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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槿急急忙忙跑去把蓝星扶起来，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但是有的恶魔心却一点点提了起来。
蛇女，包括其他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恶魔，此时全部定定地看着蓝星，看着蓝星身上那一层深蓝色的保护罩。
禁忌大罪的气息，慵懒倦怠却又高高在上，像是深海沉寂万年的坚冰，冻结了时间来换取那永恒不变的安隅。
那是怠惰的魔力。
那是萨斯殿下的魔力！
第114章 战斗
“她身上……怎么有那位大人的魔力……”
“我是不是眼花了？”
“我也看到了……那就是怠惰大罪啊！”
缩在角落里的恶魔们呆呆傻傻地看着蓝星，不停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蛇女也愣住了，她看着渐渐回到人类小女孩体内的深蓝色魔力，好久好久都说不出话，唯有眼眶一点点的红了。
她小声地呢喃：“殿下的魔力还在，这就说明……殿下，他还活着。”
萨斯殿下还活着！
那个为他们做了那么多，却因为他们的愚昧无知而被推翻下位的萨斯殿下，他还活着！
而在这时候，距离阿槿最近的一个被绑住的恶魔浑浑噩噩发出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
这点动静吸引了所有恶魔的注意力，他们看过去，就见那个本来已经被死气侵蚀的恶魔，此时正一脸茫然自己为什么会被绑住。
他脸上的癫狂消失了，一直郁结在额头的黑气也消失了，他恢复了神志，除了看上去还有点虚弱，其他并无大碍。
这怎么可能？！
所有恶魔都震惊了，他们头一次知道，被死气侵蚀的恶魔居然还能救回来！
蛇女赶紧将这房间的光调到最亮，白光照耀下，恶魔们总算是看清了具体情况。
整个房间都蔓延着淡淡的污浊雾气，那是弥散在空气中的死气，萦绕在发疯恶魔们身体里的死气格外浓烈，但在那两个人周围却是不同的情形。
无论是蓝星还是阿槿，只要是距离他们一米的范围内，死气都像是被控制一般流动凝缩成一股，然后源源不断涌进他们脖子上的吊坠之中消失不见。
蛇女颤抖的声音响起，她问道：“小丫头，请问这吊坠是谁给你们的？”
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那个吊坠的最下方有一颗小小的蓝宝石，这种有小习惯的独特风格和魔城大街小巷的那些大部分的炼金制品一样，都是出自某位炼金大师之手。
都是出于萨斯殿下之手。
她只是想亲耳听到那个答案，以证明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蓝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情绪波动这么大，单手握住自己脖子上的吊坠，还是诚实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这是我的家人给我们的。”
蛇女又问了一句：“请问你那位家人叫什么名字？”
蓝星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他叫萨斯。”
——他叫萨斯。
萨斯殿下……
仅仅四个字，却让蛇女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带着无法言说的喜悦与悲伤滴落在地上。
他们的怠惰魔王没有死去，这是多么让他们喜悦的事；但萨斯殿下不愿意回来的事实，也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悲伤。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这本来就是他们自找的。
曾经背弃了王的子民，因为他们的愚蠢弄丢了他们的魔王，别说祈求萨斯殿下回来再次拯救他们了，愚钝的他们甚至连奢求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
萨斯踏着空间黑洞出来，一脚踩在红色的干裂土地上面。
鲜红到仿佛被血浸染的土地，漆黑且干枯的树木被砍断，躺在地上逐渐被红沙埋没，淡黑色的雾霾弥散在空气中，阻隔了视线，但哪怕是这样视线受阻，依旧没人会怀疑，这里是比游戏中的龙巢更荒凉的地方。
这才是地狱啊！
落地后萨斯马上寻找自己魔法烙印的所在位置，试图以此判断自己在哪里，然后他就愣住了。
