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偶尔表露出来犯傻的模样,喜好钱财,没有规矩,怕疼又没骨气。
还有许许多多让蓝慕瑾都挑不完的缺点和毛病。
难不成……全是他装出来做掩饰的表象吗?
全都是蒙骗自已的手段?
书房里沉寂了阵,一言未发的皇子突然沉沉开口。
“都起来。”
地下跪着的三个人同时出现了疑惑和犹豫,暗八愣了一瞬,立即起了身默默立在一旁。
暗十二紧随其后。
只有萧争犹豫的时间最长,满脑子都是问号。
怎么来时暗七那种生离死别,马上就见不着面的状态。
好像自已一进书房马上就会人首分离命丧当场一样。
萧争几乎都要绝望到,自已心里给这趟穿越旅行提前画上个句号了。
如今这种状况是怎么回事?
怎么没发火,还让站起来不跪了?
直至对面那双深沉漆黑的视线望过来,萧争才回神起了身。
蓝慕瑾默然盯着萧争满眼疑惑的模样,放在纸张上攥着指节的手松了松。
摊开指尖将眼前的案宗朝前推了推,音量平平。
“本殿今日进宫,被绊到午后才得出。”
“东南辖地内有一条活水河,河面最窄的地方约宽八米,有一座联通河岸两边百姓来往的拱桥。”
立在桌案前的三人默不作声的听着主子讲述,一时都没听出是什么意思。
“那座桥,突然之间坍塌,导致另一岸百姓出行受阻。”
蓝慕瑾的视线从垂手立着的三人面上扫过。
“今日宫内,太子党派参本殿施工不当,中饱私囊草芥人命。”
面前的三人依然没有任何动作,暗八和暗十二连眼神都没抬一下。
唯有萧争略微抬起了头。
眼神落在了桌面上卷宗上,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得以开解的亮光。
造桥?
蓝慕瑾就那么盯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看他将视线锁定了桌上的纸张。
也毫不避讳的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点在了那份纸张一角。
“本殿已命人尽快运输材料重新改造拱桥,这是路线和明细。”
之后书房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萧争的目光也只是灼灼的盯着纸张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出声。
“主子,可是要属下护送工匠和所需?”
一直默不作声的暗八出声询问。
主子辖地的要事向来他们也只知道的是一些无关紧要,主子不说,他们也不能多问。
主子吩咐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而今日五殿下不但没有直接派下任务,还将事情讲了个原委给他们。
难不成是会遭遇什么埋伏?所以必然要提前知会自已几人一番?
萧争的目光就从那页纸上收了回来,原来只是要护送工匠吗?
果不其然蓝慕瑾给了回应。
“此事必然会受到阻碍,明日你们去将假方案路线散布出去,分散探子注意。”
暗八和暗十二即刻应下。
萧争愣了一瞬,有点茫然的没应声。
萧争:……我也去吗?
……外头还贴告示逮我呢,我我也得去吗?
蓝慕瑾其实是存着一丝的想让他出府的心思,暗九既然与四皇子的暗卫有了接触。
那,那些张贴在街头巷尾的寻人告示,那些多日过去仍不曾松懈的巡逻侍卫。
……或许也是刻意做出来,掩人耳目?
暗九千方百计乔装进了太子府探听,实际是将消息名正言顺的递送回去。
而那他夜里经过千难万阻逃出的生机,挨了两鞭从高墙上跌落,负点伤就怕疼到大喊大叫。
也全部都是假装么?
