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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女人呆在原地的身体，戴祈宵绕过去，径直回了家。
打开门，少年如同昨日一样等待着他，看见他就会迎上去。
戴祈宵真跟过日子似的拎着菜去厨房煮饭，司白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帮一下手。
“今天晚上带我吗？”少年突然出声，睁着大眼睛看他。
“嗯？什么意思——哦！今晚行动是吗，当然，不会让你无聊的，但是也要量力而行，注意自己的安全。”戴祈宵回答道。
司白很激动，戴祈宵主动带自己做任务，于是多问了几句：“你的计划，是什么？”
戴祈宵：“我想了一下开门后遇到的可能性，鬼怪直击或者是另有玄机，刘旭东死后我就偏向后者，我可能会下楼，主要去一楼看看是什么情况。”
“如果遇到攻击——”他还没说完，司白就抢先道：
“攻击可以交给我。”
司白有这样的实力，戴祈宵不能一直把他当作弱者护在身后，于是点了点头。
这也是增加效率的办法，在不如别人的地方逞强就是拖后腿。
晚饭后，戴祈宵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在晚上的异状出现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做——414的日记他还没有看完。
没被损坏的小纸人可以持续使用，他现在在作业本的夹层中恢复了知觉，双重感知可以让戴祈宵可以一边跟司白看电视，一边翻阅日记。
3月1日
妈妈给我们买新衣服了，说是春天到了。我会写更多字了，好开心。
3月2日
弟弟有了一个新笔盒。
3月3日
每人一天一颗糖，妈妈说牙会坏。
3月4日
有点奇怪，我没有糖。
3月5日
今天也没有糖。
3月6日
今天也没有。
——
戴祈宵发现，姐姐齐华似乎对一天一颗的糖果很是执拗，但是她为什么没有收到呢？
小纸人继续吃力地往下翻页，他突然听到了卧室房门打开的声音，来人拉开椅子来到书桌前，坐下，开始写作业。
戴祈宵不敢继续动了，只有在齐麟翻动作业本时，他才跟着静悄悄地翻到下一页。
3月15日
表哥生日的蓝色蛋糕很难看，人很多，跟我说话的人很少。
我讨厌弟弟往我脸上扔奶油。
讨厌他们都在笑。
齐华不喜欢齐麟，姐弟两的矛盾会是导致齐华不再存在的理由吗？
他不自禁的继续往下翻：
3月16日
我看见了。
我讨厌他们！
看见了？齐华看见什么了？
戴祈宵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这个女孩的恨意随着她稚嫩的字迹一字一句雕刻进阅览者的脑子里，开始不如日记开头天真。
戴祈宵终于快翻到末尾，丝毫没有注意到停下的纸张翻阅声。
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小纸人，一只带着金镯子的手伸进桌子底下，在空隙中摸来摸去。
指尖扫过小纸人的头顶，戴祈宵一个激灵，回头看见了一双暗的吓人的眼睛，深邃得不似人类。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抽离小纸人的身体，就被两只手指捏了起来，放到了黑洞般的双眼前。
齐麟端详了几秒，双手捏紧了纸人，瞬间将道具撕成了两半。
碎纸就这样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操纵纸人的戴祈宵顿时感觉到身体被撕裂，像是身体里每一寸肌肉被生生剥开，心脏快要炸了一般。
“嘶——”
戴祈宵被痛出了声，他死死咬着牙，鲜血从嘴边溢出，身体不住的颤抖着，衣服都被自己抓皱了。
司白慌张地抓住了戴祈宵，擦去血迹，紧紧抱住他，惊疑对方突如其来的伤：“怎么了？！”
戴祈宵许久才从疼痛感中回过神来，看见了满眼担忧的司白近在咫尺，气息有些虚弱道：“纸人……被隔壁NPC给撕了。”
“原来道具被毁掉的时候，操控人也会感同身受……说明书上没写啊坑爹玩意儿。”即便痛到难以忍受，他也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外面爬楼梯的脚步声刚好又开始响起，偏偏在这时候！
“不耽搁时间了，直接出去吧，趁现在疼得麻了、万一开门杀还能缓冲一下。”说着，戴祈宵有些吃力的站起来，司白扶着他一只胳膊，挡在他身前率先开了门——
【您已触发支线任务：送楼道小鬼回家。】
推开门的一刹那，系统任务提示音便在戴祈宵脑海中响起。
不过还没等及回想任务，眼前的景色开始光速变化着，快到出现了重影，最后定住在某一画面。
“妈妈！妈我错了！我下次放学一定不逗留了，别打我！呜呜呜——”
一个有些狼狈的女孩子被她的母亲拎着用衣架打，刘海混乱的被眼泪糊在脸上，红彤彤的眼眶让人看着就心疼。
“你以为我想打你吗？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比谁都盼你好！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女孩的母亲喘着气，眼睛也忍不住红了，崩溃的跌坐在地上，吼道：“都是你爸那个天杀的害的！要不是他当年抛下我们，我们娘俩会过得这么艰难吗？”