西斐尔所在的位置距离他现在有十万八千里，蓝星他们那边到这的距离也不遑多让，同样远到了天际，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位于东西两魔城之外的荒芜边界，专门用来流放有罪恶魔，偶尔用来打架的古战场。
说白了这里就是专门用来埋尸扔垃圾的万魔窟。
萨斯：“……”
他觉得自己运气已经很差的时候，造物神总是会用现实告诉他——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运气的下限是可以一低再低的。
萨斯默默回头看向负责打开空间的小龙，他还是觉得运气差不只是自己的锅，看清小龙模样的瞬间却顿住了。
只见小龙尼德瑞浑身上下都变成了七彩的颜色，还是那种饱和度拉到最满的鲜艳彩虹，配上他本就光滑的鳞片，仿佛一个正在散发七彩阳光的龙形灯泡，差点就把他的眼睛闪瞎了。
萨斯：“……”
啊，想起来了，是那药的副作用。
啥都不知道的尼德瑞一脸疑惑：“怎么了？”
萨斯深深看了一眼这只彩虹小龙，迅速若无其事地回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一次就到地狱了，我们的运气还挺好。”
看到这么鲜艳辣眼的小龙，他实在说不出自己运气差这样的话。
明明这里就有一个运气比他还差的。
虽然他们现在距离两边魔城都挺远的，但如果非要对比的话，还是距离东边贪婪魔王的地盘近一点，所以萨斯打算先去把西斐尔救回来。
可惜没走几步，他们就被迫停住了脚步。
一大堆埋在沙下面的尸体慢慢从图中爬了起来，他们是死去的恶魔，也有被死气彻底侵蚀了心智的恶魔，如今全部都变成被操控的怪物，一点点向着萨斯的方向聚集。
在解决完这群麻烦的家伙之前，他们是不能走了。
小彩龙迅速飞到萨斯的身后背对着他，替萨斯守住唯一可能会被偷袭的视角盲区。
小小的家伙在空中煽动着翅膀，尾巴因为作战的警备状态而竖了起来，有点像是炸毛的猫咪。
萨斯被这家伙的行为弄的一愣，他回头去看那只炸毛的小彩龙，却被对方误会错了意思，尼德瑞用坚定的眼神说——
“放心吧！你的后背，我来守护！”
萨斯：“……”
说着小彩龙就猛地向前一冲，一口龙焰吐出，就把一只恶魔的脑袋给烧掉了。
萨斯的视线又在这个小家伙身上停留几秒，之后才回神去应付越来越靠近的怪物。
这次的战斗，萨斯并没有用深蓝色的怠惰之力，在战场上的死气就是移动泉水，剿灭那些被驱使的恶魔根本不足以结束这场战斗，因为这里是上千万年的战场，早已逝去的那些恶魔全部都是死气能够驱使的武器，真正意义上的源源不尽。
一棵大树在战场上迅速拔地而起，每一片树叶和枝干都张开嘴巴，撕咬蚕食着空气中的死气。
深绿色的魔力粉尘播撒在土中，迅速变成一株株硕大的藤蔓，与周遭的恶魔撕咬缠斗起来。
萨斯的手中多了一把长满藤蔓的木剑，随着其主人的一次次挥舞，在划破敌人要害的瞬间就将对方身上所有的死气和力量吸食殆尽。
一只速度极快的恶魔冲到萨斯面前，咬上他的胳膊，伴随着鲜血流出，那只恶魔身上的死气也源源不断的从伤口注入其中。
受伤的萨斯面不改色，翻手摁住那只恶魔的脑袋，反客为主地将恶魔身上所有死气吸收了过来，然后随手将仅剩的尸骸扔到一边。
大树吸收的死气，藤蔓和木剑吸收的死气，还有他斩除恶魔吸收的死气……
这些事情全都化作了浓稠的黑墨，在他体内汹涌翻滚，试图染黑他的大海，腐蚀他的森林。
萨斯对这样的战斗已经很熟练了，毕竟以前隔几年就要来边界清扫一次，白天来到边界，用暴食的力量“吃”几天死气，回去后再依靠怠惰的力量将死气压制在体内，整套流程也已经做过几十次了。
“ 嗷啊啊啊啊——！！”
身后传来小彩龙的惨叫声，萨斯转头望去，就见小彩龙在半空中到处乱飞，一边喊着疼一边把靠近的恶魔全部烧掉。
仔细一看，源源不断的死气缠绕在小彩龙身上，从他的鳞片缝隙入侵他的体内，把这小家伙疼的嗷嗷叫。
萨斯皱眉，龙族不能抵抗死气吗？
小彩龙尼德瑞狠狠地扇动翅膀，试图靠攻击其他恶魔来忽视身体的疼痛，但凡慢了一点，他都能感觉到身体像在经历扒皮的疼痛，鳞片好像被一齐扯住，有人要把他的鳞片一次全部拔光一样。
太疼了！
他正要再嗷一嗓子，脖子上却被套了一个小吊坠。
疼痛的感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安抚心神的冰凉。
尼德瑞有些愣神，他看一下那个把吊坠给他的恶魔，问道：“你把这东西给我了，你怎么办？”
萨斯头也不回，一剑砍掉了一个恶魔的脑袋，他平静地说：“我用不着。”
吸收了这么大量的死气，吊坠那点净化的速度根本不够，确实用不着。
第115章 散财
可能是因为萨斯赶时间的缘故，这次的边界大扫除速度特别快，只打了一天一夜就结束了战斗。
小彩龙身上脏兮兮的，到处都是灰尘和污血，不过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估计没怎么受伤。
