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戴祈宵很吃惊，他印象里的那个女生开朗又活泼，一头齐肩小卷毛会随着动作“蹦跶”，但是现在，她整个人气压低沉，头发也剪短了不少，看着和胡乐乐差不多的长度，穿了身灰色卫衣配牛仔裤。
顾卫抬起头来看向戴祈宵，扯起嘴角牵强地一笑：“戴哥，又见面了。”
她眼神有些疲惫，但还是充满了想活下去的欲望，戴祈宵知道不必再多问什么了。
聪明又坚强的姑娘。
一串铜铁碰撞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一个穿背心裤衩老大爷拿着一大串钥匙走过来，浑浊的眼珠子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开始发钥匙。
看来是房东。
“这房子便宜，你们也是冲这点来的，所以水电有异常是正常现象，不用大惊小怪……”老大爷把钥匙分出来，总共四把。
“我们有六个人，怎么分？”乔麦躲在戴祈宵身后问NPC。
房东反而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撇着嘴说：“你们仨姑娘不是一家的吗？314的钥匙是你们的。”
“三个女人一间屋啊，会不会太挤了？”陆清清有些嫌弃，随后又看向房东眨了眨眼：“大爷，不能通融一下吗？让我跟那个帅哥住一起也行啊。”
房东看她愣了几秒，摇头道：“不行！你、你们自己决定去，反正我只负责给你们发钥匙，其他的你们自己爱咋咋的。”
说完就要走的房东又转过身警告般说了一句：“晚上安分点，这里可不只有你们这些住户。”
戴祈宵看着自己的413钥匙，首先抬脚走进了阴森的大楼。
整个人刚跨进去，脑海中就出现了系统的声音：
【叮——413玩家戴祈宵身份：法律顾问，请在NPC面前不要ooc。】
嗯？老本行？这是要在关卡里角色扮演吗？
玩家陆续进入楼内，都听见了系统给自己的身份，随后又开始统一布置任务：
【主线任务：存活到最后，或找出楼中恶鬼，即视为完成任务。】
这一次有两种通关条件，很奇葩。
存活到最后，这个任务太模糊了，最后是个很概括的词，没有精准的时间，让人无从下手，找出恶鬼听起来应该更快一些，但是危险系数应该也相应的大。
四间房四个楼层，把玩家都分散开来了。
刘旭东在114，六人一起上去的时候，他手抖了好几次都没有把钥匙插进锁孔，这时候，对门113打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门缝中窥探着玩家的一举一动。
随后那扇门突然打开，发丝凌乱的老太婆尖吼着跑了出来，刘旭东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嚎：
“啊啊啊啊啊救我！救命啊！”
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坐到了地上，好在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并没有进一步做出什么举动，戴祈宵和高平上前把她架开。
“晚上……晚上，很吵，别开门……”她声音很小，神神叨叨的，牙都不剩几颗，就算在边上的戴祈宵都没听清：
“老婆婆，您说什么？”
他低下头去试图听清楚，但是老人使劲推开了他们，颤颤巍巍地回了113。
一楼只剩下了刘旭东狼狈开门的声音。
玩家又走到了二楼，214的女人刚刚听见了楼下的动静，她轻轻走出来，看见玩家笑了笑：“是新来的吗？以后都是邻居了。”
女人面黄肌瘦，但是眼睛很亮，扎着低马尾，有些干燥分叉，嘴上还有点起皮，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瞥了眼楼下，又小声道：“一楼是个没有儿女的空巢老太太，脾气暴躁，疯疯癫癫的，你们经过的时候声音小点儿，就没事了。”
戴祈宵看见一个好相处的NPC，整个人轻松不少，这意味着日后可以从她这里套线索，并且安全。
“谢谢，我们会注意的，您一个人住？”他问。
女人搓了搓手，眼睛看向地上：“不是，我们一家三口，孩子睡了，男人还、还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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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关卡开启~
第90章 龙凤镯（二）
戴祈宵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以后多关照。”
女人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高平入住213。
继续往三楼走，没有NPC出来，戴祈宵就在门口守着直到三位女玩家安全打开门，他经得同意，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室内的情况，才准备离开。
