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出声安慰对方的顾焕言缓慢靠近,严朗月单薄的身形揪住顾焕言的心,都怪他自己超时还没告诉对方一声。
顾焕言眼眶红了,紧张地追随严朗月的一举一动,同时精神紧绷,疯狂转动脑筋,手掌在抖。他怕的是对方一股脑冲出去,完全不顾腿上的伤势。
严朗月刚想张嘴问‘什么乖’,就听见近在咫尺的顾焕言的声音,“月月宝宝乖。”这低沉的嗓音似乎在严朗月耳畔响起的,不用细细品味,对方的关心直白霸道。
“……”
他一句话给严朗月干沉默了。
什么鬼称呼。
呕。
嫌弃的严朗月受不了一点,他转身就要离开。奔赴沉重雨幕这个瞬间,他被顾焕言眼疾手快地拦腰抱起。
“啊!”
失去平衡的可怕让严朗月惊声尖叫,啪嗒,拐杖掉在外面水坑里,扑通,重物掉落泛起的水花打湿了半个他俩衣服的表面。
随后黏在身上,碎发成缕贴在泛红的脸上。他的右腿因为顾焕言的支撑没怎么动,腰上被一条肌肉隆起的手臂死死禁锢着,吃痛的严朗月仰头看他。
紧张的顾焕言失而复得,不由自主地收紧怀抱,颤抖的呼吸声和后怕的表情都在告诉着严朗月,他是真的在意你,最真诚的感情一览无余。
严朗月哑言。
抬起冰凉的手抹开顾焕言眼睛附近的碎发,露出那双明亮的眼眸,突然严朗月的手被顾焕言抓着,贴近他的脸蛋,似乎让严朗月摸个够。
无法收回手的严朗月眼神躲闪,不敢去看拥有炙热情感的顾焕言,他的脸好凉。
而松了口气的顾焕言一直在柔声安慰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只是想出去散散心的严朗月抽噎,委屈地嘟囔顾焕言:“有病?”
闻言顾焕言只是笑笑,破天荒没有说严朗月,抬起头向楼道里的护士打招呼:“护士这里!”
“啊?”
完全懵圈的严朗月头都大了。
什么鬼?
岂不是全程都被看着?
羞红脸的严朗月咬着嘴唇,想捂脸,但他的手被顾焕言抓着,抽不开。酸痛的另一只手也挡不住脸,羞怯的只好藏进顾焕言胸膛里,又像鸵鸟一样埋进去。
医生又给严朗月放担架上抬回去,紧急检查直接折腾到凌晨三点,期间顾焕言全程陪护,顾家人也表示理解,也没去打扰他俩。
大张旗鼓地拆石膏再打石膏,厚重了一圈,重新躺在床上的严朗月伸出手抱怨:“没必要吧?”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崩溃的吼声惹得从卫生间着急忙慌出来的顾焕言,结果没事,他只能无奈地看着严朗月。
毛巾盖着脑袋,擦头上雨水的顾焕言停下动作,看了眼局促的严朗月,才说:“下雨天?”
“……嗯。”严朗月挑眉,他听出了顾焕言的打趣,不服输地回望,希望不输对方的气场。
顾焕言侧身,吹暖气。冷言讽语他:“别人家乖宝都知道下雨天打伞,我家月月宝宝不会?”
“……”
心虚的严朗月熟练地转移话题,眉头不展,“什么鬼称呼!”
换了身运动休闲套装的顾焕言依旧在擦头,不搭理严朗月。一滴水珠从冷如冰的眉毛落下,擦过狭长的丹凤眼,顺着流畅的下颌角滴落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一身灰黑色的休闲运动服,衬得顾焕言精气神十足,却又随性慵懒。腰身精壮,宽肩窄臀。这健硕的体格子一看就是健身房的常客。擦头的专心似乎能分析出这个人的性格,刚毅不屈、高大威猛、冷漠无情却又忠诚炙热。
被对方华丽丽忽略的严朗月撅起嘴,自暴自弃地捶打床铺,“不准这样叫我,宝宝是宝宝,月月是月月,别恶心我!我知道下雨天打伞,还有,我是一个健全的人!”
“那你折腾人家医院做什么?”顾焕言淡然转身,眼眸飘出冷冽的意味。清凉的嗓音是无法掩盖的怒火。
他不耐烦且没有任何的怜爱,讨厌严朗月任性,这吓得说话差点结巴的严朗月噤声,他没见过顾焕言杀气腾腾的模样。
怂了的严朗月还在嘴硬:“我没啊。”
迈着大长腿,唇线抿直,顾焕言脸上全然没有笑意,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留给严朗月只有一个森然狰狞的面目,眉眼间如刀的锋利感扑面而来。
“不在病床上歇着,一定要出去看看?”