尼德瑞兴致勃勃：“还来吗？我们还打吗？”
真不愧是好战的龙族啊，他不仅没受伤，可能还想再打几轮。
和这个异常有活力的家伙相比，萨斯明显疲惫多了。
大量的死气周旋在萨斯周身，不断试图入侵污染他的理智，身体中更多的死气被影响浮躁，隐隐有冲破他禁制的迹象。
萨斯的眼中一暗，黑色在幽蓝眼中浮现翻滚，却又在他眨眼的瞬间收了回去，萦绕在身边的死气也是如此，被他尽数吸收到体内。
蔚蓝深邃的大海被冰封住表面，枝繁叶茂的森林长出铺天盖地的绿叶，无人可以窥探到千里冰原之下的波涛汹涌，也无人可以发现密林之中的腐败溃烂。
萨斯始终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正遭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暂时不打了，”他说：“先去找玛蒙，到时候有的是架可以打。”
……
即将被痛殴的玛蒙此时正在愁眉苦脸，作为比较擅长空间魔法的恶魔，他在昨天就感受到边境那边有空间黑洞出现的迹象，整整一个晚上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发疯的贝利尔连续空间跳跃杀到他面前。
虽然强行把他对象带来地狱确实是自己不对，但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嘛。
不过……想到后来自己想让他们做些什么，玛蒙又开始心虚了。
贝利尔应该不会把他打死吧？
那家伙连那么多恶魔子民的背叛都能忍，应该不至于因为一个天使就剁了他吧？
捞起放在桌子旁边的一颗巴掌大小的圆珠，玛蒙起身准备去贝利尔的小白鸟那，莹白的珠子在他手中不断旋转，膨胀又缩小，是被禁锢封印的状态。
事实也是如此，玛蒙很快就发现这东西又开始出现不稳定现象，当即双手合掌，一层又一层繁琐复杂的空间封印裹到珠子上面，强迫这东西重新归于平静。
玛蒙吐出一口气：“还好他快来了，不然我都要压不住了。”
很显然，这颗珠子是玛蒙专门用来招待萨斯的，看贪婪魔王的表情，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东西。
西斐尔这几天一直被关在房间里被迫看些丰富知识面和世界观的书籍，虽然说书挺好看的，但他并没有忘记警惕那个魔王小男孩。
余光瞟到进来的恶魔，西斐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玛蒙笑道：“也不干什么，就打算让贝利尔帮我点小忙。”
他在门口的位置随意坐下，像是打算和西斐尔聊天：“我和你说啊，贝利尔装死逃跑的那段时间我可伤心极了。”
“他应该还没有和你说过关于地狱的事吧？你知道他以前被他的子民们称为什么吗？”
看着西斐尔逐渐皱起的眉头，玛蒙笑着继续说：“他们叫贝利尔懦夫，是不是觉得愚蠢又好笑？只有近距离接触过贝利尔的才会知道，那声‘懦夫’喊的是多么荒谬。”
哪怕东西两边魔城是对立关系，玛蒙依旧毫无保留地赞赏那位曾经的怠惰魔王。
“获得大罪才三年时间就可以和我打的有来有回，炼金术的造诣放眼整个地狱都屈指可数，丰富到可怕的古籍知识储备更是深不可测……”
“真是可惜了，他是最适合当魔王的恶魔，也是最不适合当魔王的恶魔。”
实力强大杀伐果断决策英明，贝利尔本应成为恶魔史上最伟大的魔王，可惜这位恶魔自己就不想当魔王。
从不俯身贴近他的恶魔子民；从不培养任何亲卫部下；从不阻止宰相掠夺他功绩，诬陷他声誉的阴谋诡计……
怠惰的君王早在戴冠的那一刻就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
萨斯只把身为魔王必须做的那些事当成自己的契约任务，所作所为也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魔王”，而不是为了恶魔子民们。
从未对其他恶魔交付过真心，所以在离开的时候才不会因为背叛而感到伤痛。
阿莫安森曾经阴阳怪气说萨斯是仁慈善良的恶魔，但其实萨斯才是最自私无情的那个，冷漠到上百年的统治时光都不能让他对亲手建立的城邦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但不管他魔王当的怎么样，都改变不了我的想法，”玛蒙一点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我需要他的力量和智慧，那些可都是阿莫安森没有的东西，早知道贝利尔没有死，我当初就不会浪费时间在阿莫安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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