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
他还不知道父亲癌症晚期了。
父亲突然将方默寒带回来，说以后他就是这个家的一员，还让他叫他哥哥。
他以为方默寒是父亲的私生子。
方默寒笑着跟他打招呼，他直接丢下一句“他不是我哥，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离家出走了。
在顾泽那里呆了一星期。
方默寒找到他，将他父亲得了癌症的事告诉了他，他才回家…
陆芊芊从回忆里回神，看他一眼，“他其实就是看起来冷，这些年，他可没在我面前提起你…”
“提起我？”姜宇阳把玩着酒杯的手顿住，意外地看向她。
“说你叛逆，不听话，总是跟他对着干，打架，逃学…”
“呵…”姜宇阳扯了下嘴角，端起酒喝了口，“他连这些都跟你说了…”
“可能是因为我们一样大的原因，我有不会的题经常会微信问他，他帮我解答后，就会聊起你，目的都是想了解怎样跟你更好的相处…”
“没想到我还有让他头疼的时候…”姜宇阳扯了下嘴角，完全没想到，那个在他面前霸权，毫不留情扣他零花钱的男人，竟然想跟他好好相处。
可那时候的他。
怎么就那么讨厌他？
他兀自喝酒，看着偌大的宴会厅，那么多人，人来人往的，他一眼就看到跟人应酬的方默寒。
光芒万丈。
熠熠生辉。
如果当年他听话一些。
他会不会喜欢上自己？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好久没说起你了，你能跟他一起来参加我哥的回国宴，看来你们现在的关系不错了…我到时候追他的时候，你可要帮我美言几句…”
姜宇阳收回视线，喝了口酒，“那还是算了，我在他那说话一点分量都没有。”
“怎么可能。”陆芊芊笃定地道，“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他那里，他一直把你当最亲的家人…”
最亲的家人…
这几个字似是一把刀刺在心口。
姜宇阳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
“你少喝点…”
“喝你家一点酒，你都舍不得了，方默寒知道你这么小气吗？”
“他知道了肯定也会说我小气的对…”陆芊芊笑着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
……
方默寒应酬间，看到陆芊芊和姜宇阳聊得很愉快的样子。
拿着酒杯的手不由紧了下。
他带他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他认识新朋友，忘掉那个人。
可看到他真的如他所愿。
心里又闷得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
“方总，怎么了？”
跟他聊着天的人，看他没听自己说话，忍不住好奇地看过去。
方默寒敛了敛眸，收回目光，仰头将杯里的红酒喝完，“你们喝着，我还有点事，失陪了…”
等他应酬完，再看向他们，就看到他们拿着手机在互换聊天方式。
陆青山曾经在他接手鑫阳公司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是他商业上的恩师。
陆芊芊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无论是举止言谈，还是学历教养，都很优秀。
他们如果在一起，也算是能给他父亲一个交代。
他们进展顺利，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
他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又喝了一杯酒。
他艰难地收回朝他们走去的脚步，趁着主持人在台上开始今晚的介绍，转身往大厅外走。
陆芊芊跟姜宇阳互换完微信一抬头，看到他，喊他，“寒哥哥…”
方默寒脚步不得不顿了下来，他暗吸一口气，折身朝他们走了过去，看向姜宇阳。
下一秒。
就对上姜宇阳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
姜宇阳似笑非笑的眼里，染着朦胧的醉意和无言诉说的受伤，似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他又喝醉了？！
方默寒敛了敛眸，“又喝了多少酒？”
姜宇阳也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随意地回他，“3…4…5…6…7…8杯吧…”
“我拦不住他，不让他喝还说我小气。”
见姜宇阳还要喝，方默寒伸手将他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别喝了…”
姜宇阳看看方默寒，看看陆芊芊，扯了下嘴角，“你们这是在妇唱夫随吗？”
陆芊芊红了脸。
方默寒：……
“他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点。”
“我没喝醉，我可以自己回去…”
平时喝醉酒看到他就抱着不撒手的姜宇阳拒绝了他的搀扶，自己往出走。
方默寒心里的失落翻江倒海般上涌，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看着姜宇阳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方默寒下意识地上前，又被他推开了，“我自己可以，你去陪你的心上人去，不用管我…”
下一秒。
姜宇阳就撞在了门墙上。
方默寒上前扶他，又被他强烈推开了，“你别碰我，你既然有喜欢的人就不要再来招惹我…”
方默寒：……
又将他当成了劈腿前任？！
这次有进步，开始拒绝他了。
方默寒跟在身后看着他，心里有了一丝欣慰的同时，又为不能再跟他亲热而失落。
他跟在后面看着他。
脑海里疯狂怀念他缠着他的模样。
等他回神。
发现姜宇阳已经走到了庭院深处的人工鱼池边，正回头看着他。
昏暗的光线里。
隔着不足两米的距离。
姜宇阳看着他红了眼尾：“我让你不管我你就不管我了？”
方默寒看着他：……
姜宇阳：“我让你不碰我你就不碰我了？”
方默寒继续看着他：……
不听他的不行。
听他的也不行？
他杵在那不动，也不说话，姜宇阳眼尾更红了，眼里的委屈更浓了，“你听不出我说的是气话？”
方默寒依旧看着他：……
姜宇阳：“你还站在那干么，还不过来哄我…”
方默寒被姜宇阳醉态十足的理直气壮气笑了，心口忽然像是被填满了，他迎着他的目光走上前，“你想要我怎么哄？”
第19章 误会大了
“你想要我怎么哄？”
方默寒刚说完，姜宇阳就上前一步环住他的腰，抬起醉醺醺的眸子看着他，“你喜欢她吗？”
近在咫尺的距离，方默寒看着他微嘟起的唇，喉结滚动了下，“她是谁？”
