是被土匪抢了吗?
怎么一天不到,就出现在这家酒楼里?
“两位客官,趁热尝尝吧,这海壳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店小二没注意到两人眼中的愤怒,热情的邀请二人快尝尝。
傅云起压下心中怒意,淡淡问道:“刚才你说,这个烤海壳子是你们酒楼独创吃法?”
店小二一脸自傲回道:“那是自然,客官若是不信,可以再去其他家酒楼问问,保证没有我们酒楼的烤海壳子。”
傅云起不怒反笑,他颔首,不再言语。
若真如此,那这家酒楼就该好好查查了。
江清辞一副坏笑地看了一眼神色自傲的店小二,内心直摇头,【傻瓜,若是真的,你们东家就玩完了。】
【与土匪勾结坑害百姓,凌迟都不为过。】
对于这种与土匪勾结的富贾,他可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
他拿起筷子,挑了一块烤海壳子肉,发现味道还不错,至少与他所烤的海壳子不分伯仲。
但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他这蒜蓉酱做法极为简单,只需蒜、盐、油就能炒制而成,没啥技术含量。
两人吃完盘中的海壳子后,准备结账走人,可在听到海壳子的价位后,还是狠狠被震惊到了。
“多少?”
江清辞以为自己听错了,拔高音量询问店小二。
十两银子?
抢钱吧!
“客官你好,十两银子。”
店小二很有职业素养,微笑着回道。
“十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
江清辞是真的无法淡定。
就六个海壳子,要收他们十两银子。
这不是公然抢劫吗?
见江清辞说话不好听,店小二脸上也露出一丝不乐意,“两位少爷,你们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
他话音一落,后厨里立马走出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他们堵住正门口,以防两人逃跑。
“我去,黑店,黑店。”
江清辞被气得不轻。
六个海壳子,收费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啊,够普通家庭用半年了。
“少爷,你这话说得我就不乐意听了,我们长和酒楼一直都是这个价格,怎么到你这里就成黑店了?”
傅云起看了一眼被气得不轻的江清辞,伸手牵起他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别为这些小事生气。
毕竟怎么拿出去的,到时候怎么拿回来就是。
他从腰间取下钱袋,从里面拿出十两银子,付了这顿饭钱。
店小二注意到傅云起的钱袋很鼓,眼底闪过一抹贪婪的目光。
周围壮汉也都注意到傅云起的钱袋,眼中充满了贪婪和垂涎。
但他们克制得很好,并没有当场上手抢,而是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傅云起自然注意到他们贪婪的目光,心下好笑。
正愁没借口好好收拾他们一顿,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他牵起江清辞的手,朝酒楼外走去。
江清辞也注意到这些人眼里露出的贪婪目光,心里还有些担忧,随即注意到傅云起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笑,心下一松。
看来,傅云起想要将对方一网打尽,所以他配合的什么都没说,跟着傅云起走出酒楼。
第46章 乱
“王爷,你打算怎么做?”
走出去老远的江清辞压低声音询问傅云起。
这种黑店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永远不会懂花儿为何这般红?
“等他们先动手,本王才好顺理成章解决他们。”
要想动刀子,总要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不是?
江清辞对傅云起竖了一个大拇指,【我就喜欢这种杀伐果断的人。】
而他们身后,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这两人单纯的以为傅云起二人是出门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任他们宰割,所以兴奋地跟在二人身后,打算找一个人少的巷子,悄无声息地将两人做掉。
到时,两人身上的所有财产就归他们所有了。
两人越想越兴奋,忍不住摩拳擦掌,浑然没注意到混迹在人群里的王府护卫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而走在最前面的傅云起二人被不远处的热闹所吸引,好奇前面发生什么事情的他们,挤进人群里。
只见人群正中间有两个背着背篓的男子,愤怒地指着名叫吉祥楼的酒楼,怒骂出声:
“呸,不要脸,我们一背篓的海壳子,竟然只值五个铜板,而你们烤熟一卖,竟卖十两银子六个。”
“大家伙,快来看看这家黑心酒楼,五个铜板一背篓的海壳子啊,这些人竟卖你们十两银子六个。”
“你们乱说什么,这烤海壳子可是我们吉祥楼独创吃法,收贵一点儿怎么了?”
“就是,我这海壳子虽然不值钱,可里面的配料值钱。”
看着互相争吵的两拨人,江清辞嘴角抽了抽。
刚才那个酒楼说,海壳子是他们酒楼独创吃法,现在走到这家酒楼,也说这海壳子是他们酒楼独创吃法。
也不知这两家酒楼的老板是被那群土匪坑了,还是他们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
但……
注视着渔民的大背篓,这么大的背篓,少说也有二三十斤吧,二三十斤的海壳子,只给五个铜板,属实欺人太甚。
“你们要点脸吗?那些蘸料配方,还不是……”
背着背篓的男子想要喊出蘸料的配方,却被酒楼里冲出来的几个壮汉按倒在地,一拳又一拳地落在可怜男子身上。
“你们做什么?”
