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是不可以把柚杏卷进来。”白濑提出条件。
大悲大喜过后,老妪疲惫点点头,带着他们去了住所。
但任凭柚杏怎么说,白濑始终不开口,他和老妪达成了什么条件。
这几天,和老妪朝夕相处。老妪名为艾莉娜,艾莉娜和柚杏相处的很好,甚至还教起了意大利语。这让柚杏意外惊喜,从露宿街头到温暖的房屋,从衣不遮体到温暖舒适的衣服,从陌生的环境到亲近的语言,让柚杏高兴又害怕。
担心就像并盛那般,如同镜花水月般,轻轻一戳,便破了。
白濑见到柚杏的愁容,他拍了拍柚杏的肩,冲她笑,“有我呢,别怕。”
6.
白濑盯着烛台闪烁的灯光,这几天早出晚归,摸清楚了伊文思的作息。
令他微微惊讶的是伊文思还是少年,艾莉娜的孙子和他一般大。伊文思不算什么,重点是他父亲在那不勒斯恐怖的威名。
极受宠爱的伊文思,可是作天作地啥都不怕,就连三岁的儿童都欺负。
正在思量,透过窗台就看见飞机上偶遇的小男孩。这种地方都可以遇见,白濑微微诧异。
夜晚,小男孩目送着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人出门了。一个呆呆坐在门前,双手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人家的家事,关他什么事。
等他洗漱完,发现小男孩还是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那里。
执拗又倔强,小男孩眼中闪动的星光,随着醉醺醺的男人身影熄灭了。
男人打着酒隔,“乔鲁诺!”
小男孩乔鲁诺攥紧了拳头,碧绿的眸子闪过一丝害怕。他抿着嘴,不说话。
“啧,瞧你这模样,真是来气。让你做饭你做了吗?”男人凑近了乔鲁诺,他的眼睛很红,泛着红血丝。
乔鲁诺躲了躲,还没做声。
男人眼中的血光迸发,挥起的拳头砸在乔鲁诺身上,“妈的,劳资娶了个什么玩意,隔三差五就出去和男人调情的不安分的婊.子。他妈的,天天在外鬼混!而你,就是个野杂种!”
他越骂越起劲,用脚狠狠踹向乔鲁诺胸口,“妈的,你什么眼神!劳资现在可是你老子!”
四周的街坊将窗户关的十分紧闭,唯恐惹上这酒鬼。
白濑忍无可忍,“住手!”
酒鬼停了下来,朝白濑的方向轻蔑道:“我教训我儿子,别插手!如果你不想惹事,就给我闭嘴!”
乔鲁诺瞥向白濑,小小的身子青紫淤青。小脸煞白,气息渐渐变弱。
白濑呼吸一窒,抄起木棍。隐住身形,毫不犹豫挥向男人的后脑勺。
“砰!”
第77章
1.
男人倒地,揣在怀里的酒瓶碎了一地。
擂钵街的孩子也曾有家庭,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好父母。有家暴成瘾、以虐待儿童发泄对生活不满的大人,还有贩卖儿童,甚至一辈子栓着儿女,吸食他们的血液,啃食他们的骨髓肮脏大人。
乔鲁诺蜷缩着,微微起伏的胸膛气若游丝。
白濑轻轻将他抱起,乔鲁诺控制不住的颤抖。鼻尖涌入熟悉的淡淡樱花味,身下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他微微抬起头,白嫩的脸颊高高肿起,青紫的眼眶肿的如同核桃般大。
白濑的怀抱并不宽阔,也不够柔软。
但乔鲁诺还是认出这个是飞机上的大哥哥,他的鼻子有些发酸,视线逐渐模糊。
“喂,小鬼,你若哭了,我就把你丢出去。”白濑粗鲁的将乔鲁诺抱着,强迫与他视线齐平。内心暗骂自己到底没有忍住。
为了掩盖这奇怪的行为,表现的十分不耐,又加重了语气恶声恶气,“听见没?”
在眼眶打转的泪珠,随时将要夺眶而出。
乔鲁诺红着眼点点头,软软的身子贴着白濑。两只小手,紧紧圈着白濑的脖子。脸颊贴着白濑的衣领,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埋进白濑怀里。
他不想被白濑讨厌,他努力睁大青肿的眼皮,使劲撑大眸子不让泪珠掉下来。
2.
