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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古代架空)——饭山太瘦生

时间:2024-02-25 19:52:57  作者:饭山太瘦生
  抚子内亲王坐在位子上,接连弹了三首琵琶曲。
  琵琶声越来越微弱。琵琶声停止,殿中寂静无声。
  殿外的水上传来声响,可能是水中的鱼发出的声响,也可能是被抛入水中的尸体撞到了薄冰发出的声响。守在水殿之外的长廊上的八个卢州兵全都被杀了,李延龄下令将他们也扔进水里。
  李延龄回了水殿,杀戮过后,久立在殿外。
  李延龄长叹了一声,叫:“殿下。”
  抚子内亲王唤他,“大人。”
  贺兰奢守在抚子内亲王身侧,奉玄和佛子持剑守在门后。
  李延龄隔着门说:“外面不安全,殿下不要出来了。劳烦殿下为我弹一曲《戚夫人舞》①。”
  事竟不成。昔日汉高祖欲废太子,立戚夫人之子如意为太子,而吕后势大,太子羽翼已成,事竟不成。戚夫人泣下,汉高祖叹曰:“为我楚舞,吾为若楚歌。”
  事竟不成,内外受敌。在外,卢州军夜中不点松明从卢州摸上了山。在内,人心离散。
  李延龄的结义兄弟——那被他亲切地称为“三弟”的男人——死在了他的手里。他与三弟早有不和。他三弟和手下想留在尸疫道,所以肯卖命守墙,然而在得知李延龄一定要离开尸疫道后,害怕李延龄走了,把士兵和金银都带走,不顾他们的死活,于是十分防备李延龄。他三弟的手下在至关重要的今晚只见到他,没见到自己的长官,两方剑拔弩张,他三弟的手下闹事,不肯为李延龄继续守住山墙,要李延龄一定把他们的长官叫出来。
  李延龄怎么可能叫得出一个死人?李延龄命令自己的士兵先行动手,镇压内乱,他三弟残存的手下被李延龄激怒,拼了性命打开了妫州长悲山一处山下的大门,引尸群进入——好一个李延龄,他想破釜沉舟离开尸疫道,送了韦衡那么多金银、又要带走大量流人士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延龄不考虑他们的后路,那李延龄也别想走,如果他们不能安稳地留在妫州、得到好处,那就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笑话。他李延龄是谁?是妫州流人之主!他不可能死。卢州军上山,不算坏事,李延龄镇压了流人内乱,不想再管任何尸疫道的事情——其他人都可以死,只要抚子内亲王还在他手里,卢州军来了,韦衡就得让卢州军救他!
  李延龄回到水殿,想叫其他兄弟去守墙,然而他发现抚子内亲王带在身侧的少年人杀了他剩下的结义兄弟。
  抚子内亲王在算计他。
  他背叛了自己的兄弟,也被自己的兄弟背叛。
  人心本来就是这样,少有真情。不要紧,他的兄弟们都可以死,抚子内亲王也可以都杀了他的兄弟,抚子内亲王活着就好!
  水殿的门上糊了一层绢布,血溅在绢布上,如同一枝红叶。李延龄不想打开水殿的门,杀了那么久的人,他累了。水殿里有故人、有死人,故人令他思念长安,可是他回不去长安。死人令他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长安……他在长安狂饮高歌,那时他是武家子弟,出入诸王府邸,在乐人的琵琶声里为诸王高歌、与诸王高歌,他以为自己将有大好前程。诸王被囚,他离开了长安。高歌是他离开长安后,唯一能再次找回长安生活的方式。
  抚子内亲王带来了长安的琵琶声,抚子内亲王,要毁了他的长安大梦。
  抚子内亲王抬手,丝绸外衣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她说:“好。”
  琵琶声响起。李延龄倚门而坐,望着天上的明月,唱:“汝为我楚舞,吾为若楚歌。”
  天上明月明,明如长安月,人间无黄鹄,不得长解脱。李延龄唱:“黄鹄翼成将奈何,黄鹄一举横四海——”
  琵琶声悲慨,李延龄唱:“君王岂有四海罗!”
  琵琶声停。
  君王!他是这妫州尸疫道的君王!他不稀罕。如果可以,他宁愿还只在长安当一个侍卫。
  李延龄问:“殿下,当年你在宫墙下,交给我的是什么?是诏书吗?”
  “是。”
  李延龄说:“我没有出卖殿下。”
  抚子内亲王说:“所以我来了妫州。”
  李延龄哈哈大笑,说:“所以你来妫州骗我。外面乱起来了,我不想动。我陪殿下在这里等,等韦衡来。”
  “韦将军不能离开卢州,他不会来。”
  “哦?”李延龄看着水面,远处亮起了几点灯火,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了。他说:“殿下再次听见我的声音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听着一个活不了几天的人说话,您心里想了些什么——他真可怜,还是他真可笑。殿下对我,太过绝情了一些!”
