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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两人在家的时候，苏陌赖床不想起，齐项明叫他，他就懒洋洋地伸手要抱，齐项明就像这样笑着把他抱进卫生间洗漱。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直到这一刻苏陌才真的觉得他和齐项明的每一个片段都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他连回忆都不敢，只是想想，心尖就跟着疼。
进门后，齐项明把苏陌放在沙发上，感受到他的呼吸蓦然变得重了一些，坐在他身旁，想像平时一样用手帮他暖暖胃，可是手伸到半空，又放了下来。
“痛得厉害？”齐项明家里有苏陌常吃的胃药，拿了两片走过来扶着苏陌：“先把药吃了。”
胶囊伴着温水滑进喉咙，逐渐溶解在胃中，齐项明盯着他喝了几口水，把沙发上的薄毯拉过来盖在他身上：“要不进卧室躺一下，我去帮你煮点粥。”
苏陌脸色苍白，笑起来带着几分无力：“不了，我就在这儿躺一下吧。”
卧室他是说什么也不想进了，他们在那张大床上拥吻，缠绵，做最亲密的事，那是他们相爱过的证明。
齐项明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他从小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后来苏陌爱下厨，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苏陌总是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这还是他头一次进厨房，想了想，给苏陌熬了点小米粥。
客厅里突然传来“刺啦”一声，齐项明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出去，苏陌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没注意，膝盖把茶几撞到一边，疾步冲进卫生间，胃液混合着刚喝下去的水和药，全都吐了出来。
他吐的难受，眼前发黑，看不到身后的齐项明心疼的眼神，双手撑着洗漱台，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齐项明轻轻在他背上顺气，接了杯温水递过来，语气很温柔；“喝点水。”
“谢谢，”苏陌漱了口，自己低头缓了缓。
齐项明伸手过来，正要把人抱出去，苏陌摇摇头，捂着胃往后退开一步，低着头扶着墙自己走出去了。
他很瘦，刚刚齐项明拍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背上的骨头分明，比之前还瘦了一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齐项明心里清楚，他站在卫生间里看着苏陌一步一步往外挪的样子，突然想冲上去将他狠狠按在怀中，就像曾经他护着他的那么多次，让他站在自己的身后，替他挡住所有风雨。
厨房的砂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齐项明转身用冷水洗了把脸，进了厨房。
等他把粥端出来的时候，苏陌已经睡着了，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嘴唇没有一点颜色，手还捂着胃，说不出的可怜。
察觉到身边有人在看他，苏陌慢慢睁开眼，看到齐项明的瞬间，眼神中迸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欣喜，他的大脑还处于混沌之中，过了一会儿，那眼神才恢复了正常。
齐项明强迫自己忽视刚刚苏陌的眼神，端着粥：“来吃点东西。”
苏陌乖巧地点点头，齐项明舀了一勺粥送到苏陌嘴边，苏陌很配合，低头吃了。
今晚的气氛平静又压抑，苏陌沉默不语，低头吃了几口粥，看了看齐项明。
“工作室的事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今天洛栖还帮我物色了一个艺人，说可以让我试着带一带。”
齐项明拿出面巾纸替苏陌擦了擦嘴角：“可以，洛栖的眼光不错，可以信他。”
“嗯，”苏陌说。
吃了小半碗粥，苏陌吃不下了，齐项明没强求，把碗放在一边。
这个时间了，苏陌肯定不会走了，胃里有了点东西，虽然还不是很舒服，但是好歹也缓解了一点，他站起身走进卫生间，实在没力气洗澡，洗漱了一下，安静地走进了客房。
齐项明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攥紧，看着苏陌单薄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苏陌转过头来，眼神中似乎有很多东西，情绪翻涌，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
“齐总，能不能抱抱我。”苏陌站在原地看着齐项明，眼眶湿了。
齐项明知道自己对苏陌太狠了，他欠苏陌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就可以偿还，但是此时除了拥抱，他却什么也给不了。
齐项明走上前，一把将苏陌拉进怀中，双臂紧紧地拥住他。
他没有低头，鼻尖是苏陌常用的洗发水的气味，齐项明觉得眼睛发烫。
他回来忙着照顾苏陌，没来得及换衣服，单薄的衬衫传来苏陌的体温，没一会儿，他觉得胸口的位置变得有些潮湿。
齐项明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他见过苏陌太多的样子，撒娇的，难过的，笑着的，害羞的。