“白濑?!”柚杏紧张地冲了下来,她谴责的看着白濑,不赞同他总是这么冲动管闲事。
但柚杏看到乔鲁诺露出的肌肤,到处是青紫淤青,倒吸口气。这都不算什么,衣服掩住的背部,有一条宽3厘米的疤痕,从乔鲁诺的肩胛骨一直蔓延到腰部。
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柚杏给乔鲁诺上药的时候,他无意识攥紧了白濑的衣角,小脸煞白。疼到肌肉僵硬,但睁大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宛如受惊的小兽,仿佛一有风吹草动,便会跳起来逃跑。
柚杏一边给乔鲁诺包扎,脸色阴沉无比,“白濑,太过分了,你看他才多大,就要遭受这种折磨。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肤,他左手的小指骨折过,还冻伤过。如果不是现在发现的及时,不好好恢复怕是会留下隐疾。”
柚杏又怒又气,来掩饰自己对白濑的担忧。很多年前,白濑也是这样遍体鳞伤。
“柚杏,小声一点,别吵醒了艾莉娜。”白濑做了一个嘘声。
柚杏瞪圆了眼睛,又气又好笑。似乎在说,现在才知道不要吵醒艾莉娜,刚刚是谁弄出那么大的声响?
“回去休息吧,别担心,有我。”白濑将柚杏推出了房门,示意不要担心。
回头瞧着一直强忍泪意的乔鲁诺,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乔鲁诺将自己盘成一团,微微发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往被窝里凑。他嗅了嗅,被子没有潮湿发霉的臭味。是干净温暖的阳光味道,他忍不住往被窝里钻。
烛光将白濑的影子拉的很长,白濑的身影罩住乔鲁诺时,乔鲁诺一僵。本能对比自己体格高大的人产生惧意,即使刚刚忍住了上药的疼痛,身体和精神到底是孩童。
乔鲁诺悄悄地盯着白濑看,想从白濑幽深的灰眸里探测他的想法。可是,他失望了。他难过的闭上眼睛,失落涌上心头。
下一秒,微不可叹的一声叹息轻轻在耳边滑过。白濑轻轻侧身揽住乔鲁诺,右手有节奏轻拍他的背,低声道:“睡吧。”
温柔关心的话,很久没听到了。乔鲁诺鼻子发酸,小小的手掌再次主动圈上了白濑的脖子。他埋在白濑的胸口,泪如决堤。
即使在哭泣,也是咬紧了牙关。
晶莹的泪水淌湿了白濑的胸口,因为哭的太用力都打起饱嗝了。
“笨蛋,睡吧。”白濑摸了摸他的脑袋,颇为好笑。
乔鲁诺冒出的鼻涕泡,抽抽噎噎,“对、对不起。”
这孩子,这么在意他的话么?白濑顿了顿,拿起温热的毛巾给他擦眼泪,“柚杏说,在哭明天眼睛会睁不开的。”
乔鲁诺皱了皱红红的鼻尖,精神上的放松,身体上的舒适。他再也撑不住,睡意席卷而来,将他拖入梦中。
白濑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烛光印着他的背影,显得落寞孤寂。他喃喃自语道:“我们有一样的命运,被人抛弃。但是,不要怕。”我会教你强大起来。
他静静看着乔鲁诺的脸,想起来乔鲁诺被晶莹泪珠染湿的漂亮的青绿眸子。
比乱步还浅的绿眸,又大又熠熠生辉呢。
3.
“铃铃铃——”
三更半夜,门铃响了。
刚刚阖上眼的白濑睁开了眼,犀利的视线朝门的方向去看。
“我是负责巡逻阿布朗大教堂片区的警察,开门,有人举报你们!”屋外听着十分怪异的腔调传来,似乎喉咙含着什么,压低了声线在讲话。
屋内静默无声,黑漆漆的第三大街,鸦雀无声。
“铃铃铃——”
连在艾莉娜房间的铃声不断震动。
楼上传来了艾莉娜慢吞吞的脚步声,沙哑沧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谁呀?”
屋外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白濑心头一跳,打算暗自去解决时,却发现乔鲁诺醒了。他攥紧了白濑的衣领,紧张又害怕,软糯的童音透出坚定决绝的意味,“我也去。”
艾莉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推开了大门。
“咯吱——”
“是你?阿帕基!”艾莉娜沙哑低沉的声线,突然雀跃了不少。
“艾莉娜婶婶?”阿帕基错愕,被举报的人竟然是昔日的故人。
白濑赶到门口时,就见艾莉娜双手环抱着高挑瘦削的少年。少年微微弯腰,站起身时,挺拔的腰身,将制服穿的威风凛凛英姿勃勃。
“艾莉娜婶婶,您近来还好吗?”阿帕基脱帽,露出了自己的全貌。一张充满朝气、阳光的面孔,浅紫色的短发顺着月光,散发着点点光星。
艾莉娜浑浊的眼珠泛出泪花,如果他的孙子健在,也该长成如此模样。
“艾莉娜婶婶,我很高兴和您重逢,但是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阿帕基为难地挠了挠头,他还不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嫌疑犯和亲朋好友之间的转换。
艾莉娜猛然醒过来,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清明。她无意识摩擦着手,“我的小阿帕基,请进。”
阿帕基第一眼就看见了陌生的东方面孔白濑,瞥了眼他怀里受伤的乔鲁诺,心下了然,但依旧决定采取公事公办的态度。
