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惊魂未定,戈晓菲脸上尽显担忧,树上的花瓣落下来,粘在衣襟,散发独特的芬芳,
林凌立即拍开,冲戈晓菲摇了摇头:“没事,不小心中幻觉了……还好你把我叫回来了。”
戈晓菲抖落去她身上的尘泥,让那张脸终于露出原来洁白的样子:“小心些,一定要时刻警惕,意志晃动者很容易被趁虚而入。”
“你……”林凌想问她刚才有没有听到自己胡乱说出什么话,不过戈晓菲的注意力被她身下那块土地吸引去:
“林凌,你起来,这下面好像有东西。”
林凌挪动开,才惊奇地发现刚才自己挖掘的那块土地下面露出了一片衣角。
二人对视一眼,共同加快速度把上面的泥土挖开,很快就将大片面积的衣料翻了出来,在那之下竟然是一截断肢,也许是被埋进去的时间还不长,还能看见一些鲜红的血迹。
“……这棵树长得这么茁壮,下面不会全埋着尸体吧?”戈晓菲与林凌说道。
两人干脆从系统商城兑换了顺手的工具,加大效率将下面的坑挖得深些,不同腐烂程度的尸体果然尽数展现出来,越往下,年份越长,戈晓菲甚至就这么误打误撞完成了今日的任务。
两个姑娘衣服上脏污不堪,气喘吁吁,看见树庞大的根系与这些尸体缠绵不休,难舍难分,几乎要融为一体。
如此震撼惊悚的场面令人滞愣在原地,戈晓菲近距离对着这些腐烂的断肢残垣,那是连浓郁的花香都难以掩盖的味道,她捂着嘴巴,克制想吐出来的冲动。
林凌站在戈晓菲身后,幻觉对她的影响仍然残存,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中招。
望着那个不设防的背影,林凌心中的欲念被不断放大。她听见有个声音就在耳边蛊惑——“杀了她”“她刚才一定看出来端倪了”“杀了她就安全了”……
手中的铲子缓缓举起,林凌居高临下看着戈晓菲,没错,就是这样,打下去,就结束了……
林凌的眼睛紧紧盯住,双臂用力往下惯去——
“戈晓菲!林凌!”
林凌手中动作一滞,戈晓菲听到声音回头,刚好撞见面生惊惧的林凌双手在半空不停颤抖。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林凌……你要、杀我?”
伍小八跑来,握住了林凌的手,将那把铲子夺下:“林凌,你先冷静。”
她推开伍小八,后退了几步,目光还是停留在戈晓菲身上,心虚又惋惜。
“抱歉,晓菲……”林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枪械对准了戈晓菲:“我不敢冒险,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后半句是对伍小八说的,她很快听到了保险栓打开的声音,戈晓菲也不是吃素的,震惊之余也掏出武器防身。
二人对峙着,戈晓菲说:“就算我知道你是特殊玩家,我也没想过要杀你。”
“开什么玩笑!特殊玩家与普通玩家是两个阵营、势不两立!不杀我的话你自己去死吗?”林凌的情绪显得激动,可能是被花树影响,也可能是因为一直在戈晓菲面前隐瞒身份的压力。
伍小八还是在拉开二人的距离,“先听我说!也许你们两个不用分出个生死,大家都能活下去!”
林凌甩开她:“怎么可能?”
伍小八急吼道:“是戴祈宵说的!戴祈宵说的——”
戈晓菲和林凌同时停下,瞬间看向伍小八。
出乎意料的,戴祈宵的名字似乎格外好用。
“戴祈宵、又是戴祈宵,先前骗我的帐还没算呢!”林凌恨恨道。
戈晓菲在意的重点是:“他说什么了?”
