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元......”丁予诺翻开自己的存折,每一本的余额都是0元,其中一本还有一笔20万元的大额转账记录,他不知道自己的钱都去哪儿了,直到他打开第四本时才看到了余款,但账面上也只剩三千多元。然而,当他还没想明白过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时,塑料袋里最后一本本子却给了他视觉和心灵上的强烈冲击。
“肝癌......陈芳,陈芳,陈芳......”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唤醒自己的记忆。
夕阳西下,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丁予诺坐在地上,神色变得越发沉重,他嘴里仍旧不停念叨着母亲的名字,良久,他哭了。
丁予诺想不起过去任何事情,但却突然明白了这本病历卡究竟为何会被放在这里。虽然他难以分辨医生潦草的字体,但上面的年龄和病名却看得一清二楚。究竟有什么理由会把这本病历和存折放在一起,仔细想想就只有一种可能——病历卡的主人一定是自己的母亲。他坐在地上伤心了很久,房间里没开暖气片,温度很低,冷得他直打哆嗦。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秦晟六点半准时开车到家,但他回到家后满屋子都没见到丁予诺的身影,而门口消失的鞋子更是让他确定丁予诺不在这个家里。
“林阿姨!”秦晟看到门口有女士的运动鞋,知道钟点工还在,便立即走到厨房。
“秦先生回来啦,不好意思我今天手脚慢了,不过我炒完这个菜就好了。”林阿姨一边在锅里翻炒,一边撒了一点盐在锅里。
“丁先生呢?”秦晟问道。
“丁先生?我5点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他人,不过他早上是在的。”
秦晟感觉事情不妙。他随即回到客厅,焦急地打开手机查找丁予诺的位置,他怕对方突然想起什么而离开自己,这后果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里是......”秦晟的心越跳越快,连手都在发颤,紧接着他便立即打给了对方:“喂,予诺,我到家了,你怎么不在家里?你现在在哪儿呢?”他说话很急,但声音比平时要轻一点,语气也更温柔些,就好像是怕丁予诺已经知道了真相,强势的态度只会使对方瞬间翻脸挂断他的电话。
丁予诺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鼻子嗡嗡地说道:“我在外面,马上就到家了。”
“外面?”秦晟又看了一眼定位地点,冷言道:“把地址给我,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了,不说了,手机快没电了。”丁予诺心虚地急忙结束电话,他急急忙忙地将地上的东西放回到了旅行箱里。他原本想带着箱子一起回到公寓,可他不想让秦晟知道自己偷偷来到这里,因为他有一种说不来的恐惧感,他似乎怕的并不是让秦晟知道这件事,而是知道以后将会发生的事情。最后,丁予诺什么也没带,叫了辆车,赶了回去。
与此同时,钟点工林阿姨刚做完晚餐,临走时向秦晟打了个招呼,但秦晟却没理会,只是冷漠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地拽着手机。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异常安静。半晌,秦晟站起身缓缓走向厨房,他打开橱柜,将大大小小的锅子全都拿了出来,接着在柜子的最里面拿出了一瓶秦家白酒。
“予诺,别离开我。”秦晟像丢了魂似的打开瓶盖,将白酒直接灌入了口中。
回去的路上有一点堵车,丁予诺急匆匆地赶回公寓,在玄关换上拖鞋后直奔客厅。
“秦晟,我回来了。”可是他喊的那个人并不在这里,客厅内静寂无声,他不安地环顾四周,见餐厅的灯亮着,便朝那儿走去。
不过丁予诺才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他定睛一瞧,秦晟正坐在餐桌前,面色通红,神情呆板地看着桌上横斜着的空酒瓶。他随即便走到了秦晟身旁,吃惊地问道:“这一瓶难道全是你一个人喝的?”
秦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呼吸变得略微急促,胸口起伏不定,他缓缓抬起了眼眸,此刻,这双眼睛布满红丝,眼神如猎鹰般死死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突然,他看着他笑了。
丁予诺被这诡异的笑容搞得心神不宁,他不知道秦晟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喝闷酒。他忧心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继续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然而,秦晟一句话也不说,依旧看着丁予诺,不过神态比刚刚要平静一些。
丁予诺见秦晟的表情有些发愣,而且整张脸红到了脖子,他起身想去倒杯温水,却被对方一把抱住了腰。
“嘶!”霎时,丁予诺只感觉自己的肋骨被紧紧地勒住,他身上的挫伤和淤青还未痊愈,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推开秦晟,想挣脱对方的双臂,可秦晟却只顾自己的感受,牢牢抓着他不放。
秦晟醉得太深,他太过用力,全然忘记丁予诺身上的伤,已然失了分寸。“你别走!别离开我!你哪儿都不准去!不准去!”猛然间他大喊大叫起来,令丁予诺心尖一颤,感到了一丝害怕和畏惧。
“秦晟,你喝多了,我去帮你倒杯温水,你先松开我。”丁予诺试图劝慰他。
“不要!我不要!”秦晟像顽童般任性地拒绝,他把头紧紧贴在丁予诺身前,环抱着他的腰,就是不肯松开。而丁予诺不知如何应付,只好柔声哄着他:“我不走,我不走,我只是去倒杯水而已,你看,就在你后面。”他说完,指了指他们身后冰箱边上的滤水器。
秦晟顺着丁予诺的手指向后望去,缠绕的双手略微松开了些。丁予诺趁机想要挣脱,但不料秦晟的注意力立马又回到了他身上,并且死死抱紧他,哭求道:“不准走!你答应我,你不会再离开我,不会再失联七年,永远都不会......”
