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入密码的手都在颤抖,连续输错几次才成功。
沈伺冲向卧室,直接一脚将门踹开,将左手侧的灯打开。
看着摔在地上,手臂反方向扭曲的何茗湫。
他心神剧烈,喉咙里发出嘶吼的声音,“茗湫,别吓我,都怪我,我来晚了,来晚了……”
沈伺清晰得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异常冰冷,鼻息间呼吸微弱至极。
他红着眼,流着泪。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只想早些解决掉那批货物,金盆洗手。
他只想以后与茗湫有一个好的未来。
他不知道会打那么大的雷,更不知道茗湫会摔下床。
“茗湫,我们去治疗,别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乖,乖乖……”
怀里的人惨白着脸,早就失去了意识。
沈伺嘴唇翕动,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何茗湫的身上,他抱着他上了车,直接驱车去了付之言的家里。
“砰砰”,一声又一声大力的敲门声成功的弄醒了付之言。
付之言有些无奈,他特地关了手机就是为了睡个好觉,没想到,还有人直接找到他的家。
开门的那瞬间,满身湿气,眼眶血红的沈伺出现在他的视野。
雷电交加,昼光打在沈伺的身上,有种诡异的恶魔降临人间之感。
不过付之言的关注点,显然不是他,是他的怀里人。
再次见到何茗湫,他又在昏迷,又受伤了。
这次竟然直接骨裂了。
真惨。
第13章 听说,你想与我殉情(13)
“言,救救茗湫,救救他。”沈伺失控的看向付之言,嗓音颤抖。
付之言连忙稳住他,“别着急,先把他放在床上。”
沈伺点头,把怀里之人轻轻的放下。
可能是下雨的原因,今晚没有电。
付之言拿着手电筒照着床。
何茗湫瘦削的身体看起来格外干瘪,尤其是失去了一截小腿,粗略的第一眼看去,像个年幼的孩子。
付之言上前检查了一番,眉头紧皱,他复杂的看了沈伺一眼,“小伺……”
沈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茗湫怎么了?”
付之言难得沉默了许久。
沈伺急了,他狠狠的抓着付之言的肩,“言你说话啊。”
付之言别过头,不去看沈伺血红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说啊,他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肩膀被晃动,付之言长长的叹了口气,“完了,何茗湫的右臂也废了。”
“轰隆”,雷声震天,万物失声。
银白色的闪电光芒照亮了房间,映着沈伺不敢置信的面孔。
他踉跄的往后退,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仰,头狠狠的砸向地面。
他的眼角不停的流着泪,大力的咳嗽了几声,没有起身。
“茗湫当时一定很疼,很绝望。”
“言,我为什么只会伤害他,我想,想做好一个替身,陪在他的身边……我不配,配不上那么好的何茗湫。”
闪电又来了。
透着短暂的光,付之言看向倒在地上的沈伺,他的后脑勺渗出一条血痕。
“小伺,你受伤了。”
沈伺摸了摸后脑,手里一片黏糊的触感。
他抬着染血的手,怔怔的说道:“言,怎么办啊,茗湫会不会恨我,再也不见我。会不会想着离开这世间,逃离我。”
房间里血腥味格外重,刺激着两个人的神经。
付之言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何茗湫的手臂,给他打了些营养液,还有止痛剂。
他拉了一把沈伺,沈伺没有动。
“白天,再送何茗湫去一趟医院吧,骨头扭曲,长时间被压着,恢复不过来,可能要,截肢。”
“好。”硬生生憋出这个字,沈伺有些晃神。
他的茗湫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那么健康,那么喜欢盛在暖阳下,弯着眼眸,找曲子的灵感。
沈伺记忆中的何茗湫,眼里总会有光,指骨如玉,奏出一首又一首动听的乐曲。
