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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夏黎把围巾戴好：“我今晚还有事，去不了。”
他看出了柏叶眼里的纠结。
“我没问题的。”
“好……”
“有什么事？又修仙？”
前排王成宇背着书包站了起来，打趣道。
“是啊。”夏黎大大方方应着，也起身背上了书包，出了教室门。
“后天见。”
等林澍回到教室的时候，少年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他环视一圈，没看到那个身影，抓过陈泽问道：“他不去？”
“谁？”
林澍看了他一眼，陈泽立刻反应过来。
“夏黎啊，修仙去了。”
旁边路过的同学闻言一笑，自以为是说夏同学去了网吧通宵。
“走吧不早了，就等你去吃饭呢。”
林澍略感担心，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拿夏黎修仙的事情当真，但他能感觉夏黎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是在修仙。
等到馄饨店坐下时，男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又是担心又是好奇地想着修仙到底需要干些什么。
会不会不能睡觉，不能吃饭？
如果不是这样，夏黎的黑眼圈怎么会那么重，身子也那么单薄。
等热腾腾的虾仁小馄饨端上来的时候，林澍才回过神。
这次共来了五个人，刚好是他们连坐的三排，王成宇的同桌李越也来了。
除了那个人。
一个馄饨入口，林澍坐直身子，抬起头，却隔着雾蒙蒙的热气，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
是夏黎。
他没穿校服，但是因为他白的太显眼，男孩一眼便看到了他。
其他人吓了一跳，看着林澍突然狼吞虎咽地把滚烫的馄饨塞到口中，拎着书包起了身。
“你们吃，这顿我请了，我有事先走了。”
丢了一张一百在桌上，他也不等其他人回话，就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王成宇推了推起雾的眼镜，道：“他这个，舌头会烫出泡吧。”
“会的。”李越一个都还没吃，这碗里的馄饨依旧烫的很，吹二十下才能下得了口。
“这么急着干嘛？看到女朋友了？”陈泽纳闷道。
倒是柏叶很淡定，想着后天如果看到林澍被烫得厉害，就也给他一片叶子好了。
虽然不知道这神树的叶子能不能清火。
在巷子里找了很久，林澍终于找到了夏黎的身影。
他正准备上前打招呼，便发觉少年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一个人。
顺着视线看去，竟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穿着校服，初中生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林澍把要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也不上前，只是默默看着他们。
而夏黎在悄声跟着那个男孩。
此刻林澍心里有些慌乱复杂，脑子飞速运转想着他这样盯着别人的原因。
会不会是要诱拐小孩子修仙？
还是这孩子哪儿得罪他了？
又或者他喜欢……这不可能！
大概在巷子里徘徊了五分钟左右，夏黎买了杯奶茶，跟上了男孩远去的脚步。
而林澍也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将脸尽量遮好，脱了校服外套以防被发现，径直跟了上去。
看着眼前破烂的工地，林澍简直被气笑了。
他跟着二人绕了一大圈，谁知道那男孩最后走回了这里，进了工地。
而现在已经夜晚十点多了。
冬天的晚上更冷，寒气直接钻到骨子里。
这地方又有点偏，街上没有什么人，更别说是工地了。
昏黄的路灯下烟尘慢慢飘着，衬得背后铁栅栏里的工地更加昏暗可怖。
林澍站在工地口，想了片刻，还是撑着栏杆翻了过去。
他已经跟了这么久了，现在放弃就是前功尽弃。
这地方有点大，晚上又黑，十分影响视野。
林澍绕了一圈，终于在楼梯口发现了夏黎的踪迹。
他那杯早已冷掉的奶茶，正摆在那儿，里面还剩着小半杯。
脚步顿了顿，男孩还是决定拿着奶茶上了楼。
楼里显然更脏，到处都是灰尘，借着窗外其他楼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楼梯上的脚印。