害怕的大气不敢喘,却一溜烟钻被窝里,缩脖子的严朗月又将被子拉过头顶,才不是打不过,哼。
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响:“对,少管我!”漆黑温暖的环境下,睁着眼睛的严朗月赌气地和顾焕言胡扯八扯。
他才不要听王八念经呜呜呜……
严朗月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泪水逐渐噙满,眨眼的间隙已经沾湿了睫羽,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放,才不要你管我。
倔犟的严朗月用被子擦干眼泪,他身上传来两声响动,是顾焕言在拍他。
拍拍鼓鼓囊囊的被子,顾焕言试图和他打个商量:“要不,咱俩的事情先放一放。”
猛地掀开被子,脸颊两边通红的严朗月头发乱糟糟的,双眸略带水,美而不自知地看向他,不知道顾焕言能说个什么理由来说服他。
顾焕言压低声音说:“大嫂怀孕了,而大哥同意大嫂的离婚请求。”
“什么?!”
早有准备似的直接按下激动的严朗月,顾焕言以强大的不可阻挡的力道,眉眼严肃,让严朗月冷静。
在闹下去,严朗月自己就会自责。他不想留遗憾,冲在他面前不苟言笑的顾焕言点头说:“行,我同意。”
又伸出软嫩的手掌心,顾焕言一头雾水,询问:“什么?”
“存档。”准备和顾焕言握手言和的严朗月,强撑着悲痛,事情总要有一个轻重缓急的排名。
瞧见情绪低落的严朗月,顾焕言却笑。突然俯下身,拉着茫然严朗月他的手,用力一扯将完全没准备的严朗月拉起,让他的后背离开床。
再低下头,将唇印在严朗月的嘴角旁,手臂一拉再一放,弯曲绷直再弯曲,又给严朗月轻柔地放回去躺着。
张大嘴巴的严朗月呆住。他躺在病床上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呆呆地将温热的手指搭在唇瓣上,呼吸声沉重两分。
他茫然又惊恐的视线里又出现顾焕言那欠打的淡淡笑容,“存档完毕。”
闻言眼周爆红的严朗月恶狠狠地望着他,得瑟什么!
我就这么好打发?顾焕言,我告诉你,我还在生气……不对,我刚才还在生气,现在嘛,存档了,我大人有大量,先不和你吵架了。
哼哼。
第21章 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咔哒,病房门开了。
严朗月讪讪收回嗔责对方的话,舔了舔嘴唇。粉嫩的小舌头一顿,突然又收回去,紧闭双唇。
忘记了顾焕言刚亲过他。
严朗月眼神乱飘,就是不看站在他旁边的罪魁祸首。安静的病房让严朗月是忍不住的乱想。
应该没事吧?只是嘴角,又不是嘴巴。感冒什么的,必不可能!
才想明白的严朗月都佩服他自己,榆木脑袋啊!
捶打脑袋,歪着头似乎要把进去的雨水弄出来,这直接让他的大脑宕机了。
可恶,什么浆糊脑袋!
又瞪一眼顾焕言,后者莫名其妙。
“吓死了我了。”扑在严朗月床边,担惊受怕的李谷雪刚经历儿媳差点一尸两命,又听说严朗月一个人跑出去,她这个当妈的怎么能不担心?
“对不起妈,下次再也不敢了。”差一点就喊阿姨,严朗月面容不自然,不过还是被在场其他人捕捉到了。
得到严朗月知错能改的保证,提一口气,李谷雪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下雨天跑出去做什么?难不成好心去给蜗牛打伞?”
被揪着耳朵的严朗月捂着通红的耳朵,哼哼唧唧地求饶。他没有,别瞎说!
“哈哈哈有趣有趣。”顾晏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她旁边的顾一川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给蜗牛打伞,真是有趣。
顾焕言则是满头黑线,而李谷雪还在继续说严朗月的不上心,“下雨天不知道躲雨是吧?不知道骨折不能乱动吗?”
