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在假山中转了转,领着宋宴清等人来到一个位置巧妙的假山口。
假山口视角极好,可往里面进去又是视觉盲角,是个很好看守的地方,位置也巧妙。
只见李姨娘低着头,很快找到了有机关的地方。
展勇上前敲了两下:“里面的确像是空的,声音听着不对,没其他地方厚重。”
宋承宇吩咐道:“弄开看看,小心点。”
一群大男人采用暴力手段,哐当哐当地强行弄开了机关,见到一条向下的小道。
宋宴清瞧着人送走李姨娘,下去时晚了一点,正好撞见地库中箱子被整齐打开的画面。
一片犹如星点的黯淡闪光中,新的银子和金子闪目耀眼。
银易氧化,故而许多银子在新银子和金子的映衬下并不抢眼。于是目光集中处,恰好是一片被拱卫的金,便更叫人瞳孔乍变。
宋宴清:……
何止是大矿、富矿,这是撞上金银共生矿了吧?一个矿里面,金子银子都有。
有兵士数了数:“少说有千两黄金!”
宋承宇用帕子包起一块金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几眼:“成色一般,细看发白、发红、发黑的都有。但这个数额……”
宋宴清瞥大哥一眼,心说:是大皇子认证的数额过大。
随后宋宴清心念急转,意识到不对,连忙问道:“向岱都没处理好他这些赃物,会自己投缳么?”
如此多的金银,又是这种明显成色一般的自制品。只要有人发现这些金银,那怕是脑子再笨,都能意识到不对劲。
再一查,那不就妥妥露馅。
“仵作、仵作可能有问题!”宋承宇也想破关键。
向岱不是自杀,那么仵作除非是水平差、没发现问题,否则就是在隐瞒真相。
兄弟们倒是想过在验尸时加把“安全锁”,可惜兵士中的人不是专职人员,兼职“看尸”都勉强,水平上有硬伤。
展勇听了道:“两位殿下,仵作也看着呢。要审问吗?”
带来的人不少,整个县衙和后面的美人园都围住、看住了,目前只进不出,所有人都还在看管、盘查中。
“不可,容易打草惊蛇。”宋承宇否定展勇的提议,踱了两步,“还好七弟警醒,早就发现了有矿的事,我们下来的动静不大,人手也有限。”
人手有限,意味着消息可以更好地做到封锁,不至于一下就暴露了他们找到了“证据”的事。然而可惜的是,假如一切都在他人算计之中,想隐瞒也瞒不住多久。
宋承宇道:“韩无背后的韩家肯定掺和了,其他地头蛇尚不可知。”
思索片刻后,青年下定决心:“原本还想着去河道军营、眼下看来不必去了,我们行至半程就变更方向,和父皇的军马汇合。”
宋宴清点头认可:“好,先回去跟父皇汇报消息,更好查清所有事。”
宋承宇看了七弟一眼,将一些话不动声色地吞回了肚子里。
展勇等兵士,目光更多放在金银上,被刺激得不轻。
好的场合顺手捞点,是兵士的传统“美德”。
宋宴清见他们如此,看着那数千两黄金,对宋承宇道:“大哥,不如我们把金子带走吧。”
千两听着多,也就是一百斤。若按照古代的斤两计算,一百斤还不到。
宋承宇眉头皱着:“这些是赃物和证据。”
宋宴清帮他转换思路:“大哥,是我们发现了很多银子让那些人恐慌,还是连带着发现有大量银子又有千两黄金更让人恐慌?”
这不是破坏现场,也不是贪污证据,是安全的保障牌。
向岱的挖矿同伙们提前干掉了人,但也没帮忙掩盖这里的痕迹,说不定并不知道假山就是向岱的具体藏宝点。就算有的人知晓,想来也不清楚向岱到底藏了多少金银。
宋承宇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我一时没想到,带走吧。”
兵士们都很能干,除了金子还能再揣上些银子。
宋宴清明明是亲眼看着他们藏的,但看完后还是竖起了大拇指。
“看着就如同没藏东西一般,好本事,教教我吧。”
可惜宋宴清衣服不大合适,只藏了两块金子就开始担心金子会显露出来,还是把重任分担给了下来的每一个人。
众人带着分散的千两黄金原路返回。
走至出口处,宋宴清又出主意道:“把下去的路埋了行不行?”
