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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倒不是没办法处理。”阎罗王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是那恶鬼身边有个神在护着它，这里的百姓都很喜欢那位神，我不方便跟他大打出手。”
“你不方便跟他大打出手，我们就可以了？”郁垒疑问。
“玉思云没那么不好说话，就是他身边那恶鬼是要抓到酆都城的，他想要跟你们谈判给这恶鬼减刑。”阎罗王无奈摊手，“他只愿意跟你们谈。”
“当了神还这么天真？”郁垒惊。
神荼则问道：“对方是神界位列的神还是散神？”
郁垒补充：“先说明，如果是神界位列的神，我就没耐心跟他谈。”
“是散神。”阎罗王道，“他是人族飞升成神，拒绝神界的册封之后回到这里护卫这一方的百姓。”
“居然还有神会拒绝帝俊那个老家伙呢。”郁垒啧啧称奇，“看在这个份上，那我得见一见了。”
牧元书啃了两只大闸蟹，听得津津有味，见他们要出发了，便擦了擦手：“要走了吗？”
“现在就去吧。”阎罗王道，“早点解决，卞城王最近一直传音骂我。”
郁垒也忍不住笑了，阎罗王也是无奈，他也不想在人间待这么久，但是对方是神，留着恶鬼不管他又不放心，尤其在听说酆都城部分恶鬼逃跑之后，他更是不放心了，在这附近还真抓到了不少路过的恶鬼。
也算是将功抵过。
——
从客栈出来，阎罗王在前面带路，他们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一个小院子，看起来就像普通人家住的地方。
阎罗王上前去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怯生生的：“你们是谁？”
“我找玉先生。”阎罗王道。
听到对方这么说，小女孩顿时笑了：“原来是找玉先生啊……”
她说着就扭头往后喊：“玉先生，有人找您。”
门后传来脚步声，似是有人在靠近，女孩退开之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男子面容清俊，身形纤长，身着简单的素白衣裳，气质温润让人觉得这人一定很好说话。
玉思云看到他们一行人在外面，也没多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先进来吧。”
院子里面有几个小孩正在看书，而玉思云似乎是教他们读书的先生，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普通。
牧元书本来听阎罗王他们说那位神的时候还觉得对方有点不可理喻，现在看到玉思云之后立马扭转了印象，对方这么好看，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定不会是无理取闹的人！
郁垒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一直狐疑地瞪着阎罗王。
阎罗王也是无奈，落座之后立马主动开口：“玉思云，先前你说想要直接跟酆都城的人谈，现在人也来了，可以谈了吧？”
他说着简单给玉思云介绍：“这是神荼郁垒，你应该知道。”
玉思云颔首，笑道：“我知道。”
郁垒审视了一下对方，道：“你既然是神族，该知道恶鬼的下场是什么，维护恶鬼可不像是神会做的事情。”
“我并非是维护恶鬼。”玉思云泡了茶放在他们面前，温和地道：“只是小川是被迫成为恶鬼的，我想知道如果是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给他一个重新投胎的机会？”
“下了地府，生前不管做过什么都会由阎王审判。”郁垒眉心微拧，“但是恶鬼手上沾染了人命，便不可再入轮回。”
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人间法条一直在变，地府却不会，恶鬼都是有怨念且执念的死魂化成，若是所有都要追溯杀人的苦楚，那地府也不用存在了。
既然杀了人，便要付出代价。
玉思云眉心微拧，也知道自己是在强求，还是忍不住问：“没有可以言谈的机会吗？”
郁垒无奈耸肩：“就算是我们大帝来了，也是这样的答案。”
大帝来了都不会废话这么多，直接就动手了，他觉得玉思云实在是太过天真。
玉思云沉默：“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能把小川交给你们。”
“你既然已经飞身成神，就该远离世俗这些事情。”郁垒严肃地看着他，“你如今不只插手人间之事，还想为恶鬼逆天改命，以后下场可不会好。”
玉思云道：“我苦苦修炼飞升成神，便是为了有能力帮百姓脱离苦难，若是成神便要撒手不管，那便不是我的道。”
他语气温润却坚定：“就算以后下场不好，我也不会后悔。”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郁垒目光转而看向他身后的屋子，“我们三打一，你也拦不住，这恶鬼你是护不住了。”
阎罗王：“……”把无耻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只有郁垒了。
