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正事还没办呢。
良澄窘着脸从他怀里出来:“钥匙你拿到了?”
“拿到了。”齐景詹牵着他走向大门,“钥匙和密码都有。”
别墅两道门,外面一层用钥匙,里面一道用密码,这栋别墅平时不怎么住人,李家人偶尔休息过来一次,所以当初才会借给他们用来开趴。
别墅后面连着大海,入海式泳池,沿着泳池往北一直往上走,便是良澄跳海的礁岸,他们没能走过去,因为他出事的缘故,李家找人安装了一排铁围栏,挡住了去路。
但不妨碍良澄找回记忆。
从踏进别墅开始,经过泳池,那晚发生的一切就如电影在他脑子里闪过。
他远远看着礁岸,全部都想起来了。
第五十一章 还想亲
怎么才能证明你是你呢?
良澄觉得是记忆。
记忆承载了一个人的经历和感情,从记事到死亡,失去了记忆,就不再是这个人,哪怕是同一个灵魂转世,没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一张白纸在新的环境重新造就,形成了新的性格新的喜好,凭什么说这个人还是原来那个呢?
就像他跳海醒来,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完全将自己和从前分割,当他想起曾经的记忆,便自然而然变回了程嘉良而不是虚幻不存在的良澄。
他是故意跳下去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命运不会让他死,他跳海是反抗是决绝。
因为命运让他脑海里多出了未来的记忆——池瞻如何追妻火葬场,他又如何原谅他,晚年如何相伴恩爱。
不是旁观式的观看,是切切实实,每一个细节都呈现出来,完全就是他自己的经历,真实的可怕,这些冒出来的记忆让他又惊又怒,如果记忆被侵占,那么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不是。”齐景詹替他回答,“经历阅历不同,同一个人年龄跨度超过二三十年,都可以看成是不同的人。”
冷静地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们先出去,去车上说。”
两人离开别墅,齐景詹带他上了自己的车,拨了通电话让人过来把他的车开去农场。
“要不要喝点东西?”
良澄摇头:“我只想跟你说话。”
齐景詹笑了下,哄孩子似的:“好好,你说,我听着。”
他把车往前开了一段,在提供赏景的区域停下来,打开车内空调,十一月的海城已经有了些许冷意,又点开音乐。
动次打次的洗脑旋律顿时在车中回荡。
良澄眼角一抽,满腔混杂的情绪瞬间碎裂。
齐景詹勾唇:“之前在你的车上听过,觉得还不错,我自己下载了一些。”
良澄看着他,半晌将手放进他手里,紧紧握住。
“要是当初我先认识的是你就好了。”
齐景詹回握,深邃的眉眼盛满笑意:“现在也不迟。”
良澄抿了下唇:“我想亲你。”
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渴望。
齐景詹眸光微暗,拇指抚过他的唇,这一回没有拒绝:“好,给你亲。”
他大概摸清了小孩的心理,他认为的表达爱意就是亲昵,接近奉献式亲昵。
他喜欢,他就给他,如果能让他心情好起来。
果然小孩眼睛发亮,毫不扭捏就要探身过来。
“去后面。”齐景詹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两人去了后座,齐景詹刚落座,就被扑上来,他将人兜住小心掉下去,摸到细腻的脸颊,哑声:“别急,给你吃,都是你的。”
别墅偏远,这里平时很少有人过来,窗外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海风吹佛,有海鸟鸣叫盘旋。
齐景詹已经点起了不知道第几根烟,车里满是烟草味,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小孩的发丝:“吐出来,听话。”
“没了。”良澄吐了下舌头。
齐景詹呼吸一重,刚熄火的烟又燃了。
良澄毫不客气叼住烟嘴,烟味让他着迷上瘾,怎么都吸不够,一根又一根,吞云吐雾。
“够了。”最后还是齐景詹忍不住喊了停。
良澄意犹未尽,抱着不想撒手。
“怎么就……”齐景詹有点无奈,揉捏着他的耳朵,软乎乎的耳垂让他爱不释手。
“骚,我知道。”良澄帮他补充,他在这种事上坦荡的让人瞠目,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癖好,“这有什么,喜欢就是喜欢,有人喜欢美食,有人喜欢车,有人喜欢游戏,我就喜欢这个……”
毫不客气地晃了晃,自来熟的像是自己的东西。
“其实我也是昨天才发现,以前试验的时候都没有。”他干脆躺下来,抱着他的腰,正好贴着,比划了下,“好像确实比他们都厉害……”
齐景詹高兴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捏了下他的脸,拿他没辙,叹气:“高兴了?”