  “我想,多年不见,大人的声音有些变了,大人的心里一定很累了。”
  “累了……您听出我累了啊。你还记得我当年说话的声音?”
  “我记得。您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令人安心,您把鸣鸾琵琶还给我,我记住了您的声音。”
  “我……我……您……”李延龄紧皱着眉,话不成句。李延龄忽然看见有人来了。
  长廊上满是鲜血,侍卫手持重兵守在殿外。一个人被人抬着从长廊上走了过来。
  奉玄守在门后,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握紧了手中的刻意剑。
  他听见李延龄说:“菩娘。”
  李延龄顾不上再和抚子内亲王说话,对过来的人说:“菩娘,你清醒了?我倒是希望你现在还是不清醒好,事态不好呀。你来陪陪我,我很感谢你,我看见你,又想起你姐姐。”
  被李延龄称为“菩娘”的人说:“姐夫说笑了,我从来没有不清醒过。”
  姐夫……?奉玄忽然想起李延龄的妻弟王圃,不知道王圃是死了还是还活着,他希望王圃还活着,能尽快带人前来,为他们解围。他希望王圃还活着,这样他就能再狠狠给王圃补上一拳。
  抬竹轿的人隔着一段距离站定后,弯下身子,菩娘走下了小竹轿,说:“我来送姐夫最后一程。”
  竹轿横在长廊上,堵住了路。
  “你……你……”李延龄“你”了几次,不可置信地问:“你没疯?”
  “其实也疯了,这尸疫道里哪有正常人。”
  “你……”
  “姐夫,你不要提我姐姐,你不配。我来看你死了。”
  李延龄这时才意识到危险,立刻威胁道:“你站住!王菩娘,你好深的心机!!不过你话说得不对,你不能送我,倒是我能送你。”
  “你送我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不怕死。我和我姐姐一起地狱门口等你,等着看你下油锅。”
  “我都要忘了,你是个女人。果然最毒女人心!”
  “姐夫果然忘了我是个女人,姐夫好狠的心,姐夫恨我,给了我两个耳光,打得我的脸现在还在疼。”菩娘说:“不过我也恨你!!李延龄,你以为我疯了,疯疯癫癫要做男人,我确实是疯了,在这破尸疫道,我不做男人,你的兄弟就会侮辱我,尸疫道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和畜牲。我疯了,但是我只要记得我恨你,我就随时能清醒过来!我要告诉你,你小看了姐妹情分。”
  奉玄一时惊愕。原来王圃不但没疯……外面站着的菩娘应该就是王圃,她不是李延龄的妻弟,而是李延龄的妻妹。
  “姐妹情分值几个钱?”李延龄说:“你恨我?你姐姐死了,是我派人去找你回来。我对你仁至义尽,你恨我。”
  “那是你欠我的、欠我姐姐的。”菩娘说:“我记得清清楚楚,李延龄,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用逃跑。我不怕揭你的老底,我今天就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以前的事,李延龄,你贪污粮草,事发之后从玄柔郡逃跑,马车太重,那马跑得越来越慢,后有追兵,前有尸群,你不肯扔金银财物下车,我姐姐为了让孩子活着,跳下了车。你自己驾车狂奔跑了,我姐姐被狂尸吃了。”
  “原来你什么都记得。”
  菩娘说:“记得,怎么能不记得,我记得我也跳下了车,我抽了一把剑跳下了车,我姐姐反手给了我一耳光,让我快跑,活着给她报仇,照顾她的孩子。我手里有剑,躲在树上浑浑噩噩活了几天、被官兵侮辱欺负,最后被你派出来的家丁找了回去。我吓得不敢说话,你以为我那时被吓疯了,可我什么都记得!我不是偶尔才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好,就算是我亏欠你姐姐,诸人诸事,我向来对你有求必应。你不知好歹,去做内应。我说为什么韦衡这么清楚我的一举一动,看来你就是他的内应!韦衡,哈哈哈哈,好大的野心,他收买了你、他早就想吞了我,我看他不得好死!”
  “我当了内应,怎么,你要再给我一耳光?”菩娘冷笑了一声,讽刺地说:“你重恩重义,我姐姐留下的两个儿子被你送给了韦衡。”
  菩娘说得咬牙切齿:“当年我亲眼看着我姐姐死了,被狂尸掏出心肠,咬得血肉模糊,我只能恨、只能恨!李延龄,你不该把我的外甥送去做人质!”