郁垒说动手就动手，他本来就没打算好好谈判，尤其是跟神族。
玉思云也早有准备，抬手一挥，一道结界罩在了几个孩童那边，那几个孩子一看到玉思云被打，立马喊起爹娘来，震耳欲聋。
郁垒皱眉，他跟神荼联合攻击，想要速战速决，玉思云的实力不弱，然而对上五帝之一的神荼郁垒，还是被压制着打。
牧元书在看到他们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时候，就立马主动退到后面去，这种级别的打斗他也参与不进去，正围观当吃瓜群众，就感觉后背一凉。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就听到一声脆响，回头就看到一道红鞭甩在他原来站着的位置。
红鞭是从玉思云身后的屋子甩出来的。
牧元书：“……”这是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吗？！
【📢作者有话说】
颜控龙崽崽
第11章 少年
日积月累的怨念无处发泄……
牧元书是真的无辜，他只是在旁边围观而已，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仇恨了。
旁边的阎罗王本来没加入围攻行列，注意力都在玉思云那边，这会儿看到牧元书被偷袭，顿时脸色一沉，手心凝聚灵力朝屋子轰去，“轰隆”一声巨响，房子轰然倒塌。
在房子倒塌之前，一道红影从屋子里闪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玉思云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见此立马喝道：“小川，不许动手！”
那抽到半路的鞭子就强行收了回去，牧元书也看清了攻击自己的人，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
少年容貌极艳，只是脸色也格外苍白，眉宇间缠绕着浓浓的戾气，这会儿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那眼神看着是想要把他们都弄死。
玉思云摆脱郁垒的攻击，后退挡在少年面前，把阎罗王的攻击挡下。
因为方才的打斗，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小川，你先走。”
“不。”少年手里握着鞭子，语气执拗，“玉哥哥跟我一起走。”
“我不会走的。”
“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哎……”玉思云知道劝不动他，便叹了口气，只是按住他的手，免得他再动手。
他看向牧元书，目光带着关切：“小朋友没事吧？”
没想到对方会来关心自己，牧元书愣了一下，摇头道：“我没事。”
他看向玉思云身后的少年，他现在可能看得出来，少年周身都被黑气缠绕，显然就是玉思云护着的恶鬼了。
玉思云便放心了下来，郁垒则是更气了，握着弓箭对着玉思云护在身后的少年，冷声道：“这恶鬼凶性如此之大，以后只会残杀更多人，玉思云你真的要护着他？”
“他不会。”玉思云道，“小川很听话。”
“恶鬼听你的话？”郁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装瞎看不到他身上的阴气有多重了吗？我看就快要不可控了。”
“被怨念侵蚀了神志，现在不收了他，以后就要为祸人间了。”
玉思云眉心微拧，抿着唇：“我每天都有给小川念经，让他摒除杂念……”
“恶鬼在酆都城里惩戒上百年乃至上万年，都洗不脱恶念，念经有用就不用酆都城了。”郁垒道。
阎罗王也道：“玉思云，现在是我们来，你还能好好谈，要是大帝来了，你觉得你还有能力护住他？”
玉思云被堵得说不出话，他身后的少年感觉到了他的迟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越发凶戾：“你们找死！”
少年身上的阴气突然疯狂暴涨，玉思云也是一惊，赶忙回头安抚他：“小川，你冷静点。”
“你也跟他们一样，也想要抛下我。”少年后退几步，眼睛渐渐被赤色染上，周身阴气像张开的黑雾，铺天盖地地涌出来。
玉思云想要上前：“小川……”
郁垒手中的箭羽毫不犹豫地射|出，结果金色箭羽在半路就被玉思云拦住，也因此错过了打断恶鬼的机会。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下一瞬黑气全部涌了过来，不过眨眼之间，周围的视野全部被黑雾覆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带周围的人都看不见了。
这是……什么情况？
牧元书目瞪口呆，他知道阴气越重的恶鬼力量越强，那叫小川的少年能释放出这么浓厚的阴气，定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看刚刚玉思云也是神色惊讶，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护着的恶鬼这么厉害。
“郁垒？神荼？阎罗王大人？你们在吗？”他一个一个都叫了个遍，均没有得到回应。