丁予诺闻后露出惊讶之情,心中困惑:我失联了七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紧接着,他低头看着这个死缠着自己不停呜咽的男人,随即问道:“你说我失联了七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之前有找不到我吗?我们究竟在一起多久了?”丁予诺一股脑地将心中的疑点全都摆在了秦晟面前,想要一次问个明白。
刹那间,秦晟表情凝滞,他的大脑放空了几秒,然后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一样,这局面让他不知如何收场。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神情也慌乱了起来,他不断地思索着如何蒙混过去。突然,他的表情像是一下子被定住似的,接着他站起身毫无征兆地将丁予诺横抱而起。
“秦晟?”丁予诺左手手臂脱臼,为了保持平衡用右手勾住了秦晟的脖子,他不知道秦晟想要做什么,他惊恐地看着对方,仿佛从未如此惧怕过。
秦晟漠然地看着丁予诺,轻描淡写地说道:“什么七年,你听错了吧。”
丁予诺目瞪口呆,激动地问道:“可是你刚才明明说我失联了七年啊!你现在是要抱我去哪里?快放我下来!”
然而,无论丁予诺怎么挣扎,他瘦弱的病体显然是无法与拥有运动员体格的男人来抗衡的。秦晟抱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一双大手抓紧了丁予诺的腿和身体,直接向卧室走去。
第49章
原本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两人坐下吃晚饭的时候,可是,盼着秦晟能早点回家的丁予诺今天万万没想到事态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秦晟......”丁予诺被轻轻放在了床上,他看着这个俯视着自己的男人,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而他身上的疼痛现在也已经被恐惧所支配并取代了。
“你,是,我,的。”秦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他半跪着,架在丁予诺身上,俯下身子去吻那片因为害怕而已经冰凉的双唇。但他只吻了几下,便又抬起头凝视起了对方的脸。
丁予诺颤抖的身子俨然抗拒着眼前的男人,他把手挡在他们之间,难过地说道:“秦晟,你醉了,不要做出让大家难堪和后悔的事情。”
秦晟听后脸色微微凝重,冷冷地问道:“后悔?和我在一起,你后悔了吗?”他眉头紧锁,接着摇起了自己的脑袋,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后悔,我死都不会后悔的,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我不后悔,你也不会后悔的,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我们会像现在这样,永远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丁予诺不想让秦晟质疑自己对他的感情,为此他居然大胆主动去吻了他,而这种行为对于一个耍酒疯的人来说,无疑是送上门的美酒,不尝白不尝。
“呜......”丁予诺没想到秦晟这回的吻比先前来得猛烈,堵着他的嘴都没有缝隙。那两根舌头挤在狭小的口腔里,互相追逐舔舐,而秦晟嘴里的酒气全都灌进了丁予诺的口中,直达他的肺腑和脑门,使他头晕目眩。
片刻过后,他们喘着粗气,互相注视着彼此。但随后,秦晟的目光慢慢向下游移,他伸手拉起了对方的衣服,可丁予诺却拽着衣角不放,并失望地看着他。
秦晟不敢来硬的,他伤心地看着对方,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你难道不爱我了吗?予诺......”他苦涩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仿佛自嘲般说道:“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不会再放你走的。”
“你......”丁予诺没有机会把话说完,便又被堵上了嘴。
房间里充斥着压抑的,疯狂的,令人想要逃离的气氛。对秦晟而言,长久以来被克制的欲望和感情都促使他现在不断用一个个谎言来维系。而丁予诺只能被迫承受这一切,这也使他越来越不明白,秦晟为何爱得如此痛苦,如此令人心碎。
翌日清晨,秦晟醒了过来,他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把手搭在一旁,想抱一下身边的丁予诺,但是,剧烈的头疼和抓空的实感却使他立刻清醒了。
“予诺!”他马上起身,惊慌失措地在房间里寻找着丁予诺的身影,下一秒他便看到了对方裹着一条被子蜷缩在墙角,而那条深蓝色的被子上除了一些白色的浑浊物之外,还有令人扎眼的血痕。
“予诺!”秦晟跳下床,跪在丁予诺面前,呼唤着他的名字。然而,丁予诺眼神空洞,像是看不到他似的毫无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我不是故意的,予诺,你看着我,你原谅我好吗?你看着我好不好,予诺,你说句话啊!”秦晟抱着他,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整整一夜,秦晟直冲乱撞地将丁予诺的五脏六腑蹂躏得稀碎不堪。丁予诺一夜未眠,他现在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他的嗓子已经在昨晚给耗尽了。