这是头一次苏陌在他面前情绪这样隐忍，连哭都没有声音，他的手抓住齐项明的衣服，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着自己抖动的肩膀。
客厅只有时钟的声音滴答滴答，苏陌无声的哭完，直起身，眼睛红红的，仰头看着齐项明。
按照苏陌这种性格，他崩溃大哭，或者拉着齐项明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自己似乎都是可以理解的，三年，生活中有齐项明护着，工作上有洛栖打点，他做的多出格齐项明都不觉得惊讶。
可是他看了齐项明好一会儿，目光细细打量他的每一寸肌肤，只是轻轻笑了笑：“谢谢。”
齐项明看着客房的门在面前关上，沉默地站着，始终没有想通这句话的含义，直到第二天早晨起床以后看到客房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和空荡荡的家时，他才反应过来苏陌反常的举动是为什么。
那是苏陌无声的告别。
洛栖被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吵醒，皱眉不高兴地在顾星野怀中翻了个身，脑袋扎进顾星野的胸口不肯出来。
顾星野早就醒了，正躺在旁边看手机，见状伸手摸过洛栖放在一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挂断了。
洛栖睫毛轻颤，顾星野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温和：“好了，再睡一会儿。”
然而话还没说完，电话再次响了。
顾星野以前只觉得自己起床气大，等见识了洛栖的起床气以后才觉得自己这脾气是真的太好了。
顾星野还没等第二次挂断电话，洛栖已经迅速把头躲进了枕头里，像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一样，拒绝接收一切外界的声音。
顾星野忍着笑，拽了一下枕头：“是齐总的电话。”
几秒钟以后，洛栖的声音闷闷的传来：“你接。”
第86章 贝壳
顾星野接了电话，还没等开口，电话里就传来齐项明带着焦急的声音：“洛栖，昨晚苏陌来找我，今天早上一声不吭的走了。”
顾星野单手捂住洛栖一只耳朵，“啧”了一声：“那你应该给苏陌打电话，老婆丢了给别人老婆打电话是什么心理。”
“星野？”齐项明有点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下，抬头确认了一眼时间，确实是早上八点：“你和洛栖在一起？”
“嗯哼，”顾星野的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嘚瑟，还想再说，手中的电话被洛栖皱着眉一把抽了出去。
“苏陌怎么了？”洛栖清醒了。
齐项明站在客房的门口，看着床上铺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深灰色的床单上不见一丝褶皱，就好像昨晚苏陌从没回来过。
但是齐项明清楚，他来了，又走了，而且永不会再回来。
齐项明简单说了昨晚苏陌来过的事，并没提他反常的平静，顾星野抓着洛栖的手指把玩，看了一眼他脸上明显的惦记。
“我先给苏陌打个电话。”挂断电话以后，洛栖心里还是放不下。
顾星野伸手按在洛栖的手机屏幕上，屏幕自动黑了下去，洛栖抬眼不满地看着他。
“苏陌没告诉你，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顾星野低头与他对视：“他需要你的安慰会主动来烦你的。”
“可是他一个公众人物，自己开车大晚上跑出去，连有没有被拍到都不知道，”洛栖还是担心：“万一昨天…”
“你再替别的男人操心，我可吃醋了。”顾星野把洛栖的手机放在自己那侧的床头柜上，翻身把洛栖压在身子下面。
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厘米，洛栖纯粹是被吵醒的，此时眼神还不算清明，声音透着困倦：“干什么？”
顾星野的手指拨弄了一下洛栖软绵绵的发丝，另一只手盖在洛栖心脏的位置：“有没有觉得难受？”
“我为什么会…”洛栖话说到一半，昨晚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忍不住脸红了。
他的反应被顾星野看在眼里，笑着低头在他唇边啄了一下，紧接着又加重了这个吻，直到洛栖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洛栖急喘了几口气，平时说话滴水不漏，此时一下子竟然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地转移了话题。
“今年生日想怎么过，我看你之前没举办过生日会，今年要不要搞一场粉丝见面会之类的。”
顾星野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好一会儿，逗他：“洛经纪怎么这么公私不分，在床上还要说工作？”
洛栖被他说的恼火，推开他就要起身，无奈两人这身形摆在这儿，顾星野纹丝不动，声音带着笑意，低声哄道：“你说了算。”
“你的粉丝数量庞大，花花的小号混在粉丝群里也侧面收集了一些建议，”洛栖的状态恢复了一点：“大家对粉丝见面会的呼声很高。”
顾星野大概是最不愿意和粉丝互动的艺人，闻言也没什么兴致，倒是洛栖认真的模样惹得他看了好一会儿。
洛栖这几天在片场一直在琢磨生日会的事，听到顾星野答应，立刻来了精神。
“我大致想了几种方案，你帮我把桌上的笔记本拿过来，我们商量一下。”洛栖说着就想起身。
顾星野在洛栖的额头亲了一下，起身下了床，洛栖坐起来，盯着他赤裸的上半身看了一会儿。