但此刻蓝慕瑾又从暗九那双澄澈洁净,好似没有任何沉重心思的眼神里。
看见了满腔的疑惑,和真实的惧意。
暗九对这个能出府与太子顺其自然传递消息的机会,看起来没有任何兴趣。
他不想去。
他眼里那种生怕被外头人抓住的怯意,真的不像假的。
即使知道自已可能是被表象蒙蔽,蓝慕瑾依然忍不住心软。
生怕,万一哪怕有那么一丁点是自已想错了。
一个冲动间,真的让他因此受了伤。
“你不必去了。”
这句话他沉沉的从口中发出,又像是叹出了胸腹中已经难挨了许久的郁气。
萧争这才松下口气,心里又疑惑自已心惊胆战的过来受罚,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蓝慕瑾的心情看起来差的明显,是萧争以往都没见过的沉郁。
没有发怒。
这半晌,连说话好似都带着隐约丁点的寒意。
眼观着蓝慕瑾将桌上的案宗用指尖撩开,将其中一部分推到了一旁,对暗八和暗十二开口。
“这是幌子,取走去吧。”
桌上的纸张就被暗十二伸手取过,小心的折叠好。
两人退了出去。
最后桌面上就只剩了那张真实即将施行的明细。
暗八暗十二没了影,萧争没敢走。
他是糊里糊涂来领罚的,还没挨顿鞭子,挨顿棍子,刀架脖子。
还没主动让狗主子废去自已的武功。
暗七说了,一定要主动求主子废去自已一身功夫。
才能活。
第79章 你废了我武功吧
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嘴认错请罪,对面坐着的皇子就起了身。
抬步朝着门外走去,什么话也没说。
萧争整个都懵了,哎哎哎哎哎怎么走了!
都没搭理我就走了!
不是我是走是留我咋整,从头到尾不鸟我一句,我很尴尬的啊啊啊啊~
他也只愣了一瞬,就紧随着蓝慕瑾离去的脚步跟了上去。
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蓝慕瑾是故意将萧争留在了书房,却没想到他紧随跟了过来。
像个尾巴一样,黏在后头连一点距离都不拉开,脚步凌乱的生怕自已跟丢了似的。
猝然转身,还差点撞上。
萧争被眼前鎏金蛟龙的勾爪吓得一激灵,赶紧朝后又退了两步。
蓝慕瑾蹙眉盯着他,反问道“你跟着本殿做什么?”
萧争:…………不是,不是要过来挨打吗?
“……我?”
又是那种有点犯傻的德行。
蓝慕瑾此时看着他这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却更觉得心里难以纾解。
“本殿去沐浴,你别跟着。”
萧争“……哦。”
眼看着靛蓝色身影消失在了拱门外,此时天色也有点见黑了。
萧争心想,那可能,可能是蓝慕瑾太爱干净,从宫里回来要先洗个澡才能揍人。
他在原地立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默默坐在了书房连廊外的石阶一角。
……那我先等会儿。
暗七都说了,要认错,先主动请求废去武功。
……
念及此,萧争的心情难以抑制的低落下去,好不容易才会飞。
……才几天,这就要飞不成了。
天色很快变暗,傍晚仅有的微光缓缓消散,替代上了无边无垠的墨色天际。
今日仿似天气都不太好。
连星星都只有寥寥几颗,闪烁散发着模糊不耀眼的光亮。
萧争此时就像是其中跌落尘埃里的一颗。
在院落外灯盏和屋内光线都照射不到的阴暗处。
抱着双膝独自等待着,通身黑衣几乎也融入了夜幕。
唯有一双仰望夜空的眼睛还有些许寂寥的亮光。
……只不过想吃饱躺平,也有点难。
他等了许久,久到屁股都有点坐麻了。
也不知道狗主子洗澡要洗多久,什么时候才能想的起回来,听老子诚心诚意的认错啊。
蓝慕瑾并未离开。
他此刻就立在与书房只隔一道围墙的藏书阁瓦顶上。
透过黑暗里摇曳的树杈枝叶,默然未动。
盯着那个坐在书房门口,没有离开也没有乱跑的人。
书房的门还敞开着,那份真真正正将要施行的案宗就静静搁置在桌上。
整个书房院子,都没有任何一个看守的人。
只要暗九一转身,只要他朝房门里迈出两三步。
就能堂而皇之的瞥见纸张上的内容。
只要他转身进去看上一眼,那他就可以将真正的消息递送给太子府。
从而将自已的计划打乱,真正坐实了自已偷工减料草芥人命的罪名。
那块人人紧盯的辖地,也就会从自已手里失之交臂。
自然而然的成了别人嘴里的东西。
可他只是老老实实坐在书房门外,甚至都没有回头朝门里看上一眼。
都过了那么久,也没有显现出多少的焦躁与不耐。
难道这也是他的假装?
