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给夏九说一声。”
男孩喝水的动作一顿。
“不了吧。”
“你不说他也看得出来。”男人看着窗外，隐隐约约能看见隔了许多条街道的小洋楼。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会被发现的。”
林澍没有说话。
其实他现在心里很紧张。
他并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怕失败后会无法保护他。
他想离他近一些。
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林澍以为是自己父母，直接接了电话。
“喂？”
“林澍林澍，你回去以后你爸妈怎么说？”
男孩一愣，对面传来的声音让他心神一动。
“我和我爸妈解释过了。”
“唉？那你体修的事儿也说了？”
“说过了。”男孩听着他的声音，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他们答应了，没有反对。”
“太好了，我就知道阿姨不会介意。那没事就行，我先挂……”
“夏黎。”
林澍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嗯？”
“我……”男孩眼眸低垂，又缓缓睁开。
“我马上要去洗髓了。”
对面一时间没有回应，林澍只感觉自己的心也越来越沉。
“好事儿啊这是！”少年欣喜的声音忽然传来，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他兴高采烈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有天赋！你这马上是要正式进入修仙界了啊！苟富贵勿相忘啊小叔叔！”
男孩被他逗地轻笑出声。
“我们不是一起合作的吗？”
“哦，也是……等你洗完髓，我请你吃饭！”
少年笑嘻嘻地道。
“咱们都可以取个组合名了！一个可以当刺客的战坦再一个法师，回头可得好好想想。”
“好，到时候一起想。”
听着夏黎如此开心，林澍没忍住，轻声问道。
“如果我失败……”
“？你在说什么？”
少年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在因为这个担心。
“林澍，你知道吗？”
“你是我见过最适合修炼的人，无论是主修什么。”
“因为你心里没有杂念。”
“当然体修和武修是最适合你的，你不学这个我都觉得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你要是没成，那估计这体修一派真要断了。”
“虽然我知道，好像会很痛，但是我相信你。”
“所以我们家小叔叔也要有信心啊！”
男孩被他说得出神，最后一句又把他拉回了现实，难得红了脸。
好在那人不在这里，不会发现。
“嗯，我会的。”林澍柔声回道。“谢谢。”
“嘿，那你快去抓紧休息一会儿，这洗髓要洗个几天几夜呢！养好精神！我等你！”
“好。”
挂了电话，林澍定定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记录，半晌才转过身。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身后朝着他轻笑的两个人。
“……”
男孩若无其事地撇过头，莫名有些心虚。
“啧，怎么有点腻歪的感觉？”
宋三叹了口气，缓缓道。
“还好是你，要是换个人对夏九这样，我真会觉得家里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你这是对自己徒弟有滤镜吧？”杨四瞥了他一眼，摇摇头。
虽然他心里也是极为赞同的。
“那可不是！我这人公正的很！你看咱们小林子！身材、身高、长相、能力！哪样不是顶尖的！”
“确实。”
林澍被两人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
“宋哥，那个洗髓……”
“哦，准备好了。”
说回正事，宋三立马恢复正经，领着林澍进了健身房。
“这是体修的秘法，和外面的不一样。”
指着那桶冒着热气的水，男人解释道。
“这里放了各种药，时间最久的有千年，灵气足得很，效果也是最好的。”
“但是也是因为这样才会疼。”
“进去后你一开始是感觉不到什么的，但是慢慢的会有灼烧感，然后整个人会脱水，都要忍住，因为那是在过滤更换你的气血。”
“如果你能熬过去这种痛，身体会脱胎换骨一样。”
“但是熬不过去的话，体质可能会还不如现在。”
“想好了吗？”
林澍没有犹豫，直接脱掉上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宋三笑了几声，关上门离开。
“撑不住了就叫我，我们就在外头。”
第34章 洗髓
夏黎靠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去宋三家里等着林澍，每天晚上再回小洋楼换药睡觉。
他认为林澍是因为自己才接触到了这些，所以他得对人家负责。
不过他是不知道男孩进入这行的真正原因就是了。
拿出手机给杨四发了消息打了招呼，少年拿着手机和钥匙就出门了。
一路上，夏黎一直在观察周围行人的神情，显然大家都有些精神恍惚，脸色都不好看。
公开了鬼怪的存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城市里，这怎么能安心。
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路上买了四杯奶茶就向宋三家的公寓楼走去。
一辆宾利擦身驶过，作为男生，夏黎本能地看向那辆价格不菲的豪车，在欣赏车身时余光却瞥见了驾驶它的人。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昨天还在开发布会的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然而这个时间点的路上并不堵，那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夏黎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认错了人，转身离开。
刚到门口还没有来得及按铃，门就被里头的人打开了。
宋三接过少年收拾的一袋奶茶，暧昧地笑了笑。
“啧，对谁这么体贴呢？”
“我这不是要来打扰你们了吗。”
“你不会晚上还要住这儿吧？”
刚刚还热情的男人突然就变了脸，一脸戒备地看着少年。
夏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住这儿你不得打死我？”
“你知道就好。”
宋三满意地点点头，拿了一杯奶茶插好吸管，递给了沙发上坐着的人。