宋承宇:……“行。”
摧毁一条地道,比挖地道容易太多了。弄塌后,再想挖通,那更是辛苦活,假如有人想要看看地窖下方,肯定要耽误时间。
宋承宇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七弟一个怪主意又一个怪主意冒出来。
毁完道,宋宴清又道:“大哥,李姨娘得安置好。”
作为举证人,她要是被留下,那就危险了。何况她此时根本没有其他力量,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弟弟的要求十分合理,宋承宇便继续点头:“好,一并带上她。”
反正都带了两个小女娃回去,带个大的也没什么。
宋宴清:“送到四哥那边带小孩好了,正好把那两个宫女还回去。”
随行的宫人数量有限,都是安排了伺候宋齐光的,老是借用也不好。
宋承宇:……开始担心老四的名声。
但他并不打算阻止,甚至还想看戏。
宋承宇笑着道:“七弟真是体贴懂事。”
“人到陌生的环境中,找点事情忙忙反而会好一点。”
宋宴清偷偷在心中赞叹——原来自己是双面“贴”的好料子。
兵士们、包括展勇,则悄然感慨——七殿下真是个好人,以及两位殿下心态真好,这等时候仍能谈笑。
但走出去后,展勇等人也纷纷变了脸,装作没什么事的模样。敌人尚在暗中,眼下来看很安全,可也不能疏忽大意。对二位皇子来说,危险在他们外围,但他们一直在一线。
***
对李姨娘而言,她过了颇为梦幻的一天。
虚与委蛇委身的仇人徒然被查,人也投缳死了。她原本想让向岱倒霉,勇气让她亲眼看到了向岱的尸体,还趁着人不防备,上去狠踹了向岱两脚。
半夜里,李姨娘就揉着肿起来的脚,浑浑噩噩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好圆的月亮,像是中秋的团圆月。
她那颗空荡荡没什么期盼的心里,回想起自己的父母,为了保护自己而身死的父亲、痛苦地看着自己走出家门连连摇头落泪的母亲……
那时阿娘说:“别怕他,你爹不怕死,娘也不怕!”
可是她害怕,她早后悔了。要是她早些顺从,那父亲是不是就不必死了。如何再见得阿娘也没了呢?
想了很多旧事,可眼泪没太多。从前她哭的日子多了,眼下不是她哭的时候,该是她笑的时候,虽然她也笑不出来,但不妨碍她想着那张死人脸心中畅快。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李姨娘才开始抱着被子瑟缩成一团,陷入沉睡。
然而天一亮,有冷着脸的兵士来通知她:“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
李姨娘懵了,问:“去哪儿?”
“殿下说了带上你。”
“殿下?不是……将军?”
“是两位皇子殿下,大殿下与七殿下。七殿下剿过匪,所以也能称将军,不过此行只查案,还是唤殿下的好。”怕她说错话,兵士冷面但好心地多说了两句。
半个时辰后,李姨娘茫然地混在队伍前方,跟着一道离开。
她就这么离开了县衙,出了飞白县,不知道要去哪儿。
走在比较前面的位置,他抬头就能马上的贵人青年与少年。
她尤记得那位年岁大的贵人面容华贵,比美人园中最漂亮的美人都要来得好看,而剿匪的将军,竟然是那个小少年么,看着可真年轻俊俏啊。
走了一阵后,兵士们又换她到马上坐着,离得贵人们更近了些。
宋宴清瞥见她,马儿放慢步伐,到她附近。
“李姨——、不对,你本名叫什么?从今天起,你就不是什么姨娘了,是原本那个你,当用你原来的姓名。”
李姨娘想了好一会,好像得很费劲才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她说:“我叫李雁。”
“大雁的雁。”
作为一个热爱射大雁的人,宋宴清尴尬地笑了下:“大雁啊,雁过留声,好名字。”
李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特别开心,甚至在看出贵人的窘迫后还道:“我爹射雁是一把好手,当时那些讲究人家提亲都爱寻我爹猎雁,但生下我之后,我爹就不猎雁了,我娘老是笑说后悔给我起来这个名。”
【叮!粉丝值+38。】
相遇就是缘分,感谢新朋友给的88。
宋宴清:“那我以后也不射雁了。”
李雁听到这话,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爹出现在眼前,忍不住有热泪盈眶之感。
也就是面前的贵人实在太年轻了些,李雁才努力把嘴边的“爹”给吞了回去。
宋宴清正同她说话,自然也看得到她面上的神情变化。
他故意小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想叫爹?”