严朗月撅嘴,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李谷雪一眨一眨的,让人忍不住再责备什么。李谷雪当即调转方向,准备喷失责的顾焕言。
嘭,推门声拯救了倒霉的顾焕言。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戚纯扑过来,顾永新则是在她身边护着她。戚纯号啕大哭:“月月你有事,我就不活了,一头撞死在这里。”
“可别!”严朗月立马言辞恳切地拒绝了这番话,一尸两命的责任他实在是担当不起。
第一次被好多人关心,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鼻头酸涩,忍下泪水,严朗月低头认错。
“对不起,大家。我没考虑那么多,让大家担心了。我的错,我不该乱跑的,也不该找借口糊弄大家。”
揉了揉严朗月低落的脑袋,李谷雪柔声安慰他,“好了,月月还是大功臣。妈妈不能责备你什么,感谢你救了七七。”
知道对方也是担心自己,严朗月真诚地拒绝了把所有功劳算在他头上,笑着和李谷雪讲:“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好,我知道。”拍拍严朗月的手背,一脸的慈爱。李谷雪是真心喜欢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对矫情的两人连连咋舌,“行了,既然咱家住院人数激增,那这几个月大家轮流来吧。”交代两句后顾一川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走廊外,追上去的戚纯出声挽留他:“爸。”
顾一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紧张的儿媳和无错的儿子,他又转回去说:“要离婚也是你俩的事情,不用和我们说过程。”
“啊?!”戚纯很是意外,直接吼出来。意识到自己的聒噪后,捂着嘴安静下来。
才出门的李谷雪瞧见这三个人的站位,立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补充丈夫的话语:“再说了,你们商量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了。”
“那……”戚纯犹豫不决,这是个什么情况?平常在小说里学习的技巧用不上啊!
听见李谷雪的声音,顾一川转身搀扶疲惫的妻子,同小年轻们摆摆手,语气随意道:“随你们。”
扶着李谷雪转身就走,那是一点也不纠缠。
沉默的戚纯突然出声:“停!”
李谷雪淡然回头。顾一川则是揉着妻子酸涩的腰身,她今天实在是辛苦。
“爸妈,我们俩还没具体商量到底要不要离婚,我白天说的气话。”
安静的顾永新突然眼前一亮。
难不成我还有机会?
“明天吧明天吧。”顾一川摆手让戚纯早点休息,挽着不想说话的李谷雪她的臂膀,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戚纯微笑告别恩爱爸妈,随后看了眼顾永新,撇撇嘴抬腿就走。顾永新自觉跟上对方的步伐,不慢也不快,与她距离三步远。
车上,闲人一个顾晏然的竖起大拇指夸老爸:“以退为进,妙啊!”
“少扯,你多上点心。”抚摸闭眼休息的妻子的秀发,顾一川打趣女儿别贫嘴。
再交代顾晏然一句让她转告其他人:“我和你妈碰碰王家背后那人。”
自觉安静的顾晏然比个OK的手势,表示关于王章天的一切交给她没问题。
病房里,严朗月意识到一件事,顾家人风风火火走了以后,整个病房似乎空了不少,
“就咱俩?”
收拾东西的顾焕言分心回答他的问题,“就咱俩。”
褪去运动外套外套,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强有力的肱二头肌高高隆起,胸大肌鼓起显得他宽阔厚实。顾焕言的肌肉线条流畅且优美,精壮的小臂一拳下去,墙体估计都能破裂。
瞧见顾焕言魁梧的肌肉,严朗月顿时怂了,“这位好汉有话好说,别冲动。”将手挡在眼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严朗月觉得对方能和他三七开。顾焕言三拳,他头七。
扣了扣眉心,尴尬的顾焕言随意找个话题问:“想吃什么?”
严朗月摇头,感觉是断头饭。
“喝点什么?”
他继续摇头,感觉有毒。
“洗漱睡觉?”顾焕言提议道。
“行,”总拒绝对方不是好事。
等等!
“顾焕言!”严朗月一脸的难以置信,目光上下打量他身旁身形孔武有力的顾焕言。
我不会中计了吧?
顾焕言困惑:“嗯?”
应该不是。
见对方一脸傻样,食指横放在嘴里,咬手指的严朗月在犹豫,心里在想:应该不是放松警惕那一招。
不保险再问他一句:“就咱俩?”
“对。”
得到顾焕言肯定的回答,倒吸一口凉气,感到害怕的严朗月顺势用左手捂着嘴。一想到接下来的场面,严朗月就想死。
在顾焕言的注视下,严朗月开嗓:“离我远点!!!”因为右腿被医生固定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严朗月嚎得撕心裂肺,“医生,护士,救我!”
顾焕言:……
有一种过年杀猪的既视感。
抹了把脸的顾焕言默默穿上他的运动外套,咔嚓一声拉上拉链。已经做好再洗一遍澡的顾焕言无奈,“别嗷了,医生说可以。”挽起袖口,撸到手肘的位置。
“不行,我过不去这道坎。”严朗月哭得崩溃,扭动上半身挣扎着不让顾焕言过来,见对方还撸袖子,大事不好的严朗月出声威胁:“你敢碰我,我、我一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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