可惜,可惜,这光终是要黯淡了。
名为愧疚感的大手紧紧的捏住沈伺的心脏。
或许,在茗湫第一次反抗他的时候,他忍一下就好了,为什么要挑断他的手筋。
那天茗湫从卧室消失,他为什么不立刻返回。
答应陪茗湫,他为什么半夜又出去了。
他才是伤害何茗湫至深的人。
“……沈伺,程,程牧,呜呜呜,救救我,怕……”躺在床上的何茗湫突然尖叫出声,他不停的颤抖,他很怕,真的很怕打雷。
听到何茗湫唤自己的名字,沈伺仓皇的爬起来,凑到他的身边。
他握着何茗湫唯一完好的手,“茗湫,我在,我救你,不要怕,不要怕。”
许是他的话奏效了,床上那瘦削的身影恢复了平静,他蜷缩成一团,像是失去所有的安全感。
“沈伺,我……不爱你了……”
仔细分辨了何茗湫说的是什么,沈伺僵直着身子,深红色眼底里复杂的情绪疯狂的涌出。
他还记得他,还记得沈伺这个名字。
他在恨他,就连昏睡中都在撇清跟他的关系。
何茗湫,我该怎么办,理智告诉我,远离你,你才会快乐,可我做不到。
我错了,真的错了。
沈伺病态的亲了亲何茗湫冰凉的指尖,墨色的瞳孔有些涣散。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接近这个干净的少年,他亲手拉他下了泥潭,亲手折断了他的羽翼,亲手遮住了他的光。
他像个猎人,戏耍着他的猎物。
可惜,可惜……
他不争气,弄丢了自己的心。
第14章 听说,你想与我殉情(14)
【虐身值+10%。】
【宿主,你这具身体基本废了。】
何茗湫:“怕什么,没有死就行。”
系统看着那具四肢只有一条手臂完好的身体,沉默了。
它低估了宿主对自己的狠。
鼻尖,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何茗湫头一回在医院里醒来,他眨了眨眼里的水雾,雪白的天花板有些虚影,视线的右上一块,甚至被什么遮住了一般。
右手臂空荡荡的,他动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无数的针头狠狠的扎进肉里。
即便打了麻药,即便打了镇痛剂,依旧好痛。
脑袋有些迷糊,他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他不是接妹妹上小学吗?
过马路的时候救了一个小男孩,不会,自己被撞了吧。
所以,他被截肢了……
何茗湫左手抬了一下,动作太大,也扯到了绷带里裹住的皮肉。
嘶,左手也好痛。
不能照顾妹妹了,幸好,还有爸爸妈妈。
抽吸声惊醒了躺在地上的颓废男人,他仓皇的站起身,对上何茗湫丝丝雾气弥漫的眼眸。
看着眼前鲜活的人,沈伺想哭,可这些天的眼泪已经流干,他的眼尾通红,干裂的眼角,时不时的抽痛。
他看了那晚的监控,他多想接住那个瘦弱无助的身体,少让茗湫受点苦。
他不该出去的。
何茗湫疑惑的看向身边神色激动的男人。
男人不修边幅,长发遮住了眼睛,凌乱又颓废,下巴形状很好,却被拉碴的胡子败坏了。
“茗湫,我,对不起。”沈伺讷讷的,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
何茗湫轻咳了一声,咽了咽口水,才说出话来,“先生,我好像出车祸了,是你救了我吗?”
少年的嗓音很嘶哑,带着一丝迷惑。
沈伺一僵,他看着何茗湫一脸陌生的看向自己,心脏紧缩。
他注意到长到遮住眼睛的头发,突然回过神来。
是,是他那么多天没打理自己了,茗湫没认出自己罢了。
沈伺冲向洗手间,将头发洗了一遍,额前的长发顺到了最后面,清水不停的浸入到通红的眼睛,他像是察觉不到痛。
看着镜子里颓废的自己,沈伺强行打起精神。
他走向何茗湫,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茗湫,是我,程牧。”
“程牧是谁?”
笑意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沈伺口腔有血腥味翻涌,“茗湫,别闹,这样的玩笑不好笑。”
“可我真的不认识你。”何茗湫眨了眨眼睛,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硬是说自己在开玩笑。
“沈伺,还记得沈伺吗?”