女人上手拉扯住女孩的两条胳膊，长长的指甲几乎要陷进去：“胜男啊，妈妈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不输那些男人，让他们知道你作为一个女孩子也是很优秀的！你不输他们！”
她有些疯魔的笑了起来：“让那个男人后悔因为你是女孩儿而抛弃了我们！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妈妈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要给你最好的、不输任何男孩的教育和条件！所以你要抓紧，知道吗？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玩闹上！”
冯胜男被母亲吓得不敢吱声，只能像个机械一般不停点头，嘴里还一直不停喃喃：“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戴祈宵下意识的就要走过去，刚伸出手，画面一转，小姑娘似乎比刚刚的个头大了一些，已经接近他们最近看到的那个身影了，这一次她被关在门外，不停地啜泣。
“妈你开开门，你真的误会我了……你开门啊！”冯胜男连敲门都不敢用力，就怕再刺激到女人。
“滚！滚出去！还回我家干什么？！迟早都是给别人家养的赔钱货！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女儿！”门里传来女人的嘶吼声，还包含着重物砸门的声音。
“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去和楼上那小子勾搭的吗？！男人身上的苦我吃过就够了你还非要去撞南墙吗？！”
室内物品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冯胜男只能无力辩解：“妈你真的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同学关系！我没有喜欢他！真的！我跟齐麟不是那种关系！”
“嘴长你身上你当然怎么编都可以！我不想看见你！”女人尖锐的声音传来，冯胜男怎么解释都是无用功。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元素，戴祈宵这一次大步走了上去，上去劝冯胜男：“冯同学，你要不要去我家坐一会儿等你妈妈气消？”
冯胜男似乎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缓缓转过身来，抬起头无助地看着戴祈宵，眼眶中一片漆黑。
戴祈宵登时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面前这个冯胜男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空洞的眼眶中不停流出鲜血，干燥开裂的嘴唇翕动着：“妈妈不给我开门……我做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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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龙凤镯（十一）
戴祈宵几乎是瞬间就散去了疼痛，脑门儿现在贼清明，反手拉住司白不着痕迹地后退。
他有些结巴道：“妈妈、妈不给你开门啊……”那要不然你再等会儿呗？
司白并不惧怕NPC可怕的面孔，但是看着戴祈宵被吓得脸都白了，这就不行了，他挺身挡在前面，把戴祈宵护在身后，顿时拉近了和NPC的距离。
原本哭丧着脸的冯胜男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脸杀”惊得表情一滞，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玩家”，她继而又哭得大声了些，脸上顿时血流如柱，但是司白仍旧像个面瘫一样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冯胜男张着嘴，不哭了。
戴祈宵：“……”有点搞笑是怎么回事？
这个NPC看来阅历尚浅，吓不到人干脆就摆烂了。
这时候二人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是那个每晚跑楼梯的声音！
戴祈宵回头，被一个湿漉漉的黑影撞上，那个矮小的身影只能接触到他的大腿——几乎是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楼道小鬼！
小鬼发现自己撞到了一个高大的人类身上，忍不住一个瑟缩，随后又跑下了楼，似乎是个胆小鬼呢？
戴祈宵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剧情”。
他回头看看冯胜男，又看看飞速离去的小鬼背影，毅然决定跟着后者跑。
而上一秒还在跟冯胜男干瞪眼的司白身后一空，也是很猝不及防，担心戴祈宵的他就像个不放心的小尾巴，楼梯上就出现了“人追人”的现象，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玩游戏似的。
