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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安和王方才还说容公子是出去游玩了，这是在戏耍奴吗？”
“本王说的话田公公一句都不信，旁人说的，田公公倒是深信不疑，若田公公非说容璟死在了王府，可要拿出证据才好。”
闻言，田公公当即踢了洛肆一脚。
后者便像是被唤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身子忍不住颤抖。
“有证据！”洛肆气息不稳，“阿竹把容璟的尸体埋在了城南林中，那天晚上，我跟了过去，亲眼看到的！”
话音才落，一名小太监就跑过来，附耳对田公公说了什么。
田公公随即看向洛煜北，冷冷一笑，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容公子的尸身在城南林中找到了，安和王可要随奴去确认一番？”
“好啊。”
洛煜北任何迟疑，他这爽快的模样，反倒是让田公公不爽了。
田公公冷眼摔袖离开，一众人浩浩荡荡去了城南树林，此时那里已经有不少禁卫军守着了。
地面到处都是挖了一半的坑。
小太监领着他们来到一处颇为空旷的地界，中间的坑里赫然躺着一具尸身。
现在正是寒冬时节，尸身保存得很好，光看身形，倒真和容璟有几分相像。
只是阿竹是直接把人埋进土里的，现在尸身脸上脏兮兮的，暂时无法辨认原来的长相。
“把他的脸洗干净。”田公公出声吩咐。
一旁立即就有小太监弓着背，点头应下：“是！”
第26章 忠诚度训练
小太监从附近农户家里借了水，一大桶凉水朝尸身泼下。
容璟见后立即贴近洛煜北，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他们好残忍。”
声音委屈得，好似被泼的真是他一样。
洛煜北无言，只拍了拍容璟的胳膊，以示安慰。
小太监用帕子拭去尸身脸上的淤泥，仔细端详容貌后，连忙回到田公公身侧。
“总管，不是容公子。”
田公公一眼睨过去，眸光狠厉，他走到尸身旁，细看才发现只是一个和容璟有着八分像的人。
“怎么样，确认清楚了吗？”洛煜北走上前。
见田公公盯着尸身面色阴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恍然记起这个人是谁。
于是招招手，把阿竹唤了过来。
“阿竹，本王记得你此前说，有个和容璟颇为相似的人混入了王府，可是这人？”
“正是。”
阿竹点头，面色平静地张嘴就来。
“容公子入府后的第一日，此人就凭借这张脸混了进来，意图窃取军机密要，被属下发现后，交给亲兵洛肆盘问，但这人十分嘴硬，致死都没供出背后指示之人。”
“原是如此，想必洛肆那时与容璟只有一面之缘，误将此人认做容璟，”洛煜北气愤地质问着，“可是洛肆，为什么？你是从何时有了叛变的心思？亦或者，你一开始就是……”
忽地，田公公抽出匕首朝洛肆掷去，利刃迅速划破长空，直击洛肆脑门。
被阿竹闪身过去一刀击飞。
洛煜北沉了脸，挡在洛肆面前，眸色幽深，“田公公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怕他说了什么不该不说的，要杀人灭口？”
田公公咬牙，甚至都懒得维持表面的和平。
“洛肆身为白虎亲兵，卖主求荣，谋逆之心昭昭！就该早早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那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带着愠怒的声音赫然爆发，洛煜北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今日本王所受屈辱，明日自会向陛下讨明，田公公既已奉旨查完王府，便该回宫复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眼下你若再带禁卫军闹事，休怪本王不客气！”
话已至此，双方全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田公公只得咬着牙帮，将所有怒火尽数咽下。
“既然容公子无事，安和王还是劝其早些回京，陛下邀二位于三日后前往宫中一叙。”
说罢，他拂袖离开。
禁卫军们跟在田公公身后，都颇为心烦意乱。
毕竟他们中有不少人，都很崇拜洛煜北。
若不是立场不同，他们谁都不愿意和洛煜北作对。
寒风卷起枯叶，苏凌怀在禁卫军都转身的瞬间，拎起了洛肆的衣领。
而这时，两名禁卫军又折了回来，站在洛煜北身边，都不敢看他。
“安和王，洛柒谋杀朝中重臣，现，现要将其捉拿。”
“朝中重臣被杀，理应由刑部审理，何况陛下并没有下旨让禁卫军协查，这事便轮不到禁卫军插手，洛柒一事，本王自会与刑部尚书交涉，便不劳他田公公挂心。”
