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从未有过承诺,可是所有虫都默认他们未来会在一起。
泽维尔虚长他几岁,在十八岁那年投身军部。
他待在军部的时间多了,陪着伊莱的时间少了,但他们的感情未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因为见少离多越发好了起来。
他很努力,天赋也好,很快便在军部闯出了一番天地。
蜕变之后,军衔更是坐火箭般往上升。
到伊莱即将成年之时,他已经成为了三大军团中最年轻的中将。
成人礼前夕,泽维尔告诉他,他要去执行一次秘密任务。
如果能活着回来,他就能晋升为上将,有资格同高级雄虫进行匹配。
只要伊莱愿意,他们就可以缔结婚契,成为合法意义上的伴侣。
伊莱答应了,等泽维尔回来就结婚。
泽维尔也答应,一定会在他成人礼之前回来。
然而……他们都失约了。
泽维尔没能如约赶回,而伊莱则迎来了世所罕见的二次觉醒期。
他从A级觉醒为S级,成为帝国唯一的冕下。
但这并不代表觉醒就全然成功了,他付出的代价是过往全部的记忆。
以及时不时就会发作的精神力紊乱症。
再次见面的时候,便是伊莱紊乱症发作之后。
彼时他刚苏醒,还未从紊乱症带来的痛苦中完全缓过劲儿来,就发现自己正被一只雌虫紧紧的圈着。
泽维尔望着他,神色是愧疚和自责,他说,“小少爷,我回来了,抱歉,我回来晚了……”
那种熟稔又亲密的语气,就好像他们认识很久了。
伊莱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在和陌生雌虫睡了之后没有暴怒的将人叉出去,而是很奇怪的问他:“我们以前见过吗。”
泽维尔大抵是没有想到自己将他全忘了,闻言就跟发了狂一样,扑上来对他又亲又咬,叽里咕噜说着一些当时自己听不懂的话。
伊莱什么都不记得,脾气仍旧很大,面对这样一只素未谋面却胆敢冒犯自己的雌虫,当即就把他扔了出去。
伊莱对泽维尔的坏印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但后来,泽维尔还是留在了他的身边,原因无他,单纯只是因为他能够在紊乱症发作的时候,缓解伊莱的痛苦。
在米迦尔公爵的劝告下,伊莱勉强原谅了他的冒犯,允许他留在自己身边充当守护者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两年,直到伊莱开始相亲。
在虫族,每一只雄虫都是要结婚的,即使贵为公爵之子,伊莱却也不能例外。
伊莱没有心仪的雌虫,本想借着和狄尔斯叔叔家的婚约拖一拖,却没想到泽维尔这石头一样沉默寡言老实透顶的虫,竟敢以下犯上,搅黄他的婚约,还仗着军功逼自己强娶他,害自己沦为了贵族世家中的笑话。
伊莱那时候什么也不记得,不记得他们的过往,也不记得自己的承诺,他只感觉到了背叛。
婚后他对泽维尔百般折辱,一股脑的发泄自己的怨气和不甘。
可无论他如何轻贱打骂,泽维尔就像一块儿狗皮膏药,扔也扔不掉,踹也踹不开。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差,泽维尔越来越沉默,两个人都和记忆中背道而驰,最终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再后来……星舰失事,生死攸关之际,伊莱反而阴差阳错地恢复了记忆。
思绪回到现在,伊莱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引得手腕银链清脆作响。
“好烦。”
记忆回来了,可感情却没有。
也许是记忆太过遥远,又或许是泽维尔和记忆中那个温柔腼腆,被自己注视一下就会红了脸的雌虫太过不同。
以至于伊莱想起时,却只觉像在看他人记忆那般荒谬。
话虽如此,可也因为想起了过往,伊莱的精神力触角再也不能毫无顾忌地落下,尽管他气得要死。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伊莱想了一会儿,越想越烦躁。
他从前被保护的太好,有雄父庇护,又有泽维尔照顾,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吃喝玩乐就是。
眼下这情况,思考来思考去,差点让他cpu都烧了。
“都是疯子。”
伊莱嘀咕一声,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小瓷片。
然而还没开始锯,就听到泽维尔催命符一样声音再度响起。
他又开始锲而不舍的敲门了。
“雄主。”
隔着一道门,雌虫的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我可以进来吗?”