“那可不行,我这么年轻,不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李雁不仅眼泪都少了,还有点想要揍他,就好像当年揍隔壁家的邻居混小弟一样。
但得忍着!这是贵人,揍不得。
【叮!粉丝值+2、-2、……+2。】
宋宴清在循环提示音中,骚扰系统。
——“一句话,让一个女人为我止泪。”
【每一句话都可以吗?请宿主努力使用这种对话小技巧吧。2粉丝值、亦可积少成多!】
宋宴清秒认输。
——“臣做不到啊。”
***
待这支军队一走,飞白县的人立马就有了不动的动静。
钱巡检和主簿要分担负责县衙的事,还有后面的一园子。依照吩咐,原属本县的人,若有想要回家的,可以发放银两让其归家。而那些身份一时对不上的,则在园子里看管好。
钱巡检一心办事,他是个怂人,知道很多事,可都不太敢掺和,平日权利还没有衙门的捕头大。
至于捕头?捕头被查了一通,已经没头了。
主簿则是处理着一些杂事,悄然让人摸去昨日贵人们呆过的地方,随后又有人到了假山。
一些人飞奔出飞白县,走别的道,要将消息传递出去。更高端的,则是放出了扑簌簌的鸽子。
路上宋宴清一行便撞见了飞过的鸽子。
宋宴清飞快地搭弓射箭,错失一只鸽子后,成功射下了第二只,很对得起他的高属性点。
可惜看不懂其中内容。
宋承宇:“是密信,一般有对应的密本。”
后边的李雁则默默看着那只躺平的鸽子,希望贵人少年没骗她,以后真的不射大雁了,不然……不知道有多少大雁要遭殃。
第056章
“只是能吃一些,算什么身有神异。”
听着金本汇报的传闻,宋齐光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甚至嫌弃道,“就不能说些靠谱的,老七在宫里就是个饭桶,他有个更能吃的哥哥。”
金本笑着说:“是奴才蠢笨又没见识,只听闻七皇子这事儿,以为稀奇,巴巴跑来告知圣上了。”
他又推脱道:“这不是见七殿下格外上心这事么,心也太好了。在宫里那时,好像就听说七殿下怪有灵性的,跟菩萨有缘呢。”
话是从太后宫里传出去的,宋齐光都知晓,他对这些趣事记得清楚。
更知晓真相——是老四送的香误导了太后。
倒是老七的性格,的确一改过往。只心疼母亲、孝顺本合此时天道人意;太傅耶瀚行又归来,悉心调养,皇子们的关系是肉眼可见地好转,性子也都纷纷改好。
宋齐光正嫌弃无趣,张遇之骑马来报。
“圣上!两位殿下率兵归来了,说有要事要禀报。”
宋齐光奇怪地挑眉,点点头。
金本代为出声:“传。”
张遇之就回身,打了个手势,手下兵士放了宋承宇、宋宴清二人过来。
兄弟二人风尘仆仆,衣角带着赶路方才有的尘土。
面圣前,金本急忙让小太监临时给两位皇子打理了一番,免得尘土飞扬,惹得圣上不喜。
宋宴清被拾掇一番后,才见到宋齐光的面。
宋承宇拿出两块仿造官银样式的银锭和金锭,开口道:“父皇,你看这两样。”
“此乃我与七弟,在向岱的县衙后方园中、假山下寻到的金锭与银锭。总共有千两黄金、另有无数此等白银。”
小小一县,哪有此等财力,刮了地皮都不够。
宋齐光:“小县有大矿?”
“儿不敢肯定,但有此猜测。此等成色的金银,一定是出自私挖的矿场。再有口供、卷宗等可明证,向岱屠枣后村两村、绝非只为美色,而是因为这两村地方微妙。”
宋承宇简单汇报后,又夸了宋宴清好些,并未揽功。
宋宴清直接不说话了,乐得当个不开壳的蚌。
听完前后,宋齐光点了点头:“好,你兄弟二人心有乾坤,办事细致周到,没叫背后那群人逃脱。”
“一路辛苦,此事变动颇大,朕立马安排人去办,你兄弟二人好好歇着吧。”
宋齐光对金本使个眼色:“好好照看两位皇儿,不然小心你那没用的脑袋!”
“奴知晓,没有不尽心的。”
“谢父皇!”宋承宇知趣地带着弟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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