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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和病人家属因为他的年龄问题，质疑他的专业性，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他刚毕业那几年还特别多。后来，他用实力消除了病人及家属的疑虑，也得到了许多同行的认可，在行业有了一定地位，很多病人排着队找他看病。最近几年，这种情况已经基本没有发生了。
没想到现在再次受到了叶可尘的质疑。
叶可尘的确对贺青岑的专业能力存疑，贺青岑虽然来自大医院，还是副主任，但是他太年轻了，叶可尘固有的印象里还是觉得年长的专家治疗经验更足。
叶可尘沉默，目光虚无地看着贺青岑办公桌上的笔筒，很快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给S市的朋友打电话，让他动用关系网，帮忙联系最好的肝病专家。
叶可尘沉吟片刻，“贺主任，这里是偏远落后的小城，医疗资源有限，我想带我爸去B市的大医院看看。”
来自S市最好的医院之一的贺青岑，一脸了然地看着他，淡淡道：“可以，但是不建议！”
贺青岑的语气过于轻描淡写，叶可尘本来因为自己对他的不信任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却觉得贺青岑的自信的态度过于拽，昨天在书店留下的好印象瞬间消失。
叶可尘站起来，语气冷淡了一些，“贺主任，谢谢你，你继续忙吧，我还是决定转院，我去找梁医生办手续。”
叶可尘从贺青岑的办公室出来，想到他那轻描淡写、自信的语气，心里生气，他觉得贺青岑和许多所谓的专家一样，高高在上，对病人没有怜悯之心。
他没有直接去找梁医生办手续，转院的事要先和叶杰军商量。回到病房，看到叶杰军消瘦的身体，他心里针扎似的，“爸，我们去S市的大医院看看好吗？”
叶杰军对他的提议不为所动，“你刚才不是和贺主任聊了吗？他就是中顺医院的医生，中顺医院你知道吧，它的肝胆外科，在S市，在全国都有名，贺主任都没办法，找别的医生也是一样的。可尘，这是命，我们要认命！”
叶可尘：“可是贺主任他那么年轻......”
叶杰军听明白他的意思，笑了，“可尘，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以貌取人，你没有了解过贺主任吧？你现在可以上网搜一下他。”
叶杰军做了一辈子老师，对学生从不吝啬夸奖，但叶可尘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后辈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
拿出手机，叶可尘在浏览器搜索框输入“中顺医院贺青岑”。
第4章
看着网页弹出的履历，叶可尘沉默了！
贺青岑，男，198X年，B大医学博士毕业，中顺医院肝胆外科副主任，研究生导师。中华抗癌协会肝转移委员，中华医学会肿瘤分会青年委员，国际肝胆胰协会中华分会委员，曾在世界知名学府HF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进修一年......
主要从事肝脏外科临床工作，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擅长肝癌精准手术切除、巨大肝癌切除、联合脏器切除等高难度手术。发表的具有国际影响力的SCI论文有.......先后承担多项国家级课题，带领团队在“肝癌的异质性和个体化治疗”领域发表了一系列高水平的研究论文......“医学青年奖”、“华夏医学一等奖”......
叶可尘看着手机屏幕上差点闪瞎眼的履历简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
虽然他看不懂那些专业名词和名头，但他知道那些专业名词和名头无一不在说明贺青岑是个医学天才、专业能力超强。
他想起自己因为贺青岑的年龄问题而质疑他的专业能力，有一种被“啪啪啪”打脸的感觉。他还觉得贺青岑拽，人家的确有拽的底气。
“贺主任这么厉害，怎么会来这里？”叶可尘疑惑道。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这边属于肝病高发省份之一，他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可能是过来收集病例数据做研究吧。”叶杰军说道，“有贺主任在这里，你别瞎琢磨转院了，安心陪我待着吧。”
虽然知道了贺青岑的专业能力很强，他的治疗方案不会错，但叶可尘还是把叶杰军的病历和检查结果发给了S市的朋友，让他帮忙找个老专家看看，事关叶杰军生命，他并不想就这么认命，希望能有奇迹。
和朋友联系完，叶杰军说想吃椰奶糕，叶可尘下楼去医院斜对面的一家餐厅，打包了两份椰奶糕，又另外打包了七八份别的点心，路过护士台的时候，在林琳面前停下脚步，把手里打包的点心放下，“林护士，谢谢你和同事们在我没回来的时候对我爸多家照顾。这家餐厅的点心不错，你们尝尝。”
林琳和他对视了一秒，就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视线，“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叶可尘走远后，护士台的护士门围上来，性格大大咧咧的李丽婷把一块萝卜糕放在掌心，“看着就好吃，但是这是帅哥特意给我们打包的，不舍得吃了，怎么办？”
林琳一把把她掌心的萝卜糕拿走，“你不舍得吃，那我帮你吃。”
李丽婷一把拍掉她的手，“想得美！”
林琳留了四份点心在护士台，把剩下的四份拿进医生办公室，“梁医生，这是病人家属打包的，你们也尝尝。”