或许平日里行事果决的五皇子,在今夜察觉不到自已的优柔寡断和心软。
即使他察觉了,他也巍然不动的仿似要将这种远望耗到最后。
他也不知道自已在等待什么。
或许只是在等暗九真正的耐心耗尽?
等他终于转身,做出了自已不想看见的结果?
默立在黑夜中的人心绪难平。
直至蜷缩蹲在石阶角落的那个人焦躁的拍打自已脸颊,好似是在拍蚊子。
而后伸出双手开始不断围绕着自已拍打。
一巴掌一巴掌的及其响亮。
五皇子终于压制不住心头堵的那口气,从楼顶落下。
抬步朝着书房院子走去。
立在院落门口的那刻,萧争拧着眉心不断轰蚊子的动作才堪堪停住。
眼里带着的烦躁神色消散一空。
朝着门口人影望过去时出现了短暂的欣喜。
哎?回来了?
转瞬间又消散一空,只剩了心慌。
萧争也不知道自已是该盼着蓝慕瑾回来,还是不盼着他回来。
他回来了,那是不是自已就该被废了?
是不是就该叮咣叮咣的不停的挨揍了?
他那种揪扯又委屈的神色实在太过真实,让蓝慕瑾都不自觉朝着对面走出了几步。
立在院落正中朝着萧争平声开口。
“本殿不在书房,为何不用内力驱赶蚊虫。”
萧争懵了好几秒,好似压根都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反应过来脱口就是一嗓门。
“内力能轰蚊子?!”
我的麻鸭!内力居然能轰蚊子!!!
他震惊非常,眼眶都瞪大了一圈。
怎么轰?一掌一掌的轰???
老子这几天挨那么多包,是不是白挨了???
噼啪噼啪的把手心都打麻了!
不是?
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事?
他挠着耳朵上被叮出来的包整个人都不忿极了,这赖不着别人。
……别人也不知道老子一个现代人根本不懂。
蓝慕瑾就那么看着他表情无限转换了好几次。
一会儿疑惑震惊,一会儿苦大仇深,一会儿又跟刚丢了银子的表情一样。
最后,缓缓颓然,眼里的亮光也暗淡的没了影。
而后才从台阶上慢慢站了起来,好像还有点因为时间长腿麻了。
一瘸一拐的朝自已走了过来。
撇了下嘴角小声说了句。
“……你废了我武功吧。”
蓝慕瑾眸色幽深的看着他,看他十分委屈不舍的,难受万分的,垂头默默在自已面前立着,讶然反问。
“你想让我废了你武功?”
他居然主动让自已废了武功?
不管暗九是不是四皇子派过来的细作,废掉武功,那他都只剩了一种下场。
要么就变成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
要么就会因为毫无用处被四皇子舍弃,派人直接杀了。
萧争思绪里此时有了巨大的犹豫,他真的不想被废了功夫。
……但还是命重要吧。
“我不想……但废了武功,是不是你就能不杀我了?”
他不自觉都带上了颤音,比起功夫,真的是命更重要啊~~~~
他还在为自已这身功夫默哀难受的时候,眼前突然身影欺近。
他下意识后退,却被攥住肩膀截停了退路。
萧争眼前就是蓝慕瑾漆黑深沉的瞳孔,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
“你是在表衷心?”
萧争此时才感觉一股子巨大凉意窜过神经,他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我见了四皇子的人!!
霎时有一种废了武功我命也休矣的错觉,眼神闪烁音量细弱蚊蝇。
“我我我从来没有不衷心……我从始至终都都都只想过跟着你,从来没考虑过当叛徒……”
“……真就只跟着你,真的……”
蓝慕瑾攥着他肩膀的手即刻捧住了萧争的脸,迫使他不准因为下意识的怯意眼神闪躲。
“看着我,说。”
萧争几乎都快被吓到心脏骤停了,反应过来口不择言的开始解释。
“我根本不知道是谁送的信!我就是……我躺墙头上……”
他一边慌乱的解释,抬手伸向自已衣服领子里摸摸索索,划拉了老半天,越着急越慌。
终于掏出了个被他挼搓褶皱的纸条,委屈巴巴的抠唆展开。
“我躺墙头上!一个肥鸟!一个灰不拉几的肥鸟飞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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