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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态度还行，虽然说出来的信息不是很多，但萨斯自己推敲思考一番后依旧深挖出了不少东西，同时也产生了许多疑惑。
比如进入游戏前的他是什么情况？
进入这里后除了分裂是否还受到过其他什么伤害？
游戏中那些疑似“机械生物”的存在是否与他有关？
想问的有点多，萨斯决定根据问题的重要程度依次发问：“第一个问题，你的分裂应该是重创后受伤导致的，需要些什么东西辅助治疗？”
无奈的分裂并不意味着西斐尔和他成为了两个独立的个体，无论是西斐尔还是现在的他都是残缺不完整的。
就像是被强行分开的身体和大脑，虽然仍然维持着“生”的活力，但谁都知道长久这样下去两边都会走向覆灭。
“西斐尔”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我当初分裂时还有绝大多数的力量分散了，如果可以拿回大部分力量的话就能自我治愈。”
理论来说确实可以，他本质上是受伤，因为周围的光元素太过微弱，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又因为伤的太重使用不了特别耗费神力的治疗魔法，只要把失去的力量找回来，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但“西斐尔”在游戏里面呆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和身体融合的迹象，显然是遇到了不小的困难。
但就今天追着他上蹿下跳全城跑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没有自主收回力量的能力……
萨斯：“你放任重伤的自己不管，一拖再拖不愿意取回力量的理由是什么？”
“西斐尔”：“……”
他默默偏头目移，假装没听到这个问题。
萨斯嘴角一抽，伸手把人脑袋扒拉回来，又把问题说了一遍。
“西斐尔”：“…………”
眼神依旧飘忽不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面前的恶魔，嘴巴咬得死死的，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弯成了宁死不屈的模样。
果然不管长没长脑子，“不会撒谎”这几个字都被刻进骨子里了，以前还会直接自爆，现在好了，干脆连嘴都不张了。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对峙，白发美人半垂眼帘，嘴巴抿着，看上去很脆弱，却又糅混着少许坚强；黑发魔王直直盯着面前仿佛在发光的人，似乎想靠着目光就把他看穿看透，脸上没有表情，让人根本分析不了他的想法。
黑与白的碰撞，亦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最后是萨斯先败下阵来，他选择投降：“好吧，我不问了。”
倒不是真的放弃探求这个问题，主要是这种浪费时间又消磨精力的对立意义不大，更何况萨斯早该想到的，在西斐尔理智与情感融合之前，试图让对方出现感性支配行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西斐尔”刚要松口气，却再次被对方拉住手，来不及挣扎，眼前就出现了放大的手。
萨斯牵起对方，空闲的另一只手抬起到他面前，细致又连续不断的魔力随着指尖动作在空中堆叠交织——他在画魔法阵！
“别乱动，这只是治疗用的魔法阵，我又不会对你严刑逼供，这么紧张干什么？”
萨斯仿佛看到了只突然被人抓住羽毛都炸起来的小鸟，他生怕这炸毛鸟乱动把他画阵的手打了，解释道。
“你是因为这里能够提供的力量过少才只能想方设法靠自己，这么看来我的魔力应该可以提供足够的力量治疗你才对。”
“先别动，我救个试试。”
“西斐尔”再次破防：“你个地狱的恶魔救什么天使？！”
两者运转的能量都不同好吧！
你行吗？！
萨斯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他哼笑：“你也太小看全能的魔王了。”
作为博览群书沉迷研究的前魔王，他听不得“不行”这两个字。
指尖的魔力逐渐褪色，在“西斐尔”怀疑人生的眼神中，那团魔力变成了淡金色的，甚至泛着白光的神力。
“西斐尔”：“？？！！”
第52章 纠结
恶魔可以使用天使的神力吗？
只看能量转化理论的话是可以的，但现实不仅仅是基于理论的基础。
如果把所有可能的因素包容考虑上，结论其实是——不行。
想也知道，萨斯如果真的可以随意使用神力，他在地狱的时候早就被宰相以叛徒之名推翻了，哪里还要辛苦人家花费百年时间制造一堆莫须有的小辫子。
至于萨斯指尖那点光……