洛煜北语气冰冷，周身威严尽显。
两名禁卫军听后，面色瞬间变得灰白。
迟疑地跑回田公公身边，甚至还没说话，就被利剑穿心，永远都开不了口。
但很快，就有其他禁卫军出来，拖着他们的尸身离开。
动作熟练的，仿佛演练了上千次。
苏凌怀的拳头最终还是落在了洛肆脸上，洛肆没有反抗，只垂着头一言不发。
其他亲兵则死死盯着洛肆，不解、悲恸，恨不得将其看穿。
众人一路沉默地回了王府，就连容璟都难得没有想尽办法贴过来。
玄月高挂，安和王府灯火通明。
洛肆跪在地上，正要开口，洛煜北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半张脸很快肿了起来。
这是洛煜北第一次对亲兵动手，其他人冷眼旁观，甚至认为这一巴掌都打轻了。
“说说吧，你什么时候叛变的。”洛煜北冷声开口。
“……一开始的时候。”
洛肆声音沙哑，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在将军从战场上把洛壹捡回来后，田公公就开始物色人选了……”
一百个孤儿，关在同一个牢笼中。
一开始，田公公会给他们提供充足的食物和水，定期让他们到户外骑马射箭。
孩童之间本就很容易建立友谊，何况他们都是孤儿，有些同病相怜的经历，便更容易加深彼此间的情谊。
而这时，田公公开始了对他们进行忠诚度训练。
包括但不限于让他们伤害自己、伤害同伴，甚至是，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以换取食物。
起初孩子们还能坚持手拉手一起饿着肚子。
可当田公公带着30人份的鲜美食物出现在大牢外，让他们自己分着吃时。
斗争便开始了。
一夕间，他们从天堂跌到地狱，欢笑声瞬间被哀嚎和怒吼替代。
田公公总是会在惩戒过后，再给他们一些小小的奖励。
击碎他们的人格，再重新塑造他们，把他们打造成他想要的模样。
因为他要的，是绝对的听话和服从。
做得好的孩子，会得到夸奖，带上镣铐，被田公公带出去接触，他们从不曾接触过的世界另一面。
做得不好的，下场自然只有一个——死！
为了一个馒头，洛肆就能毫不犹豫杀死任何一个田公公指向的人。
哪怕是田公公让他折断自己的手臂，他也能微笑着照做。
他成了那一百个孩子里唯一活下来的。
也成功被田公公选中，送上了战场。
可是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环境，并没有让他感到重获新生，反而彷徨无措。
他像是孤身闯入陌生世界，带着满身的伤痕，顺理成章地在战火中被洛煜北发现。
他被救，是意料之中。
之后的一切，也都水到渠成地进行。
起初，他会给田公公想要的情报，做任何田公公让他做的事，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田公公看看自己的忠心。
可王府众人对他都太好了。
好到有时候，会让他忘了曾经在牢笼中所经受的一切。
甚至萌生不再效忠田公公的念头。
第27章 容璟是小暖炉
田公公是不是派来的暗桩，不仅仅是为了替他隐藏，更是为了监视他。
每当他萌生不该有的念头，田公公便会给他一些简单的指令，测试他的忠诚度。
一旦田公公不满，便会提醒他，让他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存在。
让他想想，他是带着什么目的进的安和王府。
之后再给他奖励也好，惩罚也罢，总会把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心，重新掰回它原本的位置。
洛肆像是深陷泥泞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
他甚至无法求救，因为他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他没有勇气坦白，所以他注定孤立无援。
“我害怕，怕田公公向将军袒露一切……”洛肆颤抖着，伸手捂住了浸满泪痕的脸。
洛壹摇着头，失望、悲痛，即便洛肆有自己的理由，可他依旧无法接受。
“你有很多机会的，去坦白一切，可你没有，你甚至把与逆党勾结的密信，藏进了书房！”
“不是的！田公公说这次只是要给将军安个罪名，并不会伤害将军，他说若事情顺利，他会放我自由，我才会……”
洛肆急于辩解，又被洛贰愤怒地打断。
“才会为了你那所谓的自由，陷害将军？！你竟信他不会伤害将军，那你可知谋逆是多大的罪名？！”
饶是一贯开朗的洛伍，也红着眼愤愤地站了出来，“那你陷害洛柒又是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会害死他的！！”
洛肆睫羽颤了颤，眸色闪躲，终是什么都没说。
伴着眼泪的流出，再度垂下眼眸。
他能怎么解释？
说田公公想杀了洛柒，若他不拉洛柒下水，死的就会是他。