一刻钟前,戴祈宵和井迪本想去找戈晓菲,因为她带的一队人还算多数且有组织,散播消息也快些,不过很遗憾,被告知他们队内出现了分歧,戈晓菲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后来他们俩撞见了与林凌一起的伍小八,后者说也许知道人去了哪里。
听完他们的结论,伍小八还是很惊讶的,突然知晓大家都可以活下去的消息,大概谁都是这个反应。
伍小八知道林凌的去处,也知道她现在和戈晓菲在一起,以林凌那个性子,很有可能会将戈晓菲首先铲除掉。
如果戴祈宵说的是真的,那么伍小八就要赶在林凌杀人之前阻止她。
于是就有了在林凌下手之前,被伍小八叫住的情景。
戈晓菲听见这个消息非常激动,这意味着大家不用互相残杀了。
伍小八把戴祈宵的分析复述了一遍,对她们说:“不过需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才行,戴祈宵问我们有没有高效的办法能在短时间内将玩家聚集起来。”
林凌“嗤”了一声:“这还不容易。”说罢,她抬起才放下的枪,对着戈晓菲的方向迅速扣下扳机。
瞬间,几声巨大的枪响回荡在深林之中,一切就发生在眨眼间,伍小八在旁被震慑得讲不出话,满脸惊愕朝戈晓菲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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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他乡白(二十三)
“什么动静?!”
散布在村庄各处的玩家都被枪响引起注意,不约而同朝一个方向看去,丛林深处有惊鸟飞向天空,似是一个发出的信号。
“要去看看吗?应该是玩家发现什么了。”
身旁另一个玩家点点头:“走。”
犹豫徘徊的玩家们联想到最后三天的期限,抱着也许有线索的心思朝传来枪响的方向前进。
戴祈宵和井迪望见是伍小八刚才过去的方向,知道她可能是和林凌会和了。
这两个姑娘召集人的方法倒是简单粗暴。
“我们也出发吧,是该认真解决了。”戴祈宵舒展了一下身体,对井迪道。
三天,三天时间就可以带小白走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戴祈宵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道。
——
伍小八震惊地看向枪口朝向,戈晓菲也愣在原地,她身后的树干上留下几个还在冒烟的弹孔,说是林凌打歪了,也没人相信。
林凌收起枪支,对上戈晓菲的双目,说:“可以暂时再相信他一次。”
等戴祈宵到的时候,林凌已经不再站在戈晓菲身旁,先前温婉的样子也不装了,皱着眉头与伍小八站在另一边,中间隔着蛮大的距离。
他们来的晚,已经有多数玩家在一起私语,想来是伍小八已经把推测告诉了他们。
看见戴祈宵,伍小八冲他挥了挥手:“这边!”
这一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许多目光投射过来,聚集在戴祈宵身上。
他和井迪两个人现在就是两张明牌,“特殊玩家”的标签明晃晃贴在身上,于他们二人是危险,于其他玩家,是很大的诚意。
“你就是那个护着NPC的特殊玩家吧,听说你能让两个身份的玩家都活下来。”一个男人顶着黑眼圈走过来问。
戴祈宵微微点头:“是我。”
那个男人的表情不是很好:“不是空谈吧?我们能相信你吗?”
戴祈宵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确定这是可行的,毕竟特殊玩家的惩罚并没有像普通玩家那样明确表示是死亡,那就说明不是必死的结局,当然,如果各位都相信我,这个概率就会提升至百分之七十。”
关于细节和具体的推论,伍小八都和他们说过了,但是听到戴祈宵的百分率把握,还是不少人都黑了脸。
谁也不敢拿命来冒险验证这可能性,万一他们就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呢?
可惜,在场没有曾经和戴祈宵作战的老熟人,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在戴祈宵这里,百分之五十已经是绝杀。
“无稽之谈!”黑眼圈男人有些气愤,甩手就要走,又被另一个人叫住:
“或许他真的可以呢?如果有大家都可以活下来的办法,何乐不为?双赢的局面,才是大家想看到的。”
那男人阴恻恻偏过头去,看着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玩家冷笑道:“对于普通玩家来讲,这个方法可是百利无一害,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相信提出者竟然也是个特殊玩家。”
男人干脆直接爆出了自己身份,他说的并没有错,万一大家都听取了戴祈宵的意见,后期如果失败,那些普通玩家是没有风险的,因为所有特殊玩家都乖乖听话留在了山上。
“身份为‘刑警’的玩家,只需要让那些蠢货受到惩罚,当然等到那场必然的山火降临,也是一样的,不过对于‘侦探’身份的玩家,自然就有些出入了,他们的任务是将真相带出去。”
山火为期,要把真相带出去,这是个唯一一个相悖的任务。
但是系统偏偏又说了,将被特殊处理……不是死亡,但是玩家猜测会比死亡更加可怕。
这也是特殊玩家一半同意一半犹豫的理由。
戴祈宵一开始也奇怪,明明这么多关卡累积的经验告诉他,不会有必死的结局,但是这里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总觉得还缺一点,但就是这一点死也找不出来。
戴祈宵:“……我可以问问目前有多少人是‘侦探’身份吗?”