顺着小鬼一路追，它最后消失在了这栋楼的门口。
此时戴祈宵所在之地，也正好是计划中他要去的地方，一楼。
两扇门面对着面，一扇沉寂，一扇则是透露着一股将死的苍老气味。
113的门紧闭着，没有流出昨天晚上那幽幽的歌声，这倒是让戴祈宵安心了不少，但是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今天晚上他查探不到113的线索，还有刘旭东的死因。
他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干脆直接去敲门问得了。
就像“出马仙”时那样，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又被他自己否定了，这实在是太冒险了，没有后续遇到危险时的解决方案。
那现在就在这白白浪费时间等着吗？当然不是。
楼上不还有一个现成的线索在那里吗？
在否定掉自己的上一个想法之后，戴祈宵几乎就在瞬间想到，前天晚上是214的NPC在争吵，涉及到家暴、酗酒；
昨天晚上是113的诡异歌声，刘旭东死了，绝对跟一楼NPC逃不开关系；
今天他出门了，除了触发楼道小鬼的支线任务之外，就是遇见了313的NPC冯胜男徘徊在家门口，涉及母女之间的矛盾、单亲家庭。
由此可见，每个晚上都会有一层楼的NPC现身，以此类推，明晚就是414。
前面两个晚上因为玩家对于陌生环境的警惕、以及时间的不确定性，都只是呆在屋子里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出门，唯一有可能出门的刘旭东落得一个未知死因、变成NPC的下场。
所以这么算来，他们已经错过了两晚上的线索，今天的313，就需要戴祈宵自己来把握了。
楼道小鬼的任务就暂时放在一边，戴祈宵回头就要和司白返回，看到身后情景，却是满身浮起一层冷汗——背后空无一人，只有时不时忽闪的声控灯，惨白的映照着破旧的楼道。
“……小白？”
他轻悄悄地叫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楼道中显得十分空灵，没有人回应。
戴祈宵的心脏在这一刻重重坠下，失去少年的慌张没有进一步侵蚀他的理智，怔愣两秒后，他立刻快速思索，刚刚明明听见小白从身后跟着下来的声音，但是光顾着关注那只楼道小鬼，一时没有注意司白的动静人就不见了，在这中间没有任何其他声响，那就说明没有打起来，会不会是类似鬼打墙那种东西隔开了他们？
总之不管怎样，小白暂时是不会出事的，戴祈宵，你现在可是得先管管自己啊！他心想道。
冷静下来后，戴祈宵正思考着要不要再上楼，一片雾气就从113的门缝中倾泻而出，环绕到他脚边，直至淹没到小腿肚的位置。
惊悚回头，那扇门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夏季到来柳丝长
大姑娘漂泊到长江
江南江北风光好
怎及青纱起高粱……”
如同昨晚一样的歌声再次萦绕在耳边，这一次更加飘渺。
身后一阵风刮来，戴祈宵的肩膀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拂过，瞬间头皮发麻，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背上似一条毒蛇悄然攀上，阴冷而湿毒，一双惨白的双手从脖子后面环上来，戴祈宵余光瞥见了血红尖利的长指甲绕在自己太阳穴附近打转，只要用力就能戳进自己的脑子。
女鬼的吐息就在他耳边，戴祈宵一时想不出什么能脱身的办法，只好先拖延时间：
“这位姐、姑娘，你唱的可真好听，敢问芳名？”
身边的阴冷感又深一层，戴祈宵马上换了个问题：
“初次见面问名字很正常哈，如果你不高兴了我们就换一个，比如——你跟113的婆婆是什么关系？”
摩擦皮肉的红指甲忽然一顿，离开了戴祈宵的太阳穴，正当他还没松一口气的时候，一身红衣飘摇至他面前。
一袭长至脚跟的红色旗袍，赤着脚的妙龄女子缓缓漂浮落地，接近青白的脸上画着朱色的唇妆，有几丝凌乱的青丝落在胸前，要不是一身已经死亡的痕迹遍布皮肤，那她一定是一位绝世美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出现，老婆婆盯着戴祈宵，那双手紧紧扒着门框，旗袍女人飘回她身旁，同样注视着戴祈宵。
女鬼、红衣、旗袍、老太太，戴祈宵真想立刻转过去假装没看见这一切，可惜自己已经不是初次见鬼的新人了，也不能直接晕过去逃避，只好边流冷汗边面对。
不过他倒是想到，刘旭东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不是就是这一幅场景？那他是怎么死的？
能直接问的事情他并不准备多费周章，把心里想的也直接问了出来，当然，NPC愿不愿意说，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老婆婆冷笑起来的声音很难听，像枯枝折断磨过地面，沙哑而滞涩：“想知道？那你自己来体验一遍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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