“嗯。”良澄笑嘻嘻,眨着眼睛看他,“我好不好?”
“好。”齐景詹想起那些花样,喉结滑动,眯起眼,“试验学会的?”
“这还用学?”良澄错愕,“难道不是是个人就会?谁还没吃过冰棒?棒棒糖也行——欸?”忽然反应过来,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扑哧笑了一声:“放心吧,我没给别人亲过,只给你。”扭头亲了一口,“以后也只给你。”
齐景詹目光发沉,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提起来,低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忍得牙痒,现在终于不用忍,用力咬下去,咬破之前堪堪停下,又换个地方继续咬。
没一会儿良澄脖子上就布满了咬痕,他浑不在意,笑嘻嘻:“我喜欢亲,你喜欢咬,看来我们天生一对。”
齐景詹闷声继续,直到连后颈都咬了一圈,包括耳垂上也留下了牙印,才松了牙,摸着他的脸颊吻上了他的唇。
海风渐冷,车内温暖如春,花香四溢。
良澄闭着眼,躺在齐景詹的腿上,重新拾起之前的话题:“我怀疑那个狗比命运给池瞻灌了那些记忆。”
他不愿意被那些莫须有的记忆混乱了认知,他最恨欺骗,池瞻骗了他,他绝对不会再喜欢他,他坚定要解除婚约,可每次他一有念头,那些记忆就冒出来。
九成都是他和池瞻晚年扶持相守的情景,细微到他们相依搀扶在小区里遛弯,一起喂养猫猫狗狗,一起做饭,互相给对方染头发,画面温馨又美好,太容易让人沉溺,他恍惚间都想过放弃抵抗。
“我提早发现了不对劲,池瞻没有,他肯定全接纳了。”
如果记忆全盘接受,相当于那个命运里和他白头到老的池瞻重生了一回。
齐景詹手指摩挲着脖子上的牙印:“你担心它又篡改你的记忆?”
“对,我当初跳海就是为了反抗它,算半成功。”良澄发愁,“要是再篡改,我怕还得跳一回。”
再来一回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万一命运已经有了抗性,干脆直接给他换掉记忆,就像对池瞻一样,让他也来一次“重生”,他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
还有——
他忧心忡忡:“我更怕他让我忘了你,也让你忘了我,或者给你的记忆做手脚。”
齐景詹思索:“应该不会,我想对它来说也有限制,否则它大可以在你跳海醒来的时候让你全想起来,而不是全忘了,而且这一次它找上的是池瞻,说明这种手脚每个人它只能做一次。”
有道理。
良澄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暗下来:“但它可以让我失忆。”
齐景詹摸了摸他的下巴,忽然问:“为什么是澄澈的澄,不是橙子的橙?”
良澄已经跟他说了自己失忆后幻想自己是另一个人的事。
他愣了下,说:“我小名其实叫澄子,澄澈的澄,是小时候外公取的。”
是他养母的父亲,不是海城的外公,他没有外孙的起名权,便起了个小名,他不愿落俗套,翻了好几天的字典,圈了一个澄字,希望他一辈子如这个澄字,活得清明透亮。
小镇上孩子的小名大多要加一个子,比如黎柏生的生子,他就叫澄子,听起来跟橙子完全没区别,即使他解释过了,大家还是会习惯认为是橙子,后来他干脆就不解释了,时间久了,已经没人知道,都以为是橙子。
齐景詹若有所思:“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命运让你失忆,是你自己。”
良澄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愣住了。
不是命运……
猛然反应过来,是了!
如果亲生父母是程德辉和赵梅心这样,不如没有,所以良澄是孤儿,因为中二叛逆错过了最佳学习成了学渣,所以良澄是学霸。
性格和他从前一样,细节改变了,而且改变的,全部都是他想要改变的。
包括良澄这个名字,他很喜欢,陈良和程嘉良都是父母给予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可以选,他愿意自己叫良澄。
所以是他自己臆想出了一个新的自己,一个他希望成为的自己,不是命运!
良澄眼睛亮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没有了
如果猜测是真的,意味着命运再也不能对他的记忆做手脚!