“……”
第85章
“雄主,我能进来吗?”
伊莱很想说不能,但是泽维尔现在根本不听他的,于是气鼓鼓的憋住了嘴。
泽维尔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应,果然推门进来了。
伊莱:“……”
啊!这虫怎么这样啊!!
“和您说过了,秘银锁刀枪不入。”泽维尔握住他的手腕,将攥在手心的小瓷片抽出来,“不要玩这些,实在太危险了。”
“您想玩,我待会给您找一把小锯子,您慢慢玩,好吗?”
伊莱瞪着他,他就不相信泽维尔不知道自己是要干什么。
泽维尔装作没看见:“我重新做了一份午餐,您多少用点吧。”
他大概也是真的无奈,雄虫赌气起来不管不顾,他却不能真的无动于衷。
更何况雄虫本就大病初愈,泽维尔也不敢拿他的身体开玩笑。
“您乖乖吃饭,我给您终端,好吗?”
伊莱动了动耳朵。
终端!
自从醒来开始,伊莱就没见过他的终端。
泽维尔说是星舰坠毁的时候损坏了正在修,伊莱却不信,肯定是他不想让自己联系雄父所以藏起来了。
虽然很想要,但伊莱半分也不肯低头:“那是我的,本就应该给我。”
“嗯,是您的。”
泽维尔一边顺毛,一边取过餐具:“我喂您好吗?”
“不要。”
倘若是以前,伊莱乐得让他伺候自己,毕竟他惯爱享受,但恢复记忆之后却觉得别扭。
过去的两小无猜是真,后来的不喜厌恶也是真,两段完全相悖的记忆和感情混在一起,叫伊莱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泽维尔相处。
反正少接触就对了。
伊莱不情不愿的拿起勺子:“我自己吃。”
“……好吧。”泽维尔看起来有些遗憾,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坚持,“您小心烫。”
伊莱嘀嘀咕咕:“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扒了两口,伊莱眉头一皱,少爷脾气又犯了:“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啊。”
伊莱觉得泽维尔太坏了,不让他回家,不让他出门,还不让他吃爱吃的,每天就是那些寡淡的汤汤水水。
他扁扁嘴:“我不要喝粥,我要小糖饼。”
泽维尔不怕他生气,也不怕他提要求,就怕伊莱不理他,闻言自然无不应允:“我去给你做。”
“只是您的身体还没好,饮食需得清淡些,别贪多,好吗?”
“嗯。”伊莱勉勉强强的同意了。
心里却想等做好了我还不是想吃几个是几个。
家里有帮佣,泽维尔很快便端了一盘热乎酥脆的小糖饼来。
闹了半天,伊莱这下是真真切切地饿了,终于老老实实地开始吃饭。
主食自然是那碗没什么味道的营养粥,伊莱搭配着小糖饼,捏着鼻子喝完了。
然后皱着一张小脸伸爪爪去拿第二只小糖饼。
泽维尔拦住了:“雄主,您答应我不贪多的。”
伊莱瞪他:“我才吃了一个。”
泽维尔面露难色:“雄主……”
“我就要吃。”伊莱哼了一声,小触角卷着雌虫手腕移向别处。
一盘小糖饼有六个,伊莱吃到第三个,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开小触角,神色倨傲地看了他一眼,就好像在说:省省吧,你可管不了我。
伊莱光顾着得意了,没注意到雌虫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本来就是给那么多的。
只是如果不提前拦他,以伊莱现在对自己的讨厌程度,即使吃不下了肯定也还会硬吃,现在这样才刚刚好。
伊莱殊不知自己又被暗戳戳拿捏了,刚净了手,金灿灿的小触角就送到雌虫面前扭了下:“终端。”
泽维尔这回倒是也守信,从空间纽中取出了终端。
伊莱一眼注意到异常,皱眉道:“这不是我的终端。”
市面上的终端或许有几千几万种不同的款式,伊莱的不在其中。
他的终端是皇室专门定制的,还根据他的喜好,镶嵌了闪亮的小钻。
和眼前这个灰扑扑的一点都不一样。
“泽维尔,你别想糊弄我,我只要我的那个。”
“没有糊弄您。”泽维尔解释道,“您的终端受损严重,我的技术有限,一直修不好,早上送去专门的修理机构了。”
伊莱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显然不大相信。
在那段记忆中,泽维尔通信工程课也是优等来着……该不是唬他的吧。
泽维尔并不知伊莱已经想起了一切,也不知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已经暴露的彻底,轻声道:“您暂且先用着,好吗?”
