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自己在说错话?”
“你告诉我之后我就知道了。”
秦生叹了一口气,“那也不可能都不上节目。那个节目主持人可是个大腕,只有拿过奖的演员能上他的节目,你不去?”
“去。”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跟节目那边也有稍微沟通过,他们同意让你先看过台本,知道主持人会问什么。你把答案写下后给我检查,我说可以,你再把答案背起来。”秦生把台本给他。
“何不直接帮我腾上答案?”羡安没好气,“我直接背起来就好了,省得想。”
秦生一听喜出望外,“你同意我们替你写答案?”
羡安把台本塞回去还给了秦生,“拿去。我啊,膝盖想都知道我的答案你们不同意。那思想高度就不一样。尔等凡夫俗子,压根不懂我的高度。”
“是是是,我们庸俗。圣上开明让微臣替皇上写答案。”秦生拿着台本,快步走了,“对了,等下造型师会来。”
“什么造型师?”
“当然是新电影定装的事,投资方也会来,要开个会。”秦生又道。
羡安点点头,“朕知道了。”
“等会正常一点,说话像个人。”秦生又交代,“王先生再厉害,拉了再多资源,电影资方还是会看演员是不是疯子才决定要不要继续砸钱。”
羡安觉得秦生真是越来越没礼貌,想了想,他试探问了一句,“王先生来吗?”
秦生答道,“原本是不来的,后来说了会过来。”羡安没答话,心里想着怎么躲开沈听肆。
当然,像他这般坦然的正人君子本是不该畏缩,但羡安一想等会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猜想他被王先生如何又如何,就感觉受到了强烈的侮辱。
他堂堂羡安!过往谁看谁怕的七皇子,现在竟如男宠般被人豢养。
“为何临时又决定要来?”羡安问道。
“怕你突然展示起自己的不凡。我请他来的。”秦生答道。
“哼。笑话。我的不凡岂需展示?”
——————
很快会议就开始了,羡安的老板一脸狗腿亲自迎接沈听肆进来,旁边还跟了几个老人,看着就是电影资方的模样。
羡安跟着秦生,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秦生低声道,“等一下要是有人送来什么小点心还是饮料什么的,不准再叫我先替你尝一尝。没人会下毒害你。正常一点。”
羡安不置可否,摆了摆手,“退下退下。看着你我就闹心,字字句句把人当傻子。”
秦生白了他一眼,到后头的椅子上坐下了。很快的外面沈听肆进来了,他没看羡安一眼,被簇拥着在主位坐了下来。
一个人的地位端看位置就能稍有明白,尤其华夏文明向来重视礼仪,谁高谁低,座次如何排序,都是基本素养。
一看沈听肆那个位置,就不难看出他的身份多么不一般。可沈听肆椅子都没坐热便站了起来,招呼着身旁某个中年人,“陈叔叔怎么跟我客气呢?别让后生难为,要被父亲知道我会挨骂的。”
那被他唤为“叔叔”的,也就半推半就,沈听肆就这么一路推辞,把好位置都让给了年纪大的人,不知不觉,他就在羡安身旁坐下了。
羡安警铃大作,这什么操作!?好一个不着痕迹!沈听肆这走位行云流水,心安理得。
他长吁一口气,坐舒服了。
一转头看见羡安,装作惊讶的模样,“哎?羡安?我怎么坐到你旁边来了,真巧。”
“……”羡安无话可说,他还惦记着江山,忍辱忍辱,忍辱才能负重,“王先生早,昨晚不知是否睡得安好?思君一宿,今早懒困迟迟难醒,却闻秦生道王先生今早要来,顿时精神抖擞,满心期盼。”
“虚情假意大可不必。”沈听肆答道,“不是说什么演技进步神速,我看是还有不少空间。”
“我这是为人正直不擅撒谎。”
“是吗?”他挑起眉,带着点戏谑。不得不说这男人是真长得好看,就是性格顽劣。
会议开始之后,羡安转过椅背面朝前方,也不管他了,认认真真参与会议。
可哪怕盯着前方投影,还是能强烈感受到身后那个人的存在,分明没看向他,羡安也能在脑里描摹出那家伙轻靠着椅背的模样,想着他慵懒散漫的一双眼。
不一会,外面送了些茶点进来,羡安没动,兴许是过往习惯作祟,羡安对于那种在非用餐区的场合,用精美碟子送上桌的精美点心特别反感,总担心被下毒。
一旁沈听肆倒是终于支起了身子,仿佛无聊的会议总算来了个好事一般,拿起叉子挖了口蛋糕进了嘴里,吃完微微皱眉,又推开了,“甜。”
羡安自幼好甜食,一听甜,双眼晶亮,“真甜?”