“艾莉娜婶婶,不打扰您休息,我长话短说,我要带他走。”阿帕基指了指白濑。
艾莉娜面色一变,她哆哆嗦嗦道,“阿帕基……”
阿帕基展露了温和的笑容,“艾莉娜婶婶,这只是小事。”
“我的小阿帕基,这肯定是个误会。他们是可怜的孩子,没有容身之处,衣不遮体食不饱腹,我看他们手脚勤快,诚实真诚,才被我收留。他们非常孝顺,每天陪着我这快入土的老婆子。他们只是想让我享受几天儿孙福。”艾莉娜三眼两语交代了他们的来历,打着感情牌。
“至于这个小男孩,我知道,妈妈不顾家,继父总是打他。”艾莉娜悲痛拉长了声音,“这次是白濑救了他,我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殴打。那么,我们做错什么了呢?”艾莉娜悲伤的痛苦不已,皱巴巴的皮肤因痛苦而紧缩在一起。
乔鲁诺随着艾琳娜的话,脸色发白。
“抱歉,艾莉娜婶婶,我要带他走。”阿帕基坚持道,但温和的笑容消失了,显得铁面无情。
“孩子,照顾好自己。”艾莉娜转过身,在阿帕基看不到的角度,浑浊的眸子迸发出癫狂神色。干枯如鸡爪的手指扼住了白濑的手腕,一字一顿,“别忘了。”
白濑垂眸,浓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笼罩出阴影。他盯着艾莉娜发抖的手,平静地握了上去,“艾莉娜婶婶,我不会忘的。”我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
艾莉娜撞进白濑波澜无尽的眸子里,仿佛被烫了一下。她缩回手,阴郁的脸一言不发。
“我跟哥哥去。”乔鲁诺奶声奶气的插话。
“白濑。”柚杏脸色苍白,她虽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阿帕基的目标一目了然。她触碰到白濑警告的目光,想要跟着去的念头吞了回去。她握紧了拳头,她什么都不能做。所以,她要早日掌握意大利语,帮助白濑。
“胡闹。”白濑不悦拍了拍乔鲁诺屁股。
“哥哥不懂意大利语,我懂,我想帮助哥哥。”乔鲁诺擒着笑,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清亮的浅绿眸子,透着害怕和怕遗弃。
白濑:……
阿帕基并不懂日语,艾莉娜向他解释后。
一个小孩子而已,他点头同意了。
4.
意大利的空气潮湿,就连人身上都发出一股霉味。白濑下意识抱紧了乔鲁诺,嗅了一口。
奶娃娃身上还残留着甜甜的牛奶味,好闻又令人心脾。
警察局里嘈杂混乱,酒驾肇事者、瘾.君.子、卖.yin、赌博佬、混混齐聚一堂。各种刺鼻混杂的味道,刺激的白濑太阳穴直跳,胃里翻滚。
加上听不懂的鸟语,让他心中的小火苗蹭蹭上涨。
等了半天,阿帕基终于来了。
阿帕基带来了翻译官,简单将事故的发生叙述了一遍。
事情的来由很简单,乔鲁诺继父被打晕之后。街坊邻居担心孩子被奇怪的人抓走了,就报了警。乔鲁诺继父被送进了医院,妈妈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白濑冷笑,马后炮的家伙们。
乔鲁诺被打成这样,都没人报警。现在来舔着脸坐好人了?还不如说怕醉酒的疯子以后发疯,提前避开。如果乔鲁诺妈妈担心她儿子,早就在乔鲁诺受继父虐待时,就应该第一时间保护他。
乔鲁诺感受到白濑低气压,青肿淤青的小手搭在白濑手背上。
白濑愣了一下,一手按在乔鲁诺头上,真是个傻子。
5.
由于乔鲁诺怎么说都不撒手,所以和白濑被带到了封闭的房间。
四四方方的房间黑漆漆,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桌子和两把椅子放在中间。
身材高大魁梧的白人警官立定,他双手撑着桌子。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白濑,操着不熟练的日语,威严傲慢,“你犯了故意伤人罪。”
白濑不畏强权,他目光如炬,“我是为正义而战!”
白濑丝毫没有被恐怖的威压吓到,反而轻柔安抚了猛然一抖的乔鲁诺。
趴在观察室的阿帕基心猛地一跳,他收起了懒洋洋的样子,开始正眼打量白濑。他朝旁边的翻译官继续道:“继续翻译。”
“这不是正义!你这是在犯罪!”白人警官咄咄相逼。
“我为我的信仰而战,倒是警官你,你认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或者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白濑冷笑一声,“冷漠看可怜的儿童,遭受毒打,而置身之外;害怕危及自身性命,面对遭受mafia折磨的市民,你们置身而外;害怕丢了自己的饭碗,昧着良心包庇杀人犯,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警官?”
白人警官被噎住,满脸涨红。他受到了侮辱,眼神却躲闪,“强词夺理!”他胸腔剧烈起伏,八字胡都立了起来,底气却不足,“乔鲁诺,这是别人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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