闻言，忙了一上午的几个医生凑过来分点心，梁医生把其中一盒往贺青岑的面前推了推，贺青岑不爱吃甜食，看了一眼，没有拿。
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医生留意到包装袋上的logo，惊讶地问林琳：“哟，这家餐厅的点心可不便宜，是哪个病人家属打包的啊？”
林琳笑道：“36床叶老师的儿子。”
女医生走到办公室门口，笑着调侃正在吃点心的护士门，“帅哥买的点心是不是特别美味？你看你们，吃得春心荡漾。”
护士们笑嘻嘻地回道：“是啊，特别美味。”
贺青岑和梁医生他们会诊完了一个肝硬化的病人，洗干净手，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梁医生放在他面前的那盒紫薯杂粮包还有一两个，不爱吃甜食的他，犹疑了一秒，用桌上的免洗消毒液擦手后，拿了一个吃。
梁医生看见了，随口道：“是不是挺好吃的？叶老师这儿子还挺不错的，谈吐得体，还孝顺，一般家属知道病人是晚期都害怕医药费会打水漂，但他主动要求用最好的药，我看他还打算带叶老师转院去S市的大医院。”
贺青岑从笔记本里抽了一张名片给梁医生，“叶老师的身体不适合长途奔波，肿瘤太大了，长途跋涉，途中肿瘤破裂会很危险。不过如果他执意要转院的话，麻烦梁医生把这张名片给他。”
梁医生接过名片，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叶可尘拎着打包盒回病房，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隐忍的哭泣声，是靠近门口那张病床，34床的年轻男人的妈妈发出的声音。
这两天叶可尘通过护士和叶杰军，了解了一些34床的情况。34床比他还年轻一岁，才27岁，因为工作的原因，长期熬夜和喝酒抽烟，前段时间感觉不舒服，来医院一检查，也是肝癌，情况和叶杰军一样，不容乐观。
他结婚早，已经有一个4岁的儿子，2岁的女儿，平时是他老婆在照顾他，今天两个孩子哭着找爸妈，奶奶只好从乡下带着两个孩子来医院。看看自己那么年轻却被病痛折磨得没了精气神的儿子，又看看毫不知情，围在儿子身边的两个年幼的孙子、孙女，奶奶悲从中来，再也压抑不住悲伤。
儿媳妇劝慰了婆婆两句，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看到自己妈妈和媳妇哭，34床也无声地流泪，小小的病房角落里挤满了无处安放的悲伤、绝望、不甘。两个孩子手足无措地看着大人。
叶可尘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不好受，不忍心看。叶杰军年过花甲，世间悲欢早已看透，他温和地拍了拍叶可尘的手，看向两个小孩，叶可尘明白他的意思，低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转头笑着对两个小孩招招手。
哥哥牵着妹妹来到他面前，怯生生地看着他，叶可尘拿起一盒椰奶糕，问道：“你们要不要吃椰奶糕？”
两个孩子看着透明打包盒里精致的椰奶糕，抿了抿嘴，慢慢地点了点头。
叶可尘拿过一盒湿巾，帮他们把手擦干净，然后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块椰奶糕，妹妹吃得津津有味，哥哥咬了小小一口，含在嘴里好一会才咽下去，扭头看了一眼他爸爸，不吃了。
叶可尘明白他是想留给他爸爸吃，他看孩子奶奶和妈妈慢慢收住了悲伤，就把打包盒拿给哥哥，“去吧，带妹妹过去吃吧。”
“谢谢叔叔！”哥哥接过打包盒，拉着妹妹回到34床，把打包盒交给妈妈，年轻的妈妈脸带感激地看向叶可尘，叶可尘向她笑笑。
下午查房的时候，梁医生把贺青岑的名片给了叶可尘，“叶先生，我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如果你想转院也是可以的，但是就像贺主任说的，叶老师的身体里的肿瘤太大了，长途奔波可能会发生破裂，会很危险，你需要安排好路上的行程。这是名片是贺主任给你的，你要转院去S市的话，拿着他的名片，无论去哪家医院，他们应该都会想办法给你增加床位。”
贺青岑给的名片？叶可尘讶异地接过，“谢谢梁医生，也谢谢贺主任，转院的事我还在考虑中，决定了我再去找您。”
梁医生走后，叶可尘拿着贺青岑的名片，心情复杂，他因为他太年轻不信任他的专业能力，贺青岑看出来了，却还让梁医生给他名片，给他提供便利。
就在叶可尘准备去贺青岑的办公室找他道个歉，感谢他时，叶杰军拿走了他手里的名片，低声喃喃道“原来贺青岑的青岑是青山的青岑啊！”
叶可尘奇怪地看着他，“怎么啦，贺主任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贺青岑，青岑，青翠的高峰，多大气磅礴啊！”
听到他的话，叶杰军晃了晃神，脑海中浮现一道倩影。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贫困的山村，村子坐落在大山深处。一天的教学活动结束，四十五个学生挥手向老师们道别，他们衣着陈旧，大都不合身，但他们眼中闪着希冀的光。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教师站在用泥砖搭建的学校前，笑着看着他们走远。学生们的身影都消失在崎岖的山道后，男老师转身回教室，打算把作业批完。
旁边的女老师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边把他往厨房推，边笑眯眯道：“叶军，今天还是你做饭好不好？梁小红的奶奶送了我们一块豆腐，我想吃你的拿手菜麻婆豆腐，你做的麻婆豆腐真是一绝，我可以吃两碗米饭......”