牧元书有些头疼，本来以为这次过来，就是跟着郁垒他们围观一下如何抓恶鬼，全当打工前的实习就好了，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
他不会实习期都过不去，就嗝屁了吧？
周围很安静，不知道郁垒他们怎么样了，牧元书不是呆在原地等人救的性格，想了想便摸黑小心地往前走，一边握紧手里的镰刀，一边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这么在黑暗中走了一会儿，渐渐地就听到一些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便顺着声音的方向走，没多久就看到前方有一点火光。
他谨慎地靠过去，周围的黑暗渐渐退去，前面的场景也就更清晰了，能看到前方有一群人聚集在河边，黑夜之下，这些人手里都握着火把当照明，而他们他中间则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少年。
牧元书认出来少年便是刚刚被玉思云护着的小川，此刻少年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压制着，他的手脚绑着红绳，红绳的另一头则绑着石头，少年一直在挣扎，然而被这么压制着，他完全动不了，眼里写满了绝望。
有几个穿着奇怪法袍戴着面具的人一直拿着铃铛绕着少年身边跳着转圈，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画面看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
牧元书眉心微拧，他看得出来少年不是自愿的，上前两步想要去拉开那些人，结果却看到自己的手直接从那些人身上穿过去了，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再怎么走都不可能走到河边，所以这里面是幻境？又或者是那个少年的记忆？
少年还在挣扎，他一直冲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一对夫妇伸手，然而没人出手帮他，妇人偷偷抹了眼泪，转头不去看他。
牧元书听到其中一个压着少年的男人道：“能成为祭品献祭给河神是莫大的荣幸，楼川，你就安心上路吧。”
“不……”
少年想要说话，却被人拿红布堵住嘴，而这时那些穿着法袍的人也停了下来，神神叨叨了几句之后，朝着河水齐齐弯腰，接着压制着楼川的人便把他拖起来，朝河水扔了下去。
冰凉的河水将人包围，少年在水里挣扎着想要回到水面，然而四肢均被石块拖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渐渐地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红衣在水中仿若鲜血绽放。
牧元书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他知道这是恶鬼的记忆，怨气越重阴气便越重，他现在被圈在这片阴气内，估计是怨念爆发，也让他看到了楼川死前的记忆。
水里的少年渐渐停止了挣扎，他在最好的年华，被亲生父母送出去当了祭品，被整个村里的民众献祭给了莫须有的河神，美曰其名安抚神明，投入冰冷的河水中。
他沉在水中，四肢缠绕着的红绳把他的魂魄灵魂也禁锢在此处，让他无法离开去投胎，只能在寒凉的水中望着水面，想着为什么不过五十两银子，就能让爹娘把自己卖给巫师当祭品。
日积月累的怨念无处发泄……
第12章 异化
怎么可能有这么重的阴气？
牧元书就看着水里的那道死魂被怨念缠绕，日复一日，越来越深。
水里是滋生阴气的好地方，怨念深重的怨鬼在这里便是温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不断地吸纳阴气壮大之后，终有一日，它挣脱了缠绕四肢多年的法咒，从水里爬出来。
河岸距离村镇不远，还能听到不少欢声笑语，而在夜幕降临之后，只剩下惊恐的尖叫声。
整个村镇陷入恐怖的气氛，楼川找上祭祀那日参与的所有人，用及其血腥的手法将他们杀害。
牧元书被迫围观这个回忆，差点就吐了，他一个现代人没见过世面啊，第一次看到凶杀现场，还是这么血腥的，有点承受不住。
他倒是想走的，但是无论是往什么方向走，这些故事都要呈到他面前，在这里他又不敢闭眼，只能继续看着，红衣恶鬼把先前参与祭祀的人几乎屠尽，才踏入了一个小屋。
屋里有一男一女，他们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哭着求饶。
是那日祭祀时，楼川一直求助的那对夫妇。
“小川，爹跟娘也是没办法。”妇人吓得脸色发白，眼泪一直掉，“若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怎么会舍得让你去献祭呢？”
“呵……”楼川看着面前的“爹娘”，冷笑了一声，“所以我就是该死咯？”
家里都揭不开锅还能在他死了之后又生了一个孩子，一家子和乐融融，而他却死去都还要受折磨，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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