伊莱脸色变幻了一阵,到底也没戳穿他。
有总比没有好。
伊莱垮着脸开机,终端启动速度很快,几息的功夫就亮起了屏幕。
伊莱看到全新的展示页面,又不信邪地翻了翻图库和通讯录,仍然是一片空白,好在网络显示满格。
伊莱点进浏览器,登录星网,开始检索自己的名字。
泽维尔不大放心他:“雄主,您身体未愈,需要多休息,不要玩太久,好吗?”
伊莱忙着检索,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什么,敷衍的应了一声。
泽维尔动了动唇,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但到底是没多说什么。
也不知是第七星系信号不大好,还是这款终端太不给力,信号圈转了老半天才跳出页面。
#伊莱#
伊莱以为自己失踪肯定上了头条,然而跳出来的第一个讯息还是他和泽维尔离婚的八卦新闻。
时间是半年前。
伊莱又搜了下泽维尔,跟自己比起来,泽维尔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
军部的身份,加上他平时又低调,有用的信息什么也没搜出来。
伊莱皱了皱眉头,泽维尔和他,一个是第三军上将,一个是虫帝的亲侄子。
两个虫齐齐失踪,这么大的事,星网上竟然半点风波也无。
皇室那边把自己失踪的讯息瞒的那样好………只有两种可能性。
好的可能性是,皇室暂时还能稳住局面,但坏的可能性却是,皇室式微,所以他失踪的消息不能暴露给外界。
毕竟当初星盗绑架他,是为以此为饵,杀掉在立场上偏向第一军的泽维尔。
伊莱想了想,在搜索栏打下三个字。
#反叛军#
这回跳出来的消息一整页都拉不下。
伊莱匆匆看了几眼,对形势的严峻程度有了新的了解。
反叛军脱胎于第二军,势力范围原本局限在第二星系,而在伊莱昏迷的这几个月,他们的势力扩张了不少。
守护帝星的第一军竟显颓势。
难怪要封锁消息。
泽维尔所在的第三军之前一直未战队,但隐隐倾向于第一军,而第一军如今军心不稳,本就独木难支,一旦泽维尔失踪的消息传出去,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变故来。
伊莱不免有些焦虑。
他不是没有看到反叛军提出的要求。
废除《雄虫保护法》,解散雄虫保护协会……
如今的秩序建立在雄尊雌卑的基础之上,而《雄虫保护法》和雄虫保护协会就是现有秩序能正常运行的两大支柱。
反叛军提出这样的要求,便是要彻底推翻现有秩序。
如今第一军情况不好,也不是雄父和虫帝陛下怎么样了……
伊莱一向天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泽维尔,我要回帝星。”
泽维尔说:“抱歉雄主……”
“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
伊莱从醒来开始,就一直闹着要回家。
然而不管闹多少次,泽维尔永远都是这样一句干巴巴的话。
刚开始伊莱自然是生气的,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泽维尔就是不听,几次三番下来,伊莱都有些麻木了。
就像这一次,他知道泽维尔还是不会松口,可再次听到这句话,想到他的雄父可能危在旦夕,伊莱终是不能平静。
“你到底打算关我多久?”
泽维尔这回没有保持沉默,而是说:“等危险过去的时候。”
伊莱举起手,手腕上坠着的银链清脆作响:“你和反叛军到底谁更危险?”
雄虫的话如同一把利剑,锥心刺骨,泽维尔牵强的笑了一下:“抱歉……”
伊莱望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中尽是冷意。
“米迦尔公爵是我雄父,陛下是我亲叔叔,你知道他们于我而言多重要,即使反叛军要推翻的是他们,你还是要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
泽维尔回答不了。
其实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泽维尔也是在公爵府长大的,他怎么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或许是气到极致,他反而一点表情也无,只有起伏不定的胸膛昭示着他此刻汹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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