“来媳妇，喝奶茶。”
杨四点头接过，一边喝一边道。
“你伤怎么样。”
“挺好，已经不疼了。”
男人知道他不会说实话，也没有再多问。
夏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眼神飘向紧闭的健身室房门。
“他进去多久了？”
“和你挂了电话就进去了。”
少年点点头，他虽然相信林澍肯定能成功，但是心里还是难免担忧。
他知道这个过程并不好受，要不然体修也不会只剩下宋三这一脉。
“担心了？”杨四见他目光紧紧盯着，问道。
“那肯定啊。”
夏黎嚼着口中的椰果，含糊道。
“哥教你，等他出来你抱他一下，他立马就不疼了。”
“？”少年疑惑地看向宋三，虽然他不觉得和林澍抱一下有什么的，但是宋三的语气莫名有些奇怪。
“不信？你问问你四师兄是不是。”
见着正经的杨四也点了头，夏黎心中的不解也淡去了，“哦”了一声便继续守着门。
里屋的男孩并不知道他的到来。
林澍整个人泡在药水里，通体发红，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在往外冒着热气。
而外面的皮肤则感觉是针扎的刺痛，要穿过他的每一个毛孔强行钻入他的身体。
里外的折磨让他快要疯掉，豆大的汗珠不停落下，他急促地喘着气，却没有叫出声。
他必须忍住。
男孩催眠着自己，脑海里不停地闪过和夏黎在一起的画面，企图转移注意力。
从第一次见到少年，到他救了自己，到养伤的那段时间，到宅鬼，到合作演奏……再到耐重鬼。
他还有很多事情在等他去做。
身体的疼痛并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林澍只觉得视线都开始有些模糊。
身体里的气血想要出去，外面的灵气想要进入，二者相撞仿佛要碾碎他的身体。
筋脉像是要被抽离，就连他的骨头也好像下一秒就会炸掉。
他握住脖子上并没有摘下的玳瑁石，紧紧地攥在手心。
一定要撑住……
这样的痛苦一波接着一波接踵而至。
每当林澍觉得要结束的时候，总是会再次疼痛起来，就这样不知道反复了几轮，又过去了多久。
窗外的天暗了亮，亮了又暗，男孩已经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几号。
等最后一波疼痛退去，林澍逐渐清醒过来。
他看着不再冒泡的药水，里头的草药已经完全变黑，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又在浴桶里缓了十五分钟，男孩终于站起身，拿起身边架子上宋三准备的浴巾，擦拭起来。
他心里满是震惊。
他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轻盈又坚韧的身体。
耳目灵敏地好像能听到门外人的呼吸声，本就不近视的眼睛好像能看清了更远的距离。
他握紧拳头，尝试隔空挥动了一下，那破空的声音，快而稳，丝毫不比夏黎用火棍打出的木雷差。
林澍觉得，他现在可能一拳就能送走一个体魄强健的壮汉。
男孩心里雀跃不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套上干净的背心，就准备开门出去。
他现在也完全感受不到春寒了，身体就像是会自动适应温度一样。
他快速地打开门，正准备告诉宋三，却看到沙发上他没有想到的一个身影。
少年侧头靠在沙发背上，蜷在角落，闭着双眼正熟睡着。
宋三和杨四并不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儿。
但是林澍也管不上这些了。
夏黎的身影映在他的眸中，那里面的温柔快要溢了出来。
男孩拿过衣架上的外套，悄悄走到他的身边，盖在了他的身上。
接着他便坐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再也移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的宋三开门出来，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的师弟睡得香甜，而他的好徒弟坐在那儿看着他出神，那眼神都可以溢出水了。
他觉得他已经这样看很久了。
“咳咳……”
男人轻咳两声，表示了自己的存在，这才惊醒林澍，却也同样唤醒了睡着的夏黎。
“怎么了？”
少年刚醒，脑子还不太清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刚好对上了男孩慌忙躲开的眼神。
“你出来啦！”
夏黎愣了一下，猛得起身，扑上前把男孩抱住。
杨四跟在宋三身后，两个人都别过了头。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小子当真把那天的话记住了。
林澍也呆住了，但他很快回过了神，抬手把少年拉到自己怀里，轻嗅着少年身上熟悉的香火味。
“嗯。”男孩揉着他的发，轻声问道。“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刚睡着。”
“没多久，是没多久，也就每天天还没亮就过来，晚上天都黑得不能再黑了再回去。”
宋三在一旁笑道，夏黎这才发现他和杨四，松开林澍站了起来。
怀里突然一空，男孩的心里好像也落下一块，忍住了把人拉回来的冲动。
少年瞪了宋三一眼，怪他当中拆台。
男人当做没看见，上下打量着林澍，笑问。
“爽吧？是不是脱胎换骨了？”
“是。”林澍立马承认。
“你小子可以啊，我当时也泡了三天才出来，你这才两天半，啧。”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宋三喋喋不休地感叹着，又突然凑到杨四身边。
“媳妇儿我老了怎么办。”
“那我就丧偶。”
“嘶，媳妇儿你这是主动承认了我是你老公是不是？”
宋三很会自己抓重点，突然就嘚瑟了起来，惹得夏黎和杨四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饿了吗？出去吃个饭吧。”
“四师兄我说要请他吃饭的！”
“那是你们两自己的事，今天我和宋三来。”
少年想想也是，毕竟是人家的亲徒弟，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开开心心地穿上外套，准备一道蹭饭。
林澍也去包里翻找衣服，他虽然不冷，但也不能穿着背心在外面晃悠，实在太突兀。
正要拿出衣服时，男孩的眼神却突然瞥见了旁边桌上的三杯奶茶，整齐的放在桌上。
杨四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
“摸不准你哪天出来，夏九每天来都会给你带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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