在女老师欢快的吱吱喳喳声中，叶军麻利地做好了饭，吃完饭后，家在村里的另一个老师打着手电筒回家。
山村的夜并不寂静，各种虫鸣声从周围葱葱郁郁的山林中传来，但山村的夜空很美，繁星闪烁。一阵凉快的山风吹过，女老师转头看向叶军，“叶军，我今天听到你对学生们讲解‘青岑可浪，碧海可尘’，这个句子好美啊，可惜你说它是形容物是人非的。”
叶军看着她比夜空中的繁星还亮的双眼，伸手把她被山风吹乱的发尾梳理好。
女老师顺着他的动作，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喃喃道：“其实我觉得‘青岑可浪，碧海可尘’也可以形容爱情，哪怕山峰变成大海，大海变成尘土，爱都不会变，表示爱得坚定。以后我有了孩子，我就给他取名青岑，或者可尘。青岑，青翠的高山，大气磅礴；可尘，可为尘埃，既有奉献精神，也有意境......”
“爸......爸......”叶可尘看叶杰军怔怔地出神，担忧地拍了拍他的手，“爸，你怎么了？”
叶杰军从回忆中回过神，摆摆手，示意没事。这句名句很出名，很多人都以此给孩子取名，这应该只是巧合。
第5章
晚上，空着的35床来了一位70多岁的老奶奶，六七个晚辈把病房团团围住，都在扬声和耳背的老奶奶说话，叶可尘被吵得头痛，叶杰军也休息不好。
叶可尘：“爸，我们换个单间吧？”
贺青岑：“这里的单间应该只有领导才能住吧？”
叶可尘：“我去问问。”
叶可尘再次来到护士站，值班的是李丽婷，“李护士，有单间病房吗？”
李丽婷：“有的，你要换单间吗？”
叶可尘一喜，“对，麻烦你帮我爸换到单间。”
李丽婷：“单间的收费会比普通的病房贵......”
叶可尘研究生毕业后在G 市的贵族私立高中任教，工资非常可观，课余时间，他和一家知名在线教育平台有合作，研发课程，也有不错的收入。这些年还是有一定的存款的，他不怕花钱，就怕小城医疗资源紧缺，没有设置普通病人的单间。
叶可尘：“没事，什么时候能换过去？”
李丽婷：“我这边需要登记一下，还要和同事过去铺床，晚点，我去病房通知你。”
叶可尘：“好，麻烦你们了。”
李丽婷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后就来通知叶可尘可以换病房了。叶可尘拿着生活用品，跟在李丽婷后面，看到这间单间放着一张病床，一张普通的两人小沙发，一张可收叠的小桌子和一张可收叠的陪护床。活动空间并不大，唯一的好处就是相对清静。
叶杰军爱整洁，叶可尘自小受他影响，也受不了脏乱，搬过来后，就挽起袖子，
自己动手重新做了一次彻底的清洁。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睡觉时间，叶杰军赶他回家，“在医院睡不好，你回家睡。”
叶可尘的确想回趟家，医院洗澡不方便，叮嘱了护工两句，回了家。回到家，他第一时间进卫生间洗澡，在医院待一天，身上什么味道都有。
洗完澡出来，他从裤兜里拿出贺青岑的名片，用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在微信上搜索了一下，还真把出来一个微信号，微信名是简单的一个贺字，头像是一只灰色的Q萌猫咪，和贺青岑那高冷的气质反差很大。
叶可尘点了申请加为好友，他以为要过很久对方才会通过，没想到申请完不到两分钟，对方就通过了。
苏尚安是个不能没有夜生活的人，贺青岑被他拉来了南埌村商业街的一个清吧，清吧里坐着一些年轻的游客，吧台旁边的舞台上有一个歌手抱着吉他在弹唱民谣，氛围还挺悠闲的，贺青岑陪苏尚安喝了几杯。
后来，旁边一桌的年轻人开始玩游戏，其中一个男孩子不断爆粗口，贺青岑撇下正和美女抛媚眼的苏尚安，出了清吧，往人少的河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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