何茗湫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小声嘀咕:“先生,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这两个人。”
沈伺的心底突然涌出一片无力感,上次茗湫醒了,唤他程牧,这次醒了,唤他先生。
他好像,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的少年,把他忘了。
“不认识好,不认识好,他们都是坏人。”沈伺机械的张着嘴巴。
何茗湫小心的挪动了下身体,让自己更清楚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先生,我待在医院多久了?”
“半个月了。”
茗湫这次,睡了好久,久到沈伺以为他不会醒了。
“那么久!”
何茗湫惊呼一声,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消失那么久,爸爸妈妈肯定担心坏了,可以跟先生借一下电话吗,我想报个平安。”
沈伺摇晃了下身子,茗湫的记忆倒退了,他的爸爸妈妈明明早就……
他的喉咙里一片干涩,“我,出门太急了,没有带手机。”
闻言,何茗湫有些失落,他还是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没关系的先生,就是怕家里人担心。”
“茗湫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沈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
“我也不清楚,爸爸妈妈好像每天都很忙,经常没有时间管我和妹妹。”何茗湫轻咬嘴唇,惨白的唇色有了一丝血色。
沈伺很想将残忍的事实说出来,他的父母是败坏社会的人渣。
可他不能,他不能再刺激茗湫。
茗湫,茗湫……那些不开心的忘了也好。
以后的记忆,我陪你创造好不好。
第15章 听说,你想与我殉情(15)
何茗湫看着沈伺疲惫的面孔,轻声说道:“先生精神不太好,休息会吧。”
沈伺摇摇头,血红的眼眶紧紧的盯着他,“我守着你。”
何茗湫不知道说什么,在他的记忆里,显然不认识这个陌生人。
随后就是良久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再搭话。
何茗湫闭上眼睛,又陷入了沉睡。
【虐身值+10%。】
何茗湫:“让他睡觉,还能涨虐身值?”
系统扯了扯不存在的嘴角。
【宿主,沈伺守了你半个月,几天吃一顿,生怕你醒了又出什么差错。】
【然后自己的胃病犯了,别看他现在面色如常,其实在忍着。】
何茗湫:“……”那我谢谢他。
不过,任务更近了一步,还是值得高兴的。
系统看着没心没肺的宿主,为沈伺默默点了根蜡烛。
何茗湫是被人摇醒的。
他睁着眼睛,努力的眨了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视线里右上角的那段遮挡物好像更大了。
“茗湫,起来喝点东西,对胃好,不能一直输营养液。”沈伺端着粥,眉眼十分温柔。
他把胡子刮了,看起来精神状态好多了。
何茗湫的身后垫了两个枕头,他背靠着,知道自己行动不便,没有拒绝男人的投喂。
第一口他有些疑惑,他砸吧着唇,“先生,这粥怎么没有味道。”
沈伺顿了一下,随即轻松的笑了笑,“我刚刚喝了也觉得没味道,特地去找商家咨询了,他们忘记放盐了。”
“我想着,粥就是要清淡点,也没有为难他们,就将就着喝了。”
何茗湫眨了眨有些迷雾的眼睛,有些崇拜的说道:“先生,你好善良。”
被夸了善良的沈伺,心跳的很快,“没有,就只是怕麻烦,将就着喝。”
何茗湫点了点头,小口小口的喝了半碗,便喝不下去了,他打了个嗝,“先生,我吃不下了。”
嘴巴里淡淡的,他胃小,能喝半碗就差不多了。
沈伺将何茗湫吃剩的粥一口气喝掉,摸了摸他的头,“茗湫好乖。”
何茗湫脸上挂着一丝红晕,他有些奇怪这个男人为什么对他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他的身体却不反抗他的接近,很莫名的感觉。
“先生叫什么。”
“沈伺,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何茗湫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发现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他轻轻的叫了一遍这两个字。
少年的嗓音清润嘶哑,说不出的好听,简单的两个字,念出来就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沈伺的心跳随着这两个字疯狂跳动。
他的茗湫,永远是最好的。
“先生的名字很好听。”
“叫我名字就行。”
“沈先生。”
改不回何茗湫对自己的称呼,沈伺也没有逼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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