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靠内力稳住了两分身形,踉跄落地扑了出去单腿跪在了地上。
再挣扎起身。
脚腕伤处和落地被震麻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由不得他跑多快。
只能踉踉跄跄的支撑出了一段。
萧争心想,大概要被追上了。
他都感受到了身后暗卫的内力波动,和太子府院内的轰乱叫喊。
却在浑浑噩噩脑子一片颓然的时刻,撞入迎面而来的人肩臂之中。
腰间一紧,耳边是低沉命令声。
“拦住!”
四周扑簌赶来数名身影,齐刷刷的应了声“是——!”
而后聚拢到一处,一道一道的他熟悉的影子从他身侧迅速掠过。
奔着追杀而来的太子府暗卫迎面而上。
萧争脑中更是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听着那几道熟悉的声音。
眼底隐约泛起一种酸涩。
身后霎时传来打斗声响,耳畔声音将他心绪拉拽回了现实。
“还能不能走?”
萧争懵然的望向身旁人,对方也是黑巾遮面,望着对方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瞳。
他开口竟是问出句。
“你是来灭口的吗?”
是不是特意来灭口?
他怎么会不知道蓝慕瑾是来救他的。
但是他此刻忍不住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面上谦逊温和平易近人的太子,杀刮存留却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甚至不用考虑是对是错,想杀便杀。
想囚禁便囚禁。
那蓝慕瑾呢,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是不是也可以随意决断自已的生死,视自已如低矮蝼蚁水中浮萍。
五皇子眉头蹙起。
在这种状况下他居然还有心思冒傻话?
但隐约落尽鼻腔里的血腥味打散了蓝慕瑾想怼他的冲动。
兀自扯拽着萧争手腕前行。
“走。”
第22章 那个鸟暗卫
“走?”
萧争浑浑噩噩随着他走了几步,转回头望向暗夜中交锋的方向。
“他们…”
“能挡住,随后便撤。”
两人脚步凌乱的奔出一段,蓝慕瑾这才意识到暗九有点跛脚。
来不及考虑是受了什么伤,单臂环过腰侧,内力如百斤重铁一样灌下,腾起脚下尘埃。
萧争恍惚惊醒,顺着他的力道飞身而起。
太子府内轰乱片刻,一队一队的府内侍卫从府门处涌出顺着府墙四周包围开来。
蓝慕瑾躲开刀剑擦碰声,带着萧争隐匿进了巷道。
贴着冰冷粗糙的墙面静等对面搜寻的护卫离去。
贴的近了,血腥味儿愈加明显,蓝慕瑾手心从萧争后背滑过,在碎裂的衣料附近停住。
指尖已经触到血迹的黏腻潮湿。
萧争根本没在意他的动作,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难以平静,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内撞击。
视线内隐约晃过搜寻的火把光亮,让他着实感觉自已抑制不住那种九死一生的悲凉。
轰隆——
震人耳膜的雷声响起,在低矮阴沉的云层中劈裂,闪烁一瞬又一瞬闪现惩罪一般的光亮。
积蓄整整一日的沉重暴雨顷刻砸落。
噼里啪啦迅疾落在土层之上,随着刮飞的风流吹到脸上,身上。
萧争身着单薄的里衣,未等回身,眼前阴影靠近。
他的肩膀,他的手臂,他后背暴露在外的伤痕,都被包裹其中。
下巴边上是带着温热的衣领布料,沉沉遮盖在了他周身。
雨点密集砸落,乒乒乓乓击打在屋檐瓦片上,也砸在他脸上,和眼前人的身上。
懵懵懂懂像吓掉魂一样的状态即刻回笼,他猛一转头想闪躲。
“你做什么?”
蓝慕瑾揪着他后衣襟冷冷呵斥“不准动!”