应该是刚刚上去的人留下的。
此刻林澍内心更加慌乱，他觉得自己要尽快找到夏黎，以防出事。
毕竟现在这个场景，实在太像悬疑片里的犯罪现场了。
他担心夏黎遇到什么事，但是又觉得对方是初中生，年纪更小，夏黎不至于打不过。
他似乎忘了夏黎才是跟踪者，人家孩子才是被跟踪的那一方。
放轻了脚步，林澍轻声爬上楼梯，仔细辨析着地上的脚印。
还要再往上一层。
轻呼一口气，正要往上走去，突然听得楼上传来尖叫。
“啊！！！”
来不及多想，男孩一步三阶飞快向上跑去。
而上头也同时传来脚步声，有人也正在飞速地跑下来。
“夏黎！！！”
林澍急喊道。
斜上方有个黑影应声而过，他猛地抬头。
然而进入视线的不是他担忧的身影。
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布满黑色毛发的半身在楼梯转角处迎面扑来，在看到他的瞬间兴奋地嘶叫出声，随即两只泛青的利爪伸出，直直抓向眼前的少年。
林澍彻底呆住，寒意直接透心。
他的所有认知在此刻全部崩溃。
这是什么？
利爪距离脖颈只剩下一掌的距离，男孩终于反应过来，立即抱头蹲下。
那东西没有下身，刚刚一直是顺着楼梯的扶手滑下来的，现在失了重心，径直冲在了墙上。
抓紧时间，林澍站起身慌忙向楼上飞奔而去，冷汗直接湿透了衣服。
“夏黎！！！”他嗓子喊得生疼，渴望得到回应。
这东西是从楼上下来的，而刚刚那里传出了尖叫声……
林澍不敢接着想，只是拼命地往上跑。
拜托，千万不要出事……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嘶叫声，林澍余光一瞥，竟是那东西追了上来。
它的利爪扒着楼梯，虽然没有腿，但是速度依旧非常快，指甲更是直接嵌入了台阶里。
不敢再回头，男孩一门心思只想赶紧找到夏黎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脚踝一紧。
少年瞬间被拽倒，整个人跌在了楼梯上。
他也顾不得身上被台阶边沿硌得痛，猛地翻身，另一只腿踹在那东西头上，不轻的力道让它松了爪，嘶叫着往下跌了几阶。
脚踝处传来被抓破的剧痛，腐坏的东西顺着伤口倾入到皮肉里，林澍却不敢停下来，嘶吼着起身，接着往上跑去。
可受伤的他哪能比得过那脏东西的速度。
感觉到身后的爪牙越来越近，林澍咬着牙，心里自嘲道。
心理委员做到这份上，要是夏黎还活着，回去必须得给他多烧点纸。
然下一秒，他就看着几张黄纸发着光擦脸而过。顺着望去，竟正正地贴在了身后那东西的头上。
林澍呆了呆。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东西，此刻已经一动不动被符咒压在了地上。
他愣愣地转过头，便看到了站在上一层楼梯转角处，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年。
少年也在看着他。
挡着月亮的云恰好被风吹散，月光透着窗户洒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儿？”
“你没事吧？”
两个人同时开口，都愣了愣。
“这玩意是我打的，你说我有没有事。”夏黎缓缓走下来，站到了林澍的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高大少年。
“你怎么在这儿？”见他还愣着不说话，夏黎又问了一遍。
“我……”林澍回过神，有些尴尬，他跟踪人家本来就不太好，何况现在的情况看来，夏黎好像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
眼前的人儿和平日里见到的非常不同，日常朦胧的眸子此刻清冽至极，面上还有些没来得及收下去的严肃冷酷。
“我来……给你送奶茶。”
“……”
夏黎低头看着林澍手里，那个被他丢在一楼的奶茶，沉默了片刻。
最后没忍住，“噗”得一声笑了出来。
这也成功唤醒了林澍，他瞬间意识到自己找的借口是多么的荒谬，尴尬地有些红了脸。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需要特别关心的同学笑得这么开心，这些天以来也是有了收获。
“谢谢。”夏黎边忍着笑，边向那东西走去，从口袋里掏出手术手套，提着那东西的头发就往楼上拖去。
“不过我喝不下了，你处理了吧。”
林澍看着少年上楼，也抬脚准备跟上，却磨到了脚踝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夏黎猛的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受伤了？”