全能的魔王大人神力搞不出来，光元素的魔力还是会一点的，虽然用尽全力也只能搞出来这么一点点，最多起个唬人的作用。
但这又不是打架，要什么属性对应？
管他画魔法阵用的是什么，能让魔法阵正常运转发挥作用就行。
“伤患就别管医师开什么药了，乖一点，我现在又饿又困，可没多少力气。”
萨斯再次卖惨，抓着人的手还顺势松开，好像真的力不从心没有多少力气了。
“西斐尔”：“！！！”
这缺心眼的傻鸟还真信了，就算手被放开也不敢再挣扎，生怕萨斯因为自己又浪费魔力，僵硬着身子乖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魔法阵完成。
萨斯微不可察地叹气，好笑又无奈。
怎么就这么容易就信了呢。明明刚才还挺警惕的，这戒备心放下的也太快了。
复杂的魔法阵很快画好，因为萨斯在核心部分塞了那团唬人用的光，整个魔法阵发挥效果的时候闪烁出来的是浅淡的白光，乍一眼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西斐尔”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冰冰凉凉的水流包裹，涓细连绵的水滴一点点浸入灵魂，抚慰着那被强行裂开的伤口。
萨斯问道：“怎么样？有效果吗？”
“西斐尔”点头：“有一些，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我能感觉到有几条小裂缝被愈合了。
久旱逢甘霖，哪怕只是几滴雨露都足以让人泣泪，不过更多的是怀疑，或者说是惊喜到担心这是场梦境。
“西斐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难题居然在今天看到了希望，而这希望居然是本来应该敌对的恶魔给他的。
“有用就行。”
恶魔萨斯点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上接着画下一个魔法阵。
看那架势是准备一次性把西斐尔的伤全给治好。
“西斐尔”想要制止他：“等，等等！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之后再继续的，没必要这么急！”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萨斯差点手抖，他偷偷给自己打气稳定心神，嘴里的话却不容抗拒。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拖延比较好，你知道的，如果不提前把要紧事都做完的话，就连睡觉都不能安心。”
感受着体内疯狂流窜的死气，萨斯微微抿嘴，手上的动作又不动声色的加快几分。
他能感觉到，这次出去后自己估计要沉睡好长一段时间，不仅要压制死气保持理智，还要把“暴食”带来的饥饿感镇压下去。
现在还不知道死气出现在这个游戏世界的规律和数量，这种时候放任小白鸟一个在外面乱晃实在太危险了，还不如多花费点力气先把他自身的问题解决了，这样起码能让他有自保的能力。
焦急这种情绪在脸上不显示，却淋漓尽致地表现在行动里。
萨斯画了两个魔法阵，觉得治疗效果还是太慢，干脆以“西斐尔”为中心，在他脚下搞一个放大加强版的治疗魔法阵，试图一步到位。
魔法阵的大小对其效果还是有影响的。越是高级玄妙的魔法阵，在法阵大小，绘画媒介，注入力量的多少这些方面就有更多的学问。
简单来说就是魔法阵越大，治疗效果越好。
蓝星随便用个颜料笔画个巴掌大的魔法阵就能让阿槿满血复活，可见这个魔法阵的强大和复杂，现在变成了放大N+1倍的超高级版本，那效果自然杠杠的。
但同样需要掌握的精细力度和注入其中的用以驱动魔法阵的魔力也成几何增加，更别说萨斯还是直接用魔力凝聚成线，效果翻倍的同时难度又翻了几倍。
“西斐尔”目光复杂地看着垂头认真画线的恶魔，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为自己付出这么多，且不说恶魔都不屑于帮助别人，只从身份来看，恶魔就算救人类都比救个天使要合理许多。
他突然回忆起萨斯刚才的一句话，那句仿佛告白一般的话。
是因为……喜欢吗？
“西斐尔”尚未与情感完全融合，根本无法真正理解那种感情，也无法对此做出震惊以外的反应，毕竟只是理性来看，天使和恶魔这两个更像是对立的种族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哪怕是大胆如人类，在他们天马行空的壮丽歌剧中，这样的关系最后也只会因为种种无奈以悲剧收尾，成为凄厉的哀歌。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凄惨结果，还是不要开始比较好，从理性来看，这样对自己对萨斯都好，是最佳的选择。
但要怎么回复对方呢？
这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作为完整个体的一部分，哪怕他的理智能够得出更为正确的判断，也不意味着他可以忽略自己的情感擅自做主。