暴雨浇灭了护卫军手中的火把,四周陷入混乱和黑暗。
噪声极大,都需要大喊才能听得清对方说话。
血腥味,踪迹痕迹,都被掩盖在水洼泥泞中。
萧争在心中默默感叹着老天爷有眼,身上就披上了件外衣。
虽然也是湿的,但在这种骤风暴雨的反常低温下,仍然给了他片刻的回温。
雨一时不会停,趁着阻隔视线动静杂乱,两人迅疾离开了是非之地。
这仿佛就是一场梦境。
一场不停藏躲逃离让人头晕目眩的梦境。
带着从头到脚的湿漉,萧争懵懵然回到了五皇子府。
身处在正院寝殿。
大雨还在倾盆而下,屋顶院落都是嘈杂的哗啦哗啦声,蓝慕瑾立在门外沉沉开口。
“送两盆热水。”
守在院落里的下人仿似看天气不好,早就做了准备。
片刻而已,便有人端了热水进门,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甚至没抬头看屋里有没有别人。
房门吱呀被关上了,把大部分噪声阻隔在外。
屋内灯盏昏暗。
萧争耳中还是挥散不去的雨滴击打声,循环不停地来来回回徘徊在他脑海中。
衣领被解开,胸口皮肤暴露在外,这让他瞬时恢复清醒,一把攥住了眼前人的手腕。
难听的话反射性脱口而出。
“少他妈碰老子……”
对上五皇子的深沉眼眸,他的发丝还低落着冰凉的雨水,下半句戛然而止。
这是皇子,是当朝天子第五子。
他跟太子一样,金尊玉贵万人之上。
萧争动了动嘴唇缄默无言,自已竟然跟他称老子。
说不准惹怒了会被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蓝慕瑾微微蹙眉盯着他那副失魂落魄,好似在看勾魂判官一样的惊悚眼神。
手中的动作只停顿了一瞬,并不打算理会这个傻子。
继续将他湿漉漉紧贴在身上的墨色里衣褪下,抻扯到伤口处时还有些黏连。
萧争这才被剧烈疼痛唤醒,记起来自已还有伤口。
那点警醒胆怯也立马被打回了原形。
“我靠……疼疼疼疼——!”
“别碰别别别碰我要死了——啊啊啊!”
蓝慕瑾被他龇牙咧嘴大喊大叫的傻德行都震慑到了,惊的太阳穴青筋都跟着直跳。
满眼的怔愣,而后迅速朝着窗缝瞟了一眼,咬牙切齿低声喝止。
“快闭嘴!”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怂?!
喊的什么?!
喊的什么乱七八糟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寝殿里在做什么!
萧争哪忍得住,他一个现代人,养尊处优根本就没受过这种酷刑。
这一大鞭子,还是带铁条的鞭子。
没差点把骨头给他抽碎。
真的好疼啊~~~~
“你想连肉皮给我一块扯下去——嘶!!!!”
他再次扬起嗓门还没喊完,那水淋淋夹带着血淋淋的里衣,就被蓝慕瑾毫不留情的抻了下去。
萧争赤着上身梗着脖子疼的直吸气,丝丝拉拉的疼可他妈太疼了靠靠啊靠!
要不是脚腕子也疼,他早就围着屋里转圈蹦了。
蓝慕瑾低着眉梢半晌都无言以对,之前暗九也没少受过伤,明明不是这种怂德行。
这没出息的玩意到底是怎么导致的?
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眼看与之前大相径庭的暗卫真的疼的脖子青筋都发紧了,喘气都只敢喘半口。
他不禁怀疑这伤口有蹊跷。
难道有倒刺?
下了料?
攥着萧争的肩膀扳过半身仔细查看,入手的皮肤冰凉,伤口也就是普通模样的鞭痕。
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深,确实是皮开肉绽,也稍稍放下了心。
蓝慕瑾的手都随着萧争吸气一抽一抽的,都无语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萧争一听,还嫌我没出息?!!
本来就难受万分的承受力更加崩溃,腾起满腔的不忿满腔的委屈。
这可不是在太子面前装出来的假委屈。
是他妈的真委屈。
老子刚刚才从龙潭虎穴九死一生,靠着还不熟悉的内功差点就没翻过墙。
这狗东西还嫌自已没出息!!!
“我怎么可能有出息?!”
“我手里连个凶器……啊不兵器都没有!”
说着他提了口气都顾不上扯动后背的伤口,张开双臂大幅度比划着,瞪着双大眼口不择言。
“太子府的侍卫拿那么长!那么长的一把剑,我手里只有巴掌大的匕首!”
然后郁闷万分的梗着脖子接着嚷嚷。
“还有那个鸟暗卫!冷不丁从身上抽出来两米多长一条大鞭子!!那老长铁条鞭子!!”
都他妈不用到跟前,一鞭子就差点给老子送走……
蓝慕瑾:…………?
鸟暗卫——?!