良澄先是欣喜,跟着又蹙起了眉:“万一它朝你下手怎么办?”转念又摇头,“不对,你是特例,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形容词。
“bug。”齐景詹帮他补充。
“对!是bug!”良澄赞了一声,这个词再形象不过,如果对命运来说,他们是它手中的游戏,齐景詹就是bug,一个连它都束手无策的bug。
忍不住扭头亲一口爱不释手把玩的玩意儿:“你这个就挺bug的。”
他看过那么多小电影,没一个超过手里这个,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激发了他的bt因子,他以前绝对没有这个癖好。
齐景詹略无奈,大手摩挲他的脸颊,将他的脸拨开:“在说正事。”
“我说的就是正事。”良澄在他手心舔了一下,“之前我不是说你可能是另一个故事的主角,我估计没猜错,我想想,唔,应该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总裁,不不,总裁不是,唔,风流邪少?”
说着自己先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风流邪少俏秘书?邪少太撩人?邪少绝宠小娇妻?”
忍不住哈哈大笑,还打了个滚。
齐景詹将人兜住,忍不住又牙痒,想将人按进怀里,从脸开始咬,全身咬一遍,小孩越可爱他越想咬,捏了把他的脸颊:“错了,是邪少的、宝贝。”
中间可疑的停顿了一下。
良澄眨了下眼,一点都不害臊:“骚宝贝。”
见齐景詹像是噎了下,嘻笑着逗他:“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我喜欢听,古时候文人骚客,骚可是夸人的词,多少人想听还听不到呢,你不是害羞了吧?”
齐景詹磨了下牙,按住他作弄的手:“别闹。”
“谁闹了。”良澄不放过他,“说嘛,我想听从你嘴里叫出来,还是你觉得我这样太轻浮?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不说了。”
齐景詹面部微抽,将他捞起来,在已经印上牙印的耳垂上又咬了一口,说出了他想听的。
良澄浑身一颤,是从心底发出的颤,一种给白纸染上了墨黑,不,淡黄的成就感。
齐景詹在他心里太厉害,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涉猎,他觉得难的事落到他手里三两下就能解决,对比之下,他太逊色,逊色的让他怀疑齐景詹为什么会喜欢他。
而唯独在这种事上,他有种赢了的感觉,便忍不住一次次想占上风,想看他“低头”,看他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俗人。
是一种“拉良家下水”的卑劣快感。
他遮掩自己隐秘的心思,仰头送上亲吻。
然而那一声称呼似乎打开了什么闸门,齐景詹浑然没了之前的温柔,吻得凶狠而深入,良澄几乎无法呼吸,等迷迷瞪瞪回过神,背靠住了车门。
烟草点燃,吞云吐雾的变成了齐景詹,良澄呜咽一声抓住他的头发。
……
车后座一片乱糟糟,充斥着浓郁的花香,混杂着烟草的味道,如果有人路过闻到,肯定要啧啧皱眉,制造气味的当事人浑然不觉,埋头干着自己该干的事。
仔细留心还能听到低泣求饶的声音,让人心生怀疑。
良澄连救命都要喊出来了。
他不知道刺激过头的齐景詹会这么狠,没完没了,他头皮发麻,快奄奄一息。
“没了,真没了……”他声音都哆嗦起来,再来他吐出来的就是血了。
齐景詹见他腿都在抖,知道差不多了,抬起头将人捞回怀里:“还闹不闹了?”
“不了,不了。”良澄恨不能把自己摇成一个拨浪鼓,再来他估计要上社会新闻,成为史上第一个被亲到虚脱而亡的笑话。
齐景詹掐了下他的脸,知道他只是识时务,下回该骚还会骚,但眼下听话就够了:“乖乖听我说,待会儿收拾一下搬去农场,我也去,有个能躺的地方就行,辛苦几天,接下来我哪也不去跟着你,池瞻那边我会叫人留意,我也想做个试验,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绝永逸的办法。”
“什么试验?”良澄好奇。
齐景詹在他唇上按了一下:“以后告诉你,说出来也许就不灵了。”
良澄知道他顾忌命运,就没再追问。
两人东拉西扯又聊了一会儿,等车里的味道散的差不多,重新回到前排,启动车子出了别墅区。
先回凤屿山取行李,良澄没打算一次性搬完,也没想今天就大动干戈搬走,只说农场那边需要他监督,跟老爷子交代好帮他喂鸭子,托鸿叔照顾好他的菜,打包简单的行李去了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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