顾星野的肌肉紧实，肩宽窄腰，洛栖看着他的腰身出神了几秒钟，恰好顾星野转过身来，和洛栖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洛栖心虚地移开目光，揉了揉自己有点发烫的耳垂。
顾星野手中拿了一个红色的丝绒小方盒走过来，坐在洛栖身边：“打开看看。”
“给我的？”洛栖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小贝壳。
贝壳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上面的花纹都被磨没了，系了一根黑色的绳子，做成吊坠。
“记得这个吗？”顾星野问。
洛栖看了几秒钟，疑惑着摇了摇头。
顾星野伸手把贝壳拿出来，放在掌心：“当年顾南山婚礼，强迫我当花童，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没人在意我的感受。”
“仪式结束以后，我自己偷偷遛出门，我遇到了一个小男孩，他送给我这枚贝壳。”
顾星野看着洛栖：“那天对我来说都是黑色的，唯独那个小男孩和这枚贝壳让我始终惦记，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遇到很多人和事，如果心情不怎么样，我就看看这枚贝壳，想想那个特别好看的小男孩。”
多年前的记忆已经不算太清晰了，洛栖听得出神，对上顾星野深情的视线，恍惚了一会儿，隐约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顾星野把那枚小贝壳戴在洛栖的脖子上，双手扶着他的肩。
“洛栖，十九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可能你不会知道，对于我来说你有多重要，人生没有多少个十九年，所以我永远不会像齐总对苏陌一样。”
洛栖没有说话，一只手抚摸着胸口处的那枚小贝壳，对于齐项明和苏陌的分开，除了心疼，洛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隐隐有一根刺。
刚发生过顾南山撞破两人感情的事，后面齐项明就要结婚，就算顾星野坚定地告诉他他们不会分开，但是看到这几天苏陌经常一个人发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洛栖总是觉得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像现在的苏陌一样。
他的顾虑和担心，顾星野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即使现在两人的感情已经很稳定了，还是决定把这个他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告诉洛栖。
洛栖愣愣地看着顾星野，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知道了。”
副导和顾星野私交还不错，昨天也知道了顾星野过来探班的消息，吃过早饭，洛栖又想睡，顾星野等他睡着了才起身往片场走去。
苏陌已经化了妆，正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喝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本以为是洛栖，一转头却看到顾星野刚走到自己身后。
“坐。”苏陌扬了扬下巴，示意顾星野坐在旁边的塑料凳上。
艺人的工作性质很特殊，就算是在同一个公司碰面的机会也很少，苏陌对顾星野的印象大多停留在粉丝口中的形象，最多就是加上齐项明常说的“摇钱树”。
“只有矿泉水。”苏陌顺手从脚边扔了一瓶水给他，顾星野接过拧开喝了一口。
苏陌的目光非常不可控制地落在顾星野的手腕处，顾星野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腕处系了一根红绳，苏陌在洛栖的手腕上见过一根一模一样的。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手腕内侧有一处小小的伤痕，像是抓伤。
苏陌立马头脑风暴起来，想了想洛栖总是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
应该不会是他吧…不然到底是要有多大的力才能划破顾星野的手腕啊…这两人究竟是干了什么啊…
顾星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了一下手腕，苏陌像被吓了一跳似的，赶紧移开了眼睛。
“晚上有空陪我去喝酒？”苏陌撑着下巴转过头来问：“洛栖会放你去吧？”
顾星野笑了一声：“不去，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陪洛栖都不够用。”
苏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嫌折腾啊？”
顾星野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笑道：“不嫌。”
苏陌忍不住盯着他，他的侧脸冷硬，轮廓分明，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疼人的长相。
“你对洛栖是认真的吗？”苏陌开口问。
“是。”顾星野正色回答：“我很爱他。”
苏陌低头盯着手中的矿泉水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以前齐总也这么对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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