陆清清叫住戴祈宵，“同意一下好友申请呗，万一有什么危险，也好有个通风报信的法子。”她靠在门框上笑说，那双像猫一样的眼睛笑起来很勾人，可惜戴祈宵更喜欢像兔子一样无辜的那种。
“通过了。”戴祈宵摆手。
乔麦把包放好之后，跟顾卫也一起走了出来：“戴哥！我们也加一下吧，我怂。”
顾卫站在一边没说话，但看着戴祈宵，也是这个意思。
“好的，我会通过的，先上楼了，你们小心。”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陆清清，丝毫不在意双方是初次见面，就麻烦道：“有什么的话，这位姐姐是老玩家，应该不会介意保护一下新来的‘妹妹’。”
陆清清装作无奈，摊手娇声道：“怎么就是姐姐了？小女生叫也就算了，你还叫姐姐，真是伤心～”
戴祈宵拉住背包背带倒退离开，挂着标准笑容道：“待会儿见。”
陆清清盯着戴祈宵上楼的背影，轻抿红唇，眼底沉静。
乔麦在边上看了又看，还是决定小心道：“陆、陆姐……”
陆清清微微皱眉：“我不太喜欢这两个音节拼在一起，你可以直接叫名字。”
乔麦脸一红：“啊？你是前辈，不太好吧。”
陆清清垂眸看她：“你们多大啊，就一直叫姐。”
乔麦认真回答：“都二十出头一点，戴哥也差不多。”
陆清清：“……”确实该叫姐。
她抓了几下头发，扭着身子走进房里：“反正别叫陆姐就行。”
乔麦：“好的！”
只剩戴祈宵一人走到顶层四楼，他看着413的门牌，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又看了眼414，身体有点僵。
首先这个数字不是好数字，再者在四楼似乎更难往外跑，加上一人独居，还不知道邻居是什么样的NPC，一切未知因素和不利条件让他现在就开始有些焦虑。
如果小白在就好了，他这么想着。
至少他还有人陪着，特别是有小白陪着，就感觉很安心。
他轻叹一口气，微微发凉的手指拿出钥匙，插入锁孔，扭动，“啪嗒”一声，门锁开了。
413的门缓缓打开，发出金属的“吱嘎”声，屋子里面一片漆黑，戴祈宵跨进去一只脚，手在门附近的内墙上摸索开关。
不过在摸到开关前，他就先被一个温度较低的东西撞上了，戴祈宵那一刻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开局就撞鬼，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其他玩家开门的时候也安然无恙啊！
直到黑暗中的冲击力在他身上就停了下来，又伸出了两条手臂，紧紧箍住了他的腰。
戴祈宵向后微仰，本来摸向手臂上小刀的手在半空中一个急转弯，反而扶住了黑暗中的人形，胸口被磕了一下，同时，他摸到了房间内的开关。
屋子里的灯忽闪了几下才完全亮起来，面前没有恐怖的NPC和恶鬼，戴祈宵两只手一起抱住了扑他满怀的少年，惊喜地叫出那个名字：
“小白——”
怀中少年抬起头来，眼角有一点点红，可能是刚刚在戴祈宵衣服上蹭的，面无表情但是眼神诉说着一点点委屈。
“你怎么才来……”
司白进入戴祈宵的推荐关卡等待他的到来，可是周围的环境和人都是陌生的，太阳很大，让他不得不像一只在阴沟里躲藏的老鼠一样，只能在阴暗中迷茫地前行，最后来到这栋对他来说舒适的楼房。
他遇见了房东，并且让其将四楼的钥匙留给戴祈宵，就躲进了昏暗无光的房间，阴冷潮湿，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戴祈宵，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可是这一次的等待似乎更长一些，平常只需要睡一觉，戴祈宵就来了，但是这一次他在黑暗中等了两天。
是上次关卡结束说的话吓到他了吗？戴祈宵会不会不来了？
一想到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人愿意接受他，但是因为自己的蠢话就把人再次推远，司白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被吓得像纸一样白，他咬着下唇，手指紧紧抠住手臂上的皮肉，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浑身发着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浑浑噩噩许久，他终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声音，但还是让他在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往门口跑去，哪怕突然起身造成的头晕和肢体的无力一并来袭，也抵不过脑海中一瞬间的惊喜。
昏暗的房间被打开了一条缝，缝隙外面有一束不算很亮的光照了进来，他循光而去，并且抱住了那束光。
“我还以为这一关遇不到你了，还好你在这儿。”戴祈宵的语气里难掩激动，他反手将门关上，更加用力地抱了回去，光抱着还不够，还揉了揉少年的头发，真把人当兔子撸了。