沈听肆看他愿意搭话,饶富趣味微微一笑,“甜啊,你爱吃甜食?”
羡安在要不要承认之中徘徊,最终点点头。
“那怎么不吃?”
“我能吃你的吗?”羡安问道,“我想吃你吃过的。”
主要沈听肆吃过的肯定没下毒,羡安过往被下毒下怕了,总留着心,特别谨慎。
可他这番话沈听肆听在耳里就是撩,就是撒娇,想亲亲,就是玩火。
沈听肆心想羡安这招可真高明,一点不嫌弃自己吃过的,连他口水都不嫌,那不就表示接纳他了吗?沈听肆心情大好,慷慨的把蛋糕推给了他。
羡安接过了,把沈听肆的叉子一把丢开。
沈听肆一怔,突然意识到他只吃了一口,压根没半点口水碰到蛋糕,“为何吃我的?”
“你咽下之后看着没什么大碍。我以前老被下毒,有一次泄肚子泄了三天,真怕了。”羡安大快朵颐,吃得那叫津津有味。
“你他妈拿我试毒?!”沈听肆不可置信。
“要不然我还乐于跟你共食?”
气都气笑了,沈听肆五味杂陈。
他看这羡安也不是疯了,压根是傻了。“胆子挺大。”
羡安看向他,微微一笑,投影惨白的光线从他身后而来,沿着他的轮廓圈出了一圈白光,让他的面容变得有些妖异,有些神秘,“因为我知道你现在还在乎我,还疼我。”
沈听肆一怔,顿时都懂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羡安这些作为不都是不安的表现吗?担心属于自己的宠爱一夜尽失,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撒娇求得关注与怜爱。
不得不说沈听肆的确有些自我感觉良好,自幼就是人人围着他打转,巴着他喜欢,沈听肆根本没想过会有人对自己毫无感觉,于是羡安的异常,倒也就被他这么自作多情成了一种别样的讨好。
“真是个傻瓜。”他疼爱道。
羡安被他那腻人的眼神弄得一身鸡皮疙瘩,把蛋糕吃了底朝天以后又继续听会议了。
会议很顺利。
在强大资本的打压之下,其他小资本也就纷纷卖笑投钱,羡安的表现也是中规中矩,秦生让沈听肆来镇压也是真的管用,羡安为了怕沈听肆逮到机会便能借题发挥,一整场会议乖得像孙子,一声都没吱。
会散了以后,羡安当即又被带去定装,这次的电影是购买小说版权翻拍的,隔几天还要再跟原着、导演、编剧,又一次开会,目前除了羡安,其他演员都还没确定。
沈听肆说是说下个月让他开拍,可一套运行下来,恐怕三个月跑不掉。
可起码资金不愁了,后面也就不难了。
下班前秦生找到了羡安,“等会好好谢谢王先生,他已经订好餐厅了,等下过去。”
第7章 生前一行
争一口气。
羡安是为了争那么一口气才决心篡位的,而他现在,也是为了争一口气因而在餐厅包厢里,坐在那男人腿上。
羡安试图把他当成龙椅,但确实不太合适。“所谓让我表达感谢便是如此?”
“你自己说什么都答应的。”沈听肆答道,“我那么有良心,只是让你坐腿上,也没做其他的。”
“随你吧。”羡安慷慨道。
“羡安,好好皇子不当干嘛篡位?”打从羡安一口咬定自己是古人以后,沈听肆为了跟人滚床,还做了功课。
他把跟“羡安”三字有关的历史记载都翻烂了,现在让他考默背肯定一百分。
可他看完就不明白了,羡安虽是私生子,可起码年长一些以后并不再像以前那样可怜,朝廷颇为重视,哪怕让他去了塞外边疆,也是给了不少权力。
羡安大可不必争皇帝这种破活,劳心劳力成日惶惶。后世对他的评价也不外乎就是“野心太高,白白送死”。
羡安本来并无杀身之祸,何故引而上身?
然羡安听完了他的问题以后愣了愣,随后笑道,“人言死后还三跳,我要生前做一场。”
这是唐伯虎的话,人死后法事还得三跳,死人都争着口气跳三跳上路了,还活着的人为何不努力?朝着目标奋力一跃,谁又不是为了一口气咬牙?