若不是他曾经见到过太子的暗卫,说不准还真就信了萧争说的什么鸟暗卫。
那分明是,羽翼面具。
但暗九那个嘴,一撇一撇。
好像说,就是鸟。
真是委屈到家了。
蓝慕瑾无奈反问“暗卫要隐藏身形不能带长兵器,你要什么兵器?你也想用鞭子?”
萧争抿着嘴一时没了声,他不想用鞭子。
女的才用鞭子。
太子的暗卫都是女的。
他发愣了得有两分钟,忽然转身奔着桌子去了,就着桌上茶盏里的茶水,手指在桌面上胡乱划拉了几笔。
扭头指着说“我想要这样的。”
蓝慕瑾朝前走了一步,微微侧头借着烛火反光看向桌上的水痕。
那是……什么东西?
月亮?
萧争低下声音解释“这是刀,就像半月牙那么弯的刀。”
长兵器,你把它撅弯了它不就短了吗?
到时候老子甩起来就像螺旋桨一样的,炫酷拉风。
蓝慕瑾面无表情的看他抿着嘴,又朝自已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要俩。”
第23章 在你面前脱裤子?
待到桌上的水痕都干涸,五皇子也没说出一句话。
最终转身将锦帕扔进水盆中,浸泡温水半拧干朝着萧争走了过去。
“你又想干什么?!”
眼看那块湿布又奔着自已伤口来了,萧争提起来的嗓门都带上了颤音。
“伤口浸雨水,不清理要腐烂发臭不成?”
萧争简直是扭头就跑,从桌子边快速闪了,边跑边喊。
“臭就臭吧,你别动太太啊太疼!”
跑至桌子对面隔着桌子跟手拿巾帕的五皇子面面相觑。
蓝慕瑾紧着下颌气的闭眼。
他怎么就跟个挨了打的狗崽子一样,碰不得。
一碰就叫唤。
还跑。
……根本没见过这种理直气壮的怂包。
最终他匀了口气,转身将巾帕又扔进了水中。
“你自已擦洗身上的雨水。”
萧争看着他真的没想再管自已,紧绷的怂胆子缓缓放松下来。
一蹭一蹭的围着桌子边缘挪到了水盆边。
淋了雨,他是感觉自已身上又凉又黏,碰到热水整个人一激灵,过了会儿才感觉开始回温。
攥着湿帕子把手臂身上都擦了一遍,还洗了脸,顺带还把胡乱绑成马尾的湿头发都洗了。
独独就是绕开了伤口。
他光着上身,还穿着湿透的里衣裤子,本来纤薄的料子几乎都快贴在他腿上。
五皇子盯着他屈身把裤腿卷起,使劲一拧。
雨水哗啦啦浇了一地。
也这才看见他真正跛脚的原因。
萧争脚腕伤口已经鲜血淋漓,被湿漉漉的布料泡了这么半天,创口都开始发白发紫。
蓝慕瑾眼睁睁的盯着他竟然还打算避开脚腕伤口,也都没有抛弃自已湿衣裳的打算。
“你就不能把裤子脱了?”
萧争抬起眼皮望过去,跟蓝慕瑾相对无言。
萧争:……你说什么呢?
脱裤子?在你面前脱裤子???
绝他妈不可能!!!
老子就算穿一宿,穿干了嗖了,也不会当你个狗东西的面脱裤子。
蓝慕瑾拧着的眉头忽然一松,发出了一记笑音。
居然奇异的看懂了他那怨怼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牵着唇角兀自低笑,气的萧争都想端盆子泼过去。
后来萧争看着蓝慕瑾缓步走至一旁,取出一身干净的云白里衣扔在床上。
“你自已收拾干净。”
就推门走了。
房门再次闭合,寝殿里只剩下了萧争一个人。
萧争的视线转回自已脚腕子上,立马又浮上满脸的愁容苦大仇深。
卧槽卧槽受老罪了,废了,这脚算废了我要拐了~~~
蓝慕瑾离开寝殿,命下人在旁殿重新准备了热水。
将一身的尘污洗净,发丝半干才拿着条棉毯回了寝殿。
萧争正靠在床沿边上发愣,听见门响动眼眸视线一下子就望了过去。
看到蓝慕瑾步入内殿,懵然朝着他身后瞟。
蓝慕瑾只捕捉到了暗九一闪即逝的寻觅,随后又暗淡了些许。
柔软的月白里衣缎面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垂坠着。
颓然的肩颈线条宣示着失望,也裹挟着不知名的心事。
整个人显出了几分消瘦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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