姜宇阳咬他一口，“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这一口似是咬在了心上，火烧火燎，方默寒声音染上几分压抑的暗哑，“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是谁你不知道？你别想转移话题，你说，你喜欢她吗？”
姜宇阳掐他的腰，掐了一下不解气，又掐第二下，第三下，一副他不回答就一直掐下去的模样。
方默寒想套句话没套到，还被他撩起一身火，抓住他犯罪的手，无奈地道：“不喜欢她。”
姜宇阳朝他凑近几分，停在了鼻尖相撞的位置，“那你喜欢谁？”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唇角边。
似是微风拂过心海，掀起一阵微浪。
方默寒顿时一阵口干舌燥。
“喜欢你…只喜欢你。”
想着醒了他也不记得。
方默寒压抑在心口不敢说出口的话，深情缱绻地说与他听。
“真的？”
“真的。”
姜宇阳带着一丝惩罚地在他唇上咬了口，紧跟着，吻他，“我也喜欢你…”
方默寒摇摇欲坠的理智顷刻间崩塌，他抬手扣住他的后颈，化被动为主动。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气氛正浓，热闹非凡。
大厅外，夜色朦胧，寂静无声。
人工鱼池的流水声异常得清晰欢快，将两人忘情的呼吸声淹没在满池春色里。
这个彼此动情的吻。
在酒精的微醺下。
疯狂而又热烈。
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直到姜宇阳缺氧，无力地软在了他怀里。
方默寒缓着呼吸看着他，在他唇上咬了口，声音低哑温热，“回家…”
姜宇阳头靠在他肩上，眼睛都睁不开，“我走不动，你背我…”
方默寒看他一眼，在他额头上又亲了一口，“好，背你…”。
方默寒纵容地在他面前弯下腰。
姜宇阳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有了几分力气又不老实起来，咬他的耳朵，脖子…
点火而不自知。
方默寒将他往上提了提，侧头宠溺地警告他，“别乱动。”
姜宇阳就在他侧脸上亲了口，“我没乱动。”
方默寒滞了下，心口炙热滚烫，他看着夜色深处，任他在他身上胡作非为，脚步一点一点慢下来，想这样的时光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样哪怕有一天，他娶妻生子了，他也有足够的回忆供度余生…
————
夜晚的疯狂在清晨落幕。
方默寒独守着夜晚的秘密开始了新的一天，早餐的时候，他看了眼姜宇阳，随口问道：“昨晚跟芊芊聊得怎么样？”
芊芊，叫得那么亲热…
还一大早就问他态度。
跟梦里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方默寒判若两人。
姜宇阳看他一眼，“我跟她聊得愉快不愉快重要吗？”
就算不愉快。
你要喜欢还不是喜欢。
方默寒没听出他话里带刺，随口提醒他：“芊芊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
听到他夸陆芊芊，姜宇阳心里就像是被针刺到，泛起尖锐的疼，他不想听，阴阳怪气地笑着打断他，“是，你看上的怎么可能差…你放心，我会跟她好好相处…”
的确是他看上的优秀女孩，所以介绍给他，想让他走出上一段恋情。
方默寒也没多想。
但是听到他说要跟她好好相处，心里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住，带起一片涩疼。
他喝了口水，压下那股不该有的占有欲，却再也吃不下一口饭。
他放下水杯站了起来，“你的车我已经让万福给你开回来了…”
方默寒说完就走了。
落在姜宇阳眼里，就是不想他蹭他的车。
姜宇阳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结果，到了公司，他又收到了陆芊芊的信息，［寒哥哥他喜欢吃什么？我中午打算去公司给他一个惊喜。］
姜宇阳：［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吃什么。］
他的确是不知道。
平时做饭的是方默寒。
做的菜好像都是自己爱吃的。
陆芊芊：［那你爱吃什么，我也给你带一份。］
隔着手机屏幕，姜宇阳都感受到了未来大嫂对他的照顾。
如果她不好，哪怕是有一点不好，他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拆散他们，可偏偏，没有。
而且方默寒也喜欢她，就差直接告诉他了。
姜宇阳感觉自己这几天的努力就是个笑话，他喜欢的是女人。
他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他没回信息，陆芊芊又给他发来信息，［快说。］
姜宇阳：［红烧肉，基围虾，烧椒拌牛肉…］
姜宇阳一口气点了一堆。
然后将手机扔在桌上，心情烦躁地转着椅子。
万福经过时看他一眼，“9点开会，你准备一下会议资料，然后做好会议记录…”
说完，万福就出去了。
姜宇阳不得不去整理会议资料。
开会的时候。
方默寒就在离他最近的位置，称霸全场，存在感极强。
让他一次又一次想起他和陆芊芊的事，又一次次忍不住看他。
方默寒离他最近。
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看向他，但视线刚撞上，姜宇阳就收回了目光。
可他收回视线继续会议时，又感受到姜宇阳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再看过去，姜宇阳又收了回去。
如此往复了几次。
方默寒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信息，［怎么了？］
姜宇阳手机震了下，看到是他发的信息，下意识看了眼大家。
方默寒开会时一直冷着一张脸，眸光又尖锐又无情，众人皆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尤其是会议室安静无声的时候，更没人抬头。
他没想到方默寒会在开会的时候给他发信息，就因为他看了他几眼。
吃醋，难过…
所有的情绪都是他带给他的。
可他却不知道。
只能自己独自承受。
他若无其事地回了条，［没怎么，就是发现你开会时特别帅。］
方默寒手指僵了下，冷肃地看他一眼，［好好工作。］
姜宇阳没再看他，一副听进去了他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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