“也许外人看来我本无意义如此,可我有我的追求,又何须去管外人作何感想?人人说我好命才能当皇子,人人说我是父王慈悲一时的糊涂烂账,朝廷派我去危险边疆送死,如此种种,都让我不情愿继续无为。为此奋力,谁能体会?谁都不能的。”羡安答道。
沈听肆的确不能体会,他生来如此富裕,因而就躺平享受了,但的确富贵人家华美大门后面什么故事都有,也不是谁都能理解。大家只会看着表面认为有钱人家的孩子肯定很好命,但谁又知道真实的模样?现世朱门如此,前代帝王之家只会更甚。可哪怕如此,沈听肆还是不太能体会羡安的野心,因为很多事情,沈听肆本身都不想管,眼不见为净,他宁可这么姑且着这辈子慢慢腐烂。
“你真了不起。”沈听肆道。
“了不起?我失败了。”羡安道。
“不过你并不畏惧反抗与尝试。你不是个苟且的胆小鬼。”他话中有话,聪明如羡安,自然听出端倪。
他想沈听肆的有钱老爹大概也是像父王一样高高在上的吧?
“我发现现代人手足都很少,你有手足吗?”羡安问道。
沈听肆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话题会往这方向来,“没有。怎么?”
“现代人生得少,父母与孩子的关系也跟以前不太一样,变得紧密,也变得紧张。越紧密越容易紧张。尤其我在帝王家,哪怕龙椅上的是我父亲也一样是皇帝,跟他情感淡薄,没投机几句话,对于反抗他甚至杀死他这种事心里并没有负担与压力。但来到现代这种小家庭模式,以前那套就不合适了,父亲只有一个孩子,孩子只有一个父亲,父亲会期待孩子给予尊重,孩子会希望父亲给予关心,情感都是相互索取的。我曾带过兵,我明白若要让人尊敬信服,除去能力卓越,还必须让人‘惧怕’。不一定要凶狠残忍,可要有威严。想建立威严的人,就不可能贴心,会很有距离的。”羡安款声道。
“为何说这个?”
羡安耸耸肩,“突然想到。”
沈听肆自然不信他的突然,只道,“所以你的选择,便是如此?争着这样一口气,连生命都可以拿去赌。一般人光是拿安逸的日子去赌都不愿意了,更何况拿命?”
“情况不一样。要换作现代,我便不会如此。在以往,命不值钱。生命在轮回之中越来越有价值,可在过去,要是一句话得罪圣上,那是得立刻去死的,几两钱的性命,那更像是一种投资。”羡安答道,又问,“我能从你腿上下来了吗?我饿了。”
“不行。反正你不是怕有毒吗?我替你试。”
“这种餐厅的我不怕,同一道菜你也吃了就是没事,我可不傻。”沈听肆一听意兴阑珊,松开了手,“真说不过你。以前觉得你很无聊爱黏人,现在觉得你很有趣却希望你黏人一些。”
“这就叫贱。想被人依赖与需要,又嫌麻烦。”羡安毫不留情,想了想,“也可能是缺爱。”
“缺爱?我?”
“缺爱的人才会想被需要。”羡安拉开了椅子坐下。
两人准备好以后,沈听肆便让人上菜。
“你不会不甘吗?”羡安问,“挥霍的这些都不是自己的,哪天被收回岂不一无所有?”
“要能离开早就离开。”沈听肆微笑道,没再多言。羡安一般是人家没多说就不多问的人,于是转了个话题,“这酱油里面放了什么?真好吃。”
“人家主张是宫廷料理,没吃过?”
“整桌都没见过。”羡安老实道,“你该不会被骗银子了吧?”沈听肆笑了,“本想让你吃一吃家乡菜的。”
“不过很美味。”羡安又道,“至少很美味。改天换我请你吃饭。”
“……你可真敢说。天天刷我的卡叫外卖,还想请谁吃饭?你那天还拿我的钱装慷慨给整个剧组请客了不是吗?”沈听肆问道。
“拉拢一下人脉。从古至今,要想交点朋友都得费点银两。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羡安答道。
“那可不能让你拥兵自重。”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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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羡安倒是很快就找到了。
那沈听肆竟是每天给剧组送饮料点心,哪怕只是例行开会也人人一手冰美式。
而网络上,对于羡安被包养一事,也是尘嚣甚上。羡安自己倒是对这个消息十分上心,有事没事就上网看看,这一上网查,才知道沈听肆居然在自己粉丝团“小飞侠”之中还颇有名气。
不少人老早就站好CP,高举他俩大旗,更有粉丝振笔疾书,铺出了凄美的同人文,文案写着,“博攻战受,霸总×心高气傲小演员,DomS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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