冬天的衣服比较厚，又是深色的，血被衣服吸收地并不容易发现。
夏黎有些懊恼，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血的味道。
“别动。”
林澍看着少年在自己面前蹲下，摘了手套，轻轻地卷起了他的裤腿，有些不太自在。
但是疼痛让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伤口已经开始发黑，甚至冒着些黑色的血泡，染湿了鞋袜和裤腿。
夏黎皱着眉，从另一边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符，想要裹住林澍的脚踝。
就在要触碰到时，他又顿了顿，抬头正对上了男孩盯着自己的双眼。
“有点疼，你忍一忍。”
下一秒，他直接把符箓按在了伤口上。
果不其然，林澍闷哼了一声。
夏黎又取了两张符，确保把伤口全都贴紧后，把他卷起的裤腿放了下来，起身道。
“你给你家里联系下吧，这两天去我那儿，这伤要好好处理下。”
林澍愣了愣，有些尴尬道：“我去医院就好。”
“你觉得医院能治得了鬼伤的？”夏黎无奈。
“……”林澍还在缓着，他很想让自己不要觉得那是鬼。
但是夏黎的话让他彻底认识到，他从小到大建立的知识体系，已经被彻底推翻了。
“那是真的？”
“嗯，毛鬼。”夏黎想了想，一只手拽着鬼的头发，一只手拉过林澍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走吧，带你看看。”
第3章 颠覆
林澍的伤所幸没有伤到筋骨，因此夏黎支着他也没有太费力气，就到了上层。
出了楼梯间到了走廊的时候，林澍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男孩。
而他的旁边……
是一个被符箓压住的下半身。
夏黎扶着林澍靠在墙边，自己拖着毛鬼向男孩那儿走去。
“小少爷，让一让，马上就给你处理完了。”
男孩眼泪汪汪地看着夏黎，狠狠地点着头，起身跑开。
“你们站好，别过来。”
夏黎看着男孩躲到林澍身边，提醒道。
“嗯。”林澍应着，心下逐渐明白。
夏黎应是过来帮别人解决麻烦的。
不远处的少年将那毛鬼的半身放在一块儿，那上下两半竟然慢慢融合在了一起，完整模样，也呈现在了几人面前。
只有一米多高。
夏黎蹲下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棍，顶端和尾端要厚些，裹了层画了符文的绷带。
他用长棍戳了戳毛鬼的头，引得地上动弹不得的鬼嘶吼着怒视着他。
“啧。”夏黎嫌弃道：“就你啊，欺负小朋友？”
“你看你还有人家高，吃了不怕撑死你吗？”
夏黎碎碎念着，又拿着长棍戳了它几下，方才起身。
“你不干坏事儿，我也不会管你，所以你没了也不能怪我。”
将长棍挽到背后，少年左手修长的食指中指并拢伸出，其余三指紧贴掌心。
“火起！”
一声令下，那毛鬼身上顿时开始冒火。
毛发之类的东西最惧火烧，这下直接烧的那鬼嚎叫声响彻整栋楼。
夏黎偏棕的眸子映着火光摇曳。
不远处林澍看着少年的侧脸，不免出神。
他想到前几日拿他打趣的事儿，有些可笑。
少年从来就没有说谎。
他还有太多的本事没有展现出来。
就像黑洞一样，里面是另一个世界，在运作着。
他不会主动去打扰别人，但是他就在那里，当你真正去接触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浅薄无知。
那背后有太多的未知。
五分钟后，火焰消失殆尽，那毛鬼也不见了踪影，甚至连一点灰都没有留下，地上只剩下刚刚用的符箓。
夏黎变戏法般的将长棍缩短变小，最后成了一根耳针，穿过右耳耳洞戴在了身上。
林澍猜想他可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九哥！！”
旁边的男孩终于不再哆嗦，飞扑到夏黎的怀里，哭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还活着！！！”
“放心吧，没事了。”夏黎拍拍少年的脑袋，把他从怀里拉了出来，递给他一张纸。
“擦擦眼泪，回家睡觉了。对了，奶茶……”
抬起头，夏黎正对上林澍的眼睛，随后视线下移，看着被他含在嘴里的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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