还是说他嫉妒洛柒，最得将军喜爱，总能若无其事地站在将军身边，好似将军只与洛柒亲近般。
无论哪个原因，他都无法宣之于口。
因为这会显得他是多么的自私。
所有人都很生气，尤其是苏凌怀，他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拳头握紧又松开。
最终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把人打死了，便先一步离开，连招呼都没打。
亲兵们数落了洛肆半天，反射弧过长的洛叄才指着洛肆，“你你你”了半晌，硬是气得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面对这混乱地场景，洛煜北阖上眼眸一手扶额。
容璟见他蹙着眉，很是烦闷的样子，便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轻声询问：“还好吗？”
“嗯，”洛煜北简单回应，再睁眼时，眸底的阴郁情绪被压下，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
他看向众人，“都下去吧，我和洛肆谈谈。”
亲兵们纵使心里怒火未平，现在也只得离开。
容璟静静地看了洛煜北一眼，也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原本吵闹的大堂，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这次谈话并未持续太久，等洛煜北离开时，大堂中早已没了洛肆的身影。
他刚出门，一件大氅就披在了他身上，驱散了满身的寒意。
洛煜北转身，对方温热的手覆上来，包住他微凉的指尖。
“将军，今天我被吓到了，想跟你一起睡。”
洛煜北静静看着容璟那带着心疼的温柔眸子，良久才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往自己卧房走去。
“你这理由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没有吗？”容璟小碎步跟在他身后，“额……那我认床？”
“认我的床？”
洛煜北脚步未停，声音却放轻了许多。
他何尝看不出来，容璟是看他被养了多年的亲兵背叛，变着法的安慰他呢。
“毕竟我来王府的第一晚，睡的是将军的床嘛。”容璟理所当然地解释。
一路上，身侧之人喋喋不休。
洛煜北被他扰得没有心思想别的，心情居然还真放松了不少。
踏进房门，洛煜北转身却见容璟驻足在门外，抿着唇期待地看他。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睡觉，已经很晚了。”
他刚说完这话，对方立即扬起笑脸跑了进来。
“今夜好冷啊，将军选择跟我一起睡就对了，我体温多高啊，完全就是个小暖炉~”
说着，容璟还哼起了小曲，把得了便宜还卖乖演绎得淋漓尽致。
见洛煜北走到书案旁坐下，容璟连忙凑了过去，“将军不睡觉吗，还要忙什么？”
“卖惨。”
“啊？”容璟的目光短暂地迷蒙了一下，没想到会从洛煜北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我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平白被诬陷了两次，眼下亲兵洛柒也蒙了冤，事情还未解决，我当然要上书陛下卖惨了。
洛煜北说得一本正经，差点让容璟的大脑没转过弯来。
“哦，卖惨了，然后呢？”
洛煜北垂眸不语，只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容璟没得到回答，也识相地没去看他写的内容，自觉地跑去床榻上给洛煜北暖被窝去了。
落下最后一笔，洛煜北唤来阿竹，让他快马加鞭把折子送进皇宫。
此前田公公不曾明着针对他，他还不好下手，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在洛煜北看来，田公公太危险，要是继续让他掌管禁卫军，日后绝对会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才会绕了一大圈，明知前面有坑还精准地往里跳，为的就是让田公公彻底下台。
“将军快来~都给你暖好了！”
洛煜北扭头，就见容璟褪下面具，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撑着上身领口半敞，长发被他拢在一边，明媚俊朗的面容，在暖色的烛光下，更添一份温馨诱人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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