  “那你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
  “来看你死。”
  “哈哈。”李延龄说:“只要殿里的人活着,我就死不了。菩娘,你聪明过头,能骗过我,可是你现在糊涂了。”
  “李延龄,你现在拔剑自刎,把头给我,就能保证你和我姐姐的两个儿子活着。”
  “我活着,要多少个儿子都会有。”
  “李延龄,你挑了个好地方,你在这里设宴,这水上就一条路,你想困住内亲王,让她不能逃跑。可是现在你也被我堵住了,要离开水殿,就得从我身边过去。你过去,岸上就会放箭。你不想立刻就死,那我们就静静等,大不了,一起死。”
  菩娘说完,坐回了停在长廊上的小竹轿上。
  李延龄带兵守在水殿之外。
  奉玄、佛子、贺兰奢和抚子内亲王被困在水殿之中。
  菩娘、李延龄和抚子内亲王三方僵持在水上,哪一方的人都不曾说话。水殿外的璎珞灯笼中烛膏燃尽,灯笼渐渐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亮了起来。不是天亮,而是火光亮了。
  李延龄的府邸着了大火。李延龄派重兵守卫自己的宅邸——怕要守不住了,李延龄心中明白,不是尸潮冲了过来,就是卢州军杀了进来。
  有女人尖细的哭叫:“老爷、老爷!”
  孩子哇哇大哭。
  火光渐渐逼近宅邸后园中的水泊。火光之中,有人奔跑——
  尸群和军队一起涌了过来。
  李延龄立刻喊:“截断长廊!”
  菩娘说:“谁敢动,要死一起死!”
  李延龄喊:“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佛子和奉玄守在殿门之后,佛子压低声音,对奉玄说:“先杀李延龄。”
  “好友!”奉玄叫了一声,佛子已经打开了殿门。殿中血腥气冲天。
  李延龄听见声音回头,殿外守兵的长戟立刻落下,想要挡住殿中的人出来,佛子直接砍断了一人的手腕。流人兵围了过来。
  李延龄没想到菩娘会来围困自己,水殿外也容不下许多人,他带在身边的士兵并不算多,分出一部分去剿杀菩娘带来的人,剩下的士兵就都冲向了开门的佛子。
  抚子内亲王“当啷”弹了一下琵琶,黑暗中猛然响起的琵琶声惊动众人,暂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佛子打开门后,奉玄已经明白,成败在此一举,奉玄攥紧刻意剑,后退几步,在众人被琵琶声吸引时一脚踢开一扇殿门,闯了出去。
  李延龄说:“你们这是要与我撕破脸了?”
  奉玄咬紧牙关,并不答话,提剑直直刺向李延龄。李延龄拔刀挡住奉玄的剑,两人虎口俱是一震,奉玄手上酸麻,不敢松剑,只能使尽力气更紧地握住刻意剑。
  刀剑相接,李延龄用力压剑,想要压下奉玄的剑猛地将他的剑从手中挑飞。奉玄脚下忽动,闪到了李延龄身旁,李延龄向前扑了半步,奉玄立刻劈向他的脖子,然而李延龄反应迅速,前扑之时立刻向后抬刀,阻挡了奉玄劈来的一剑。
  奉玄抬腿踢向李延龄,李延龄抓住奉玄的腿用手肘下击,想要打断他的腿骨,奉玄旋身挣脱,手中的刻意剑划开了李延龄脸上的皮肉。李延龄挥刀砍向奉玄的后膝,奉玄被逼得后退一步,猛然发现尸群冲上了长廊。
  李延龄也看见了冲来的那只狂尸,大喊:“快去砍断长廊!”
  话刚说完,只觉得心口一凉,低头看时,看见自己的前胸上有一道银光。利剑已经穿透了李延龄的心脏。
  李延龄皱眉,疼得喷出一口血来,直直跪在了地上。贺兰奢抽手拔出了剑。贺兰奢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李延龄没有想到自己身后有人。
  贺兰奢说:“我进殿了,你们守住前面。”
  奉玄杀死了冲来的狂尸,一把拽过换回了女装的菩娘。佛子提剑阻挡众人的围攻,喝道:“尸群来了,你们再围攻我,我们就得一起死。”火光冲天,尸群当前,士兵们望向远处,发现尸群不断冲了过来,心中大惊,其中几人再顾不上李延龄的命令,齐心冲过去劈砍长廊。冷箭贴着脸飞过,不断有狂尸掉到水里,当、当的斫木声与尸群的“嗬嗬”声混在一起,令人头皮发麻。
  流人士兵挡在前面,狂尸被阻挡在长廊中,层层堆叠,伸出无数双手抓挠面前的人。一个士兵大叫一声,被狂尸咬中了鼻子,他身边的士兵被吓得也立刻大叫一声,刺了他一刀——刺中并不管用,那尸变的士兵向着身边扑咬,菩娘捡起一把刀,一刀砍下了狂尸的头。
  长廊被砍断,堆积的尸群被后面冲来的尸群推动,一大群狂尸被推进了水里。站在长廊边的几个士兵连连后退,菩娘忽然喊:“小心!”
  借着远处的火光,人们可以依稀看见身边的人的脸。一个染疫的士兵混在流人士兵中,就站在菩娘身侧,朝着身边的人张开了嘴。佛子一剑砍下了那个士兵的头,溅了一身的血。一众士兵害怕异常,退到水殿之前各自分开,防备着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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