没有感情的家伙不适合处理情感问题。
更何况……
“好久没画过这么大的魔法阵了，真是怀念啊。”
萨斯感慨一句，顺便揉揉自己的脑袋，那里因为大量使用魔力的缘故正在被死气光顾，各种各样的话语通过各种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仿佛一个画饼演讲比赛。
效果是真的好，吵得萨斯脑壳子疼。
他眼底的疲惫又多了几分，配上终年不消的淡淡黑眼圈，半低着头的时候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任谁都不会相信他是自地狱而来的魔王。
外貌极具欺骗性的萨斯招呼魔法阵中心的小白鸟：“基本好了，等我注入魔力就能启动，你乖乖站着别动。”
仿佛还把“他”当成耐不住好奇的小孩子。
这样的温柔怎么拒绝啊？
“西斐尔”在渐渐亮起的魔法阵中缓缓闭眼。
所以……
关于这件事情的回复，还是交给完整的他决定吧。
……
玩家这边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被萨斯误伤回复活点的一众玩家也赶到弗诃他们的战场，在知道通关的关键人物在这里后，一个个都兴奋拔刀，发誓要保护恋爱脑人鱼和瞎眼精灵还不算坚贞的爱情，试图来干扰那小两口的怪物更是来一个砍一个。
弗诃也终于退离前线，回到了他应该去的位置——留守后方指挥他人作战，在有限的战力下竭尽全力发挥每一个人最大的作用。
巨大的铁皮人站在与怪物战斗的最前线，硕大的拳头一下下向着地面的众多怪物砸下，战斗一段时间后如泡影般炸裂消失，紧接着又有一只新的铁皮人出现，再来一轮新的信仰之拳。
占卜魔女同样站在后方，隔几分钟就召唤一次她的“小铁皮人”，作为留有余力最悠闲的一位，她甚至还有时间观察一下自己的水晶球，试图通过占卜推测萨斯那边的情况。
“怎么样？”
问话的是阿槿，这位高级战力在其他玩家来的时候就退居二线，守在巨大猫猫旁边一步不离，准确的说是守着仍在沉睡的蓝星旁边。
魔女叹气：“萨斯那家伙好像自带屏蔽一样，现在只知道他在西斐尔旁边，具体的就什么都看不见的。”
“不过别的还是能看清点，比如之后的亚克兰蒂斯一直都是平静的，看来这次这些怪物是最后一波了。”
弗诃听到这话一震，当即指挥其他人加大攻击力度。
魔女正打算收起水晶球专心应付最后的这点时间，余光却瞟到水晶球上那一闪而过的光，她有些惊讶的看去，这样的举动立马引起旁边两个人的注意。
“怎么了？不会出事了吧！”
魔女摇头：“是好事……西斐尔的光突然亮起来了，这说明他现在状态不错。”
只是这亮的时间太过短暂，似乎又出了什么状况。
她默默把后半句话咽回去，这些坏事就没必要让即将通关的小家伙们知道了，反正有萨斯在天使大人旁边，总不会出什么大事。
第53章 变小了
西斐尔感觉自己沐浴在阳光照射的海水中，周身都被温暖包裹，仿佛天地万物乃至微风都在陪伴着他。
这种舒适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曾经在那高高的天空之上休闲躲懒的时光，就算现在记不清那些喜悦或悲伤的过往，身体依旧因为熟悉的感觉而放松舒展。
灵魂被割裂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被强行分裂的情感与智慧也在逐渐融为一体，这种融合伴随的是两种记忆的再现。
西斐尔站在旁观者的视角，重温了自己来到这里几十年的经历，他看到“理智”的自己与人类合作，答应帮助他们守护这个地方；看到不断出现的死气和一直抽取力量强行镇压这些东西的自己；看到“情感”的自己因生活枯燥而离开教会……
他还看到了萨斯。
那个发色漆黑如墨，眼睛却璀璨如星河的恶魔。
他看到自己主动凑上去，用拙劣的谎言要与之同行；看到对方任劳任怨陪着自己逛街拿东西；看到危险来临时总是第一时间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只有感情的自己无法注意到对方做那些事的意图，只有理智的自己无法理解这种情绪而不能做出回应，只能一拖再拖。
当理智回归，西斐尔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当即意识到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要跟萨斯说清楚。
这种感情的事儿还是要赶紧说出来，可不能一边吊着人家还一边不回应。
那可是渣男行为！
光芒散去，西斐尔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张口就朝着前面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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