另一个男子被气得目眦欲裂,冲上去想要帮忙,却被一个壮汉一把推倒在地,太阳穴磕在石阶上,眼前阵阵发黑。
周围凑热闹的都只是看个热闹,不敢上前帮忙,毕竟这家酒楼的东家他们惹不起。
傅云起看得额头青筋突突跳起。
他管辖的扶水郡就这样子?
乱!
乱成一团糟。
可当地官员不仅不把这些事情写进折子里,反而写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折子里浪费他时间。
还有……
物价乱。
当地富商随意篡改物价,把大炎律法置于何地?
他对着隐藏在人群中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护卫们立马上前,冲上去强行拖开施暴的人群。
“你们做什么?”
壮汉们见有人敢来拉架,直接放狠话,“你们知不知道我东家是谁?”
“快放开我,不然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我们东家可是赵三才,是岩山二当家的大舅子,你们要是惹到我们,到时让你们脱层皮。”
被脱开的壮汉们不仅大声威胁护卫,还叫嚣着要收拾他们,手上也没有闲着,挥着拳头还击。
他们虽然身强体壮,但在王府护卫队面前,空有力气,没有一点儿格斗技巧,三两下就被护卫们制服在地。
“放开我们,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就算被制服在地,为首的壮汉依旧不服输,对着护卫无能怒吼。
“谁敢在我赵三才的地盘上闹事?”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紧接着一位身穿华丽衣裳的中年男子挺着一个圆润肚子,霸气地从酒楼里走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台阶下的众人,一双吊梢眼泛着寒意,“竟敢动我赵三才的人,报上名来,我让你们有去无回。”
或许是平日目中无人惯了,他看向欺负自己人的王府护卫队,自带一丝霸气,俨然一副主掌所有人生死的土皇帝一般。
景华虽然只是一名护卫队的副队长,但跟在傅云起身后的他,什么大人物没见过,岂会被这个偏远小镇的土财主震慑住?
他脚下用力,把想要挣脱他束缚的壮汉踩在脚下,挑衅地看向赵三才,“你们的人当街殴打他人,我们正准备送他们去报官。”
“报官?”
赵三才笑了,满是横肉的脸上堆满了厚厚的褶子,“好,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官是判你们的罪还是我赵三才的罪。”
他大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家丁立马从他身后走出来,朝护卫队围去。
景华见赵三才这般不怕死,心下冷笑,但他面上不显,对着其他几名护卫使了一个眼色。l
几人立马心领神会,满眼揶揄地看向台阶上颐指气使的赵三才。
他们弯腰抓起呼痛的壮汉们,朝本地的府衙走去。
凑热闹的路人见此情景,忍不住好奇,跟着一同前往府衙。
“走吧,一起!”
傅云起牵起看热闹的江清辞,一同朝府衙走去。
他倒要看看,新上任的里正怎么处理这事?
若是里正敢公然偏袒赵三才,那不好意思,跟前任里正一起蹲大牢吧!
*
因为石岩镇只是一个小镇,没有县令,所以只能去找镇上的里正,让里正来审理此案。
新上任的里正为了剿匪一事忙得焦头烂额,见还有人因为一点儿小事来打扰自己,气得额头青筋凸起,满脸愤怒地前往公堂。
然而,当他看清堂下所站的人是王爷身边的护卫,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儿瘫坐在地。
他急忙稳住自己的身形,目光看向府衙正门口,只见攒动的人群里,两位长身玉立的青年格外显眼。
这还需要明说吗?
很明显有人不长眼,惹到扶水郡最不该惹的人。
他目光看向堂下几人,只见那位仗着有土匪撑腰的赵三才昂着不可一世的头颅,趾高气扬地对他说道:“严里正,这几人目中无人,欺负我的人,还请严里正秉公执法,将这几人打入地牢。”
他高高在上的语气,好似他才是里正,正颐指气使地指使严里正办案。
若是平日,严里正看在赵三才有土匪撑腰的面子上,会礼让他三分。
可今日,有傅云起在外面看着,还不想被杀头的他一拍惊堂木,对着赵三才怒声呵斥,“大胆,见到本里正还不下跪,是想藐视本朝律法吗?”
他这一喝,来的太突然了,令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赵三才半晌没回过神来。
来凑热闹的人群见严里正敢呵斥赵三才,忍不住对新上任的严里正竖起大拇指。
“这新上任的严里正比前面那位可靠多了,居然不惧那群土匪,敢正面与土匪对干。”
“这下好了,总算盼到一个好官上任。”
“可不是嘛,之前那位里正,与土匪勾结,无恶不作,害得整个石岩镇生灵涂炭。”
“我啥都不图,就图这位严里正能把石岩镇的土匪全部剿灭,这样我们的孩子才不会被送上岩山任人欺辱。”l
人群里,议论纷纷,但他们三句话里,两句都离不开土匪二字。
看来,他们被这群土匪欺压的时间太长了,早就心生怨恨了。
“我劝你们别抱太高期望,那群土匪背靠邱恒山土匪,连王爷都无可奈何,你还指望一个小小的里正剿灭匪患啊?”
有人摇头晃脑,压根不信一个小小里正敢动那群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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