清醒过后,秦晟抱着虚弱无力的丁予诺走去浴室,给他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再抱回到卧室的沙发上,接着把床单被套全都换了下来,丢在了洗衣机里,再把床重新铺好,将人轻轻抱到床上。
“你躺着别动,我去做早餐。”秦晟把被子盖在了丁予诺身上,随后去厨房热了牛奶和面包。没过一会儿,他就把早餐端进了卧室,坐在丁予诺旁边,柔声道:“吃一点吧。”
他静静地等待丁予诺开口予以回应,但这一切看来都只是徒劳。丁予诺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墙上的电视机,仿佛一只没有生命的漂亮娃娃毫无生气。秦晟自知罪大恶极,但米已成炊,他们早就没了回头的路。
此时,钟点工林阿姨打开了家里的大门,秦晟听到动静后立马跑出卧室,关上了门。
“早,秦先生,您还没去上班呢?”林阿姨觉得在这个时间看到秦晟有些奇怪,便随口问了问。
“今天休息。我早餐还没吃,你帮我煮碗面吧。”
“好的。”林阿姨扫了一眼客厅,没见到丁先生,而面前的秦先生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她也不好打听什么,便放下包,去厨房忙活家务了。
等林阿姨走开,秦晟才拿出手机,打给了公司:“小陶,我这几天不进公司,有急事就打我电话。”
“老板,那要是其他人问起来,我应该说你是去出差还是去度假啊?”陶璐璐担心别人找秦晟,自己回错话,便多嘴问了一句。
“我在家处理工作。”秦晟懒得啰嗦,说完就挂了电话。
临近中午,钟点工收拾完房间,准备好午餐后便离开了。
秦晟从书房悄悄地来到卧室,见丁予诺在床上睡着了,但一旁桌子上的早餐连动都没动过。他的心仿佛被劈开似的痛,他知道丁予诺这一夜都没睡着,便不忍在此刻打扰他休息,然后无奈地轻轻关上了门。
秦晟离开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丁予诺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才睁开双眼,呆呆地看着灰色的窗帘,过了一会儿,他的眼角留下了滚烫的泪水。
丁予诺思考着很多关于他和秦晟之间的事情,但一夜的纵情纵欲使他过于疲劳,最终还是顶不住困意在床上睡着了。他睡得很深,仿佛许久未眠,就连秦晟悄悄走进房间两三回都没发现。而等他这一觉睡醒后,外面的天都已经暗了。丁予诺弓着背坐在床上,听到肚子里发出阵阵咕噜的声音,他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虽然睡过一觉让他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但饥饿却不停地在消耗着他的体能。
茫然中,丁予诺的余光瞥向了秦晟放在桌上的牛奶和面包,虽然它们早就凉了,但他实在是饿得眼冒金星,于是顾不上起床刷牙,就直接伸手抓起面包往嘴里塞去。几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把这些全部吃完了,那盘子干净得甚至都看不出一点面包屑。
丁予诺呆坐在床上,觉得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他估计自己还是没吃饱,于是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接着,他起身去一旁的卫生间刷牙洗脸,随后走出了卧室。可能是因为身体瘦弱,步子轻,当他出现在厨房门口时,竟把钟点工阿姨给吓了一跳。
“噢哟!丁先生,您怎么站那儿都不出声呐?”林阿姨被吓得魂飞魄散,她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丁先生,就像见到鬼似的不断地在拍着自己肥厚的胸脯。她早上没见到他,还以为他出门去了,可是她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从不上班的丁先生居然在家里睡了一天,现在穿着套淡紫色睡衣傻傻地看着自己,而那双无神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
“阿姨,有吃的吗?”丁予诺喉咙有些嘶哑,发出这样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林阿姨看着他楞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烙个蛋饼给你,你等我一会儿。”
“谢谢。”丁予诺沙哑的声色听上去就像是一把拉坏的胡琴。他把牛奶杯和盘子放在餐桌上,正打算去客厅沙发上坐一会儿休息,却听到林阿姨突然开口问道:“丁先生,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我熬点姜汤给你去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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