果不其然,一开始反抗声最大的人站前一步,伍小八也忐忑举起手,人头攒动了一会儿,站出来就三个——加上戴祈宵自己三个。
现在留存在树下的玩家已经比一开始少了许多,特殊玩家更少,不知道是前面自相残杀还是被村民祸害完了。
“所有玩家都在这了吗?”
“……这里已经是全部玩家了。”
空气一阵沉默,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目前三个人的命和剩下十几个玩家的命比起来,如果最后一定要死人,那这三个玩家去死划算的多。
但是,人命什么时候可以和买菜一样比较划算了?
戴祈宵自己也身在行列中,让那个愤怒的玩家没有开始那么冲了,但还是疑惑不解:“难道你是有什么为别人牺牲的美好品德吗?”
综合先前看到戴祈宵护NPC的场面,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男人想着,不禁冷哼了一声。
“我没有什么牺牲的爱好,我不是圣贤也不是英雄。”戴祈宵笑着说:“相反,我本性是个恶趣味十足并且喜欢拉人下水、我不好谁也别好的类型。”
他敛去了笑意,嘴角铺平,没什么语气起伏道:“也就是说,在这种没有法律束缚的地方,我更愿意看到的是大家都去死,省的在我面前碍手碍脚。”
听到这些话,玩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但是戴祈宵的话锋又那么一转:“——但是很可惜,我是肯定要回到现实世界中去过日子的,所以这种心思在哪里都不能有,作为一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普通守法市民,能活下来绝大多数人的办法我可不能隐瞒,当然,最后信不信还是得看你们自己。”
“反正我话就放在这里了,是决定非得整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遂了NPC的意,还是小赌一把,相信我,剩下的人全员存活。”
他平静的话语却掷地有声,击打着玩家为数不多的犹豫。
最后还是少数归于多数,戴祈宵把握住了人心。
“暂且相信你没问题,但是到了最后关头,形式如果不对,也别怪我们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个一开始咄咄逼人的玩家此时闷闷道。
“当然。”戴祈宵欣然同意。
——
此时薄月屋中。
“嚯,那疯丫头先前说把孩子掐死了我们还信了,原来是留了这招,也怪咱之前没紧着查查地窖里头。”
“不过看这怪物长的样子,也确实得藏起来,见不得人的东西……”
“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响了两下,聚在一起的村民顿时鸦雀无声,在昏暗无光的空间里齐齐向一个方向看去。
拄着木杖的老人看着被那瘸腿儿子绑在脚下的小怪物,开口道:“到底也是个活人,新生的力量总比没有好。”
“爹,怎么处置这怪物?”
村长:“先用着……那些外来者如何了?”
“死的有一半了,挺傻的,自己人还和自己人互相杀起来了,省了我们不少功夫,还有些被神树影响的人也都埋了……有个别的好像不受影响,不过没关系,我们人多,把他们都杀了就是。”
“嗯。”老人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都是十分浑噩的存在,他盯着司白,对上那双充斥着恐惧与恨意的眼睛,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挥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抽打下去。
嘴巴被一团粗布勒着,小司白叫不出声,也不想叫出声,瘦小的身躯在震颤十几秒后,还是倔强直起了背,用那双与薄月极其相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身旁的人,好像是要把他们都记在心里,等待将来的某一天将其全部咬死。
“真是晦气……看人阴恻恻的,要不把眼睛挖了吧。”村长身后的一个穿着背心的矮小男人提议道。
村长站起身来朝地窖门口走去,摆了摆手:“眼睛看不见了怎么干活?”
瘸腿儿子把小司白拎了起来:“留一只呗,给他长长记性,看他以后再敢用这晦气的眼睛瞧咱……”
村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后面,留下一句轻飘飘的“随便”就离开了。
剩下的人在地窖门关上的那一刻,视线回归到中央那个孩子身上。
这是后来司念每一晚的孤独中都会回忆起的绝望,在今天之前,他本来以为世界上最黑的地方就是地窖了,但至少那时候地窖还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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