这回轮到司白不知所措了，面对这么热情的对待，他有点懵，但是感觉很好。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是因为看见我了吗？”戴祈宵开玩笑道。
没想到少年一顿，还真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少见的红。
小白在害羞，戴祈宵心道，他一瞬间又想到了上一关卡结束时少年的话，小心翼翼又很期待。
戴祈宵看到他这样，心都快化了。
答应他、答应他，不管是不是那个意思，都把他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吧！他心里叫嚣着，差点将想法呼之欲出，但是脑中的理智告诉他，他目前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带小白出去。
换做工作或者是闯关，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戴祈宵都有信心可以赢，但是在小白身上，没有百分百他不敢妄动。
就像陆洁说的那样，他不能给人希望，又甩手一走了之。
他按捺下起伏的心情，缓缓松手：“我们先进去吧，然后我把这次任务跟你说一下，之后一起行动别露馅了。”
司白紧紧拉着戴祈宵的衣服，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戴祈宵回头。
司白有些慢地眨了眨眼睛，他现在已经不惧怕将自己的两只眼睛都露在戴祈宵面前。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腿麻了……”
戴祈宵：“……噗，抱歉我没忍住，你实在是——”他那双细长的凤眼笑得弯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勾人，很好看。
“——太可爱了。”戴祈宵扶着少年往里面走，将他带到沙发上，说：“那就休息会儿，等下我们估计还要去和其他玩家再会个面。”
司白坐在沙发上，看着戴祈宵开始打扫房间——出租屋某些角落因为长期没有住人，结了蛛网，木头因为潮湿散发出了些许霉味，墙皮斑驳，但至少不会坍塌，很多桌台上积了层灰，戴祈宵拿鸡毛掸子和毛巾左右开弓。
司白有些惶恐：“那个、也许我可以帮忙，我休息好了！”毕竟他只是蹲久了，不是腿断了。
戴祈宵没有理会，反而岔开了话题：“你刚刚说等我很久了……是什么意思？你在我之前就一直在这儿了？”
言外之意，戴祈宵想知道小白是怎么知道他会选择这个关卡的。
刚刚还想起身帮忙的司白突然沉默，戴祈宵似乎知道他的顾虑，解释道：“我知道你的特殊性，真的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司白抬头看他，轻笑：“嗯。”
“我刚进来时，其实一直困在一个地方，和你们口中的NPC差不多，但是在几年后，我突然能自由活动了，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遇到很多NPC还有你们这样的玩家，再往后就遇见了你。”少年开始流畅的说话。
司白：“是不是有个叫【生命系统】的东西，让你们做任务？”
戴祈宵听到这儿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坐在司白对面，认真道：“确实。”但系统真不是个东西。
司白接着说：“它对你们说的东西我完全不得知，因为我们之间似乎不是同一个内容……”
“我没有像你们一样可以直接变出东西来的能力，只能在系统里选择我要去的地方，这就是我能一直跟着你的原因——我可以看到玩家的关卡，我不知道你具体会选哪个，但是系统说，大部分玩家会选择推荐关卡，所以我就来这里提前等着你了。”
“在其他时候，系统一般不会和我说话。”说到这里，司白有些委屈似的，可怜巴巴又很无辜地坐在那儿，看着戴祈宵。
后者有点想笑，但是突然就心疼了。
玩家把他当NPC不敢接近甚至排斥，系统又对他爱搭不理，怪不得会追自己那么紧，确实是头一遭与小白亲近的人了。
“所以这一次你的任务是什么？”司白问。
戴祈宵言归正传：“活到最后，或者找出楼中恶鬼。”
“选择后面一个吧。”司白突然开口。
戴祈宵：“为什么？”
司白交叠在袖子里的手指拧着，嘴上含糊过去：“说不定比较快……”
戴祈宵赞同：“我在听到任务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前者界限模糊不清，后者说不定更容易些，但是也会更危险也说不定。”
司白仰起头来，急忙道：“我可以保护你！”
对于司白敢孤身留下面对众多NPC，以及出奇大的力气，戴祈宵觉得这句话确实没什么可怀疑，但是自己会尽力不让其有动手的时候，没这个道理让他去涉险，不过嘴上还是答应着：“好啊，靠你罩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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